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小鸟游空。】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埃及神话]超度灵魂也要推行市场经济 作者:callme受 文案 陆压,又名陆判,原妖皇帝俊第十子,后成为地府的判官,勤勤恳恳,爱岗敬业,乃是鬼鬼称赞的业界楷模。 现在他带着本命法宝斩仙葫芦和钉头书两大神器跨越时空屏障来到了异世界,面对埃及神话世界的九柱神系统,陆压决定还是干回自己的老本行。 判命运,定生死,入轮回,他发下大宏愿一千年内要把洪荒的六道轮回在埃及普遍推广。 看着近百年内下降了十八个百分点的业绩报告,顶着一颗胡狼头的冥界和亡者之神阿努比斯表示:= =喂,那个谁,超度灵魂是私人垄断业务,不接受外包。 一句话简介:来战,生意场上无攻受! 内容标签:强强 洪荒 传奇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压,阿努比斯 ┃ 配角:拉,九柱神 ┃ 其它:埃及神话,洪荒 晋江金牌推荐: 身为妖族十太子和地府判官的陆压穿越到了全然陌生的埃及世界,他本打算把洪荒的六道轮回事业在埃及大加推广,然而本土居民错综复杂的恩怨纠缠,无可救药的黄金迷恋,让人费解的是非观念,都坚定了陆压早日返回洪荒的信念。他毅然决然踏上了“想回家,先生娃,生娃前,先给孩子找个妈”的奋斗之路。 本文设定新颖,题材选择颇有新意,语言诙谐幽默,将两个世界不同观念和文化互相碰撞激发的笑点槽点描绘得淋漓尽致,惹人发笑。地府判官碰上死亡之神,冷艳高贵的洪荒风碰上埃及的乡土农家乐,剧情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初抵埃及   烈日炎炎,在古尼罗河流域以西一望无际、茫茫千里的沙漠中,有一个人影盘腿坐在一个螺旋状沙丘上,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这是一个极为俊美的男子,双眸如墨,鼻梁高挺,额前有几缕零碎的乱发微卷,身着绣样繁杂的白色道袍,金丝作梗银线流纹,在阳光的映衬下璀璨生辉。   良久后他才惊醒过来,抬头看向头顶的赤日骄阳,又左右打量了一番,有点懊恼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他本名陆压,乃是巫妖大战时妖皇帝俊第十子,也是唯一长大成人的妖族太子,在女娲娘娘的庇佑下顺利成人,于西昆仑修道数元会。   因为昔年十日升空时同九哥哥哥一起引发生灵涂炭的大灾难,造下了大杀孽,陆压修行有成后便主动进入地府当了一名判官,以期借此弥补早年的罪过,早日正道归真。   陆压把腰间一个紫白色的葫芦解了下来,捧到眼前细细打量,这葫芦是当年妖皇帝俊和东皇太一从先天葫芦藤上取下来祭炼后赠与他的防身法宝,陆压也是凭借此葫芦一举斩去了恶尸。   这斩仙葫芦跟随了他无尽岁月了,陆压时时也将其取出来不断祭炼,此次也是他闭关时再次祭炼此宝物,无意中似乎引动了葫芦中埋下的某种禁制,莫名离开了自己在西昆仑的洞府,再睁开眼睛就发现来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中。   陆压在模糊中似乎看到了两只遮天蔽日的三足金乌在眼前盘旋飞舞,他推断此番异象应当是帝俊和太一存世的残影,对他理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检查一番身体,却发现元力匮乏,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连天恶战。   斩仙葫芦此刻安静地卧在他的手上,不再有丝毫异动,陆压翻来覆去把玩了一会儿,同时吸收着夏日正午沙漠中最为精纯的至阳至纯之力,感觉到几近枯竭的元力在一点点增长。   恢复速度很让人惊喜,但这地方的太阳之力似乎太过浓郁了,陆压隐隐觉出不对来,从小沙丘上起身,把斩仙葫芦捏在手上,选定一个方向踏风前行。   他此时的元气只恢复了些许,陆压刚开始时只觉出来这个方向有生灵活动的痕迹,等到靠近外围了,却觉出有阵阵夹杂着血腥味道的森然冷风扑面而来。   他掐指一算,前方是一座人类活动频繁的大城池,但此刻却是哀鸿遍野,尖叫声此起彼伏。陆压眉头一皱,翻手向着前方一招,有十几个虚弱残破的灵魂在他的指尖聚拢。   洪荒中六道轮回的体制已经十分健全,不会容许过多魂魄在世间游荡,这十几个灵魂没有大德大恶或是大冤情,都是最最普通的灵魂,却没有被黑白无常送入地府,身上也没有受六道轮回管制的迹象……   陆压抬头看了看天空,他本来还以为之前感受到的过于浓郁的太阳之力是因为身处沙漠之中的缘故,可现在临近人族聚集地了,太阳之力不减反增,这不是单纯的太阳之力,还夹杂了人族的信仰之力。   洪荒中没有听闻哪个大洲有这么一大片区域的人族以太阳为信仰,道教和佛教的信仰之争也才刚刚平息不久。陆压选了一个较为强健的魂魄,搜寻其记忆,再睁眼后神色有些古怪。   这里不是他所熟悉的洪荒世界,没有所谓的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芦洲和东胜神州,这里的人族称眼前的这个国度为埃及,他们信奉伟大的太阳神拉。   根据这个灵魂的记忆,太阳神拉创造了天地,创造了生命,他主宰光明,庇佑着这片土地。   陆压表情有些古怪,这就像是异世界开天辟地的盘古大神,但比盘古大神显得更加人性化一点。   ——在这里,高高在上的生灵也是会苍老会衰弱的,随着拉统治埃及时间越来越长,他也渐渐表现出苍老之态,人类对此议论纷纷,甚至还出现了要把太阳神拉下神坛改朝换代的言论。   太阳神听闻这些言论,变得极为愤怒,可怖的神罚降临到整个埃及,无数人类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屠杀。   被陆压搜索记忆的灵魂生前只是人族中最为普通的一员,之所以对高高在上的太阳神的心路历程知道得这么详尽,是因为陆压抵达的时间有点不巧,现在正处于神罚进行时,眼前的这些灵魂全都是被惩罚者给无情屠戮的。   陆压先把这十几个灵魂收入葫芦中,由他推断,这所谓的太阳神神罚跟洪荒的无量量劫可能有共通之处,天地间的生灵太多,大自然无法负荷,那就跟割麦子似的死上一茬,割完后能消停一会儿,等下一茬长成后再统一收割。   无量量劫异常凶险,这个世界的神罚威力如何还不好说,陆压不打算以身试法,他初来贵宝地,身上的法力还没有彻底恢复,理当低调行事。   他隐匿起周身气息,正准备快速撤离,却看到从残破的城门中走出来一个乱发飞舞的女人。   她生得极美,后脑顶着一轮金灿灿的太阳圆盘,但浑身都鲜血淋漓的,嘴角上都是赤红的血液,身上血气滔天,杀意盎然。   陆压暗道一声不好,他此时已经伪装成一名凡人了不假,但先前不知道情况,并没有有意收敛气息,对方很可能已经锁定了他。   但这位美丽而又嗜血的女神此时似乎丧失了神智,手臂向着他的方向一挥舞,似乎觉得这力量足以杀死他,不再理会这边,再次折返到城内去了。   随着对方手臂挥舞而涌入身体的力量并不是陆压之前所见过的任何一种,但是并不足以造成伤害,他闭目感受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可以吸收其中的一小部分。   ——这个神系中的所有神明的力量都来自于太阳神拉,而太阳也是陆压的生命本源之一,两者间存在共同之处。   等陆压再睁开眼睛,他念了一个障眼法口诀,隐身于炽热的空气中,也顺着城门钻了进去。   那位美丽的女神此时正捧着一颗头颅在吸血,满脸陶醉之色。陆压一时间有点反胃,在他印象里食人的都是不入流的妖精,何况随着生活水平普遍提高,连犄角旮旯里的小妖精都知道食物要先洗干净烹熟了再吃——如来座下大弟子金蝉子转世的唐三藏就因此捡回了好几次命——这样血淋淋的茹毛饮血的场面还真不常见。   不知道这个神系其他的神明是不是也都这样的画风,陆压在距离这位女神足够远的安全距离站定,开始超度漫天哀嚎的灵魂。   他在地府当判官当了无尽岁月,这业务做起来十分纯属,陆压的神念跟随着第一批灵魂进入了一个奇异的世界中,冥冥中有声音告诉他,这是埃及冥界,是人类灵魂超度之所。   基本摸清了往生的构造,陆压很是有几分疑虑,既然这个神系有完整的超度体系,为什么还会积压如此大批量的灵魂不能往生?就算是洪荒的无量量劫,无尽生灵死亡,也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他便再在冥界中仔细搜寻,这个世界中分了好几个国度,被陆压超度过的灵魂分两拨进入第三和第七个国度,但没有经过陆压经手的灵魂全部涌入了第三国度。   这个第三国度估计就是所有灵魂的中转站了,就像十大阎罗殿中会有各位判官对死者生前所行善恶进行评断。陆压带着几分好奇来到了第三国度内,既然来到了这个异世界他仍然打算干自己的老本行,那第一件事儿当然就是拜拜山头,弄清楚人家本来的体质构造。   第三国度中最显眼的是一条宽广的大河,河水中央静静绽放着一朵魅惑的蔚蓝色莲花,一个顶着胡狼头、身穿鎏金战甲的神明正手忙脚乱地指挥着拥挤嘈杂的灵魂,不要说话也不要插队。   他一边努力维持着秩序,一边还要让排在最前面的灵魂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放到莲花花蕊上的金色天平上,天平的一端放着一根洁白的羽毛。心脏比羽毛重的站成一拨,比羽毛轻的站成一拨,前一拨的人还试图趁着神明不注意溜到后一拨去,更为这位神明添乱了。   胡狼头的神明忙了好一会儿,看着源源不断涌入第三国度、等待审判的灵魂,又看看积压在现场不能及时离开的灵魂,终于忍不住伸手用力扯了扯自己的尖耳朵。   他抓狂地把一个第三次试图溜到后一拨队伍中的灵魂扯了过来,摁在地上踹了两脚,露出一嘴森然的白牙,阴测测森冷道:“你的灵魂将被延长五百年水深火热的洗涤期,再敢偷跑一次我就把你的脑袋砸到你的胸腔里。”   这时候他听到了一个清冽的少年声音在旁边问道:“你好,请问需要帮忙吗?”   ☆、太阳之城   陆压问完后就看到对方一脸惊悚——如果那张胡狼脸上浮现出的古怪表情确实可以被称为惊悚的话——便后退一步让对方方便看清楚自己,尽量和善地解释道:“我没有恶意,只是看你似乎需要帮助。”   对方明显人手不够——陆压没有想明白怎么埃及神系竟然就一个光杆司令负责超度灵魂——而陆压需要超度大量灵魂来为自己积攒功德,尽快恢复到全盛时期的巅峰状态,他觉得这是一笔两全其美的好买卖。   “……”胡狼头的神明盯着看了他好一会儿,“你、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问完后他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甚是傻逼,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是父神新创造出来的神明,专门创造出来给我帮忙的?”   父神应该就是指的太阳神拉,陆压想了想,很平静道:“我来自于遥远的彼方,前来拜访拉神。”   那神明兴奋的神态就减轻了大半,变得爱理不理地,转头去继续忙着称量心脏:“聊天请改天,我超度的速度可远远比不上哈托尔神杀人的速度。”   “哈托尔神,就是那位在埃及城内大开杀戒的女神吗?”陆压很感兴趣问了一句,他现在急于了解掌握埃及神系的基本状况,而别看这位神明嘴巴上说着忙,但对抱怨一下给他带来如此大工作量罪魁祸首应该还是很感兴趣的。   果然,对方手上的工作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他,语调尽量平缓道:“父神被愚蠢的人类激怒了,派遣了他的嫡亲女儿降下神罚,哈托尔神是天空女神,也是战争和毁灭的女神,战力十分强大。”   陆压听出来了,对方这是觉得自己打不过哈托尔,才在言辞间尽量恭敬,不把怨气表露出来的。   两个人说话间,第三国度里面等待超度的灵魂熙熙攘攘,显得越发拥挤了。那个胡狼头的神明又缓又重地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吞咽下去了无尽的怨愤,这才继续说道:“不行,再让哈托尔神这么屠戮下去,亡灵的国度就要爆满了,我必须得回禀父神,尽快阻止哈托尔神。”   陆压抬手摸了摸下巴:“我正好想要拜访伟大的拉神,能带着我一并前去吗?”   “父神这几日心情不是很好,我可以代为通传,但是否要接见你,还得看父神的意愿。”胡狼头的神明还算友好道,“阿努比斯,死亡之神,负责给这些该再死一次的死人称量心脏。”   “陆压,判官,也是跟亡魂打交道的。”陆压心情很不错,他总算是搭上了桥,可以去面见这个世界的最高神明,如果沟通过程一切顺利,得到了太阳神的允许,他就可以在这里安家落户,一边积攒功德,一边寻找折返洪荒之路了。   阿努比斯在前面引路,介绍道:“赫里尤布里斯,又名太阳之城,是父神居住之所。白天时父神乘坐天河尽头的太阳船巡视人间,晚上父神睡下后,太阳船会驶向冥界。”   这句话中的信息量就很大了,陆压问道:“天河?是指城门边上的那道河流吗?”   “凡间的河流叫尼罗河,贯穿整个埃及,而天河则连接整个天空。”阿努比斯解释了一句,又觉得不对,装出不如何在意的模样问道,“天河会出现在天地间所有土地的上空,怎么你们那边竟然不知道天河吗?”   他这句话一问出来,陆压断定这只小胡狼的年龄不会很大,阿努比斯对他这个异域来客表现出了旺盛的好奇心,问的问题也蠢乎乎的。   心中想着,陆压面无殊色道:“只是称谓不一样罢了,我们那里管天河叫‘银河’。”   阿努比斯“哦”了一声,两人就此无话一路抵达了太阳之城。陆压心中有几分小激动,赫里尤布里斯城作为太阳神居住之所自然不容小觑,能进入其中一观也是很了不得的。   可惜等进入了金光璀璨的巨大城池,陆压看着道路两旁熙熙攘攘的人群,错愕了一瞬,问道:“这里还有这么多生灵居住?”   “深受父神喜爱的神明和在人间立有大功的人类都可以在此沐浴父神的光辉。”阿努比斯又好奇起来,但想想又觉得自己一再追问显得太掉价了,强忍着带他继续向前走,眼看着太阳神的寝殿近在眼前了,才轻声问道,“你们那里不是这样的吗?”   “……”陆压摇了摇头。   ——看来埃及的太阳神很是亲民,还允许一群凡人在自己家门口走来走去。像洪荒的鸿钧道祖走的就是冷艳高贵路线,连几个圣人徒弟都不屑于搭理,三十三重天上的紫霄宫更是不容旁人轻扰。   尤其看赫里尤布里斯城两旁的道路上甚至还有人在摆摊卖货,陆压脑补了一番鸿钧道祖撩着道袍蹲在菜摊子前挑拣卷心菜和大白菜的场面,感到一阵由衷的恶寒,连忙静心凝神,不敢再想下去。   阿努比斯终于忍不住了,念叨了一句:“那你肯定来自很远的地方,才看起来跟埃及神明们完全不一样。”   他这是想让陆压详细说说那边的情况,陆压却并没有接话,只是含糊应道:“是啊。”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一座纯金的宫殿前,阿努比斯请他暂且在门外等待,自己先行孤身进入。   陆压把玩着斩仙葫芦,打量着周遭布置,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这是一座由真金白银铸就的宫殿,饰以华贵的宝石和娇艳的花朵,跟洪荒中由法力改造、渺渺清远的仙家洞府也大为不同。   陆压等待了一会儿,宫殿大门缓缓开启,一位一身金饰、面容慈祥又不失威严的老者骑着一头黑色的公牛而出,陆压在他身上感应到了极为浓厚的太阳本源之力。   他微微欠身,恭敬又不显谄媚地行了一个洪荒的通用礼节,顿了一顿,便听到公牛背上的老者低沉问道:“亡灵之神阿努比斯告诉我,你来自尼罗河流域之外的远方?”   陆压肯定拉神在自己刚刚抵达这个世界时就觉察到了他的存在,更何况两人属性相通的灵魂本源之力无法掩盖。他明白不要贸贸然在世界主宰面前说谎,便道:“回禀拉神,在下来自遥远的异世界,在修行历练中迷失了方向。”   拉的脸上显出淡淡的笑意来,很满意他选择对自己说了实话,沉吟道:“这里是我的国度,很可惜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向你展现它的美丽了。”   这是说陆压来得不巧,他正派遣使者向不知感恩的人类进行报复,凡间血流成河,完全看不出曾经的富饶丰美来。   陆压感谢拉神的好意,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太阳神的目光越过他,转而投到下界中,眉峰立刻皱了起来,压低声音不甚满意道:“我不过睡了一觉的功夫,怎么连尼罗河的水都变成红色的了?”   跟随拉神走出来的还有一众埃及本土神明,陆压看到阿努比斯乖乖跟在一名顶着鹞鹰头的女性身后。   其中一名长着细长鹤嘴的神明在太阳神话音刚落,就出列道:“父神,大半埃及城已经遭到了屠戮,人类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报应,现在该是展现您仁慈的时候了。诸神恳请您出手,制止哈托尔的暴行。”   “也是我思虑不周,哈托尔嗜血成性,放她下去确实会造成如今的惨烈局面。”拉神叹了一口气,“只是她已经被杀戮彻底迷惑了心智,我出手纵然可以降服她,只怕争斗时再伤及人类。”   这些讨论跟陆压没有关系,他听到这里眼睫抖了一下,觉得有几分不对。   陆压在前往冥界前,曾经跟战争与毁灭女神哈托尔正面相遇过,这位绝美的女神发起狂来确实不好惹,可根据他的判断,最多比此时的他在修为上略胜半筹,加上自己的本命法宝斩仙葫芦,真打起来谁胜谁负还不好说。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就算是全盛时期的陆压也有八成的把握战胜哈托尔,对于圣人来说,设一个禁制不伤及无辜而制服哈托尔更是完全不成问题,但看拉神的苦恼之色并不是伪作。   ——这个世界主宰貌似有点水,会生老病死也就算了,占据了整个埃及的信仰之力,竟然还是没办法做到武力碾压。陆压想到这里,心头莫名一动。   埃及的神明体系似乎并不像洪荒那般森严,人类竟然敢肆无忌惮地商议要把高高在上的太阳神拉下神坛,而看拉本人对万物生灵的掌控也远不如洪荒中的诸位圣人。   他的修为进入瓶颈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以说许久未有寸进,陆压此时却在埃及神系中看到了许多可乘之机,他决定在这里待上更长的时间,看能不能为自己谋到些许好处,也不枉来这个异世界走一遭。   ☆、图特示好   一群埃及神明凑在一块讨论了半天,总算是想出来了一个不需要依靠武力来解决哈托尔的法子。   拉神命令一个瘦小的神明——陆压估计这应该是埃及体系中的飞毛腿了——前往菲莱岛,向那里的岛主索要一种千年开花、万年结果的睡眠果。   他们同时决定让赫里尤布里斯城的所有妇女连夜用大麦酿造美酒,美酒呈血一样的鲜红色,准备将睡眠果捣碎后放入其中,哄骗哈托尔喝下去。   太阳神把任务分派下去,十几位神明就各自忙碌去了,阿努比斯看陆压一副三观碎裂的虚弱表情站在原地发愣,走上前去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被智慧神图特聪慧无比的提议给吓到了?”   他说完后深有同感地伸手拍了拍陆压的肩膀,宽慰道:“图特是全埃及最聪明的神明,他经常有类似的惊人之举,慢慢你就会习惯了,连父神在计谋一途上都比他略逊了一筹呢。”   原来那个长着尖锐鹤嘴的神明是埃及的智慧神,陆压当然不会直接把“我觉得这法子蠢到家了”给说出来,只好点了点头,一脸赞叹地应和道:“图特神的智慧确实无人能及。”   这是埃及神明的家务事儿,陆压作为外来者当然不会随意插手,阿努比斯匆匆跑回冥界跟成千上万的心脏作斗争了,倒是图特主动来找他,提出带他游览一番太阳之城。   图特手中很自然地捧着一本厚重的金质书本,看样子对他原本的世界很感兴趣,陆压偶尔在交谈中故意漏出一丝半点的信息,就能看到图特很兴奋地埋头在书本上记录。   下面的屠杀还在继续,陆压问道:“哈托尔女神战斗力十分惊人,阿努比斯告诉我她是埃及的女战神?”这是在侧面打听埃及神明的战斗力。   图特回答道:“清醒状态的哈托尔战力在埃及只能排进前三,但一旦她嗜血成性发了狂,就连父神也不愿意与她有正面冲突……”说话间露出些许烦忧之色,比了一个手势,没有继续说下去。   陆压明白他的意思是太阳神年龄太大了战力有所下降,但图特紧接着说了一条让他很吃惊的讯息:“父神的能力是创造而非毁灭,但有了他的诞生才有了天地和万物,自他从原始之蛋中破壳而出的一刹那,整个埃及迎来了共同的主人,所以无论其后又诞生了多少战斗力强劲的神灵,父神都是尊贵无比、独一无二的。”   这个倒是不难理解,玉皇大帝只需要管理座下神仙就够了,不需要他撸袖子上阵跟人干架,但图特所提到的原始之蛋,跟孕育了盘古大神、如同鸡蛋一般的鸿蒙又有相似之处。   陆压沉默了很久,他感觉自己似乎隐隐触到了世界本源的东西,但这感觉也只是一闪而逝,没有让他顺利抓住,想了半天不得其法,只得暂且放下了。   因为埃及神话跟洪荒的起源有相似之处,他对于拉神诞生的过程很感兴趣,追问道:“孕育了拉神的原始之蛋是自然形成之物吗?”   “当然不是,拉神也有其源头,他的父亲便是原始之水的化身,克努姆神,克努姆神才是由自然直接孕育而生的伟大神明。”图特感觉到两个人的关注点完全不一样,他跟陆压将拉神的诞生过程,是为了让这个年轻人更直观地感受到拉神的伟大,可看陆压对此似乎不为所动,反而追问起原始之蛋来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陆压大体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举个不那么恰当的例子,克努姆神是埃及的盘古,拉神是埃及的道祖鸿钧,克努姆是最原始的神灵,但已经退出历史舞台了,天地间真正的掌控者还是太阳神拉。   图特接下来又想为他介绍拉的四个孩子,陆压及时把话题岔开了:“智慧神,您似乎很想向我传授这些知识。”   图特打着带他参观赫里尤布里斯城的幌子,说得却不是沿途景色和风土人情,一个劲儿拉着他聊埃及神界的各位神明,似乎别有所图。   图特眼中闪烁着温和的光芒,翻手变出一朵淡蓝色的睡莲,轻轻放到他的手心里:“我代表埃及神界,正式欢迎尊贵的异域客人到来,愿太阳的光辉与你同在。”说完后对着陆压眨了眨眼睛。   陆压顿了一顿,恍然点头道:“感谢拉神和智慧神的盛情。”   拉神老了,法力一天天下降,渐渐力不从心,开始担忧自己无法再支撑这个庞大的神明国度。这时候陆压冷不丁凭空冒了出来,他的原形是金乌,本源之力来自于太阳。   拉神在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这个同自己出自同源的新生灵的到来,他便召来了对自己忠心耿耿又有聪慧头脑的智慧神图特商议此事儿。两个人最终决定要拉拢陆压,等到拉神身体虚弱到无法维持太阳光辉时,便可以把一部分权利下放给陆压。   埃及神系内部关系错综复杂,每个神明都沾亲带故,很容易连成一线,一旦势力过大就容易危及拉神的统治。而陆压来自异界,在这个世界没有半点根基,短时间内是没有威胁的。   所以太阳神才会在众神面前接见陆压,图特才会第一时间出现向陆压表示善意。   陆压无可无不可,初来此地他也需要一个领路人,没有比跟太阳神站在同一立场上更保险的了,便把图特给他的蓝色睡莲贴身放好算是表明态度。   他如此上道,图特的神情越发和缓了,问道:“不知道你有何擅长之事,拉神也好为你安排一个职位。”   “我一度负责审判亡灵生前的罪孽,现在也仍然对此很感兴趣。”陆压回答道。   图特吃了一惊,多打量了他两眼,迟疑了一会儿才道:“三百年前拉神的曾曾孙子、生育之神奈芙蒂斯的儿子阿努比斯成年,被封为死亡之神,是由他掌管审判死者一事儿。”   图特打心眼里觉得陆压原本所在的世界也未免太不靠谱了,这么精纯的太阳之力放他们埃及神界那妥妥是当下一界太阳神培养的,怎么在那个世界就跑去掌管死人了呢,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陆压看看他的神情,再联想到阿努比斯那边人手完全不够的场景,就明白过来——看来在埃及神系中这似乎是个没多少油水的苦差事儿——便道:“既然本就有神明负责此事儿,那我自然不好夺人所好,只是我对埃及的亡灵国度很感兴趣,闲暇时希望能过去帮忙。”   “阿努比斯还很年轻,他一个人也确实忙不过来,我听闻因为哈托尔的残杀导致凡间积攒了大量灵魂,你愿意帮忙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图特在神明中权限很大,没有过多犹豫,直接一口答应下来。   倒是陆压迟疑了一下:“还是先问过阿努比斯的意见吧。”自己这是明目张胆跟人家抢生意,人家未必乐意。   “这倒不用。”图特看了他一眼,极其自然道,“阿努比斯年轻气盛,肯定不会答应,所以也不用问了,免得被堵回来,彼此面子上不好看。”   陆压低头沉思:“……”因为问了人家也不会同意,所以直接上就好,连问都不用问了——这逻辑是不是有点问题?   从刚刚的谈话中看,图特是一个很温和的神明,也不难相处,但对方理所当然地说出了这种很霸权主义的话,在陆压看来很不可思议,但很可能埃及神系的画风就是如此简单粗暴。   洪荒中虽然本质上也是讲究拳头说话,但总会给自己扯点遮羞布来盖一盖,看中某某仙人的洞府不能明抢,动手前还要打出该仙人作恶多端的旗号来,因为还需要顾虑沾染因果。   埃及神系就完全不在意这个了,图特的地位比阿努比斯高,他背后还站着太阳神,自然就无需理睬阿努比斯的想法,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陆压理解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摸准这帮子神明的脉了,便谢过图特的好意。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最后一丝橘红色的夕阳光线沉在山的另一端,陆压感觉到太阳神殿内属于拉的气息在同一时间消失无踪了,不由得面色一变。   图特从始至终都很镇定,看陆压频频往太阳神殿方向看去,讲解道:“不用担心,父神每到日落时分就会死亡,众神侍奉着他的尸首乘坐太阳船在天河中游荡,一路穿过冥界十二个国度,在太阳船抵达天河尽头时,就是父神重生的时刻。”   这方式虽然有些奇葩,但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陆压面无殊色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图特说完后看了看陆压,想起他对冥界和亡灵都很感兴趣,便道:“今天哈托尔在人间大开杀戒,情况特殊,再加上十二个冥界国度各不相同,其中不乏凶险之地。等日后方便了,我会请父神准许你上太阳船一并游览。”   陆压在跟阿努比斯见面前,其实已经以元神状态游览了一番冥界了,但图特一直在向他表露善意,他也没有不识趣地拒绝,含笑道谢。   ☆、神罚结束   被派遣去菲莱岛向岛主索要岛上特产睡眠果的飞毛腿神仙足足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才返回了赫里尤布里斯城,手中捧着一个酒红色晶莹剔透、人头大小的果子。   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拉有些无精打采地接见了他,温言让飞毛腿神仙回去休息,又把睡眠果交到了智慧神图特的手上,吩咐道:“城里的妇女在这一天一夜中已经酿造了足够多的大麦酒,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用掺杂睡眠果的酒灌醉哈托尔的主意本来就是图特想出来的,他点头表示自己心中有数。   太阳继续下沉,拉神又叮嘱了一句“制服她后记得把人带来见我,你们不要擅自处置”,话音刚落,脑袋向下一垂,就这么死了过去。   图特小心翼翼捧着这个药性强大连神明都无法抵挡的珍贵果实,一扭头看到陆压神色诡异地盯着太阳神的尸体在发呆,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他昨天才跟陆压科普过伟大的太阳神一日一死,死了又生,生了又死,死死生生无穷尽矣的独特情况,怎么陆压面对恰好到时间死亡的太阳神还反应这么大?   “……”陆压摇了摇头,“我们那里有一种不死鸟叫凤凰,可以浴火重生,但每次重生时都火光冲天,搅得天地不得安宁。”   ——连只小火鸡都能闹出这么大动静了,你堂堂太阳神就这么一仰脖子,连“嘎嘣”声都没有就这么死过去了,是不是太不符合你的身份了?   图特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纳闷道:“你的意思是,父神每天一早一晚都要来这么一遭,一天折腾两次?”   陆压想想也是,凤凰几百年来一次,自然声势浩大,要拉神也这么讲究排场,埃及人民要被折腾烦了,所以现在这样悄无声息抽过去是最好的,一点也不扰民。   这就更显得埃及神系的神明们贴近民众了,作为一个洪荒土著,陆压觉得挺有意思的,便跟着图特出了太阳神殿,来到赫里尤布里斯城街道上。   经过一天一夜的辛勤劳动,几大缸大麦酒已经被酿造出来,颜色呈现出金灿灿的浅黄色。   图特眉头一皱,用食指沾了一点放到嘴巴里尝了尝,摇头道:“不行,味道一喝就是植物酒,没有动物血的腥气,瞒不过哈托尔的。”   陆压想起来那个美貌小妞豪放地捧着人头喝血的场景,再看看那几缸大麦酒,无所谓道:“施个障眼法不就行了吗?”   “障眼法?”图特缓慢地重复了一遍,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金色书本打开来准备记录,好奇问道,“这是你的特殊能耐吗?”   “这是一个那边很常见的小法术。”陆压长袖一卷,把几大缸大麦酒拢入变大的袖中,念了一个法诀,把袖子移开后,一股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酒的颜色也变得鲜红如血,映衬着暗沉沉的天色,流露出不祥之意。图特再次尝了尝,又惊又喜地拍了拍陆压的肩膀。   用动作示意之后,图特没有说什么,把睡眠果搅碎,将汁液均匀地洒在酒缸中。   做完这一切,他又探头探脑地向下看去,满意道:“哈托尔开杀戒杀了好几天,她也已经很疲惫了,现在正躺在麦田里打瞌睡,只需要把酒洒在她周围的尸体上,造成血流成河的假象,等她醒来就会把这些酒喝光,昏沉沉地睡过去。”   逻辑上倒是讲得通,但是不是有点牵强?陆压纳闷问道:“都流淌到地上了不是都脏了吗,再说放了这么久的血都不新鲜了,您怎么肯定哈托尔女神会趴在地上喝酒而不是去继续杀人喝新鲜又干净的血?”   ——遍地都是口粮,当然要挑最好的喝,连棕熊在鲑鱼季都挑食只吃营养最丰富的鱼卵,哈托尔堂堂女神,对食物的品质难道一点追求都没有?   “……”图特愣了好一会儿,磕巴道,“我没想这么多。”   之前那段长时间的沉默说明他真的没想过这么多,图特说出来后深觉丢人,自己堂堂智慧神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辩驳道:“食物就是食物,有的吃就很高兴了,我这么精心的准备了,哈托尔怎么可能还会挑三拣四?”   陆压闻言也愣了——人家凭什么不能挑三拣四,你在地上挖了个坑,难道人家就一定得跳?   两个人彼此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都觉得对方脑回路实在奇葩。   图特回过神来,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急忙搬着这几缸酒来到麦田里,倾洒在打盹浅眠的哈托尔四周。做完这一切后他匆匆返回太阳之城,跟陆压一块等待结果。   黎明临近时哈托尔睡醒了,她睁开眼睛看到血海一样的田野后简直惊喜坏了,二话不说就地趴下,撅着屁股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图特着实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向陆压,带着几分得意道:“孩子,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你看哈托尔喝得多开心啊。”   陆压点了点头,很惊奇地眨眨眼睛。他今天确实学到了东西,布局再蠢也无所谓,只要遭算计的那个人更蠢,一应布置就能奏效。   埃及神明也都如此地纯洁质朴,像图特这样的就已经算是出色的阴谋家了。陆压觉得自己在智斗上碾压他们完全无压力。   两人说话间,哈托尔已经喝了足够多被陆压施了障眼法的大麦酒,倒在血泊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短时间内无法醒来。   图特自去找人把她捆绑住带到赫里尤布里斯城来,陆压则觉察到自己的修为小小上窜了一下。   这情况有点类似于洪荒天道下发功德,但是力量的本源却是来自于太阳,陆压闭目感应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在这件事儿上也没有帮上什么忙,就是施了个小小的障眼法,得到的回报却很可观,这可比洪荒天道大方多了。陆压摸了摸下巴,琢磨着以后要是时机合适,应当多掺和点埃及神系的家务事儿。   黎明很快到来,拉神浑身一抖,又睁开了眼睛,此时哈托尔已经被五花大绑着押送到太阳神殿里面了。   拉垂眸看了她一眼,冷冰冰道:“哈托尔,你可知罪?”   哈托尔此时也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她回忆起自己失神时造成的恐怖景象,满心的后悔无法言明,泪流满面道:“都是我滥杀无辜,给父神丢脸了,也害得人间生灵涂炭。”   陆压多多少少觉得这个太阳神有点不讲道理,明明是拉神自己看不得人类暗搓搓嘲笑他老了,这才派哈托尔下界降下神罚的,哈托尔只能说是一把刀,拉神才是持刀的人。   不能你拿着刀砍死了人,又来念叨“我这么仁慈可没想真把人砍死,我就是想给他点小教训,都怪这把刀太锋利了”,这就纯粹是当了那啥还要立那啥了。   这些想法陆压根本没有表现出来丝毫,毕竟哈托尔跟他不熟,没必要也没有立场为了她仗义执言,何况这件事情上哈托尔也确实太过滥杀了。   哈托尔是埃及女神中最美的一位,哭起来梨花带雨,楚楚动人。拉神一想宠爱这个女儿,看她是诚心悔过,再想到这事儿也确实他才是始作俑者,底气不那么足了。   他放任哈托尔哭着哀求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从王座上走了下来,弯下腰把趴在地上的哈托尔扶了起来,放缓了语气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错误,这件事情我就不再追究了。”   顿了一顿,他又威严道:“从此之后,再不许你轻易使用武力,以后你都老实待在我的宫殿里,不得随意外出。”   图特眉梢轻轻一动,埃及神明也是会生老病死的,但跟人类比起来他们有寿数的生命仍然无比漫长,哈托尔要是真就此被一直禁足,这惩罚也太重了一些。   拉神说完后也觉得有些不妥,只是话已经出口了不好再改,注意到图特的异动后便想到了一条好方法,向图特所站立的方向一指:“你觉得如何?”   图特非常懂得揣摩人心,他对太阳神也极为熟悉,顺着他的意思说道:“父神,哈托尔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与其长久将她禁足,倒不如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拉神问道:“如何改过自新?”   他会问出这句话来,就说明很满意图特的提议,图特心中一松,想了一想,答道:“依我看,哈托尔杀了太多弱势的人类,您不如让她自此肩负起保护弱者之责,保护世间最没有抵抗能力的族群一一母亲和婴儿。”   跟着旁听的陆压侧眸看了图特一眼,这个提议相当高明,这位智慧神还是有些能力的。   拉对此也很满意,故作思索沉默了一阵,才颔首道:“好,那就听智慧神的意思一一哈托尔,今天起你在当天空之神的同时,也要兼任母亲神。守护世间所有怀有身孕的母亲以及新生儿。”   摊上一堆麻烦事儿也总好过自此只能在父神的宫殿里关小黑屋,哈托尔很是乐意,赶忙谢恩。   ☆、死人国度   哈托尔经受了太阳神的责问,接受了惩罚后就告退离开了。   拉神的目光下移,挪到了陆压身上,问道:“我听图特说,这次你也帮了大忙?”   麻烦的事情解决了,到了该论功行赏的时候了,真正的大功臣是图特,陆压最多只能算是打了下手。不过图特是拉神的心腹,陆压是外人,所以拉神先问陆压的意思。   陆压有些诧异,他已经拿到了来自太阳神的馈赠,修为有所增长,自觉已经心满意足了,但听拉神的意思,似乎并不知道这一点。   心中转着念头,陆压不动声色笑道:“不瞒拉神,我对埃及的冥界很感兴趣,哪天您方便了,还请准许我进入太阳船中,跟随诸位神明一起游览冥界。”   拉神表现得如同图特一样吃惊,缓缓道:“你这个爱好倒是挺不同寻常的。”   超度灵魂在洪荒中可是一个很抢手的活计,不用承担太大的风险,却可以迅速积攒功德,陆压也是凭着跟女娲娘娘的香火情,才在地府中牢牢占据一席之地的。   但无论是拉神还是图特的反应都表明了这在埃及神系中属于一块没人喜欢插手的苦差事儿。   不仅仅是冥界,还有洪荒中掌管生育的神灵在民间都享有超凡的地位,母亲神这个职位却被拉神当惩罚塞给了哈托尔,这在陆压看来就挺不可思议的,也只能归咎到两种不同文化的差异上了。   太阳城十分庞大,陆压又从中消磨了一个白天,等到夜幕降临,图特如他所预料的那般,来邀请他乘上太阳船。   太阳船和太阳城以及太阳神殿的画风都是一挂的,放眼望去都是黄金,陆压作为一只金色的大鸟,自认为对金色免疫度已经很高了,在赫里尤布里斯城待了这一天都觉得看啥啥刺眼。   埃及所有神明身上都穿戴着金饰,估计这个神系中大家的审美都偏向这一挂。陆压默默把自己袍子上用来凝聚金色丝线的法力撤掉了,另外加上了几朵淡色莲花来刷高逼格。   图特倒没有无聊到注意到他衣饰的改变,手提着一盏火焰灯,面色凝重道:“冥界是十分危险的地方,就算是父神所乘坐的太阳船,也有可能遭受到攻击。”   谁让太阳神到了晚上就直接死掉了呢,没有半点威慑力。陆压看了看图特,笑道:“智慧神似乎并不经常跟随太阳船巡游冥界?”要真是天天跟着船跑,早就习惯了,不会紧张成这样。   “我并不以战力强大而出名。”图特委婉表示自己走的是高智商低武力路线,这种需要严密防卫的危险工作确实不归他管。   而后他指了指紧握着兵器站立在太阳船船头的两位神明:“男性的那位是父神的长子舒,他是大气之神,沉着稳重,深受众人尊敬。女性的那位是舒的女儿,苍天之神努特。”   舒的脑袋上插着鸵鸟毛,努特则顶着一个豹子脑袋。   “天空之神和苍天之神有不一样的地方吗?”陆压很纳闷,他记得哈托尔也是天空之神,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一位苍天之神?   图特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道:“……那个世界神明的思考回路都这么古怪吗?”他就觉得跟陆压说话简直就是……你的唇不对我的嘴,明明看陆压是个挺机灵的小伙子,但聊起天才总觉得堵得上。   ——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联想吗,怎么又把你给问毛了?陆压很茫然地回看过去,问道:“你们平时难道都不思考这些问题吗?”   “每天有这么多事情要烦,哪来的闲情逸致想这么多?”图特很无奈道,“我整个白天基本上都要跟在父神身边,记录他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情,晚上父神去世了,我也需要休息了,忙得脚不沾地啊。”   陆压确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在他看来属于凡人才有的苦恼,修士要发愁的是不知道怎么消磨大把大把的时间才对。但看图特是真心很烦地在抱怨,他便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劝慰道:“也是拉神对你器重才会如此。”   图特对这句话很受用,点了点头,又从船尾把一位披着金色薄纱的女性请了过来,对陆压道:“这位是埃及的一点钟女神,她会陪伴我们走到第一个国度。”   那位女神向陆压行礼,柔声道:“今晚会有十二位夜女神同您相见,十二个冥界国度对您开放,预祝您能有一次完美的冥界之旅。”   陆压模仿着埃及的礼节回礼,等女神款款回到船尾后问图特:“一点钟女神,也就是一点到两点之间的女神?”   “是的,十二位夜女神是我们埃及的一大特色。”图特很骄傲地说完,又警惕地看着他,“你又想问什么?”   ——一位代表一个小时,也就是半个时辰,十二位就是六个时辰,都到第二天中午了,白天都过了一半了,你们才巡游完冥界?陆压没好意思问“你们是不是都不识数”,把这个疑问压到心底,面无殊色道:“马上就要抵达第一个过度了,能请您帮我讲解一下吗?”   他对冥界的一切都很陌生,还处在到处求科普状态,正好图特作为智慧神对这些情况都很了解,现成的老师当然得好好请教。   “我们经过的第一个国度名叫拉神之河,每一天都是它首先迎接太阳船。”图特说着,伸手给他示意着河岸两边趴着的巨大蟒蛇,“你看,这些蟒蛇都算是父神的护卫,一旦发现敌人进攻,它们会第一时间喷吐火焰进入战斗状态。”   这已经不是图特第一次在话语中流露出冥界会有很危险敌人的意思了,陆压问道:“真的会有人攻击太阳船吗?”   图特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以前曾经发生过数起类似的事件,幸好舒神和努特神都是擅长战斗的神明,他们拼死护卫住了父神的尸体。”   顿了一顿,图特向着天河尽头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我们将要经历的第七个国度,那是阿波菲斯——毁灭之魔的居住地,也是最最危险之地。”   陆压想起来自己曾经看到过有灵魂经过审判后飞向第七个国度,便明白过来:“有罪恶之人死后也将会同阿波菲斯居住在一起?”   图特点了点头,听陆压问道:“你们把所有痛恨拉神的魔和人都聚集在第七国度,当然会大大增加其危险程度,为什么不另外开辟出一个国度来,让善良的神明引导这些恶魂?”   说完后他还怕图特听不懂,用了一个在洪荒世界进入现代后听到的词:“让先进带动后进,就算不能感化他们,也总好过让这帮人跟着阿波菲斯越学越坏。”   这就跟后世的监狱似的,进去之前可能只是个抢钱包的贼,等出来后偷车开锁就都学会了。就像这些亡魂,之前也许只是欺男霸女,等跟着阿波菲斯混上一段时间,就该嚷嚷着把太阳神拽下神坛了。   “……”图特沉默了很久,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半天后才道,“在那个世界,你就只负责给死人判定善恶?这是完全可以进行流水作业的工作,随便哪个神明都能做,你不觉得自己干有点这个太浪费了吗?”   ——其实这个在那个世界只算是最基本的联想能力,根本没有什么好值得称道的,陆压眨了眨眼睛,轻轻咳嗽了一声:“我接引亡灵纯属个人爱好。”   图特没再说什么,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二个国度名叫乌努斯之国,国王是一位掌管农业的神明,天河流经这个国度时,河水漆黑一片,漂浮着很多小巧奇特的木筏子。   图特介绍道:“一旦有恶人闯入,木筏子便会变成无数带有剧毒的小飞镖,准确射击到敌人身上,可以保卫家园。”   再往下走就到了陆压曾经抵达过的第三国度了,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城墙里面熙熙攘攘的说话和吵闹声,排队等待称量心脏的灵魂都挤到了城门外面。   图特说话前先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才道:“这里是属于未来冥王的国度,阿努比斯只是暂时接管,他负责给死者称量心脏,天平的另一端放着真理羽毛,心脏沉的人被发派到第七国度跟阿波菲斯一起被囚禁,心脏轻的人就可以留在第三国度中,再不用感受到痛苦。”   图特后面所说的陆压都曾经亲眼看到过,他听过也就算了,反而很关心问道:“什么叫做‘属于未来冥王的国度’,埃及神系到现在都没有推选出冥王来吗?”你们连专门负责跑腿的飞毛腿神明都鼓捣出来了,冥王这么重要的职位还是空悬着的?   幸好埃及神系并没有陆压所想的那般不靠谱,图特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父神早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了,只是还需要将其磨练一番,才够资格接任冥王一职。”   人家都已经内定了,看来这个职位自己是别想指望了,陆压暗叹一声,面上不动声色点了点头。   ☆、阿波菲斯   业务太多,人手太少,阿努比斯忙得焦头烂额,眼看着太阳船即将进入第三国度,他才急急忙忙腾出手来,小跑着迎了上去,招呼道:“见过太爷爷、图特神,见过奶奶。”   陆压听图特介绍过大气之神舒是苍天之神努特的父亲,但没想到他们跟阿努比斯还有血缘关系。   阿努比斯先跟长辈们打完招呼,扭头看了陆压几眼,带着几分诧异道:“你怎么换了一身这么丑的衣服?”   陆压袍子上本来铺着大片大片的金线,但当他看到埃及是个神身上都穿戴着金饰,太阳神的宫殿和巡游船也全部都是由金子铸成的之后,就悄没生息地把衣服上的绣文给改了。   清新淡雅的莲花比俗气的金色——金色本身也许没什么,但当所有人都用金色后那就显得档次低了好多——好看多了好吗,你们这都是什么审美啊?陆压抖了抖自己长长的衣摆,耸耸肩膀没有接话。   图特则接话道:“阿努比斯,父神顾虑到你年纪轻轻,一个人掌管这么大的亡灵国度可能太过吃力了,以后陆压也会替你分担一部分。”陆压在灌醉哈托尔一事儿上出了力,这就算是拉神对他的奖励了。   他用的是“替你”而不是“帮你”,阿努比斯并不傻,稍一琢磨就明白过来——这不是来帮自己忙的,而是来抢生意的——不由得斜眼瞪了陆压一眼,不乐意道:“父神这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我一个人也足以把第三国度管理得井井有条。”   他刚开始说话时底气十足,但说完后自己也觉得不对,偷偷看了看漫山遍野拥挤的灵魂体,眼神立即心虚得飘开了。   “……”图特也顾虑到阿努比斯要强好面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面露沉痛之色地环视了一遭,积压着没能及时得到称量心脏的灵魂少说也有几十万。   他想想阿努比斯也真不容易,父神一发怒降下神罚,他就得熬上不知道几个通宵才能把多余的工作做完。   图特真有点不能理解,这管理死人在埃及一直都是个苦差事儿,陆压来自异世界思维奇葩也就算了,怎么阿努比斯也当成个宝抱着不放了?   想了一想,图特放缓了语气,笑道:“要我说,这个也是大家各凭本事的,就像赫里尤布里斯城里面那么多卖大麦酒的,谁家的酒香,谁就能多赚点。”   话是这么说,可审判亡灵一直都属于阿努比斯的私人承包业务,冷不丁塞进来一位竞争者,他还是有些不乐意。   但看苍天之神努特在对他使眼色,示意他不得顶撞智慧神,阿努比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闷闷应道:“是,我知道了。”   说话间太阳船照常向前行驶,眼看着就要驶离第三国度了,图特道:“你回去忙吧,舒神和努特神会保护好父神的尸体的。”   阿努比斯应了一声,扭头对着陆压笑出了一口森然狼牙:“还请常来做客。”没了三尊大神在旁边看着,看爷不揍死你。   毕竟还是他理亏,跑来抢人家饭碗了,陆压很淡定地点点头:“当然,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真要打起来,小爷可以让你两只手。   图特仿若没有感受到两人之间迸发出的火花,一脸欣慰地对着舒神感叹道:“看到这两个有天赋和才华的年轻人相谈甚欢,我也能放心了。”   舒神显然有些看不惯他的睁着眼睛说瞎话,木着脸目视前方,从鼻孔中轻哼了一声。   离开了第三国度,太阳船驶入了第四国度,这个国度是一片荒芜死寂的沙漠,再往里走,天河渐渐变得窄小而曲折,容不得庞大的太阳船从水面上驶过了。   以陆压的思维来判断,这时候太阳船就该腾空而起,从天空中飞过去了,但显然埃及神系不流行这个画风,眼见水道越来越窄,太阳船像有了生命一般,船身一震,变成一条巨大蟒蛇,在沙丘间穿行。   与此同时,它的屁股后面凭空多出来了上万条小蛇。这些蛇类都有剧毒,尾随在大蟒蛇身后,摇头摆尾,神态谦恭。   陆压伸手就近抓了一条,捏住蛇头放到眼前仔细观看,带着几分惊讶道:“这是活物啊。”   “它们都能动了,当然是活物。”图特一脸“哎呀,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的无奈表情道,“难道你们那边死物也能动?”   陆压想了想,详细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是独立的生命体,不是仅仅由法力凝成的。”   活物也分很多种,能动的不一定都有灵魂,像孙悟空拔一撮毫毛一吹就有千千万万个猴子猴孙,但它们严格来说都不能算是生命体,因为没有灵魂,全赖孙悟空提供的法力维持运转。   像某某大神点化一颗石头什么的,那也是石头本身有灵,太阳船则是没有生命的,它化成的巨大蟒蛇也是没有生命的,但这些凭空冒出来的小蛇都活灵活现,虽然只有最低端的生物本能,但也颠覆了陆压以往的认知。   这是技术层面的讨论了,不像以前是陆压单方面求科普,图特也很感兴趣,“喔”了一声,沉吟道:“我以前倒是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信息。”   陆压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在洪荒中是以武力见长的人,智慧方面跟那些大能巨擘根本没法比,但搁到埃及已经算是很懂得思考的人了。   不过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蛇确实很神奇,陆压仔细研究了半天,等到出了第四国度,巨蟒重新化作太阳船,这些小蛇也不见了踪影。   第五、第六的国度分别是墓地之神茶隼神和未来冥王的,那位神秘的冥王还没被选出来就已经有了两个小国家,可见埃及神明对于这位置还是很看重的。   图特在之前一直在跟陆压聊天,等到了第七个国度,不仅他不再出声了,舒和努特都靠拢过来,手持武器守在船头。   这个国度属于毁灭之魔阿波菲斯,国土面积并不算大,但数不胜数的亡魂怨气、怒气冲天,国土上空黑绿色浓烟滚滚。   图特武力低微,额头已经有些冒虚汗了。陆压倒是神色如常,还很有兴致地从太阳船上飞出去,用法力驱散浓雾近距离观看阿波菲斯的模样。   陆压觉得自己机缘巧合下来埃及转了一圈,怎么着也得见见传说中大魔王的真面目。   他也不是贸贸然就凑过去的,斩仙飞刀悬在手边随时准备出击。但让陆压没有想到的是,似乎他的突然靠近吓到了正张着血盆大口对着太阳船龇牙咧嘴的阿波菲斯,对方幻化成的丑陋蟒蛇“嗖”地一声钻到了沙丘下面。   陆压打点其精神来是为了提防对方偷袭,但面对掉头就跑的阿波菲斯,他的反应仍然很快,伸手就揪住了蟒蛇的尾巴,用力一扯就将其硬生生扯离了沙丘。   早在太阳船每日晚间在冥界迅游开始,阿波菲斯就习惯了张大嘴巴冲着行驶过自己领地的死对头龇牙咧嘴,每次看到太阳船上的守卫如临大敌的模样,他心底暗搓搓一阵痛快。   但他没想到竟然会有一个愣头青屁颠屁颠跑下来——这不科学,难道不应该我吓唬吓唬你,你胆战心惊一会儿,走个过场,你好我好大家好,就完事儿了吗,你怎么能跑下来呢?   小兔崽子跑下来就算了,竟然还扯他的尾巴,毁灭之魔的尾巴是轻易能碰的吗?阿波菲斯勃然大怒,掉头张嘴露出獠牙就要一口咬下去。   陆压轻哼了一声,鼓动法力,幻化成一个身高万丈的金色巨人,大手一伸,牢牢捏住了他的七寸。   埃及神系的神明多是流行物理攻击,喜欢抡起棒子棍子啥啥的撸袖子直接上,阿波菲斯虽然属于魔,但也没有脱离这个范畴,被摁住了死穴,他挣扎了半天使不出力气来,只能屈辱地任人捏着脑袋细细打量。   陆压有点小失望,这就是一条很大的毒蛇,除了体型大一点之外,跟自然界普通的蛇类没什么不一样。   《山海经》里随便挑出来哪个异兽都很有特色,一只脚的牛啦,雌雄同体长着人类毛发的果子狸啦,长着鸡爪子、叫声像狗的猪啦,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再看阿波菲斯,堂堂埃及大魔王,就是一条大蛇,搁蛇堆里都显不出来的,这也太敷衍了一点,有失身份。   陆压很有研究欲望,捏着快要气炸了的阿波菲斯横看竖看、左看右看打量了好久,实在是找不出这位传说中的毁灭之魔有啥不同寻常的地方,有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他本来想把人随手拧巴拧巴扔了就是,但考虑到自己一松手阿波菲斯很可能直接给他来一口,陆压想了想,便用空闲出来的另一只手把阿波菲斯细长的身体打了一个死结,趁着阿波菲斯斜眼去看拧成一团的身体的时候,把人向着远方一扔,拍拍手缩小后返回了太阳船上。   ☆、建办事处   陆压怀揣着对毁灭之魔如此平庸的微妙失落感,飞回到太阳船上,却看到图特远远避到了太阳船的另一头。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纳闷道:“有什么不对吗?”难道是他因为跟毁灭之魔近距离接触,导致身上携带了可以杀死埃及神明的毒气?   图特神情诡异地盯了他半天,木着脸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阿波菲斯整得这么惨。”   陆压想到自己一走过去,就把阿波菲斯吓得够呛的情景,试探性问道:“你们是不是都没人跟他打过架?”   “那可是埃及的毁灭之魔,谁闲着没事儿会去找他打架?”图特缓缓道,“我们不去招惹他,他还要对着太阳船张牙舞爪呢,要是惹怒了他,激得他真的来攻击太阳船,伤到了父神的尸体,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说句实在话,陆压直愣愣冲到第七国度时,图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就恨自己反应慢,没来得及抓住陆压,其后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阿波菲斯被陆压惹怒了跑上来一口把太阳船给吃掉。   没想到预想的事情没有发生不说,阿波菲斯还被陆压虐得不要不要的。此时太阳船已经进入第八个国度了,图特扭头向后看去,看到舒和努特正站在船尾,伸着脖子对着第七国度荒凉沙漠里的抓狂搅动身体的阿波菲斯指指点点。   好吧,毁灭之魔这么狼狈的样子,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图特也没忍住,掉头站到舒的身边,感叹道:“阿波菲斯以武力见长,头脑倒是不怎么灵光,不知道他多长时间能够把这个死扣解开。”   努特扭头对着他笑了,翻手从衣服上揪下三片金叶子来:“我赌两天。”   舒轻轻摇了摇头,抄着手淡定道:“五片金叶子,三天。”他仔细观察过陆压打的那个结,盘盘绕绕得确实很复杂。   图特眼珠一转,正色道:“六片金叶子,我赌五天内他别想解开。”顿了一顿,又道,“我压的注最大,这些赌注就先由我保管,两位往后几天再守卫着太阳船巡游冥界时,还请对第七国度的情况多加关注。”   他说完就把舒和努特的八片金叶子都敛和起来,重新走到船头,凑到陆压耳边小声道:“白天你时不时来看着点,五天内阿波菲斯要是解开了结,你就再给他系上,赚的钱咱俩五五分。”   图特说完,却发现陆压神情极为诡异,似乎不是很乐意的样子,忙道:“第一次合作,我吃点亏好了,六四分,你六我四,不能再多了。”   陆压其实是被惊到了,下注赌钱也就算了,堂堂智慧神赌钱竟然还要作弊,他早就发现虽然埃及神明同样是穿着金饰,但图特是除了拉神外身上裹得最严实,金子份量也最足的,可见这人还是很富有的。   只是没想到财富是这样子积累的,导致陆压有点回不过神来,听图特说了第二句后他才反应过来,伸手摸了摸下巴。   金子不金子的倒无所谓,这倒是一个跟图特进一步拉近关系的好法子,陆压轻声道:“六四就好了,我初来贵宝地还得多靠您的提携。”   说完后他想了想,对着图特勾勾手指,跟他咬耳朵道:“阿波菲斯被系成蝴蝶结,我想这消息传到赫里尤布里斯城,带来的效果肯定是轰动的,想下注的神明一定不少,您要真想靠这个赚钱,不如玩得大一点。”   图特长长的鹤嘴微张,愣了半晌,用力点点头,带着几分激动道:“你说的太对了!”连地位尊崇的舒神和努特都有兴趣玩一把,何况是那些小神明,这一笔要做成了,吃三年不成问题。   但是风险和利益是成正比的,有机会赚得多,就可能赔得多,图特小声道:“万一要是阿波菲斯很快就解开了呢?”   陆压记得自己在洪荒中看到的人类开赌场,赔率都是根据下注量实时变化的,不论谁输谁赢,庄家都能保证大赚。   但具体怎么运作他也不清楚,指望图特进行这么复杂的数学计算就更不靠谱了,陆压便道:“这个好办,你先给舒神和努特神一点钱封口,我去重新把阿波菲斯系一下。”   也幸好阿波菲斯幻化成的蟒蛇足够庞大,体长将近千米,陆压脑海中闪过了几个中国结样式,可惜太复杂的他也不会,年少时和九位哥哥一起蹲在先天火属性灵根扶桑木上,跟着母亲羲和学过几种简单打法,到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   图特神色鬼祟地去跟舒和努特商量了,陆压就地蹲下来,解下一截束腰,开始尝试打结,连蒙带猜编了半天也没理清楚头绪。   幸好他想起来在自己长大后离开娲皇宫,前往西昆仑独自修道时,女娲娘娘曾经赠与他一项法宝。   法宝呈复翼盘长结样式,具有防身功效,等陆压后来实力强劲后,再用不到它了,感念娘娘恩德,还是挂在腰间不曾离身。   这法宝当然也跟着他一并来到了埃及,陆压从腰间把盘长结解了下来,一点点拆开比着练习系扣。他向来聪慧,反复三遍后就很熟练了,飞离太阳船,返回第七国度,把阿波菲斯解开再重新系上。   阿波菲斯一开始还奋起反抗,到了后来身体盘曲错节动弹不得,只能瘫在沙丘上挺尸装死。   体型太庞大了也不好,折腾起来太麻烦了,陆压费了一番功夫才完成了这个巨大而美丽的复翼盘长结,露出一个满带丰收喜悦的朴素笑容,拍了拍阿波菲斯的大脑袋,也不介意对方回馈过来的仇恨目光,顺着天河去追赶太阳船了。   他在天河尽头,太阳船即将抵达岸边时才赶到,跃上甲板时正好看到第一缕阳光照耀在船头的金制首像上,太阳神的尸体被图特和舒一左一右扶到甲板上。   悬浮在半空中的陆压一低头,就见拉神虎躯一震,身体恢复了生机与活力,缓缓睁开了眼睛,吐出一口污浊的死气。   这人死的时候悄无声息,活过来时也很安静,拉神抬头看了看陆压,和颜悦色一招手:“你过来。”   陆压降落到甲板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就被人拽了过去,拉神有些小激动,抓着他的胳膊笑道:“以后有你时不时来冥界逛一圈,我也不用担心阿波菲斯再为害冥界了。”   虽然陆压折腾阿波菲斯的时候拉神处在嗝屁状态,但在他苏醒过来的一瞬间,就能自动知晓天地间所有的事情,拉神自然也知道了陆压的光辉战绩。   陆压眨了眨眼睛——人阿波菲斯也没做什么,就是每天对着你的太阳船吐吐舌头翻翻白眼,何况人家只能待在第七国度,纯然而无害,怎么一个两个都一个劲儿歧视人家呢?   陆压倒没有把这个想法表现出来,反而借机笑道:“不瞒您说,第三国度一共就那么大小的地方,阿努比斯自己都快没有落脚之地了,我去了更给他添乱,不如您在冥界另外划出一块地界来给我,也方便以后行事。”   名义上图特是智慧神,但太阳神一点都不比图特笨,陆压话语中稍微漏出点意思来,拉神就明白过来。   稍微想了想,拉神点头同意道:“亡灵被审判后将会前往两个国度,第三国度你不想去,第七国度条件又实在差劲儿……这样吧,未来冥王名下有第三和第六两个国度,你就先暂住在第六国度中,等时机合适了,我再给你找个好地方。”   第六国度名为泉源之国,有让人心灵放松的神奇功效。这地方着实不错,拉神为了让陆压就近盯着阿波菲斯,也算是出血割肉了。   陆压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其实就算拉神把最烂的第七国度塞给他,他也不会挑三拣四,有个地方待着就好,条件再不好,他也有的是时间慢慢整改。   但既然人家直接给了第六国度,倒给他省了不少事儿,陆压郑重谢过拉神的好意。   事情到此为止算是皆大欢喜,太阳船向着赫里尤布里斯城的方向飞行而去,刚刚苏醒的拉神即将要开始一天的忙碌了。   陆压没有跟着回去,而是到第六国度转了一遭。这里本身居住着不少常住民,都是埃及已经死亡的神明,他们不归陆压管,陆压也没兴趣指手画脚,仿照着以前自己在西昆仑的道场,在一片空地上拔起一座高山。   考虑到埃及群众普遍的审美观,陆压在高山上弄出一栋闪烁着璀璨金光的道观,想想又觉得不足,在天河中点化了两只游鱼,化为一男一女两名童子,脚踩金光,头顶金环,守在山路入口处。   这样逼格总算是提上来了一点,陆压对着这一对童子道:“你们去冥界入口处守着,看到灵魂纯净无暇者或是乌烟瘴气者,就引领到这里来。”   以往在洪荒,都是有功德簿的,直接对照着本子就行,但在埃及还没有这么高端的配备,陆压之前超度那十几个灵魂也费了一番功夫。   既然这样,倒不如走高端路线,超度一个大善大恶的灵魂,收益抵得上超度几十个普通灵魂了。   ☆、名字秘密   新成立的第六国度办事处生意还不错,陆压虽然只让两位童子把有大功德或是大罪行的人引来,但第三国度阿努比斯那边实在是太过拥挤了,有大批大批的灵魂自动自发地跟随着领路人来到了第六国度。   生意好,但有些太好了,陆压深觉有点忙不过来,他对埃及的新鲜热乎劲儿还没过呢,本来还打算要是初期空闲比较多,就多去凡间走走,没想到一开始就开门红,忙得脚不沾地。   主要还是哈托尔在人间肆意屠杀时积攒下来的亡魂实在太多,陆压和阿努比斯双双加班加点,赶了好几天才算是办完了一小半。   陆压某日一边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灵魂,一边琢磨着是不是再招点人手过来,就感应到有一位客人抵达了第六国度。   他眨了眨眼睛,示意该灵魂暂且等待一会儿,自己拔地而起,飞到空中迎了过去,笑道:“阿努比斯神怎么有空来我这里闲逛了?”   要做的工作总量就那么多,陆压没心情跟阿努比斯暗搓搓较劲儿,他恨不能小狼狗下一秒就能超级赛亚人终极变身,一天内把所有工作都做完,不然积压着这么多活计,忙得头疼就算了,想起来还心累得不行。   阿努比斯的精神比上次见面时差了很多,整个人都蔫蔫的,胡狼脑袋上的尖耳朵都耷拉了下来,软塌塌地贴在头顶上。   他看着精神奕奕的陆压很是不可思议,忍了半天终于没有忍住,纳闷问道:“你连着熬了这么多天,都不感觉到累吗?”   “怎么可能不累。”陆压耸了耸肩膀,很淡定道,“这不是看到你这个老资历的还在忙,我这个新来的当然不好偷懒了。”   ——他妈的你不早说,你早说了我早不干了!阿努比斯听这句话差一点哭出来,埃及神明是需要正常休息睡眠的,他熬了这么多天觉得自己都快要猝死了,都是看着陆压忙得热火朝天的,他咬着牙不肯落了下风,才硬生生撑下来的。   今天是实在撑不住了,跑过来看看竞争对手精神状态的,阿努比斯在看到陆压神采奕奕,连黑眼圈都没有的俊俏面容时,差一点就地跪下来。   听陆压的话似乎也累了,就是不乐意被他比下去才硬撑着的,阿努比斯如蒙大敕,连忙道:“工作虽然重要,身体才是本钱,要不我们都先停下来,给自己放一天假?”   “好。”陆压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他在洪荒中也没这么虐待过自己,虽然此时精神状态好不错,但修行讲究的是缘法,这么强求本就脱离了修行本意。   阿努比斯连继续跟他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胡乱摆了摆手表示对话结束了,就地往沙子里一扑,翻来覆去打了两个滚,就这么横在沙滩上直接睡了过去。   “……”陆压被他豪放不羁的做派弄得怔了半天,小心翼翼从地上捡起来一根木棍子凑过去戳了戳他的肚皮。   阿努比斯含糊地哼了两声,没睁开眼睛,但有坏人再次戳了戳他,这次他把手臂伸在空中胡乱挥舞了两下,没抓到人,但仍然没睁开眼,团起身子来把肚皮护住,继续睡。   陆压还想继续折腾,起码得把人弄起来扔回到第三国度去,就听到旁边相邻国度的阿波菲斯闷声冷笑道:“他们这些神明就是这种德性,真是给埃及神系丢人。”   陆压扭头笑道:“身为一个复翼盘长结的你,没资格来笑话别人给埃及神系丢人吧?”要说埃及神明豪放的做派确实有点惊到他,但阿波菲斯身为毁灭之魔,被分分钟虐死的残酷事实才真让陆压惊讶。   陆压扭头看过去,才弄明白了为什么阿波菲斯说话的声音会这么沉闷——他的脑袋卡在打成结的身体缝隙里面了,蛇头都被压扁了,嘴巴也张不开,只能无力地从嘴唇往外吐吐猩红的信子。   听了陆压的嘲讽,那一坨拧在一起的蛇躯动了动,阿波菲斯愤怒地喘息了两声,压抑着怒气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别指望这帮埃及神明真的拿你当自己人,拉也护不住你,他都要自身难保了!”   阿波菲斯说前半段时声音还很尖,但到了后半截,声音就低了下来,似乎不想吵醒沉睡的阿努比斯。   陆压心头一动,法力外放,在四周设下了禁制防止他人窥探,迈步进入属于第七国度的荒芜沙漠中,在阿波菲斯附近坐了下来:“此话怎讲?”   下一秒,那团如意结蠕动一番,一个巨大的蛇头极速蹿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把陆压一口吞下去。   早就防了你这一手了,陆压神色不变,右手向上一举,轻轻松松就抵住了他的下颚,左手扯下了蛇口右侧的毒牙来。   阿波菲斯哀嚎一声,脑袋就缩了回去,疼得满沙滩滚个不停,嘴里嘶嘶有声。   陆压平静中带着几分无奈,解释道:“我跟你们的力量体系不一样,你用身体把脑袋遮住了,也许拉神他们看不到内部的情况,但我法力一扫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就想阿努比斯判善恶还得拿着真理天平称量,而陆压只用眼睛看就能看到这人一生所作所为一样,这在洪荒中属于人人都有的基础配置,随便换了哪个小仙人来都不会被阿波菲斯拙劣的把戏迷惑过去。   阿波菲斯疼得嗷嗷直叫,身体在沙堆中钻来钻去,撩起大片尘沙。陆压生性喜洁,眉头一皱,挥挥袖子把尘沙都阻隔在自己五米远之地,等了半天,见阿波菲斯总算是稍稍恢复过来,便把手中巨大的獠牙给他扔了过去。   阿波菲斯赶忙用嘴巴一叼,把牙龈和毒牙接在一起,伤口很快就愈合了。他再看陆压,神色就小心多了。   陆压拿他打了再多的结,虽然很烦,但是也不疼,阿波菲斯主要是气愤而不是畏惧,此刻他却不敢再轻易招惹陆压了,这少年看似年虽不大,倒是当真心狠手辣。   陆压才不管他是怎么想的,问道:“你刚才说太阳神自身难保了,是什么意思?”   “……”阿波菲斯眼珠轻轻一转,就感觉到头顶一疼,陆压面无表情撕下了一片他脑袋上的鳞片。   阿波菲斯倒吸一口凉气,尖声道:“你别动粗,我说就是——拉已经活了太久的时间了,他的法力眼看着就要枯竭,他就快要老死了!”   “哦,这样啊。”陆压点了点头,又撕下了一块鳞片。小蛇一点都不老实哟,埃及神明虽然一样会生老病死,拉神也已经显露出明显的老态,但他身上的太阳之力仍然精纯庞大,活上个几万年完全不成问题。   妈的我身体让你团成一截,就脑袋露在外面,你都还要祸祸。阿波菲斯差一点哭出来,赶忙道:“我说实话 ,你等等!是这样的,有很多神明都在打拉名字的主意!”   陆压没有听明白,伸手又要撕,阿波菲斯赶忙道:“我说的是——”第三片鳞片不见了,他疼得嘤嘤一声,仍然坚持说完,“真的——这次确实是真的!”   陆压揣度他神色,确实不觉得这次像是作假了,便把手缩了回去,轻声道:“拉神的名字有什么独特的意义吗?”   阿波菲斯松了一口气,老老实实道:“拉有很多个名字,早晨的时候他叫赫普尔,中午时叫拉,傍晚叫阿特姆,但是拉还有第四个名字……这个名字是当初原始之水——克努姆神创造拉神时赋予他的,这个名字具有无上的神力,谁有幸得知了它,就能统治全宇宙,甚至控制住拉本人!”   说得这么玄乎,洪荒中并没有类似的说法,陆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吟半晌没有出声。   阿波菲斯生怕他不相信,连忙补充道:“我没有必要骗你,这是太阳城的老老少少都知道的一个公开的秘密,虽然只有拉知道第四个名字是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第四个名字的存在!你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   这是一条图特不可能会特意告诉他的信息,陆压眯了一下眼睛:“你的意思是,许多神明为此都蠢蠢欲动了?”这就是妥妥的凡人之间的权力斗争啊,皇帝老了,几个儿子们开始暗搓搓谋划。   陆压觉得有几分新奇,这么世俗的情况从没出现在洪荒修士中,掌教弟子不可能指望着哪天圣人嗝屁,也没有哪个教主敢想把鸿钧道祖挤下紫霄宫。   他又问道:“太阳神能知道天地间所有的事情,他们就算敢想,难道真的敢动手吗?”   阿波菲斯有些轻蔑地笑了一下,嘲讽道:“理论上是这样的,太阳神从死亡中重获新生时,在他死亡这期间所有的事情都会涌入他的头脑中。但当他睁开眼睛之后,因为精力有限,反倒只能关注一些他想知道的事情了。”   所以拉神活着的时候还不如死了知道的东西多,埃及神明干坏事儿恐怕都会选择在白天。   陆压想明白了这一点,再看阿波菲斯就觉得很顺眼了——诚然这家伙告诉自己这些,是有挑拨他跟拉神对上的意思,可要是没有阿波菲斯,他想从别的途径知道这些消息那可就难了。   ☆、收集毒液   陆压对于弄到拉神的真正名字兴趣不大,一来这样无疑会得罪太阳神,二来他们所使用的力量体系从根本上就有不同,拿了这个名字自己也未必能用。   但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能利用上,为自己谋到点好处。陆压继续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一部分动了这样心思的神明?”   否则阿波菲斯也不能信誓旦旦说太阳神自身难保,就算他是为了把自己引过来而撒的谎,但言语中仍然流露出了对这一点的肯定之意。   阿波菲斯犹豫了一会儿,向着第六、第七国度之间睡觉的阿努比斯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他的父亲,干旱和沙漠之神塞特就是其中一位,还有他的姑姑,自然之神伊西斯,这两位蹦跶得最欢了。”   埃及神系真不算大,或者说处在核心的也就这几位,随便拉一个出来都算是熟人。陆压轻声道:“塞特和伊西斯都有觊觎王座的资本,他们在埃及神系中的地位很高吧?”   “当然,苍天之神努特和大地之神盖布所生的四个孩子,奥里西斯、塞特、伊西斯和奈芙蒂斯,他们在太阳城都占据了超然地位。”阿波菲斯眼中闪烁着森冷和蔑视的光芒,嘶嘶吐着蛇信,“本来努特和盖布可以生下天地万物的,是拉担心民间对他们的崇拜会超过自己,对努特下了诅咒,让她只能在不存在的五天内生育。”   不存在的五天是什么玩意?陆压仔细询问才算明白过来,原来此时的埃及年历只有三百六十天,而太阳历有三百六十五天,每年便有了多出来的五天,被称为“神的生日”。   陆压记得昨天在赫里尤布里斯城中时,图特曾经为他介绍过阿努比斯的母亲奈芙蒂斯,既然塞特是阿努比斯的父亲,父母都出身高贵,阿努比斯的地位应该也很高才对?   “最后一个问题,”他压低声音道,“阿努比斯为什么会被派遣来超度亡灵?”   听图特的话语,这是个没人想接手的苦活和累活,是没人要才硬塞给阿努比斯的。陆压本来还以为阿努比斯的身份比较低,但没想到人家也是妥妥的神三代。   阿波菲斯大惊失色,摇头道:“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就只能待在冥界这个小国度里。我就知道塞特像狗一样成天贴在拉周围,伊西斯更狠一点,竟然跑来想要偷偷弄到我的毒液来毒害拉。”   阿波菲斯别有用心地给埃及神明们泼脏水,这是想破坏陆压对那群人的整体印象,没想到陆压听完后却一下子笑了,拿话逗他道:“你知道吗,我刚出生的时候,几个哥哥之间经常撕架,谁撕不过了扭头就去找母后告刁状。”跟现在阿波菲斯的行径何其相似啊。   阿波菲斯一开始没听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哏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嘲讽自己幼稚——一时间勃然大怒,张嘴想咬他,想到被硬生生掰下来的牙又默默闭上了嘴,扭头钻到沙丘里面去,不再搭理他了。   说不过就打,再打不过就跑,这怂包样也可像可像了。陆压好笑地摇了摇头,从第七国度中走出来,看了横在地上挺尸睡得很香甜的阿努比斯一眼,也没管他,回到自己的道观里歇息去了。   ————————————————————————————————————————   陆压那天听阿波菲斯说埃及高等神明间的爱恨情仇,权当个八卦听个热闹,并没有放在心上。   甚至他对此也不怎么相信,主要是阿波菲斯说得实在是太过不堪了。但让陆压没有想到的是,在风平浪静了一个多月,他亲眼看到了一名身着轻纱的美丽女性鬼鬼祟祟在第七国度周遭徘徊。   陆压是处在道观中感受到这一切的。   埃及的神明需要用眼睛看到才能感知到一些事情,女神看周遭荒无人烟,便以为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她小心翼翼弯腰在第七国度的沙子里寻找着,终于在一片沙地中看到两滴晶莹璀璨的液体。女神欣喜若狂,从腰间取下一个水罐,连液体周边的沙子一并舀入罐中,再密封好。   就在她做完这一切准备离开时,一道阴冷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伊西斯,你胆子倒是挺大,这次不再是只在边缘徘徊,竟然敢踏足我的国度了?”这两滴毒液还是一个月前他试图攻击陆压,被人扯下牙齿时漏出来的。   伊西斯手一抖,差一点把罐子扔出去,脸色惨白地扭头看去,一条墨绿色森冷无比的大蛇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边五米处。   她的额头有点冒冷汗,强自镇定了一会儿才道:“赫里尤布里斯城内盛行一个赌局,昨晚时舒神和奴特神护卫太阳船驶过第七国度,还位诸神送回消息,说您仍然无法自由活动。”   阿波菲斯先是勃然大怒,但是又迅速冷静下来,不带感情的蛇眼冷冰冰打量着她,低语道:“我的毒液能够让拉感受到痛苦,但却无法真正伤害他。”   “我没有这个意思……”伊西斯咽了一口吐沫,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她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想要伤害到高高在上的拉神,可是又无法想出一个理由来合理解释自己偷摸着跑来收集阿波菲斯毒液的行为。   阿波菲斯冷笑了一声,嘶语道:“拉是这个世界的主宰,除了衰老,他无所畏惧,能够伤害到他的,就只有他自己。”   伊西斯灿若星辰的明眸美目一下子亮了起来,她知道毁灭之魔这是在提醒她,只要把手中的毒液跟拉神的体|液混合,制作出来的新型毒液就可以真正伤害到太阳神了。   她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努力和缓道:“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那就快滚,再让我在第七国度看到你,我就一口咬掉你的脑袋!”阿波菲斯在下一秒就换了一副嘴脸,露出暴怒之色,对着伊西斯怒吼连连。   ——反正能够给拉添堵的信息他已经传达出去了,没必要再跟这个有胸无脑的傻逼女人浪费时间了,要多远滚多远,站在这里平白脏了他的地界!   伊西斯早就听说过阿波菲斯的喜怒无常,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近距离接触后还是被吓到了,再者她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甚至拿到的比她所想的还要多——当即不敢耽搁,提起缀满宝石的长裙,扭头跑走了。   阿波菲斯对着她的背影轻蔑地龇了龇牙,一扭头却看到陆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头顶上方。他的蛇头下意识缩了缩才又重新骄傲地挺了起来,冷笑道:“怎么,你看拉也不顺眼吗?”   确实如同舒和努特所说,今天黎明时分他还被以那个该死的姿势捆绑着,但到了中午,冷不丁就觉察到身上的禁制被去掉了,身体重新舒展开来。   阿波菲斯那时候还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但很快就看到伊西斯出现在第七国度,他也不笨,立刻明白陆压解放他是因为伊西斯。   但他还是想不明白陆压究竟想要让自己干什么,既然想不明白就不想,阿波菲斯就顺着自己的意思把话说了,虽然伊西斯用了他的法子真弄死了拉,也不可能给他分一杯羹,但好歹图个心里痛快,阿波菲斯跟太阳神生来就是敌对仇视的。   说了就说了,阿波菲斯觉得很爽,但也有点担心自己话说得不对惹怒了陆压再被拔掉某一颗牙,因此一个劲儿斜眼向上看,随时准备着在对方翻脸前先一步钻入沙丘中。   “……”陆压轻轻摇了摇头,他释放阿波菲斯理由很简单,只是不愿意牵扯埃及神系之间的斗争,在看到伊西斯身影的一瞬间,他感应到伊西斯终究会从阿波菲斯口中得到某些消息,便顺应而为。   果然在阿波菲斯跟伊西斯说悄悄话的时候,他的修为小小增长了一下。这不是属于拉的意志颁发下来的奖励,而是来自更高维度的奖赏,太阳神终究老了,日渐年迈昏庸,埃及需要迎来一位新的领导者,伊西斯此时的所作所为符合这个世界的意志。   陆压在洪荒中经历过几次天地量劫,他早就已经学会了不去考虑对错,而是顺天意而为,否则也活不到现在了。   但考虑到拉神对他还算不错,不论太阳神是出于何种考虑,终究是拨了这么一大片国度给他赞助,用洪荒的说法,两人间结了因果。   陆压琢磨着要想法子横插一手,在天意允许的范围内,帮衬上拉一把,也算是了解了这段因果。   伊西斯得了这个好法子,恐怕会很快动手,陆压明白接下来这段时间自己不能再宅在第六国度了,身处赫里尤布里斯城,才能第一时间掌握到事情发展的最新动向。 作者有话要说:     ☆、道君测算   陆压主动回到了赫里尤布里斯城,很庆幸自己回来的及时——拉神患了感冒,天天不是流鼻涕就是打喷嚏,伊西斯要想得到他的体|液实在是太容易了。   图特对于他突然间跑回来倒是没有多想——冥界不是个好去处啊,没啥油水不说,工作环境还烂,陆压能一口气在那儿呆上一个多月,已经很让他吃惊了。   拿阿波菲斯打赌一事儿让除了阿波菲斯本人外的所有当事人都赚得盆满钵满,图特看陆压是无比顺眼,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年轻人都是喜欢热闹的,冥界实在是不招人喜欢,你有空没空的常来太阳之城玩玩,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一边说一边偷偷塞过来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   陆压微微一笑,倒也没有推脱接了过来,他没觉得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看图特神情鬼祟的模样,便把钱袋子收拢到袖子里,才问道:“我刚刚进入城门时,怎么听人议论说拉神病了?”   “嗨,没什么,就是受了凉,有点咳嗽罢了。”图特说得尽量轻描淡写,但眼中仍然控制不住流露出了愁色,看左右无人,轻声道,“那个世界的智者可会占卜算卦?”   那个世界不用智者,是个修士都能掐会算,法力越大的,知晓得就越多。想是这么想,陆压没有把话说满,答道:“这个也得看个人,如果有强力法宝,推演天机就更顺利些。”   他一边说话一边揣度着图特的神色,顿了一顿加上一句:“还与被推算对象的法力修为有关。”   图特听到后一句神色就黯淡下来,眼睛向着太阳神殿方向一瞄,委婉道:“父神以前也有过几次头疼脑热,但他说这次心慌得不行,想找个神明来看看。”   陆压连忙道:“我在那个世界单纯负责跟人干架,这个可不是我擅长的。”想都知道图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连智慧神似乎都没有点亮占卜方面的技能点,埃及神系估计也没有这方面的专业人才,现在拿这个来问他,显然是想让他顶上。   这小子反应真快,不好坑啊。图特神色微妙地看了他一会儿,笑道:“其实这不是我说的,而是父神的意思,他说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你们之间有特殊联系,说不定你能帮上他的忙呢。”   他这么一说,陆压明白过来——怪不得他自从他抵达埃及,太阳神就要职位给职位,要地方给地方,原来是拉神早就算出来即将会有一场大劫难,陆压就是可以化解的那个人。   欠人的因果,该还的总是要还,陆压本来也没想赖账,但在他的设想中,他是要暗搓搓帮忙的,也不需要拉神承自己人情。   既然现在拉神找到了他头上,陆压点头应道:“既然拉神信任我,自然义不容辞,请带我去见他吧。”   图特松了一口气,引导着他进入了太阳神殿,想想又觉得不对,叮嘱道:“父神每到生病难受时,思维会变得很混乱,脾气也会相对糟糕一些,要是有不周到之处,还请你多担待。”   陆压很淡定道:“没关系,我可以找阿波菲斯出气的。”   这种把毁灭之魔当沙袋的气度让图特愣怔了一下,回过神后默默点了点头,小声道:“我不是武力型的,你要真跟父神打起来,记得不要波及我。”   一个连阿波菲斯都想揍就揍的人,真要是一口气咽不下去跟太阳神打起来了,图特估计两个人力量对撞的冲击波就能把自己秒了。   陆压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在明知道太阳神的一举一动对埃及世界走向都会有影响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跟太阳神发生直接冲突的。   这跟双方武力值对比没有关系,何况拉神的能力也深不可测,真打起来还不一定是谁揍谁呢,陆压也不爱随意招惹他。   陆压跟随图特一路进入太阳神殿,绕过正殿再往更深处走,来到拉神的寝室中,图特敲门等里面应了之后就推门进去,满眼金闪闪的布置让陆压一脸惨不忍睹地低下了头。   拉神躺在床上正在哼哧哼哧擤鼻涕,地上扔了一大滩。陆压素性喜洁,眉头一皱,远远就停住了脚步。   “图特把你给请来了?”拉神眯着眼睛问道。   图特连忙道:“父神,是我在太|阳城闲逛时,正好碰到了陆压,想到您说过他有可能帮您解疑答惑,便把他领过来了。”   拉神一听大喜过望——自己正犹豫要不要请人来呢,陆压自己就过来了,这就是天意啊——当即含糊道:“不知你在原本的世界中有何称呼?”   陆压正色道:“道君,陆压道君。”这个问题代表着拉神已经把他放在平等的位置上看了,他心情很不错。   拉神点了点头,咳嗽了两声,问道:“道君,你能算出来我这次要被病痛折磨多久吗?”   他真正想知道的不是这个,但有些话不能问得太明白了。   陆压当真很认真地掐指推算,拉身为埃及的创|世神,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世界走向,外加他本身实力强劲儿,是极难推算出来的。   陆压之前也尝试着算过一次,那次毫无所获,但这次有了拉神本人的许可,他还真算出来了一点东西。   陆压沉吟了好半天,才道:“您将要失去您的心脏、影子和一双眼睛。”   “……”拉神勃然大怒,想说什么又硬生生憋了下去,咬着牙用力做了十几个深呼吸,狠狠道,“那帮子没良心的小畜生们,我年富力强的时候,一个个争着来给我当狗,现在看着我老了,胆子就肥了起来!”   图特面色惨白伸手将陆压拉到一边,陆压感觉到他的手指都是冰冰凉的。   这个举动是很有必要的,拉神一等他们退到安全区域外,浑身就冒出了太阳烈焰,铺面而来的灼热气息让陆压很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图特就完全不行了,他身上的金饰都被烤得融化了,缩在陆压身后,颤声道:“你……你怎么可以直接说出来?”   陆压知道得其实比这个还多,但他刚才掐算出来的就这些,便只告诉了拉神这些,扭头看图特浑身汗湿都快要昏过去了,挥挥手把炽热的空气隔绝在外,问道:“那又怎么了?”   对了,忘了这人没常识了。图特苦笑了一声,只好在这个明显不够恰当的时机科普道:“在埃及的信仰当中,身体、灵魂、心脏、影子和其名字是一个人必不可少的元素,每个都有着神秘的能量……太阳神的左眼和右眼则分别是太阳和月亮的化身,你让他接连失去三大依仗,他当然要发怒了!”   他们说话间,暴跳如雷的拉神周遭散发的赤焰冲破了太阳神殿的约束之力,眼看着就要笼罩整个赫里尤布里斯城。   陆压面色一变,赶忙把斩仙飞刀放出去,吸取大量至精至纯的太阳元力,防止在太阳之城内居住生活的居民都被烤焦。   不是他想多管闲事儿,而是这些居民能够获准在太阳之城定居,就都是有功德的善人,要是就这么都死了,因果得算陆压一份,毕竟是他的话直接惹怒了拉神。   幸好拉神也并不是完全失去了理智,很快就收拢了喷涌的神力,喘着粗气跌坐在地上。   这就显出满宫殿都是金子的劣处了,说是真金不怕火炼,也得看是谁的火,太阳神这一把火直接把整个宫殿都给烧融化了,连地砖都变成了金汁,满地的汤汤水水。   太阳神殿一被烧化,本来被层层墙壁阻隔的许多神明就显露了出来,众神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皆向太阳神寝殿投以诧异的目光。   陆压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看图特还懵懵懂懂的,传音道:“你再不上去补救,有人就该怀疑心虚了。”   图特回过神来,赶忙扑了上去,抱着拉神的小腿哭泣道:“父神,人类是您所创造的,他们恩将仇报,您想如何惩罚他们都是您的权利,我再也不敢随意指责您了!”   图特还是很有水准的,这句话把拉神发怒的原因交代得很清楚了,还主动把黑锅背到了自己身上。   拉神很是感念图特的忠心——尤其他现在被害妄想倾向很明显,觉得谁都在觊觎自己的王位,就更显得图特的忠心难得——但此时演戏也得演全套,他飞起一脚把图特给踹开了,骂道:“我一向视你为左右手,你却这样辜负我的信任,滚出太阳之城,别让我再看到你!”   图特跪在地上唯唯称是,还十分应景地挤出来了两滴浊泪,撩起眼皮偷偷看拉神,见拉神对自己微微点头,便明白这个苦情路线很合他的胃口。   图特轻吸了一口气,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拉神僵着脸等了一会儿,露出不忍之色,犹豫半天还是放软了口气叹息道:“算了,我看你也是一时糊涂,这次先放过你,再有下次,一并罚处!”   图特大喜过望,膝行过去连连道谢,把鼻涕眼泪都抹到拉神的袍角上,这才爬起身来,对陆压使了一个眼色。   让拉神这么一闹腾,他和陆压也得离开太阳神殿了,但有些事情陆压还没说清楚,拉神不好当面问,图特明白自己得负责打听清楚了,再向拉神汇报。   ☆、银色小蛇   作为一个有成熟三观的洪荒人士,陆压被拉神和图特两个人的做派弄得尴尬得不轻,用人类的话说,他的尴尬恐惧症都快被他俩给勾出来了。   幸好这两个人还不算太离谱,拉神装出暴怒未平的姿态,把所有人都赶出了太阳神殿,图特也顺势跟着大部队走了出来,凑到陆压耳边小声道:“道君,麻烦你等一等,我还有些事情想要向你讨教。”   “……”陆压停住脚侧身看了看他,带着几分无奈道,“预言测算不是把将要发生的事情提前看一遍,而是只能模模糊糊感应到一些东西——我把所能感应的都跟拉神说了,不知道您还想问什么?”   “道君难道没有看到是谁害苦了父神吗?”图特觉得这人有点坑啊,你跟人说“你就要死了”这只能算是一句话说了半截,你得说清楚人怎么死的,也好让人家提前预防啊。   看来埃及神系在预言方面确实很不擅长,陆压一下子就笑了,详细解释道:“所谓预言,在做出来的一刹那就不会被更改了,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了,告诉了拉神,他有心提防,只能阴差阳错更加速事情的发生。”   对于洪荒仙人来说,如果预感到自己的劫难即将来临,那就绝对不会继续推算下去,一旦推算结果出来就无可更改。他们只会根据模糊的预感,小心谨慎地改变自己的行为,尽量把情况向自己有利的一方面扭转。   拉神这个就已成定局,实在是没有办法更改变动了,陆压也无能为力。   图特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闻言沉吟了很久才道:“也就是说,无论怎么逃脱,父神终究会失掉他的眼睛、心脏和名字,但因为你无法预料到是谁动手,所以这些东西失在谁手中还不一定?”   图特反应得比陆压预想的还要快,看来这人在大事上从来都不犯迷糊,还是比较靠谱的。   陆压也没有打太极,很干脆地一点头:“拉神毕竟年纪大了,他不再适合担当第一把手这样劳心劳力的工作,这是世界发展的自然规律。”   埃及神系不太讲究天命,但仍然没有逃脱这个范畴,埃及需要一位年富力强的新领袖,但因为拉神一直没有退位让贤的自觉,就只能出点狠招了。   图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一直以为埃及是拉神的埃及,没想到似乎在拉神之上还有更加神秘的力量在掌控一切。   他顶着一脸若有所思的复杂神情跟陆压告辞离开了,陆压也没有再在太阳城多待,折返回冥界了。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有一位客人早早等在了他的道观前。   陆压看到面无表情端坐在门口的阿努比斯,笑道:“不知死亡之神来此有何贵干?”总不能是被抢生意抢得发毛了,跑来堵门砸场子吧?   阿努比斯看到他回来,神情复杂道:“昨天我在天河巡视时,看到伊西斯姑姑乘坐小船偷偷抵达冥界了,还向着后方的国度飘去了。”   陆压眨了眨眼睛,面无殊色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努比斯声音很轻很轻地说道:“她昨天来了,你今天就去了赫里尤布里斯城,父神在太阳神殿发了好大的火,连天河的河水都沸腾了。”   阿努比斯这是在明确告诉他,自己知道这几件事情间肯定有联系。   陆压定定看了看他,略微有些不解——毕竟阿努比斯也不是以智慧见长的神明,从两人之前打交道的情况来看,这人的脑子还有点小拙计,怎么这次突然间就开窍了?   但陆压很快反应过来,他想起来阿波菲斯跟他说过,阿努比斯的父亲塞特也在觊觎太阳神的王位,阿努比斯在这方面嗅觉敏锐些倒也说得通。   陆压摇了摇头,笑道:“要么你跑去太阳神殿告发,抱紧拉神大腿,要么你就闷声大财,权当没有这回事儿,不知道你来找我是想说明什么?”   毫无疑问,跑去找拉神告状揭发才是最符合阿努比斯利益的做法,伊西斯的阴谋败露了,塞特成功的可能性就大了,日后阿努比斯说不定还能因此继承太阳神之位,这生意怎么看怎么划算。   然而阿努比斯听完后只是苦笑,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道:“我来就是想向你确认一下我的猜测是不是对的,现在目的达成了,多谢,就不打扰你了。”   这个反应弄得陆压莫名其妙的,被孙女孙子算计的人是太阳神,被预言要丢掉心脏和双眼的人也是太阳神,怎么看阿努比斯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呢?难道看清楚了美丽的女神伊西斯的真面目让他这么难受?   陆压盯着阿努比斯踉跄的背影,冷不丁说道:“你暗恋伊西斯?”   他这句话说出来,阿努比斯从深受打击后的踉跄变成了左脚踩右脚的摔跤,死亡之神徒劳地伸出两条胳膊来回挥舞着试图重新掌握平衡,但仍然一头栽倒在地上,扑腾了好半天才爬了起来,愤怒地瞪着陆压。   哦,看来猜错了。陆压全然无所谓,耸耸肩膀道:“你既然不喜欢她,管她是什么样的人干什么?那个是你姑,又不是你娘,你用得着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吗?”   阿努比斯明显愣住了,歪着脑袋耷拉着耳朵盯着他看了半天,神色倒是和缓下来,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我纠结的其实不是这个,但你这么说也没错,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陆压这次听出来了,阿努比斯不仅仅是对伊西斯的行为不满,更多的还是为塞特的行为心塞。   这种事情外人不好说什么,陆压便没有再开口。阿努比斯此时神清气爽地向自己的老巢走,迈出几步后又顿住了,扭头冲着他挥挥手臂,再次道:“多谢帮助,打扰你了。哪天你再去赫里尤布里斯城,我请你去我的宫殿作客?”   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看来以后得经常打击打击他。陆压神色和缓地点了点头:“好。”   阿努比斯愣了一愣,解释道:“我是在问你问题。”   陆压也一愣才反应过来——可能埃及神系中说这话是真的在诚心邀请而不是单纯的客套,阿努比斯是真的在问他下次前往太阳之城的时间。   这种没谱的事儿还真不好说,陆压一向喜欢随心所欲,他想了想,开了个口头支票:“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去叫你?”   有空?估计这几个月是别想有空了。阿努比斯立刻想起来第三国度熙熙攘攘、堵得满满的灵魂了,心塞了几秒钟,还是点头应道:“好。”   打发走了阿努比斯,陆压端坐在道观上空,闭着眼睛假寐养神。   到了傍晚时分,却一直没有感应到太阳船顺着天河进入冥界,陆压睁开眼睛抬头向赫里尤布里斯城的方向看了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伊西斯下手还是很快的,今天白天时才从阿波菲斯口中听到了伤害拉神的方法,当天晚上就已经动手了。陆压伸了一个懒腰,正想算算伊西斯具体是怎么动手的,就感应到智慧神图特骑着一头黑牛急匆匆跑了过来。   陆压故作不知,似乎感到疑惑地一挑眉梢,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您这么忙慌慌的?”   图特急出了一身的汗,伸手就要来抓他,考虑到双方武力值的差距急忙缩了回来,喊道:“上来,你先上来,我带你去赫里尤布里斯城,路上再说!”   陆压从这头黑牛身上感应到了跟苍天之神努特同样的气息,他对于拉神这种把亲女儿当坐骑糟践的爱好有点接受不能,但此时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机。   既然要赶时间,陆压长袖一甩,把他们两个都卷入袖中,拔地而起,直插|入云霄中,进入云端里的太阳之城。   白天时分太阳神的怒火摧毁了自己的神殿,埃及神明都没有大法力能够在半天时间内就再建造一个庞大恢弘的宫殿,所以拉神此时就算负了伤,也没地方可去,很凄凉地横躺在地上,身边挤满了表示关心的神明。   陆压把图特和努特从袖子里放出来,问道:“怎么回事儿?”   努特从黑牛变回了人形,低声道:“今天我和父亲等待着父神死亡后把他的尸体送到太阳船上开始巡游,就在父神即将迎来又一个死亡前,突然一道银光从父神身边闪过,他就倒下去了。”   陆压又问:“那个银光是什么查出来了吗?”   努特面色铁青,缓缓摇了摇头,附耳道:“我觉得那种细长条的形状似乎是蛇类,但刚才搜寻了附近都没有找到。”   看来是伊西斯用阿波菲斯的毒液连带着太阳神自己的体|液,再混合了其他的东西,捏出来了一条小蛇,正是这条蛇袭击了太阳神。   陆压蹲下身仔细查看,发现拉神脖子旁边的两点痕迹确实像是蛇牙穿刺而成。只是知道是什么毒是一回事儿,知道怎么解又是另一回事儿了,陆压直起身子来,对着图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法子。   他其实也没有想通图特跑去叫他是为了什么,但此时躺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拉神听到动静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环视了一圈紧张地围着自己的神明,哑声道:“送我去图特的居所,你们都散了吧,伊西斯留下,陆压道君也请留下。”   ☆、三件物品   根据陆压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太阳神最信任的不是自己的长子舒神,而是智慧神图特了,他对于拉神在病重之际选择在图特的宫殿里暂时安歇一点都不惊讶。   但对于拉神提出让他和伊西斯一块留下这一点,陆压还是有些摸不到头脑的。   再看图特似乎早就知道拉神会如此说,没有丝毫惊讶之情地示意舒神把其他神明都送走,自己搀扶起拉神来,护送着他向宫殿走去。   伊西斯神情中带着几分强撑着的镇定,半是激动半是惊惧地跟在图特身后,时不时还暗含戒备地看一眼陆压。   跟她比起来,陆压就显得淡定多了,他是觉得全然无所谓,拉神真要选择翻脸双方也能勉强打个平手,拉神要是选择给他点好处,那他就接着。   一切随缘,陆压心态很好,来埃及这一趟赚点功德、开开眼界就已经很满意了,权当给自己放个长假,没有抱着太多的功利心。   图特的宫殿没什么特别的,跟太阳神殿一样是满眼的金黄色,拉神疲惫而痛苦地顺着图特搀扶的手跌坐在床榻上,看了看一脸恭敬温顺地站在自己身前的伊西斯,眯了一下眼睛。   伊西斯抬起美丽无双的脸庞来,关切道:“父神,您感觉怎么样了?”   拉神心头的火气噌噌向上蹿,讥讽地牵动嘴角,冷笑道:“我感觉怎么样,难道你不是最清楚吗?”   伊西斯无辜地睁圆了眼睛,柔声道:“父神,您这是什么意思?”   冷眼旁观的陆压轻轻摇了摇头,看出来这女人很得意了——当然,要换了他他也会得意——但傻姑娘,你这时候不能把得意表露得这么明显,你家父神小心眼你难道不知道吗?   像拉神这样本身就心眼不大,老了更是小孩子脾气需要人哄着的人,伊西斯要是现在服个软,跪地痛哭一番,做得滴水不漏,给拉神留足了面子,那拉神为了早点去掉身上的疼痛,没准还真的会乖乖如她所愿。   但伊西斯东西都还没到手,现在就如此得意了,拉神肯定会觉得颜面无光,在非理智情况下,可能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   陆压还在盘算着,就听到拉神愤怒道:“我们心知肚明究竟是谁伤到了我,我也知道你是用什么弄伤了我,如果你不快一点为我解毒的话,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说话间又一阵疼痛袭来,拉神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自觉放软了声调,主动退了一步:“只要你给我解了毒,我便可以把王位让给你。”   一个太阳神的位置是空泛的,就算暂时给了她,只要拉神想,也随时可以收回去。伊西斯并没有上当,矮下身子来软声道:“父神,您说笑了,我从来没觊觎过你的王位,我只是真诚地想为您治病啊!”   他妈的,嘴巴上说的倒是好听,你他妈有本事快动手治啊!拉神疼得浑身都汗淋淋的,喘息道:“那你还等什么,快来给我治病啊!”   伊西斯垂下眼睫,低声道:“可是我的能力有限,还需要父神您助我一臂之力,把您的力量借我一用!”   一旁的图特听到这里,面露愤怒之色,上前一步就要说话,拉神挥挥手示意他退下,昏黄的眼珠紧盯着伊西斯,冷冷道:“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知道您的名字,这样我就可以从您身上得到力量,来为您解毒了……”伊西斯说着,脸上渐渐露出狂喜之色来,看得出来拉神因为急剧的疼痛,已经神志昏沉了,她觉得自己的目的也快要达到了。   然而让伊西斯没有想到的是,拉神闻言不是暴怒,反而平静了下来。他不再对着她说话,而是把目光移到了旁边:“我的名字中蕴含着无尽的力量,我的心脏、影子和双眼都受其影响,都我怕伊西斯你一个人承受不来——”   图特显然早就听太阳神说过自己的意图,闻言挺直胸膛上前一步,跪下道:“父神,智慧神图特听从您的吩咐。”   “我把我名字的力量分成三份,我的影子由图特保管,心脏暂且寄存在陆压道君那里,伊西斯你拿走我的双眼,就可以借助太阳和月亮的力量为我解毒了。”拉神缓缓道,同时留心关注伊西斯的神情。   在看到美丽的女神有一瞬间出离愤怒了时,他心中畅快无比,却还是故作不觉,反问道:“我的孩子,这样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了,名字的力量被尘封在心脏当中,你把心脏送给别人了,我拿一对眼珠子管什么用?伊西斯刚想拒绝,却听到拉神继续说道:“其实这样的话,不需要烦劳你我也能成功解毒了,伊西斯你恐怕不知道,这位来自异世界的陆压道君,法力无边,解毒更是不在话下。”   心脏相当于保险柜,双眼和影子相当于钥匙,只有三者齐聚才能完全侵占拉神所具有的原始力量。可如果伊西斯不答应,拉神就玉石俱焚,把保险柜和钥匙都直接给陆压,让陆压掌握这份力量来解救自己。   伊西斯面色一时间极为难看,向陆压投以不可置信和仇恨的目光,这是她称谓众神之王、掌握宇宙真力的绝佳机会,竟然就这么被人横插一脚给毁掉了!   陆压想得比伊西斯要深很多,在被预言一定会丢掉这三样后,拉神会选择把最重要的心脏给他,恰恰因为他是一名外来者,所使用的力量自成一脉,就算得到了他的心脏,也无法很好地利用。   不过拉神招呼都不提前打一声,就打算塞给他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怎么不问问他想不想要呢?   陆压腹诽了一声,还是很配合地上前笑道:“这世上最毒的莫过于阿波菲斯的毒液了,旁人就算不知道解法,阿波菲斯本人肯定知道。”   好歹拉神把心脏塞给他,相当于把把柄给了他,不要白不要。陆压看得很清楚,伊西斯已经因此记恨上了自己,与其让她得到拉神三个部位成为众神之王,不如直接站在拉神这边。   他一提阿波菲斯,明显伊西斯底气就没刚才那么足了,她制作出来的小蛇虽然不全是用阿波菲斯的毒液制造的,但仍然是以收集来的这两滴毒液作为主体的。真让阿波菲斯来解,想解开并不难。   至于阿波菲斯是不是愿意帮死敌太阳神解毒,一般情况下当然是不可能的,但眼前这位明显属于二般情况,这可是拿毁灭之魔当绳子系的牛人。   伊西斯心中一发虚,就开始不自觉计较得失,反正她也是空手套白狼,能拿到一个是一个,就当是白捡的,总好过鸡飞蛋打,还把父神给得罪到头了要好。   伊西斯只好带着几分不甘点头道:“那好吧,请父神告知我们您的名字。”   拉神虽然被极端的疼痛折磨得神志模糊了,但并没有上当,对着图特道:“智慧神和自然女神请先避开,我会对着陆压道君说出来的。”   陆压明白此时应该给伊西斯施加些心理压力,带着几分满不在乎的神色道:“拉神只管说给我听便是,我身怀异法,他们避不避开都无所谓。”   他一边说着,袖子一甩,用禁制把拉神和他两个人包裹在其中,然后走到拉神病榻前,半蹲下身子,平静道:“您请说。”   “我把我的力量借给你一部分,这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但你要保证不能做出滥用这份力量的事情来。”拉神拽着他的胳膊颤声道。   陆压笑了笑:“您放心就是,我连怎么使用你们的力量都不知道。”   这当然是一句空话,他刚刚来到埃及时不会,不代表过上百八十年后还不会。拉神也知道这一点,可是不交给陆压交给埃及体系内的神明,对他的统治带来的影响才是真正毁灭性的。   而拉神又不愿意把权利拱手让给伊西斯,只能选了这样一个折中的法子。拉神此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强自打起精神来,凑到陆压耳边,念出了一长串字符。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唱歌,陆压也说不出应该怎么形容,只感觉到随着拉神出声,自己的头脑中多了一些很玄妙的东西,整个埃及世界在他眼中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因为陆压确实无法利用独属于埃及神系的原始能量,他得到的好处也很有限,但这些已经足够了,陆压感应到自己的修为向上蹿了一大截,足可以跟在洪荒鼎盛时期相媲美了。   再看拉神,陆压看到他头顶的太阳光环都黯淡无光,周身的太阳精元大大减弱。   拉神长叹了一口气,从胸口掏出自己的心脏来。他的心脏刚取出胸腔时还是鲜红的,等递交给陆压时,心脏已经变成了心形的水晶。   类似的情况陆压也在第三国度见到过,灵魂的心脏在被阿努比斯用真理天平称量后,如果比真理羽毛轻的话,心脏就会自动变成水晶。   看陆压把这颗宝贵的心脏小心地收入葫芦中,拉神摇摇头,又把一双眼睛取了下来。他取下的是代表月亮和太阳的眼睛,自己本体的眼睛倒是还在,所以样子不算恐怖。   拉神带着几分依依不舍把眼睛递给了早就在等待的伊西斯,哑声道:“好了,现在你该可以为我解毒了吧?”   ☆、水晶心脏   伊西斯并没有食言,主要是高等神明中对拉神最为忠心的图特还在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她也明白,拉神之所以会暂且不把承诺的影子交给图特,就是让还没拿到货的图特来帮着他监督伊西斯。若是伊西斯胆敢食言,图特分分钟就会翻脸。   伊西斯念动咒语,让小银蛇注入拉神体内的毒液逆流而出,拉神痛苦地喘息了几声,神色渐渐缓和下来。   等他恢复了力气,就把手按在图特头顶上,闭眼念出一串咒语,他脚底下的阴影就和图特的影子重合在一起了。   陆压在一边看得很清楚,拉神虽然迫于预言交出了自己的三大依仗,但把影子交给图特,就像是把钱包从左口袋放到右口袋中,拉神似乎对于图特有异乎寻常的信任,图特对拉神的忠诚也毋庸置疑。   陆压倒不会觉得这两个人有奸情什么的,他只是觉得其中另有隐情,心中把这个猜想暂且压下,想着哪天时机合适了再试探试探图特。   拉神把影子送给了图特,脸上也浮现出沉痛之色,好半天后才道:“你们都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当了数十万年的天地之主,到头来却被重孙女算计,拉神很疲惫,也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现在谁都不想见,连图特一并轰了出去。   图特很黯然,看伊西斯有些失望但也很高兴得意的模样,再看看真正得了大好处的陆压却十分平静,图特仔细想想也是,拉神的心脏给随便哪个埃及神明都能让其成为众神之王,可给了陆压,人家还真没有啥大用处。   ——拉神看中的也正是他没办法利用。图特此时并不想再见到伊西斯,面无表情赶人道:“伊西斯女神,您的丈夫奥西里斯正在赫里尤布里斯城门口等着您,您还是快去找他吧。”   伊西斯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也没有拿热脸贴冷屁股的意思,对着图特和陆压甜美一笑,提起裙摆来急匆匆赶向城门口。   图特忍了半天,没忍住抱怨道:“舒和泰芙努特,盖拉和努特对父神都忠心耿耿,奥西里斯和奈芙蒂斯也都是好孩子,就伊西斯和塞特两个蹦跶个不停。”   哪家没有几个熊孩子,陆压有点想笑,没有接话,听图特继续说道:“塞特也就算了,有这个贼心和贼胆,但是没脑子。伊西斯就比他有心机多了。”   有心机这个也难说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陆压并不觉得伊西斯为了自己图谋有什么不对的,手段是下作了一点,可大道之前谁还管这个,几个圣人要是有机会能坐上道祖的交椅,也未必做不出来。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能你中了招就光骂人家狡猾,而不反省自己的愚蠢。陆压听图特抱怨了几句,觉得他的怨气发泄得差不多了,才道:“事已至此,就不要再想了,现在的情况对拉神也不坏。”   拿心脏、眼睛和影子来交换健康的身体——虽然不论是从洪荒还是埃及神系的角度来看,丢了这几样根本算不上健康标准——但好歹拉神仍然算是众神之王,他的权柄没有被夺走,这就应该庆幸了。   图特一想也是,便没再说什么,笑道:“今天多谢你了。”   陆压挥了挥手:“留步,我得回冥界干活了,您还是快回去照顾拉神吧。”   今天耽搁了太长时间,估计业绩要被阿努比斯反超了,竞争有时候就是这么地残酷,陆压不禁长长叹息了一声。   陆压本想直接返回第六国度,还没走出赫里尤布里斯城,就在城门口看到阿努比斯垂着手恭敬而又疏离地站着跟人交谈。   那位神明长得很有特色,在一片顶着动物脑袋的埃及神明中,他算是跟人类非常相近了,五官头颅呈人形,就是皮肤全是绿色的。他的手中持着一根一人高的权杖,温和又不失威严。   陆压以前也见过这位神明,不过都是对方隐在众神当中,他匆匆瞟上一眼罢了。这次看到对方,袖子里属于拉神的水晶心脏却微微发烫。   陆压在刹那间明了了,这位神明名叫奥西里斯,是命定的冥王人选——那颗水晶心脏同时还特意强调,这位冥王在就任前将要经受诸多考验。   陆压有点好奇,能够让水晶心脏特意点名的“诸多考验”究竟怎么坑爹离奇。   陆压也确实在奥西里斯头顶上看到了罩顶的乌云,这人虽然最后都能逢凶化吉,但在修成正果之前,各种糟心事儿会源源不断地涌来。   让陆压在意的是站在奥西里斯面前垂着手耷拉着眼皮的阿努比斯,小狼狗表面上一副“我有在乖乖听”的模样,但是明显是想找借口开溜,看到他后就露出求救之色,频频使眼色希望他能伸出援手。   陆压不爱管这样的闲事儿,疏不间亲,奥西里斯算是阿努比斯的大伯,他一个外人多嘴什么呢,于是摇摇头表示自己爱莫能助,扭头就往城门外面走。   阿努比斯见他不肯帮忙,有点着急,一抬头听奥西里斯絮絮叨叨地说着“我知道你忙,但是也得注意身体,加班可以,你连着几天不睡觉这个是不能够的”——其实类似意思的话这人从刚才到现在至少说了三遍了。   阿努比斯既觉得很尴尬,又觉得听得耳根子发痒了,连忙道:“大人,您看陆压已经出来了,是不是父神没事儿了?”   奥西里斯一扭头看到陆压正抄着手目不斜视地往外走,因为两人根本就不熟,他也没好意思出声把人家拦下来,点头道:“我看这位道君神情还算平静,父神很可能身体安康,病痛去除了。”   本来在埃及神系中,大家都把陆压当做是异世界来的小神,没怎么放在心上,是图特张罗着开关于阿波菲斯的赌局后,他们才惊觉这人貌似太能打了一点,在原本世界中的地位很可能本就不低。   尤其是今天图特当着众神的面很客气地尊称陆压为“道君”,这称呼就流行开来,谁叫陆压都是加个“道君”了。   阿努比斯松了一口气,应道:“我陪大人一块去探望父神。”   奥西里斯扭头走在前面,向着图特的居所前行,口中不忘道:“你们一并在冥界工作任职,怎么道君出来都不向你问好?”   他不是怀疑陆压没有教养,而是絮叨道:“是不是你们两个关系不好?阿努比斯,办公人际交往是很重要的,你得跟人家打好关系啊,不求你做小伏低的,好歹不能太傲慢了,跟同事好好相处。”   “……”我都成功转移话题了,怎么耳根子还是不能清净?阿努比斯既纳闷又郁闷,故意落后奥西里斯两步,抬起手来,拿两个食指堵住耳孔。   这样感觉声音还是很清晰地传来,阿努比斯只好用手掌按住耳朵,让两个又尖又大的耳朵贴在脑门上。   现在就感觉好多了,他长舒一口气,带着几分哀怨对着天空翻了一个白眼——他刚才要是能借机跟着陆压拍屁股滚蛋就好了,可惜某个小气鬼不肯伸出援手。   ——等着吧,这三天内我先挑成色好的灵魂超度了,不给你留着了。   ————————————————————————————————————————   在拉神被伊西斯算计之后的几年中,陆压一直规规矩矩待在冥界,一边超度灵魂积攒功德,一边慢慢研究到手的这颗心脏。   他发现这玩意有点像是减弱版的天道,没有降下天罚、开启量劫这种逆天的能力,但却会下放任务,告诉他接下来应该干什么。   陆压结束了在道观的打坐,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袖子,把那颗发热发烫的水晶心脏取了出来。   他这几年内也按照水晶心脏的指示,为埃及神系做了些工作,但从来没见过心脏出现什么异动,看来这次的预示非常重要。   陆压闭上眼睛,把心神沉入其中,听到一个跟拉神很像的声音细细弱弱呼唤道:“在这个伟大的时刻,大地将要迎来自己的主宰,奥西里斯将要诞生。”   ——胡说,奥西里斯明明都长那么大了,将近六尺二的大个子呢,连老婆都娶了,他老婆还拿走了拉神的一对眼睛,怎么会被称做将要诞生?   陆压想起了自己几年前在赫里尤布里斯城看到的绿色皮肤的男人,难道埃及神系有重名现象,不是只有一位奥西里斯?   陆压一个人捉摸了很久都没能想明白,顿了一顿起身,决定还是往赫里尤布里斯城走一趟,这种埃及神系的大事儿,相信拉神和智慧神会很乐意为他解疑答惑。   ☆、奥西里斯   陆压没有直接前往太阳神殿,而是先去找图特打听情况。毕竟他也拿不准埃及神系的三观,万一这事儿拉神听了不高兴就不好了,看图特的反应基本就能推断出拉神对此会有什么反应了。   图特见到他突然到访,惊讶的同时也有些高兴,迎上来哈哈大笑道:“道君许久未来,我还跟舒神商量着看最近能不能找个功夫跟随太阳船夜游,去冥界看看你呢。”   在冥界工作的阿努比斯和陆压都随意来去,但是赫里尤布里斯城内的神明要想去冥界,要么是像收集阿波菲斯的毒液时的伊西斯那样,自己乘小船偷偷摸摸顺着天河而下,这法子隐蔽但是要承担一定的风险;要么就是直接跟随太阳船巡游冥界。   陆压对着他一笑,在四周设下禁制,防止有人窥探,然后把袖子里的那颗水晶心脏捧了出来,无视图特瞬间色变的神情,很坦然道:“是这样的,今天这颗心脏给我下达了一个有些古怪的启示,我弄不太明白,只好来打扰您了。”   “……”图特似乎没有听见他说的话,神情恍惚地紧紧盯着那颗心脏,好半天后才回过神来,苦笑道,“道君,我自知打不过你,这颗心脏你还是快快收回去吧。”   对于陆压来说只是个任务下发器的水晶心脏对埃及神明来说意义极为重大,以图特的心智,看到这颗心脏的一瞬间都不自觉升出了抢夺的冲动。也好在他的头脑没有被完全蒙蔽,强迫自己清醒了过来,没有真的出手抢夺。   ——要不是知道你打不过我,你以为我会把这颗心脏拿出来?陆压微微一笑,他主动拿出心脏来就是为了试探一下,既然连图特都不能抗拒这种诱惑,那以后还是不要在人前出示它比较好。   不过也不一定,真碰上打不过的敌人就把心脏向反方向扔,对方肯定得急火火去追心脏,关键时刻是可以救命的。   陆压虽然不觉得埃及神系真有人能够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但能多一种报名手段还是很不错的,看图特恍恍惚惚似乎刚刚回神,便收起心脏,把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图特听完后沉默了好一会儿,带着几许按捺不住的兴奋,轻轻道:“来了!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   陆压一听就猜到了什么,问道:“这就是您先前所说的,奥西里斯成为冥王的契机?”   他拿到了水晶心脏,自然会知晓许多本来只有太阳神和图特知道的消息,图特也不惊讶,很干脆地承认道:“没有错,这个‘诞生’不是指重演奥西里斯被努特和盖布生下来的过程,而是指奥西里斯将要下凡,为人类造福。”   下凡就直接说下凡,跟诞生不是一个意思,弄个预言还说得语焉不详的。陆压轻轻哼了一声,又疑惑道:“那我应该做什么,跟奥西里斯说一声让他尽快下界?”   外来者就是外来者,不太懂埃及的规矩。图特耐心解释道:“神使下凡,这是很隆重盛大的事情,也代表着在经历了上次哈托尔的神罚之后,拉神真正原谅了人类。”   说得倒是好听,应该是人类渡过了初始的弱小和愚昧,理当迎来一段黄金发展时期,这是自然规律,跟拉神原谅不原谅人类没有太大关系。   陆压知道图特是在扯淡,但也从他的话语中提取到了足够的信息,恍然道:“你的意思是,我得在人间大肆宣传这一点?”   施恩就要施到人尽皆知才好,偷偷摸摸就把好处给了的那是傻子,拉神还是想借此扩大自己在凡间的影响力。   陆压倒是无所谓,他不是走的抢夺信仰成神的路子,帮拉神宣传一下倒也可以。想是这么想,他口中道:“我要是顺便为自己扬扬名,拉神不会介意吧?”   拉神的心脏都塞给你了,他介意也没用吧?图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人家为自己考虑是很正常的。   尤其陆压的兴趣爱好还是给死人超度,跟拉神的信仰不是相斥的,这不用问拉神,图特都有权利做主答应。   图特因而笑道:“是你接到了冥冥之中的指示,如何处理是你的权利,我只是提点意见,没有指手画脚的意思。”   他这么说,陆压也很满意,图特这个所谓的智慧神虽然没表现出多少大智慧来,但人情世故上还是一等一的好手,跟这种人打交道并不累心。   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陆压道:“那还请您到太阳神殿走一遭,把此事向拉神通报,我去跟奥西里斯大人说一声,让他准备好择日下凡?”   “好。”图特应了一声,两人便暂且分开了。   陆压走出图特的宫殿门,才想起来自己连奥西里斯住在哪里都不知道,但他也有办法,摸了摸水晶心脏,以此为媒介感应拉神的双眼的位置,便向着那个 方向而去。   伊西斯和奥西里斯早早就结为了夫妻,两个人成天腻在一块。陆压先是在一间小院子门口看到了正在水井里打水的伊西斯,又看到了端着锅做饭的奥西里斯。   “……”埃及神系是如此的亲民,陆压到现在还有些接受不能,他颇为尴尬窘迫地顿了顿,才抬起手来打招呼,“你们好,打扰了。”   他们三人还真没什么交集,奥西里斯还只是单纯的惊讶,伊西斯就有点心虚,急忙扔了水桶走过来,小声道:“道君有何贵干?”   她一边说一边使眼色,希望能够避开奥西里斯再谈。陆压看出来这位楚楚动人的女神并没有把自己威胁伤害拉神的事情跟丈夫提及,他也没有戳穿人家的意思,温和道:“我是遵从拉神的指示,分派任务给奥西里斯大人的。”   哦,不是为当初分赃的事情来得,伊西斯明显放松下来,小小舒了一口气,扭头对着奥西里斯温柔一笑:“那你们进屋说,我一个人就能把饭做好。”   奥西里斯有些不放心,跟着她到了灶台前,不厌其烦地把做菜步骤说了三遍。   他还没说烦,陆压都听烦了,看伊西斯非常有耐心地含笑倾听,不禁感叹一句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好不容易等到奥西里斯停嘴歇歇,连忙插话道:“大人,我这里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拜托您去做,耽搁不得。”   奥西里斯这才请他进屋,有礼道:“父神有所托自然不敢轻慢,道君只管吩咐。”   “在今年埃及进入夏季的第七天,您便要离开赫里尤布里斯城,进入凡间,为凡人传授所学,教导他们按照四季农时耕种劳作。”陆压正色道。   见到奥西里斯的一刹那,他从水晶心脏中获取了更多的信息,也知道了奥西里斯之所以会长出这一身很有特色的鲜绿色皮肤,皆因为他为命定的降雨和植物之神,让他下凡,可以让埃及土地风调雨顺、果实丰饶。   奥西里斯吃了一惊,迟疑道:“从来不曾有过神明下凡的前例……”难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惹怒了父神,被驱逐下界了?   陆压明白他的顾虑,笑道:“正因为以前不曾有过,所以父神才把这个重担交到您身上。”   顿了一顿,他又道:“开化民智,授人以渔,这是有大功德之事,大人放手去做便可,冥冥之中,拉神会给您更多的指导。”   奥西里斯放松了一些,开始跟陆压核对细节:“那我可否带着妻子一同前往?什么时候能够返回太阳之城?”   “别说是伊西斯女神了,只要其本人同意,您就算把所有神祗都带下去也无所谓。”陆压回答道,“任务完成了,您自然就可以回来了。”   他摸了摸水晶心脏,又道:“只是在下界时,您和伊西斯女神都只能在危急关头或者为了救人才能使用神力。”   这一条是很有必要加上的,否则奥西里斯走到一片地方,直接用神力让那里的庄家繁茂生长,没过多久就把埃及改造地欣欣向荣了,这不符合自然发展规律。   奥西里斯听出来了,看来这个任务非常耗费时间。任重而道远,这也体现出了父神的信任,他当然不会推脱,起身应道:“您放心就是,我绝不辜负父神的期望。”   奥西里斯显得有些单纯幼稚,这是高贵的出身,顺风顺水的成长经历,众星捧月的爱慕者等等因素加诸到一块所造成的。   这位神明诞生也有几万年了,陆压却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初升朝阳的蓬勃生气。   只是在奥西里斯说话时,一直笼罩在他头顶上的乌云无形中又浓重了一层,黑得都快发绿了。想到这孩子接下来将要遭遇的苦逼经历,陆压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装神弄鬼   跟正主说完了,陆压就开始琢磨怎么把这条消息传达到下界给凡人们知晓。   身为一位经历过几大教主真身撕逼、争抢教众大作战的洪荒土著人士,陆压对于装神弄鬼当神棍还是很有心得的。   他捉摸着这也是一个很棒的为自己做宣传的机会,于是回到冥界,用大法力在埃及城边上又建了一座道观,在自己这几年超度的许多大善的亡魂中,选择了两位福缘最深者,问过他们的意愿后,将其收入名下,拾掇清楚了扔到道观里面为自己当活广告了。   埃及民众活得好好的,冷不丁见到城东边的土坡上一夜之间多了一间金碧辉煌的奇妙建筑,还有两名金身使者护佑在门边,聚拢而来小声议论纷纷。   其中一名使者神色和缓道:“我们是冥界第六国度陆压道君门下使臣,生前广做善事,被道君点化,成为神使。”   这是先给人开空头支票,树个好榜样给大家看,有了一位这样的例子,就会有数不胜数的人想要当第二例。   不等古埃及人有何反应,另一名使者肃容道:“我们受道君命令出现在埃及城,是来告诉你们,伟大仁慈的拉神原谅了人类曾经的背叛和愚昧,在他的示意之下,大地的主宰——奥西里斯大人将要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你们要把这条消息传播到埃及的每一个角落中,每一位埃及人都应当尊敬他,爱戴他。”   两个人说完,四周静悄悄的,一时间没人敢接话,太阳神庙的祭司匆匆赶来,扑倒在地,跪拜恳求道:“还请神使告知我们,奥西里斯大人将要在哪儿降生,神庙的人牢牢保护住大人,以免有人对大人不敬。”   这个连陆压都不知道,奥西里斯爱出现在哪里就出现在哪里,神使不知应当如何回答,便干脆不答话了,两人齐声念诵咒语,连人带道观一并凭空消失在众人眼前。   陆压本来还想来点更狠的,但考虑到埃及神明特别亲民,埃及人承受能力有限,就没把啥啥紫气东来、祥云笼罩的手段使出来。   就现在装神弄鬼地说上几句,他在第六国度办事处的生意都好了一大截。陆压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他也不像阿努比斯似的忙不过来还要一个人咬牙加班加点,便把那两位神使留了下来,给自己当副手。   要照这个发展速度,再过上百八十年,说不定就能把阎王殿给拉扯起来了,到时候十殿阎王加几十个判官,准保虐得阿努比斯欲哭无泪。   让陆压挺头疼的在于,点化的神使不能直接上岗,还得由他来亲自进行业务培训,不仅仅教他们怎么判断灵魂善恶,连算数都得从头教起。就这还是他特意从灵魂中挑选的聪明人呢,换了其他的水平更烂。   陆压教了几个月就有点不耐烦了,扔下两个神使不管,打算跑去凡间闲逛当消遣,没成想在冥界和凡间的入口处,一眼看到了行迹鬼祟的阿努比斯。   看阿努比斯的前进方向,似乎刚刚从凡间回来,对方一见了他,露出震惊之色,旋即心虚得摸摸鼻子,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来,招呼道:“道君这是去哪儿啊?”   “……”陆压看了他几秒钟,恍然道,“怪不得。”   他就说这几天看阿努比斯那边的业绩表,超度灵魂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还以为是阿努比斯连续工作了太多天终于坚持不住了,现在再看,这家伙可能经常偷偷摸摸往凡间跑,没多少精力投注到工作中。   这就让陆压有些想不明白了,按照他这几年对阿努比斯的了解,这人分明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人,怎么会不好好工作见天往凡间跑?   陆压猜测道:“去凡间勾搭小姑娘了?”   虽然他至今无法欣赏埃及神系动不动就顶着动物脑袋乱逛,并且以此为美的审美观,但以埃及民间的图腾崇拜来说,狗头的死神应该算是难得一见的大帅哥了。   “……”勾搭小姑娘是什么意思?勾搭?钩搭?我拿钩子勾人?阿努比斯张张嘴又闭上了,点头应道,“是啊。”   他撒谎撒得非常心虚,为了怕陆压不信,满身上摸着找钩状类似物,想以此证明自己去凡间真的是为了勾搭小姑娘。   陆压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看阿努比斯这局促模样,就知道其中有故事儿,他摆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紧盯着阿努比斯不放。   阿努比斯心虚得不行不行的,抹了一把脸试图转移话题:“你呢,去凡间也是为了勾搭小姑娘?”没看见这人手里有钩子啊?莫非勾搭不是拿钩子钩的意思?   陆压冷不丁开口道:“哦,你是去偷看奥西里斯和伊西斯在凡间的进展情况的。”   他是用的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阿努比斯的狼脸扭曲了一瞬,反应极为迅速道:“不是!不是不是!你别瞎说!”   陆压看他表现得极为不对劲儿,再想想似乎上次伊西斯去冥界偷阿波菲斯的毒液时,阿努比斯也表现出了极端的异常来。   但是阿努比斯否认了他暗恋伊西斯,陆压于是发挥自己的想象力,问道:“你暗恋奥西里斯?”   这就完全说得通了,缠绵悱恻的三角恋和见不得光的不|伦恋,足以让成年还没有多久的小狼狗迷茫了。怪不得在赫里尤布里斯城门口,奥西里斯跟阿努比斯说话时,阿努比斯也特别不自在。   “……”阿努比斯默默做了几个绵长的深呼吸,在掐死他还是掐死自己的选择间迟疑了好久,抓抓耳朵就地蹲了下来,半死不活地垂下脑袋,“不是。”   顿了一顿,他又没忍住解释道:“我……我不是想去干什么,我就是担心他们在凡间进展不顺利,尤其是在不能使用神力的情况下,才忍不住经常去看的,我就想着……要是他们需要帮助,我就搭把手。”   这般崇尚“你幸福所以我幸福”的无私奉献精神让陆压都忍不住感动了三秒钟,在他看来这属于阿努比斯委婉承认了。   他也没有深究的意思了,免得惹得阿努比斯太尴尬,很体贴地顺着他的话道:“哦,我倒是没怎么关注他们,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老天爷让你成事儿,想不成事儿都难,陆压看得多了,全然不像阿努比斯似的这般担心。   阿努比斯想了想:“刚开始的时候还很顺利,他们一出现在尼罗河河畔,出众的英俊和美貌就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太阳神庙的祭司出现,把他们请入家中居住了。”   连见惯了美人的陆压也不得不承认伊西斯的美丽,但他对奥西里斯的英俊报以一定的怀疑,就像洪荒俗语“一白遮百丑”,肤色对英俊度的影响还是很大的,绿色的皮肤这个他是无论如何都欣赏不来的。   所以陆压只是反应平平地“哦”了一声,追问道:“后来呢?”   “伊西斯女神救助了一名被山顶滑落的巨石砸伤而奄奄一息的男孩儿,大人白天则外出教导平民耕作和施肥,晚上时他们在一起吹奏笛子并放声歌唱。”阿努比斯叙述时,不自觉流露出了一丝神往,旋即又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平淡得讲述道,“他们名声传到了法老那里,法老派人请他们入宫,又对伊西斯女神一见钟情,便把他们软禁在宫中了。”   阿努比斯这几天有空就往凡间跑,也是为了这个。他暗自担心法老会对伊西斯做出啥啥事情来,又怕奥西里斯跟法老起直接冲突而受伤,只恨自己不能分成两个人,一个看着伊西斯,一个看着奥西里斯——嗯,最好分成三个,还得有一个帮他干活。   ——不不,最好分成无数个,两个看人,其他的都来给他干活,那每天工作就不用累得要死要活的了。   阿努比斯对想象出来的远景十分崇敬,没忍住走了一会儿神,等回过神来后,问道:“道君,他们被软禁了,不能接触到平民,也没办法传授高超的技艺了,这跟父神的初衷不符,你看我们是不是该帮衬一把?”   最大的问题还是奥西里斯和伊西斯不能使用神力,更不能伤害凡人,否则血洗皇宫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明明是满级的大号,不巧所有技能都在冷却期,被个10级小号拿着新手剑捅啊捅,尤其这小号竟然还在觊觎大号的情缘,阿努比斯想想都替奥西里斯觉得憋屈。   当然,憋屈归憋屈,他也不是想弄死法老什么的,阿努比斯的意思是要是拉神同意,他在埃及皇宫显个灵,警告一下法老也很管用。   陆压看出来阿努比斯是真心在为那两个人着想,但想想后摇头道:“这是拉神对他们的考验,要是奥西里斯大人连处理一个小小法老的能耐都没有,如何肩负起重任来?”   别的不好说,主要还是拉神对伊西斯没有好感,横竖都没有大碍,就让伊西斯多吃点苦头呗,拉神对此喜闻乐见,才装傻充愣,对于他们两个人被软禁一直没有表示的。      ☆、莫大冤屈   拉神的想法陆压倒是完全能想明白,但是阿努比斯这纠结的内心独白他就不能理解了。   陆压颇觉好笑道:“他们两个是长辈,你是小辈,关系还不是多么亲,用得着你来愁天愁地的吗?”   苍天之神努特和大地之神盖布这两个当爹妈的压根不管,塞特和奈芙蒂斯这两个当兄妹的也没多在意,阿努比斯操闲心怎么操得这么欢快呢?   阿努比斯闻言神色骤变,好半天后才苦笑了一声:“你的说的也是,我哪来的立场替人家操心?”   陆压神色诡异地看了他好几眼,他印象里的阿努比斯不是这样自怨自艾、一点小事儿纠结这么久的人才是。   ——所以阿努比斯暗恋他俩其中之一的猜测基本可以肯定是真的了,只有为了心中的男神或者女神才可能让一个不叽歪的人叽歪成这样。   不管阿努比斯肯不肯承认,陆压都在心中做了评判,想了想道:“我正想去凡间走走散心,有兴趣一起来吗?”   坏人,你又不是没看到我刚偷偷摸摸地回来。阿努比斯一想到第三国度积压的灵魂就脑壳子发懵,摇头道:“不了,祝你玩得愉快。”   陆压也没多耽搁,对他一点头就自顾自走了。他本来想的是就在埃及的大街上随便逛逛,但被阿努比斯提供的消息勾起了好奇,便隐匿身形,往埃及皇宫走。   说是埃及皇宫,但从外面看过去十分的淳朴,比起赫里尤布里斯城的金碧辉煌来,就显得更加寒酸了。   陆压抱着游览的心态,从大门缓步走进去,绕过前面几个法老的居所,便进入了一个花园。   这个花园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陆压却很感兴趣地挑了挑眉梢——他看到奥西里斯正坐在花园的石阶上托着腮长吁短叹。   其面容上的愁苦之色让陆压禁不住摇了摇头,这才哪到哪儿啊,要是奥西里斯现在就开始发愁了,那他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这样一想,陆压真切地觉得奥西里斯这个准冥王过得也挺苦逼的,显出身形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都会过去的。”   奥西里斯吓了一跳,抬头看清楚是他,多少才算放下心来。他只是履行自己的承诺,答应不会平白无故地使用法术,不代表他的神力真的消失了,不可能被人凑得这么近了还无知无觉的。   不过要是陆压就难说了,毕竟双方的力量来自不同的体系,奥西里斯觉得自己觉察不到也是很正常的。   想到虽然这事儿是打着拉神的旗号,但从头到尾拉神都没有露过面,不论是通知他还是昭告凡间,都是陆压出面的。奥西里斯便问道:“道君,我真的不能使用法力吗?”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不能随意使用法力,这是水晶心脏给的硬性规定。这就像唐僧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取得真经一样,让孙悟空保护你行,但你不能自己变身超级赛亚人一拳头下去就打死一窝妖怪,否则一点磨砺都起不到。   这也是水晶心脏觉得奥西里斯现在还略显稚嫩,心理不够成熟,才特意降下磨难的。陆压看着他笑了笑,提点道:“大人,您不是不能使用法力,要是碰上哪个凡人濒临死亡了,您伸手去救,父神也不会说什么的。”   伊西斯为凡间的小男孩儿治病,也是用的神力,用过很多次也不见父神责难。奥西里斯回过味来,恍然道:“您的意思是……”等法老要杀人的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神力了,到时候就算是父神也不能说什么。   大哥,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你不能直接说出来啊。陆压打断道:“奥西里斯大人,我有预感需要帮助的那位就在附近,我先走了,免得坏了您的机缘。”   埃及神明可不会动不动就把“机缘”“磨砺”什么的挂在嘴边,奥西里斯深觉陆压说话挺有意思的,谢过他的好意,一眨眼就看不到对方人了。   陆压其实没走,眼看着好戏就要上演了,就这么走了多可惜。他现在还有点小庆幸,自己这次散步挑的时间还挺合适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早知道该带着阿努比斯一块过来,让他亲眼看看奥里西斯大发神威的场景,可能就不会担心成那样了。   ——不过也难说,万一真让阿努比斯亲眼看到了奥西里斯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四射的场面,他要是在这段痛苦的畸恋中陷得更深了,那也不太好。   在陆压走神的期间,奥西里斯已经看到一名男子从花园入口处走了进来。   男子身穿着王宫的宫廷侍卫服,长得英俊而健壮,就是愁眉苦脸的,一边走还一边不断叹气。   对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低头叹着气往前走,奥西里斯想到陆压说过的话,主动站起身迎了过去,笑道:“小伙子,你一个人在发愁什么呢?”   那侍卫一惊,抬头看向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位是最近宫廷中的大红人,苦笑了一声,行礼道:“大人您好,我是低等侍卫胡泰尔。”   “能跟我说说你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值得你这样接二连三地叹气?”奥西里斯很想补充一句“难道是你年轻貌美的妻子被那个该死的法老看上了吗”,想想怕吓到人家,就硬憋了回去。   胡泰尔欲言又止了半天,他一方面觉得把这样大的秘密说给一个陌生人听非常的蠢,但另一方面,又莫名觉得奥里西斯似乎非常可靠,对方身上有一股难言的亲和力和威严。   权衡再三后,胡泰尔还是低声道:“尊贵的大人,不瞒您说,我是宫廷中的高等侍卫,曾经有资格坐到侍卫长的位置,但是法老最终选择了另外的一位侍卫当了长官。现任侍卫长跟我曾经竞争过同一岗位,因此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多次威逼我,让我为他提供大量钱财,我都拒绝了……”   作为从小在蜜罐子里泡大的拉神嫡系子孙,奥西里斯一听,原来世上竟然还有这等不平之事儿,勃然大怒,忍了忍才道:“你接着说,然后呢?”   “昨天我又一次拒绝了他,他越发记恨我,在法老面前进献谗言,说我煽动部下意图谋反!”胡泰尔说着,忍不住抬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垂头丧气道,“我的兄弟在法老跟前伺候,听到了消息,冒着危险向我通风报信,眼看着我就要被抓起来处死了!”   陆压作为一个旁观者,此时听得也是瞠目结舌——不过他震惊的点跟奥西里斯的不太一样。   陆压一方面是觉得这个法老太蠢了,要是一个高等侍卫都有能耐煽动作乱,那整个皇宫有这能力的起码得百八十口子人。   另一方面,他觉得这个胡泰尔也非常蠢,你都知道了消息,不抓紧时间逃命或者想办法向法老表忠心,竟然跑到花园里来叹气,难道叹气能把你的命叹回来吗?   不过想想也是,要是法老和胡泰尔都不这样做,奥西里斯又怎么能获得这个咸鱼翻身的机会呢?陆压摸摸水晶心脏,心脏装死没有任何反应,但他已经明了,这肯定是心脏捣的鬼,让胡泰尔在这个最合适的时机出现,为奥西里斯施展法力提供借口的。   奥西里斯安慰了胡泰尔几句,信心满满道:“你也不需要如此悲伤,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不会容许有这样颠倒黑白的事情发生,我会就你性命的。”   胡泰尔明显是不相信他的说辞,虽说民间似乎有传闻,说大地的主宰奥西里斯即将诞生,而不久后出现的这位奥西里斯和他的妻子伊西斯似乎都有神力,但胡泰尔根本就不相信。   真正的神明怎么可能会被法老软禁在王宫中,又怎么会容忍法老垂涎自己美貌的妻子呢?不过这位大人自身难保了,还在为他着想,胡泰尔还是颇为感激的。   他无奈道:“法老看您也并不顺眼,横竖我都是活不了了,不希望您因为我的事情再惹怒法老。”   奥西里斯闻言更觉得这个年轻人很不错,口中冒出一串古语,问他觉得可能还在的陆压道:“道君,这孩子死后,请把他留在第六国度中,我将接他进入太阳之城,永享安乐。”   胡泰尔的灵魂确实很纯净,陆压倒也不介意卖奥西里斯这个人情,很痛快地传音道:“当然可以。”   奥西里斯颔首示意,正想再安慰胡泰尔几句,就看到几个拿着绳索和镣铐的侍卫走了过来,为首的一名喝道:“胡泰尔,你意图谋反的举动已经被揭发了,法老要亲自审问你。”   死到临头了,胡泰尔反而平静了下来,很顺从地任由这几个士兵押送走了,奥西里斯跟随而去。   陆压留在花园中犹豫了一下,他虽然已经预料到了后续发展,但看戏还是看全出,便也跟着去了。   ☆、恶神塞特   埃及此时还没有很完备的审问流程,审问一个小小的高级侍卫也是法老亲自撸袖子上阵。   这位法老也没有核对胡泰尔对头提供的证据真假的意思,指着胡泰尔一脸愤怒地责骂了一通。   胡塞尔期间也几次试图解释,但法老明显没有耐心听完了——他可能也觉得以自己的身份,跟一个侍卫在大庭广众面前对骂很掉价——干脆也就不说了,挥挥手就命手下把胡泰尔推出去砍掉。   这时候奥西里斯出现在众人面前,冷淡道:“慢着!你还是重新审问此案比较妥当。”   法老本来就看他不顺眼,此时再被这种命令的口气一说,顿时火冒三丈,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有脸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又骂负责押送胡泰尔的士兵,“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人给我砍掉?”   这句话喊出来后他就觉得不对,因为那几名士兵还是呆愣愣地看着奥西里斯,没有任何动作。   把这些士兵都定住了的奥西里斯轻蔑一笑:“我并非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一位,但想命令你还是轻而易举的。”   他说着一挥手,那些士兵被抽了魂似的全部摔倒在地。   法老原本的愤怒已经都被惊惧给代替了,他圆睁了眼睛,尖声道:“你不能伤害我,我是埃及的法老,我是太阳神的子孙!”   陆压摇了摇头——你面前的这位才是真正的太阳神的子孙——就看到奥西里斯挥手解开了捆绑胡泰尔的绳索,不屑道:“就算是父神,也无权这样轻视生命。他对于忠心耿耿的手下和子孙,更是充满了宽容和仁慈。”   他没有伤害法老,看周围的人都不敢再有异动后,拍拍胡泰尔的肩膀,轻哼了一声,扭头离开了。   奥西里斯是去找自己的妻子伊西斯了,他要带着伊西斯离开王宫,再次回到太阳神庙祭司的家里,在那里他们能更方便地教授民众各种生活技巧。   陆压看着奥西里斯的背影微微一笑,视线右移。普通人类无法看到,奥西里斯也没有注意,在埃及法老的王座下面,早就潜伏了一只小蛇。   在法老失魂落魄、又惊又怒的当口,小蛇无声游走到王座之上,盘起身子,横窜而起,尖锐的毒牙一口咬中了法老的胳膊。   法老痛呼一声,踉跄地后退两步,跌坐在王座上。他反应还算快得伸手去抓那条蛇,手指在碰触到蛇身之前,那条小蛇就消失不见了。   毒性发作的很快,法老大声疾呼,伸手抓挠着脖子。   隔了三秒钟,陆压伸手抓过从他的尸体中飘出的一个半透明的灵魂,定神看了看他一生所行的善恶,笑道:“不好意思,你得先去第五国度,经过墓地之神茶隼神三百年的火烧水浇后,再去第七国度陪阿波菲斯过家家了。”   ——得罪了奥西里斯还没事儿,看得出来这位如今的植物神为人宽厚,而且并不喜欢杀生。但法老得罪的还有伊西斯,这位女神可是敢对太阳神放蛇的狠人,设计弄死一个小小法老,人家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陆压估计着伊西斯早就对这个色眯眯看自己的法老恼怒得不行了,只是她也知道会有这种遭遇,都是父神准备好来磨砺奥西里斯的,所以在奥西里斯自己回过味来前,她就算有千般手段也不能施展。   这不,前脚奥西里斯刚顿悟了,后脚法老就咽气了。陆压想了想,还是取消了自己的评语。   毕竟这是伤害到阿努比斯心中男神的罪人,他觉得还是把这个灵魂扔到阿努比斯那里比较妥当。至于阿努比斯要不要给这法老穿穿小鞋什么的,就随他吧,瞎担心了这么多天,收点利息也好。   ————————————————————————————————————————   看了一出好戏,陆压回到冥界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干活都干得很带劲儿。   他是很耐得住寂寞的人,也不爱多管闲事儿,倒是阿努比斯时不时来第六国度串门,会告诉他一些凡间的时事儿。   在上一任法老被毒蛇咬死后,因为他本身并没有子嗣,下一任埃及法老由谁担当就不好说了。   恰逢奥西里斯显露神迹,民间疯传着上一任法老是得罪了神明才死掉的。奥里西斯和伊西斯离开王宫后,帮助了很多上门求救的人,埃及平民爱戴他们,埃及贵族敬畏他们,在太阳神庙大祭司的主持下,奥西里斯便接受众人请愿,成为了埃及名正言顺的法老。   在这段时间内阿努比斯的心情一直很不错,还有兴致折腾着来找陆压打架,但他高兴了还不到二十年,再找上门时就突然间满脸愁容了。   陆压丝毫不感到惊讶,坐在蒲团上看着培养出来的几名使者忙忙碌碌地帮他干活,淡定问道:“奥里西斯神又倒霉了?”   “……”阿努比斯震惊地后退了一步,盯着他道,“你怎么知道的?”   怪不得赫里尤布里斯城早几年就疯传这人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还有不少神明千里迢迢跑来求陆压算姻缘,他还以为是吹得,今天一看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这不是废话嘛,出了奥西里斯的事情外,没见过啥能让你这么纠结的。陆压高深莫测状对着他笑了笑,让使者另外摆了一个蒲团,请他坐下。   等到阿努比斯坐好后,陆压才慢吞吞说道:“说吧,具体什么事情,你跟死了爹似的。”   ——要真是死了爹还只是伤心,他现在快要纠结死了。阿努比斯抓耳朵、伸爪子、吐舌头地纠结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道:“图特神告诉我,塞特大人昨天离开了赫里尤布里斯城,动身前往埃及去了。”   这是陆压第一次听阿努比斯提起塞特,他有些吃惊问道:“塞特神不是你的父亲吗,你怎么叫他‘大人’?”   阿努比斯愣了愣,若无其事道:“那又怎么了,我叫母亲也是称呼‘大人’的。”   陆压听过阿努比斯怎么称呼奈芙蒂斯,“母亲大人”和“塞特大人”虽然都有“大人”,但亲近读完全不一样吧。   他觉得其中非常可疑,但看出来阿努比斯不想说,也不勉强,很体贴地转移话题:“我跟赛特神没有来往,但他是奥西里斯神和伊西斯女神的兄弟,去探望自家人,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阿努比斯欲言又止。   陆压不知道,盖布和努特的四个孩子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爱恨情仇——大儿子奥西里斯和大女儿伊西斯两个人情投意合,二儿子塞特暗恋伊西斯,二女儿奈芙蒂斯暗恋奥西里斯。   如果说这还不算什么的话,还有更纠结的。塞特追求伊西斯无果后,扭头用不光彩的手段强娶了跟伊西斯容貌相近的奈芙蒂斯,但仍然垂涎伊西斯,随时随刻想着撬兄弟墙角。而奈芙蒂斯婚后生活极不幸福,便趁着奥西里斯喝醉了酒啥啥啥,生下了阿努比斯。   阿努比斯小时候还懵懵懂懂的,等到他无意间得知道了真相后,那真是天崩地裂,整只狼都不好了。   这要是埃及神明有公共论坛,他一定会匿名树洞——“#我大伯加大舅竟然是我的父亲,我大姨加大姑竟然是我妈的情敌,我的二伯加二舅原来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该·怎·么·办,急,在线等!#”   但很可惜,埃及神系还没有配备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论坛,阿努比斯把这个秘密憋在心底,连个商量事情的人都没有,否则也不会一碰上跟奥西里斯有关的事情就纠结得不要不要的。   这几年他跟陆压玩得很好,此时塞特跑去埃及给当法老的奥西里斯捣乱了,谁知道这人又要掀起什么波浪来,阿努比斯心乱如麻,他甚至有把事情跟陆压一股脑说了的冲动。   阿努比斯深吸一口气,强自把这感觉压了下去,委婉道:“塞特大人是干旱和沙漠之神,如果说奥西里斯大人会给所在地带来丰收和希望,那这位大人的出现就预示着风雨不顺和自然灾害。”   陆压眨了眨眼睛——知道你暗恋奥西里斯,可好歹塞特也是你爹,这样胳膊肘向外拐,是不是有点不大妥当?   都说女生外向,这只小狼狗也挺外向的,陆压想想道:“那你是怎么想的,你想看到奥西里斯大破塞特的阴谋,把塞特驱逐到荒凉之地吗?”   阿努比斯迟疑着摇摇头。他对塞特有种难言的愧疚,毕竟自己的存在就是一顶活的绿帽子。但他同时也很痛恨塞特当年强娶奈芙蒂斯的行为,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   还算是有点良心,没有有了男神就忘了爹,陆压又问道:“那你希望塞特占据奥西里斯的王位吗?”   阿努比斯再次摇头。他抓着耳朵开始脑补,塞特弄死了奥西里斯,强占了伊西斯,那场面太惨烈了。   “既然两个结局你都不想看到,那就一切随缘。”陆压耸耸肩膀,“能不能算计奥西里斯是塞特的事情,能不能化解阴谋是奥西里斯的事情,关你什么事情呢?”   说是这么说,陆压也明白,他能说的这么轻松是因为事情没发生在自己头上,这些道理阿努比斯自己也懂,但该纠结还是会纠结。 作者有话要说:     ☆、心灵感应   接下来的两年阿努比斯在瞎纠结,陆压也不去打扰他。他其实一直理解不了埃及神明闲着没事儿就四下乱串门子的爱好,在洪荒中,大家怕多染因果,都是能不见面就不见面的,成天蹲家里修行悟道,爱交际的神仙并不多。   所以阿努比斯不常来了之后,陆压一个人过得也很自在,他最近迷上了埃及的特色美食锦葵汤。   将锦葵的叶子晒干切碎,拌入羊肉、鸡、大米一起煮一大锅,陆压喝之前还爱在里面撒上一把蒜,再倒上大麦酒作辅,浓绿粘稠,味道鲜香,他每次都喝得很开心。   他一开始是在埃及街头闲逛时发现了这道小吃,打听清楚做法后,又嫌弃凡间的碗太小了,回到冥界之后,就到处在寻找足够大的容器。   还是那句话,埃及神系很亲民,就算是神明吃饭也只是捧着半个脸的器皿,因为本身他们的食量就很小,碗太大了不方便。   陆压逛遍了赫里尤布里斯城,拜托图特找的最大的容器也不过是太阳神殿的水缸,遗憾万分地叹了一口气,告辞回到冥界了。   他在返回冥界的路上,突然间反应过来,伸手拍了拍额头——跟埃及神明们呆的时间久了,他都快被同化了,所谓大的容器,又不一定非得是啥啥器皿。   陆压在冥界十二个国度里转了一遭,很快相中了第五国度一个巨大的原始湖泊,湖泊早就干枯了,在地上形成一个空洞。   第五国度归墓地之神茶隼神掌管,他听说陆压来访,很客气地在一旁作陪。他很纳闷道君为什么会对一个没用的干枯湖泊很感兴趣,都绕着这个小湖走了两圈了。   茶隼神正想出言询问,就见陆压飞到湖泊中央,鼓起狂风,将湖底堆积的泥沙一扫而空。他又挥挥手,移来无数岩石,堆积在湖底,防止漏水。   陆压又用水一遍遍冲刷这些岩石,觉得都洗干净了,便开始动手投放食材。   茶隼神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用湖泊当锅就算了,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用太阳真火来熬汤的。   陆压煮了整整一湖泊的锦葵汤,凑过去嗅嗅只觉喷香扑鼻,砸吧砸吧嘴巴,扭头先问道:“茶隼神,一块来共享?”   “……”茶隼神看他的目光犹如看到了一万只阿波菲斯用尾巴尖着地,在扭着身子跳天鹅湖,闻言赶忙摇头,挤出一个有点扭曲的笑容来,“不用不用,我……不饿。”   埃及神明不喜欢客套,他们说不饿就是真不饿,美食当前,陆压也懒得多想,点头示意一下,趴在湖边就开始享用起来。   茶隼神就在一边默默看着他把几公顷大的湖泊喝了一个精光,一扭头发现阿努比斯向前探着头,吸着鼻子找了过来。   第五国度是用来给为恶的恶灵施加惩罚的,天空中无时无刻不在飘荡着恶灵被灼烧时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今天这些声音也没断掉,不过空气中到处弥漫了锦葵汤和大麦酒的甜香味,阿努比斯在第三国度都闻到了,觉得不对劲儿跑来看看。   ——他找到了香味最为浓郁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傻傻站在湖边的茶隼神,还有一脸幸福躺在湖底,露出晕乎乎神色的陆压。   阿努比斯很茫然,问道:“怎么回事儿?”   茶隼神的视线一直钉在陆压平坦的肚子上,一边琢磨着“卧槽那么多汤都盛到哪里去了”的深刻问题,一边面无表情道:“他喝锦葵汤喝醉了。”   阿努比斯大惊失色,纳闷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人喝锦葵汤都能喝醉的……”   “真巧,我也是第一次见人能喝这么多锦葵汤的。”茶隼神说完,顿了顿,忍不住问道,“我跟他不太熟,你跟他玩得比较好,是那个世界的神都这么有病,还是他比较特别?”   这是一句单纯的吐槽,不带恶意的,主要是陆压的行为放埃及神系里相当惊世骇俗。   让茶隼神没想到的是,阿努比斯狼脸一拉,瞪了他一眼,尖锐道:“什么病不病的,陆压道君人很不错。”   茶隼神明白过来他生气了,连忙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当个笑话说说。”   阿努比斯也意识到是自己反应大了,把憋得火强压下去,勉强一笑:“没什么,我去看看他去。”   陆压往锦葵汤里放了不少大麦酒调味,所以确实有点醉了,他以前当妖族太子的时候年纪太小,爹娘管的也严。   后来帝俊太一和羲和都身死后就被寄养在女娲那里,在娘娘身边就更不敢放肆了。再后来等他长到足够大了,在西昆仑另立道场,心智早就成熟了,对尝尝酒的味道更不感兴趣了。   现在敞开来喝,一时间喝得太多了,陆压晕头转向地,正瘫在地上看天,冷不丁视线里多出来一个一脸无语表情的狼脑袋。   他笑了两声,伸手摸了一把,毛茸茸的觉得手感甚好,就又摸了一把,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来,向着远方一扔:“乖,去捡回来。”   “……”阿努比斯又缓又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用力吞咽了一下口水,似乎想把掐死他的念头一块吞下去,弯下腰把人搀扶起来,无奈道,“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睡一觉。”   陆压先是有点纳闷,怎么这只狗还会说人话,难道是二郎神的哮天犬修成人形了?   而后他反应过来这里不是洪荒而是埃及,浑身一震,把酒气从身体内尽数排出,恢复清醒了,问道:“你怎么跑到第五国度来了?”   阿努比斯是顺着香味过来的,但不是来找吃的的,他就是纳闷怎么第五国度天地间都弥漫着一股甜粥味。   没想到甜粥没有找到,倒是捡到了一只喝醉的陆压,阿努比斯面无表情道:“你清醒了就太好了,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拿主意。”   陆压揉了揉脸,问道:“什么啊?”   碍于茶隼神还在一边待着,阿努比斯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了,先扭头对着墓地之神笑了笑:“给你添麻烦了,我把这个醉汉弄走。”   陆压摸了摸腰间,又低头看附近的沙地:“我的玉佩呢?”他喝醉之后迷迷糊糊的,就隐约记得自己把玉佩解下来过,现在就找不到了。   这句话问完,陆压隐隐觉得不对,因为看阿努比斯一张狼脸瞬间拉得比驴长。   陆压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阿努比斯就怒道:“我这是标准的胡狼头,在埃及人民心中,胡狼是尸体的清除者,跟死亡有着密切的联系,我生来就长着这样的脑袋,表示我天生就是死亡的守护者!”   ——人家是胡狼,是狼!狗脑袋才不长这样呢!   陆压闻言很有几分茫然——说话说得好好的,我在这儿找我的玉佩呢,你这是发的什么火?   尤其是阿努比斯吼完,瞪了他一眼,竟然乖乖扭头跑去给他找玉佩了,这种心口不一的行为也让陆压觉得很难理解。   也不知道是阿努比斯确实言行诡异,还是他自己喝多了脑子不动弹了,陆压怀揣着这种疑惑,任由阿努比斯把自己扶回第六国度。   一直到阿努比斯把他扶着坐在蒲团上,陆压才回过味来,问道:“塞特神在埃及是不是干坏事儿了?”在他的认知中,只有这种“选爹还是选男神”的痛苦选择,才有可能让阿努比斯行为如此反常。   阿努比斯郁闷地看了他一眼,闷声道:“你不应该先道歉吗?”人家还记着狗头的仇呢!   但他也看出来陆压八成是清醒后不记得了,倒也没有死咬着不放的意思,正色说起正事儿来:“塞特大人抵达埃及这都已经两年了,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跟奥西里斯神和伊西斯女神见过面了吗?”陆压懒洋洋问道。   阿努比斯凝重地点点头——这是他觉得最想不通的地方,塞特是喜欢躲在暗处玩阴的那一类人,竟然一抵达埃及就往王宫跑,跟奥西里斯共叙兄弟情谊后,让警惕满点的伊西斯在王宫专门安排了个偏僻的院子住下了。   要这样想,这件事情还真是处处都透着诡异,陆压正想说什么,突然阿努比斯面色大变,带着几分痛苦地捂着心口倒了下去。   埃及神系虽然都是走乡土风,但也没有娇弱成这样。陆压吓了一跳,赶忙把他扶住了。   他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儿,袖子中那颗水晶心脏就发起烫来。   陆压伸手摸了摸,从心脏上读出一段信息,再看看眉头紧皱的阿努比斯,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轻声道:“奥西里斯大人在刚刚遇害了。”   他本来还以为阿努比斯对奥西里斯的事情这么上心,是暗恋绿色的植物神,现在再看,阿努比斯的反应比水晶心脏传达的信息更快。   这绝不是苦逼暗恋者和男神之间的心有灵犀,更像是身体在自然哀悼逝去的血脉至亲。   ☆、恶神阴谋   阿努比斯只是跟陆压说着说着话,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又有一股哀痛涌入心间,让他只想大哭一场。   这一切都是血脉间的自然感应,他本人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还没有意识到怎么回事儿,就听到陆压说奥西里斯已经被害的话。   阿努比斯懵了一下,身体一晃又撑住了,咬着牙道:“我得去凡间一趟。”   他没有追问陆压是怎么知道的奥西里斯遇害的事情,只是问道:“道君,你知道他是怎么被害的吗?”   具体的讯息水晶心脏也没有为他传达,陆压摇了摇头,也有几分好奇:“我跟你一块去吧。”   阿努比斯没有说什么,匆匆从冥界进入凡间,冥界常年都是亮堂的,但此时凡间正是午夜时分,电闪雷鸣还下着暴雨,在接近埃及城郊的尼罗河流域河面上,却反常地燃烧起了熊熊大火。   两个人赶过去,看到塞特带着二十几个士兵站在河边,他顶着的豺狼的脑袋上,带着还没有消散的得意笑容。   哪怕是看到了陆压和阿努比斯,这种嚣张的奸计得逞的笑容都没有散去,塞特带着胜利者独有的得意,对着两人行了一个夸张的见面礼,尖声道:“尊贵的客人千里迢迢赶来,请恕我要务在身,不能接待。”   阿努比斯想接近那团燃烧的火焰,他能看到火焰中央是一个华贵绝美、镶嵌了各种珍珠和宝石的长方形箱子,奥西里斯的气息从中源源不绝流淌而出。   但是他试了几次却都被炽热的火焰给硬生生逼了回来,陆压在旁边由着他折腾,看阿努比斯的胳膊给烧出一溜燎泡后,估摸着他的悲痛发泄得差不多了,才道:“别白费力气了,这是拉神降下的考验。”   那火焰的杀伤力当然比不得太阳真精,但陆压从中却能感受到隐隐的威慑力,这不是火焰本身的力量,而是来自大道至理的压迫感。   陆压还有点想不通,就算天道要给奥西里斯诸多磨砺,现在人都死了,为什么还非要让奥西里斯的尸体顺水漂流而下?   他还在低头深思,塞特施施然带着一大帮子仆从离开了,阿努比斯咬了咬牙,低声道:“他朝着埃及王宫的方向去了,一定是想去找伊西斯女神。”   “我倒觉得是他杀了上一任法老,迫不及待要篡位了。你为什么觉得他会去找伊西斯?”陆压问了一句。   他话刚出口,看到阿努比斯欲言又止的表情,便明白过来了:“塞特暗恋伊西斯女神?”盖布和努特的四个孩子间的关系也真是有够纠结狗血的。   这在埃及神系中并不算是秘密,塞特和奥西里斯还曾经因为伊西斯大打出手过,阿努比斯苦笑了一声,看看王宫又看看河里的棺木,蔫头耷脑道:“我不仅没办法把大人的尸体捞出来,也没法向王宫方向迈步,不知道拉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拉神才没心情管这些闲事儿,陆压估摸着应该是比太阳神更高一层的意志在作祟,看阿努比斯垂头丧气的,便道:“你不能把棺材、不好意思,我是说那个木盒子拿起来,却可以跟着他跑,反正伊西斯早晚都要出来找丈夫的尸骨,你跟着点,总好过她到处乱跑着找来找去。”   阿努比斯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说,伊西斯女神有办法从王宫中逃出来了?”伊西斯看着柔柔弱弱的,但真到了该硬气的时候,绝对不会让人欺负到头上,塞特扔奥西里斯的尸体她竟然没有到场阻拦,一定是出了问题。   现在的埃及王宫像一个铁桶似的,连陆压的神念都无法穿透,他也不好说伊西斯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但有一点他很肯定,一个能把拉神逼得眼睛都抠出来送人的女子,绝对不会让塞特得逞,姑且不论智谋这个埃及神系普遍都欠缺的玩意,伊西斯手握拉神的双眼,一手掌日,一手握月,塞特要真敢用强的,估计讨不了好。   阿努比斯听了他的话,明显被安抚住了,不像刚才那样着急上火,头脑也开始转动了,两手揪着自己的大耳朵扯来扯去,纠结道:“我去第五国度找你的时候,才刚刚从凡间回去,那时候奥西里斯大人还在王宫花园里跟伊西斯女神拉小手看星星看月亮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死了?”   塞特作为一个反派,虽然没有反派的脑子,但好歹有反派的武力值,他的战斗力比起奥西里斯来说确实胜了一筹,但奥西里斯也不差啊,两个人真要打起来,最大的可能是双方大战上三天三夜,最后因为肚子太饿而握手言和。   陆压看着他摇了摇头——蠢狗,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除了真刀真枪地比试,还有一种法子叫偷袭吗?你跟奥西里斯一样纯啊。   现在正在推动埃及历史进程的三个人、不对,应该是两人一尸,塞特、伊西斯、奥西里斯,陆压都动不了,但动其他人还是很容易的。   看阿努比斯深为纠结,他本人也很好奇,回忆了一下刚才守卫在塞特身边侍卫的气息,伸手一抓。   塞特此时正在埃及王宫,深情款款地望着躺在床上的伊西斯——美丽的女神听闻了丈夫的噩耗,“嘎嘣”一声就昏了过去——绞尽脑汁地斟酌着情书的语句。   他正写到“你知道我对你用情有多深”,还在咬着笔杆子沉吟呢,就感觉到旁边“嗖”的一阵凉风,扭头看过去,愣了一愣:“刚才站在我旁边的那个侍卫呢?”   其他的侍卫也是一脸茫然,纷纷表示对方一下子就不见了,凭空消失云云,还有一个没忍住小声说道:“别是父神发怒了……”   这群人都是他在赫里尤布里斯城带到凡间的,算是埃及神系的小神。塞特勃然大怒,从桌子上顺手拿起一个金饰来想砸过去,看了一眼觉得这金饰打造得极为美丽,肯定价值不菲,便又默默放了回去,骂道:“父神要真生气了,抓走的就该不是一个小小侍卫,而该是我了!奥西里斯自己蠢不可及,被算计了也是他活该!父神才不会因此责备我!”   话是这么说,他要不是心虚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塞特喘了两口气,哼了一声,盯着床上的伊西斯看了几秒钟来洗眼睛调整心情,这才坐了回去,继续咬着笔杆写情书。   那头被陆压凭空抓取的侍卫很是惊慌,他前一秒还在埃及王宫内暗自嘲笑塞特的字歪歪扭扭太难看了,后一秒就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抛尸地点,还以为是奥西里斯亡魂显灵,吓得不轻,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陆压拍了拍他的光头,问道:“奥西里斯大人遇害时,想必你就在旁边?”   那侍卫战战兢兢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全都是塞特大人干的……”   阿努比斯狠狠踹了他一脚,阴沉着脸道:“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敢有一句谎话,我就把你心脏整个掏出来!”   他本来就顶着一张狼脑袋,说话时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侍卫抖得更厉害了,头低低地埋了下去:“是……是塞特大人借着要给法老大人做披风的借口,拿布料丈量了法老大人的身材,再为他量身定做了一个华丽的木箱子……”   在箱子打造好的当天晚上,塞特邀请奥西里斯参加自己举办的晚宴,奥西里斯那时候正处在“欧耶,弟弟送了我一件美哒哒的披风”的欢快情绪中,秉承着拿人手短的思想,没有多考虑就直接答应下来。   在席间,塞特让人把木箱子拿了出来,奥西里斯立刻被这个箱子给吸引住了——想不到世上竟然有如此出尘绝色的箱子!   塞特看出来他的动心,提出“能够完美地躺在箱子里的人将可以得到它”,在塞特的几位狐朋狗友们轮番躺进去尝试都失败后,奥西里斯终于坐不住了,毅然决然地躺了进去。   塞特立刻密封了箱子,让人往里面注入铅液,再连人带箱子一块扔到了尼罗河支流中。   “……”陆压听完后老半天,仍然神情恍惚,他费了很大劲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埃及王宫就穷酸到这种地步吗?”   堂堂埃及法老外加拉神嫡系子孙,竟然被一个华贵的箱子给勾引得失去了理智,甚至因此丧命——你就没有觉得这玩意跟棺材好像吗,你还大咧咧地躺进去?这是多么明显的死亡征兆啊?   侍卫愣了愣,不知道怎么接话。   倒是旁边的阿努比斯很理解道:“虽然塞特大人的行为很龌龊,但不得不说,那个箱子真的好漂亮,镶嵌了那么多黄金珠宝,完美无瑕,无懈可击。”   ——要不是塞特此时已经成了他的杀父仇人,他都想去塞特那边订做一打这样美丽的箱子了。   ☆、金丝雀鸟   陆压觉得阿努比斯用这种难掩赞叹的口气讨论装了亲爹尸体的棺材,怎么听怎么觉得诡异,不可思议道:“不论这个箱子有多么漂亮,奥西里斯大人都不该丧失了警惕心才是啊?”   阿努比斯很自然地替亲爹说话:“塞特大人跟奥西里斯大人毕竟是兄弟,谁能想到塞特大人竟然真的能狠心下杀手呢?”   ——喂,明明之前你这半个局外人都替奥西里斯担心得要死,奥西里斯本人对此无知无觉,你真的觉得这道理说得通吗?陆压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   旁边的侍卫抬起头来,倒是也壮着胆子道:“我也觉得这不怪奥西里斯大人,只能说塞特大人太足智……”   他偷偷看一眼阿努比斯森冷的狼脸,麻利地改口道,“阴险狡诈!要知道一天前塞特大人才刚刚送了奥西里斯大人一件漂亮的披风呢,换了我我也想不到。”   顿了一顿,侍卫特意强调:“真的、真的是顶顶漂亮的披风!”   “……”陆压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碎掉了,埃及人民质朴纯洁,但到这个地步就叫蠢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看阿努比斯又看看这个侍卫,见两人都是一般无二的“没有错,都怪塞特太狡诈”的表情,默默扭头,腾空而起,朝着太阳之城的方向前进。   智慧神图特正在屋里手拿着烧化了的金水给自己的衣服增添华贵的色彩,一扭头看到陆压前来,老神在在打招呼道:“道君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奥西里斯被塞特用很蠢的计谋算计死了。”陆压简略说了一句,见图特果然神情大变,耸耸肩膀问道,“你需不需要跟拉神汇报?”   图特沉思半晌,摇头道:“拉神可知天上地下所有的事情,此等大事儿,恐怕他早就有所感应了。”   那是以前他的心脏告知他的,现在水晶心脏改姓陆了,拉神恐怕对此一无所知。陆压全然无所谓,他来找图特也不是为了拜托他把此事转告太阳神的,随便图特告不告诉吧。   陆压把从侍卫那里听来的事情始末跟图特一说,很不可思议道:“这难道不是奥西里斯太蠢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尊贵的植物之神、未来的冥神呢?”图特很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遗憾得叹息道,“塞特这份头脑要是用到正道上,何愁不能振兴我埃及神系?只是他从小就心思诡秘,不肯上进,白瞎了这份善筹谋的天赋。”   ——不好意思,塞特这脑袋搁我们洪荒,最多就是个二等残废。陆压真心觉得图特想太多了,很努力地试图跟他讲道理:“奥西里斯娶了塞特苦恋的伊西斯女神,还睡了塞特的老婆奈芙蒂斯,生了阿努比斯这顶活的绿帽,他怎么就把塞特当好弟弟,一点防范都没有呢?”   图特想了想,继阿努比斯和那个侍卫之后,给出了第三个让陆压感觉三观尽碎的解释:“被横刀夺爱的是塞特,被睡了老婆的是塞特,被戴了绿帽的还是塞特,只能说塞特对奥西里斯有仇,奥西里斯对塞特又没有仇。”   废话,他都把人家整那么惨了,占尽了便宜,还好意思记恨塞特吗?可是你不恨塞特也该知道人家恨你,你不得防着他一点吗?陆压被这非同一般的逻辑搞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愣了半天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   他算是放弃了继续理论了,陆压同时觉得自己也很蠢,竟然会在这种事情上跟埃及神明较真。   他带着自己碎成渣渣的三观告别了图特,离开赫里尤布里斯城,回到尼罗河边上,却发现就剩下一个侍卫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发呆。   侍卫见了他,恭敬行礼,低声道:“道君大人,阿努比斯大人说他先追着奥西里斯大人的尸体而去了,您要是见到了伊西斯女神,请引领她跟大人汇合。”   “好,我这几天都在凡间待着……”陆压话说到一半,盯着他微微一笑,“你在塞特身边伺候,也算是亲信了,你又能自由进出埃及王宫,咱们谈笔生意怎么样?”   神位也有高低的分别,这种跟在塞特前后当侍卫的小神地位和能力都很低下,所以天道不会介意他们在埃及王宫进出,却会禁止陆压靠近王宫,怕他出手影响历史进程。   陆压也没有插手的意思,奥西里斯是阿努比斯的爹又不是他的,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逆天道而行,埃及的“天道”虽然不像洪荒的那样凶残,但陆压秉承着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的态度,纯粹就是在旁边看个热闹。   但他大可以让这侍卫在王宫中当个内应,传递点无关痛痒的消息,最起码得知道伊西斯什么时候逃出王宫了。   埃及神明多是没见过多少好东西,陆压本想拿几块珍品收买,他是意外来到埃及的,洞府里的财产都扔着没来得及拿。   陆压身为一只当过几万年妖族太子的鸟,眼界也是很高的,能让他随身携带的都是顶顶好的东西,无奈人家压根看不上。   侍卫很鄙视陆压让他干危险性那么大的活,竟然拿几块半透明的难看石头就想收买他——他虽然只是最低阶的小神,但是跟在塞特身边也是见过好多好东西的,于是一口咬定要金子,要好多好多的金子。   陆压心中百味陈杂,挥挥手把之前拿阿波菲斯打赌时图特给他的分红取了一小部分出来,随手扔到侍卫怀里:“够了吧?”   侍卫被这么多金子砸得都傻了,牢牢抱在怀里,忙不迭点头道:“够了够了,谢谢道君赏识,我一定认真完成任务!”   看来在埃及,黄金才是硬通货,陆压琢磨着日后得想办法多弄点钱财来,问道:“我对埃及王宫了解程度有限,你知道怎么把消息传递出来吗?”   “传递消息有什么麻烦的,我每天这个点出来给您汇报就行。”侍卫看在金子的面子上,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陆压愣了一愣:“你每天固定时间点都出宫来,塞特难道就不会怀疑吗?”   “塞特大人不管这些,他有七十二个侍卫,才不会管谁少了呢。”侍卫很茫然问道,“何况我固定时间消失不见,塞特大人为什么要怀疑?”   也对,这帮人脑容量有限。陆压点点头:“那你先回去吧,记得每天按时出现,我能把你从王宫中揪出来一次,就能揪出来第二次。”   他说后半句话是在威胁,没想到对方又惊又喜道:“那太好了,以后您每天揪我一次就好,省得我大老远从王宫中跑到这里来了!”   侍卫本来还想说“您要是还能直接把我送回去那再好不过了”,但看陆压神色颇为难看,不敢再说什么,连忙抱着金子离开了。   陆压本来觉得自己炼制斩仙葫芦,不小心触动了帝俊和太一留在其中的禁制,莫名来到了这个地方,应该算是一次难得的大机缘,所以并没有急着离开,但今天折腾得他身心俱疲,三观和智商的差异都很难弥补,他决定一旦找到离开的途径,就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   陆压在尼罗河边耐心等待了三天,第三天时还没到侍卫传来消息的时间,就看到一只美丽无比的金丝雀拍打着翅膀飞了过来。   这只金丝雀的羽毛是紫铜色的,双眸水润无比,当她飞到尼罗河边,看到面容沉寂盘腿而坐的陆压,再看看湍急的河流,似乎明白了什么,绕着塞特投掷尸体的区域不停地盘旋飞舞,鸟喙里发出阵阵悲鸣。   陆压有点奇怪伊西斯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恢复人形,意念一探便了然了——伊西斯遭到塞特软禁,手握拉神双眼的她本来可以分分钟变身把塞特虐死,但无奈女神痛失爱侣,悲痛过度下神力荡然无存。   虐拉神时牛气冲天,到关键时刻就掉了链子的伊西斯修养了几天才恢复了丁点神力,变作一只金丝雀飞离了自己的宫殿,她飞到尼罗河边上时就已经体力不支了,无法凭借自身法力恢复人身。   陆压挥了挥手,帮助伊西斯变了回来,刚张张嘴想说什么,就看到伊西斯扑倒在岸边,嚎啕痛哭起来。   姑娘,你又不是柔弱的白莲花属性,这时候怎么就只会哭了呢?陆压觉得这种属性十分坑爹,他张嘴想提醒伊西斯现在得去寻找奥西里斯的尸体,但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了。   他一时间对埃及天道的规则大起莫名其妙之感,陆压帮助伊西斯变成人形天道不管,现在陆压想制止伊西斯哭个不停,天道却不让了,埃及就是埃及,连天道的脑回路都让他很不理解。   ☆、兽神贝斯   伊西斯在尼罗河边哭丧足足哭够了一个月,一颗颗眼泪滴在河水中,直哭得尼罗河上涨,淹没了大片田地和人口。   陆压前几天的时候还很有耐心和爱心地在旁边劝,到了后来生生让她给哭烦了,设了个禁制隔绝了周遭声响,就地打坐锤炼体内真元。   他之前一直把来到埃及当做是一次大机缘是有原因的,来到这里不过数年时间,他的太阳真元就变得极为精纯,埃及人普遍崇拜太阳,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   陆压还在权衡着是为了修为待下去,还是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抓紧走,隐隐觉得不对,抬头一看,发现伊西斯总算是改变了三十天来一动不动横趴在河边的动作,正张口说着什么。   陆压为了防止魔音穿耳,禁制设得繁杂无比,生怕自己打坐时候有一声两声的哭号进来扰乱心智。   他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伊西斯先不要出声,把层层禁制都去除了,才问道:“怎么了?”   伊西斯有些不好意思——陆压觉得这女人生生害得自己守在旁边听了一个月哭声,这不好意思的程度貌似有点轻——哑声道:“多谢道君,给道君添麻烦了……”   陆压还算和善地点头表示无妨,看她一扭头又想接着哭,大惊失色,连忙道:“女神且等一等,我有要事要知会您。”   就他说话这会儿功夫,伊西斯已经完成了从面容平和到泪流满面的转变了,抽噎着问道:“道君有何事儿吩咐?”   “我和阿努比斯亲眼看到塞特把奥西里斯神的棺材扔进尼罗河中,只是我二人都无法接近那口棺材。阿努比斯追着棺材而去,您看是不是也要去寻找奥西里斯神的尸体?”陆压问道。   抛开被吵了一个月的烦躁不提,陆压还是很佩服伊西斯的,寻常女人死了丈夫都得悲痛欲绝,但悲痛到伊西斯这份上,哭得尼罗河都泛滥了的实在不多。   陆压这几天也早就想明白了,埃及天道不让他在一开始就阻止伊西斯哭下去,就是因为尼罗河到了该泛滥的季节了。   伊西斯听完他的话都愣了,这位女神似乎从来没想到自己死去的丈夫还有尸体需要收,震惊脸愣了半天,也顾不上哭了,问道:“道君原来是有正事儿要跟我说?”   ——姑娘,虽然你生得貌美但是没有脑子啊,我要不是有事儿,何必赖在这儿一个月就为了听你哭呢?陆压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我本想直接告诉你,但似乎拉神的意志就是让你哭到尼罗河泛滥,只好等到现在才说了。”   伊西斯以为是拉神的水晶心脏告诉陆压的,也没有追问的意思,道谢后急急忙忙就要走人。   陆压问道:“您知道怎么联络上阿努比斯吗?”小狼狗在跟着,总好过伊西斯漫无目的地寻找。   伊西斯回答道:“埃及非直系亲属的神明间是没有感应的,我可以找妹妹帮忙,她一定可以感应到阿努比斯的,也一定很乐意帮助我们。”   她说话时非常平静,提起奈芙蒂斯还没忍住低头浅浅一笑,水润的眼睛中浮出点点柔光。   陆压一时间说不好伊西斯知不知道奥西里斯和奈芙蒂斯的关系,但连阿努比斯和塞特都知道,估计伊西斯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却还是这种信任与依赖的表现,让陆压一时间感觉怪怪的,也许是埃及神系并不在意这些吧。   看伊西斯说话间就要前往赫里尤布里斯城,陆压跟她挥手告别,然后暗搓搓藏匿了身形,直接去追阿努比斯了。   他无法感应到奥西里斯棺材所在之处,但陆压对阿努比斯的气息非常熟悉,阿努比斯一个多月来也一直尽量外放着神力,就是担心他们会找不到他。   等陆压顺着尼罗河一路向下游飞去,穿过尼罗河三角洲地带,来到一个繁茂的丛林中。   阿努比斯就蔫头耷脑地坐在绿油油的草坪上,听一个长着山羊角的男子弹奏竖琴。   这地方距离尼罗河沿岸已经有一段距离了,陆压左右看了看,也没看到那口箱子在哪儿,走过去拍了一下阿努比斯的肩膀:“奥西里斯呢?”   阿努比斯一脸纵|欲过度的虚弱表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等啊等,等啊等,等了足足一个月,你知不知道一天24小时不间断地外放神力是一件多么累人的事情?”   “这样你就受不了了?”陆压很是不屑,“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女人一刻不停地足足哭了一个月?你又知不知道无辜的路人被迫一刻不停地听人哭了一个月?”   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好吗?本来以为只是传个话让伊西斯来找阿努比斯就好,没想到还得先承受魔音灌耳的考验。   阿努比斯吃了一惊:“伊西斯女神哭了一个月?那她现在在哪里?”   我的重点在后半句好不好?陆压有点不满,还是回答道:“她回到太阳之城去找你母亲求援了,因为她没有办法感应到你在哪里。”   阿努比斯愣了一愣,盯着陆压看了几秒钟,把想要脱口的“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她带来”给咽了下去。陆压现在在他心中就是个终极神棍,人家这么做肯定是有道理的,没准是父神想要给伊西斯和奥西里斯更多的考验。   陆压把目光转向一边,刚才给阿努比斯演奏竖琴的男子生得极丑,仔细看相貌还有些说不出的猥琐,但是他身上散发出十分柔和气息来,这应当是一名善良的神明。   对方起身向他行礼,柔声道:“见过道君。”   阿努比斯回过神来,想起来自己还没给他们介绍,连忙道:“这位是兽神贝斯,父神安排他留在这里为伊西斯女神指引前进的方向。”   陆压明白过来,按照原本的趋势,阿努比斯不该出现在这里,相当于帮伊西斯开了后门做了弊。但是小帮助一下还是可以的,帮的太多就不行了,所以阿努比斯就被贝斯拦在这里,接下来就要由贝斯为伊西斯下发任务。   这天道还是很讲究的,陆压想了想,也跟阿努比斯一块在草坪上坐下来:“贝斯神的音乐如此动听,能否请您继续演奏?”   贝斯欣然应允,拿起竖琴弹奏起来。   三个人凑一块等啊等啊,贝斯弹琴的手指弹奏得都抽搐了,这才看到一只紫铜色的黄鹂鸟飘乎乎地飞了过来。   看样子伊西斯也是累得够呛,毕竟哭和飞都是大体力运动,她歪歪扭扭地飞到上空,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直接摔了下来,恢复了人形,一头栽在地上。   阿努比斯赶忙把她扶起来,劝道:“女神暂且歇歇,这位是兽神贝斯,他有奥西里斯大人的最新消息。”   贝斯点头应道:“尊敬的王后,我知道您殚精竭力在寻找什么,我也可以告诉您它在哪里,但您必须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伊西斯撑着阿努比斯的手勉强在草坪上坐了下来,一双美目一眨不眨地紧盯着贝斯:“真的是这样吗?求求您告诉我我丈夫在哪里,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这话要是对着塞特说,估计塞特刚弄死奥西里斯,就该欢天喜地地把尸体抬到王宫送给伊西斯了。陆压摇了摇头,神明的诺言是有独特约束力的,伊西斯此时已经焦急得失去了理智才会说出这种承诺的,幸好贝斯的和善是从内往外散发的,并不是伪善之辈。   “那个华丽而又美轮美奂的箱子顺着河水漂流时,被一棵白杨树挡住了去路,它就一直被卡在白杨树的枝桠里,随着白杨树的生长,竟然被彻底容纳其中。”贝斯说道,“就在十天前,米里坎德尔的国王经过那里,一眼看中了那棵白杨树,命人把它看下来,带到王宫中当柱梁了。”   堂堂一国国王,悲催到房柱子都得自己溜达着找的地步,陆压叹了一口气,纳闷道:“距离奥西里斯神的棺材被扔掷也不过一个月时间,二十天内白杨树就能长得如此之快吗?”那棺材可是很大的。   贝斯被噎了一下,深觉这人的关注点怎么那么怪,尽量和颜悦色道:“所以说那是一棵不平凡的白杨树。”讨厌,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干什么啊?   伊西斯对这些也统统不关心,立刻接话道:“这么说,只要我前往米里坎德尔,就能够找回我的丈夫了?”   “理论上是这样,祝您一路顺风。”贝斯也说不准,谁都知道这是父神降下的考验,没准父神觉得折腾得伊西斯还不够,要再多折腾几次才肯罢休。   伊西斯变得平静了一些,问道:“非常感谢您,现在请说您的请求吧,我一定竭尽我所能尽力帮助您。”   “这个……”贝斯面露些许尴尬之色,侧眼偷偷看了看旁边的两个人。   陆压会意,一扯阿努比斯:“走了,你和我都翘班翘了一个月,冥界得堆积了无数亡灵在嗷嗷待哺了。”   阿努比斯本来还想亲自护送伊西斯找到奥西里斯的棺木,听了这话脑补了一下第三国度挤着密密麻麻灵魂的场景,打了一个哆嗦,乖乖跟着他离开了。   ☆、寻获尸体   陆压牵着小狼狗回到久违的冥界,因为阿努比斯不想或者说不敢直接回第三国度看漫山遍野等待处理的亡魂,所以他们先来到了第六国度。   陆压的名声还是不如阿努比斯响亮,再加上他不在了还有培养起来的助手们照常当值,第六国度的灵魂并不算多。   阿努比斯先是羡慕地看了好一会儿这十几个一溜排开、金光闪闪的陆压牌判官,而后问道:“你就不好奇贝斯会提什么要求吗?”   “他想让伊西斯把自己的面貌改变一下。”陆压回答道。他附着了一部分神念在伊西斯身上,以便随时掌控事态发展,顺便也听到了贝斯的请求。   阿努比斯很理解道:“怪不得他不好意思让我们在旁边听——兽神心地善良没的说,可惜不仅生的矮小、容貌猥琐,还顶着山羊角,一直都找不到看得上他的女神。”   陆压震惊了一下:“顶着一颗……狼头的你哪来的自信嘲笑人家的山羊角?”   阿努比斯眼睛一瞬间锐利了,紧盯着他不放:“你是不是想说狗头?”一句话中间还很可疑地停顿了一下。   陆压神色中带着几分茫然,问道:“什么?你怎么会这么想?”   陆压的演技一般,但埃及神明的平均智商更一般,阿努比斯看了他半天,实在是没看出来这人有丝毫的心虚之情,弄得他也不太肯定了,磕磕巴巴道:“哦,可能是我多心了……”   阿努比斯说话时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深刻的反省,人家陆压为人是真不错,就是喝醉了把自己误当成小狗了,人家平时对自己还是非常照顾的,尤其这次自己欠了人家那么大的人情,自己怎么能够以这样的恶意来揣测人家呢?   阿努比斯越想越愧疚,九十度鞠了一躬,郑重道:“对不起。”   陆压小小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睛,连忙把他扶了起来:“没事儿没事儿,你别这样。”孩子,你这样郑重其事地道歉,我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坑你啊。   阿努比斯很坚持地对他来了三个鞠躬——这是埃及神系最近流行的表示郑重感谢的姿势,一抬头看陆压表情变得很怪,问道:“怎么了?”   三鞠躬在洪荒一般不是什么好兆头,陆压笑了笑,摆手道:“没什么,怎么突然间对我行这样的大礼?”   “这次奥西里斯大人出事儿,多亏了道君相助,否则我一个人只能干着急。”阿努比斯万分诚恳道。   陆压叹了一口气,一撩长袍,就地坐了下来:“我其实也是跟着凑热闹,你好歹还有爹娘在,能珍惜的时候就要珍惜。”他想起自己的父母和惨死的十个哥哥了。   这念头刚起来,陆压神情一变,不敢往下深想,斩仙葫芦放出护住心神,闭目打坐半晌。   修仙者多无情,他是跟埃及神明接触得多了,又亲眼见到阿努比斯和伊西斯为了寻找奥西里斯受尽波折,所以心神动荡,所幸发现得尚早,止住这个势头还来得急。   阿努比斯见他说着说着话就端坐着不动了,心中觉得不对,也不敢打扰他,于是也就地坐了下来。   旁边传来“嘶嘶”的响声,阿努比斯往第七国度的方向看去,毁灭之魔阿波菲斯横在两个国度的交接地带,正不怀好意地冲着他吐舌头。   阿努比斯对这位毁灭之魔还是存着畏惧之心的,横了他一眼,默默掏出了自己的法宝——真理天平——护在陆压身前。   陆压很快就平复了心神,睁开眼睛恰好看到了阿努比斯和阿波菲斯对峙的场景,淡定道:“没事儿,他要是敢越过国界线,不用我们动手,拉神的意志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他没有办法跟埃及的人讲明什么是“天道”,本土神明们似乎都把无法解释的事情称为“拉神的意志”,陆压也就顺便学了来。   比起一个只敢隔得老远吐吐舌头的蠢蛇,陆压对阿努比斯拿出来的真理天平更加好奇,问道:“这法宝有攻击性吗?我还以为只是用来称量心脏的。”   阿努比斯有点小心虚,跟他咬耳朵:“就是只能称量心脏,我这不是手头没带攻击性武器吗?”   他虽然顶着死亡之神的名头,但是不爱战斗,称量心脏也是没有什么危险性的机械性工作,战斗意识基本为零。   阿努比斯把真理天平带在身上,还是因为把天平留在第三国度,经常被好奇的亡灵们摸来摸去,摸得上面的金漆都掉了好多,把阿努比斯心疼得不轻,自此天天把这个宝贝随身带着。   陆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慢吞吞道:“……哦。”   ————————————————————————————————————————   伊西斯一路来到米里坎布尔王宫中,她正苦于自己此时法力稀薄,无法混入皇宫,就听到出宫采买食物的侍女们讨论着小王子病重,国王正焦急地遍访名医,希望能够医治好自己最宠爱的儿子。   作为凭借依附在伊西斯身上的神念,旁观了所有事件经过的知情人,陆压对前来打听的阿努比斯道:“伊西斯女神借助所剩不多的神力,成功救治了小王子。她还觉得小王子有天赋,想施法把他变成一位神明,可惜施法过程中,被担心儿子的王后撞破了。”   陆压说到这里,没忍住问道:“埃及人类变成神,需要先被人用火烧,再拿舌头舔吗?”   别说是半夜担心儿子,偷偷摸到窗边看儿子睡得熟不熟的王后了,连陆压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像是伊西斯在猥亵懵懂孩童,种种动作都透着说不出来的猥琐。   “凡人必须要经过种种磨砺才能完成蜕变,伊西斯女神还算是比较温柔的,要我就先给他浇一遍冰水再扔到火里,捞出来再浇冰,再拿去烤。”阿努比斯很自然道,“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清除体内的杂质,得到父神赐予的神力——都怪那个王后的出现影响了仪式进行,她的儿子失去了永生的希望。”   陆压倒是挺理解王后的,本想去看看儿子熟睡后天使般的睡颜,却看到一个女人正一边把儿子扔在火力烤一边抱着他亲来亲去,换了哪个母亲都得冲上去阻止,只能说是小王子没有成神的福气。   阿努比斯担忧道:“王后撞破了仪式,该不会误把伊西斯女神当做黑巫师了吧?”   黑巫师倒不至于,恋童癖妥妥的。陆压应了一声:“王后勃然大怒,不相信伊西斯女神的解释,女神只好表明了身份,还说明她丈夫的尸体就在王宫的柱子里面。”   听了这么久,戏肉终于来了,他才不关心什么小王子能不能成神的问题,阿努比斯狼眼一亮,闪烁着幽幽绿光,忙追问道:“国王和王后同意了吗?”   伊西斯都说了自己是女神,谁敢不同意?哪怕她要的是人家的房柱子。陆压应道:“国王命人把房梁砍了下来,伊西斯女神拿长刀砍断了树皮,抱着露出来的金箱子嚎啕痛哭——她的哭声是如此惨烈,把另外一个小王子给活活吓死了。”   陆压觉得米里坎德尔的国王和王后当时该心塞无比,这女人救活了一个王子又吓死了一个,等同于他们没沾光,还得支付自家房梁当报酬。   当时王后抱着惊悸而死的儿子嚎啕痛哭,国王的脸色也很难看,要不是顾虑着伊西斯是女神他们实在打不过,估计早就翻脸了。   阿努比斯也窘了一下,就算是以埃及神系的三观来看,哭得把人家给吓死了,也是有点不忍直视。   不过他的关注点不在这儿,而是又惊又喜道:“这么说,奥西里斯大人可以顺利复活了?”   陆压本来以为伊西斯和阿努比斯都这么关注奥西里斯的尸体,是本着要找回来风光大葬的念头,没想到竟然还可以复活。   他愣了一下,摸摸袖子里的水晶心脏,对方直接给他解答:只要身体残缺的部位不多或不重要,任何埃及神明都可以被成功复活。   陆压先是恍然,而后又觉得不对:“既然有了尸体就能复活,伊西斯趴到尼罗河边哭个什么劲儿呢?怎么不第一时间想到去找尸体?”   水晶心脏很淡定地回复他:她不哭,尼罗河怎么泛滥成灾?尼罗河不泛滥成灾,怎么控制人口发展?人口发展得不到控制,把这个世界的资源给吃穷了可怎么办?我需要她傻逼兮兮地哭个不停,所以伊西斯碰到这种事儿就脑子空白,只会哭了。   “……”道理陆压都懂,但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水晶心脏平时都是给了他一点提示就装死的,这次可能是对这个话题有很多话要说,痛心疾首道:我就纳闷了,你们那个天道是不是脑子有坑,把你们一个个的都弄得那么聪明,等到天地量劫的时候,算计那么多聪明人,它累不累啊?像埃及这群神蠢得要死,我控制起来也方便多了。你还光在心里笑话我傻,也不仔细想想我和你的那个天道,谁才是真的傻?   陆压:……=口=卧槽,这话好有道理!   ☆、加冕冥王   奥西里斯的尸体都被找到了,那下一步理所当然就该是顺利复活了,不仅是从一开始就抱着凑热闹看好戏心态的陆压,连阿努比斯都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次的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残酷的事实证明他们两个实在太甜了,伊西斯拿到盛放奥西里斯尸体的棺木后,连夜乘船离开了米里坎布尔王国,在尼罗河上漂泊了四天四夜。   等到好不容易回到故土埃及,伊西斯又渴又累,再加上她的嗅觉敏锐,隔着几百里已经能够闻到埃及街道上贩卖的烤肉串的诱人味道了。   考虑到那棺木很沉,背着它移动需要浪费更多体力和时间,伊西斯女神就暂且将其放置在船上,自己飞快跑着——跑这么快当然是担心她不在的时候有人趁机破坏丈夫的尸体,才不是因为她真的好饿好饿了QAQ——去填饱肚子了。   让伊西斯没有想到的是,塞特正好带着自己的狐朋狗友们出城打猎,淌过尼罗河时,一眼看到了大船上的金色棺材。   塞特第一时间想到“卧槽世上竟然有如此出尘绝色的箱子”,第二个念头就是“卧槽这箱子好他妈眼熟,我哥的尸体不就在里面吗?”。   塞特大惊失色,冲到船上去仔细打量,确定这箱子果然是出自自己之手的——肯定是伊西斯从埃及王宫中逃出去后,又历经千辛万苦把这箱子给找回来的。   塞特心中又嫉又恨,但同时也很纳闷地左右打量了一下,没看到伊西斯的身影。但这是天赐良机,他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很久,立刻指挥着同伴们把箱子扛起来,猎也不打了,打道回府,返回埃及王宫。   ——这次必须得想法子彻底断绝伊西斯的念头了,奥西里斯绝不能够活过来。塞特神情阴沉,豺狼脸上的肥肉轻轻抖动了一下。   ————————————————————————————————————————   陆压品着自己在埃及土地上种出来的茶叶,怎么喝怎么觉得少了些味道,不禁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他还在哀怨着埃及的水土不养智商就算了,竟然连茶叶都养不好,就感应到阿努比斯连滚带爬地跑到第六国度里来了。   怎么竟然慌张成这样?陆压愣了一下,看他狼脸上都是泪,摸着水晶心脏问:“又怎么了?”   不用水晶心脏回答他,阿努比斯已经扑过来流泪道:“塞特……塞特得到了奥西里斯大人的尸体,还把他分成了十三块,扔到埃及各地了!”   “……”陆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哏了一下才纳闷道,“伊西斯拿到奥西里斯的尸骸都四天了,怎么奥西里斯还是尸体状态?”   好不容易捡回了男人,你不抓紧将其复活,竟然还磨蹭了四天,要不是伊西斯当时扑在尼罗河边哭得确实无比凄惨,陆压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等着塞特来把奥西里斯分尸了。   自从确认伊西斯拿到奥西里斯的尸体后,陆压就把附着在她身上的神念扯了回来,毕竟人家小夫妻刚经历了生离死别,奥西里斯一醒来说不定就要做爱爱的事情,作为一只无比纯情的鸟,陆压生怕脏了自己的眼睛。   所以后续一切发展他还真不知情,听阿努比斯把事情经过简单一说,更加纳闷了:“伊西斯不立刻复活奥西里斯就算了,干什么还非要回到埃及?”   大姐,埃及是你的故土不错,但现在埃及的老大可是塞特,你就这么大刺刺回去了,还丢下男人跑去吃东西。   牧师在使用复活法术前竟然如此不负责直接使用了回城卷轴,导致留在副本的奥西里斯被开了尸体,这还真怪不得别人。   “……”阿努比斯也被问住了,低头沉思了半天——理智上他觉得伊西斯这个举动确实傻逼到了极点,但情感上他对此有点无法接受——只能缓缓道,“伊西斯女神自有她的考量。”   陆压早知道伊西斯的种种反常行为都是水晶心脏搞得鬼,也无心计较下去了,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阿努比斯只是感应到心脏疼痛,凭借父子间的血缘感应,知晓了发生在奥西里斯身上的事情,闻言迟疑道:“我……我要帮助伊西斯女神拼凑起奥西里斯大人的尸体来,只要十三块尸体都能够找到,或者没有缺少重要部位,说不定还可以复活。”   “那你快去吧。”陆压挥了挥袖子跟他告别,这事儿他是一点都不想插手,陪伊西斯玩万里寻夫已经把他折腾得不轻了,这次可是满埃及找十三块血肉,任务繁重了十三倍,这可是个苦差事儿,谁知道塞特把它们分别塞到哪几个犄角旮旯里了?   陆压也觉得塞特略蠢,直接一把火把尸体烧干净了,骨灰撒在尼罗河里面,伊西斯再能耐也只能抓瞎,现在分成十三块,虽然说增大了寻找难度,但总有拼凑起来的可能性。   阿努比斯怀揣着自己即将拯救亲爹的激动,斗志昂扬地冲到凡间去了,过了一个多月神情呆滞地返回冥界。   陆压此时已经来到了第三国度,本想向阿努比斯贺喜,看到他这个表情,纳闷道:“怎么了又?”   水晶心脏告诉他,阿努比斯把奥西里斯拼凑起来的尸体制作成了世上第一个木乃伊,不仅复活了奥西里斯,还因此被加冕为木乃伊之神。   这本来应该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儿,但阿努比斯一脸三观尽碎的挣扎纠结,让陆压茫然又好奇:“难道奥西里斯神的复活仪式出了问题?”   “……”阿努比斯呆滞地摇了摇头,低声道,“仪式很成功……但是……我们只找到了奥西里斯大人的十二块尸体……所以复活的他是不完整的。”   洪荒大能肉身尽毁也无所谓,三魂六魄没了两魂五魄都能重修起来,陆压压根不把缺胳膊少腿啥啥的放在心上,无所谓道:“那又怎么了,好歹命捡回来了,你该高兴了。”   “……”阿努比斯怀揣着满心的悲愤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声音道,“没找到的那一块是……是大人的……”   他说不下去了,悄悄往自己两腿之间瞄了一眼,看陆压果然立刻明白过来了,震惊无比道:“不是吧?”   阿努比斯沉痛地点点头:“我都无法感应到那块躯体的存在了,应该是被鳄鱼或者河马之类的生物给吃掉了……”   陆压再一次感受到了奥西里斯的苦逼,十三块尸体吃哪一块不好,非得吃那啥啥,埃及野生动物的口味也略奇怪啊。   阿努比斯说着也替自己亲爹心酸无比,狼眼中含着泪:“大人遭到了这样残忍的对待,伊西斯女神也哭得伤心极了。”   陆压理解地点了点头——复活的丈夫没有了那啥啥,是个女人都该很伤心,哭是正常反应——你说连那啥啥都没有了,你复活个什么劲儿呢?   阿努比斯的叙述要止于此,陆压会怀揣着对奥西里斯经历的同情为这个可怜人念几句“无量天尊”,但阿努比斯显然没有说完,自顾自继续道:“女神甚至拿橄榄木为奥西里斯大人重新塑造了一个那啥啥,然后怀孕了……”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被陆压打断了:“等等、你等等,奥西里斯没了那啥啥,伊西斯拿着橄榄木重新造了一个,然后她怀孕了,这逻辑是不是不太对劲儿?”这算是怀的奥西里斯的孩子,还是橄榄木的孩子?   “有什么不对的,女神对丈夫的感情感天动地,父神赐予了他们一个宝贵的孩子,有感而孕不行吗?”阿努比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你们世界的神明非要在床上打架才能生孩子吗?”   这样一说他倒是能想通了,洪荒大能产子也各有各的奇妙之处,陆压拍了一下额头,也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应道:“你说得对,然后呢?”   “然后奥西里斯大人又被塞特抓了,这次分成了四十八份——别问我塞特为什么会找到奥西里斯大人,我也说不清其中的过程,反正人家就是找到了。”阿努比斯遗憾地耸了耸肩膀,“四十八份呐,太碎了,实在是拼不起来,再加上他身上最具有生命气息的部位已经没有了,无法再在凡间复活,我跑回冥界来,就是为了看能不能找到方法在冥界将大人复活。”   看来这就是冥王加冕的全过程了,陆压有点懊恼地跺了跺脚——早知道他就跟着阿努比斯去玩拼图游戏了,要是他能早一步把奥西里斯的那啥啥从鳄鱼或者河马的嘴里救下来,能拿多少功德啊?   不过也不一定,埃及天道不知道跟奥西里斯有什么仇,非要让人家没那啥啥,真要帮了奥西里斯,那就是逆天而行了。   陆压一拉阿努比斯的手,满眼诚恳道:“实话跟你说,我刚来到此地,本想撬墙角,抢夺冥王之位呢,可奥西里斯神是历经艰难险阻才能最终加冕,我一定坚决维护其对冥界的统治。”   ——主要是冥王这职位简直就是晦气的代名词,陆压从一开始就知道奥西里斯在成为冥王的过程中将会倒霉透顶,但这些经历……已经超脱了他内心对于“倒霉”的定义范畴了。   陆压衷心祝愿奥西里斯在冥王的位置上能长长久久地坐下去,免得这位置空出来,被埃及天道再拿去祸祸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回评论的时候突然间冒出来了一个问题,在人和人可以生鹰,豺狼和胡狼不是亲父子的埃及,虽然似乎不存在生理上的种族隔离,但要是智商上差距过大,会不会反倒有种族隔离,没法产崽23333小黄鸟为了下一代萌哒哒的小小黄鸟们该一天三次以头抢地来祸祸自己的脑细胞了   ps:上一章写陆压十个哥哥的bug不改了,提醒作者以后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QAQ,对,你们没有猜错,作者确实不识数,十以内的加减法都能把我虐的小内八嘤嘤跑走QAQ   ☆、婴儿诞生   伊西斯怀孕期间,阿努比斯很勤劳地满埃及跑来跑去,硬是重新收集齐了奥西里斯的四十八块尸体,围观的陆压都忍住为他的毅力点赞。   只可惜可能是被切得太过细碎了,就算拼凑成了一个那啥啥外还很完整的尸骸,奥西里斯也没办法再被复活了。   阿努比斯托着腮帮子看着父亲的尸体,叹了一口气又一口气:“不可能,大人一定可以复活的,他吃了那么多苦头,父神会眷顾他的。”   天道要真站在他这一边,何苦让他吃这么多苦头呢?陆压耸了耸肩膀,趁机伸手揉了揉阿努比斯软塌塌耷拉下来的尖耳朵,觉得手感不错,多揉了两把,顶着阿努比斯疑惑看过来的视线,很淡定解释道:“你耳朵上的毛都卷起来了,我帮你捋顺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关注耳朵上的毛,阿努比斯只觉得被他摸过的地方痒痒的,伸手挠了挠,还痒,别扭地扭了扭脖子甩甩脑袋,才觉得好些了,红着脸轻声道:“一定是还差什么契机,只要时机合适,大人一定可以活过来的。”   陆压看他还傻乎乎懵懂着,只好比较明确地提点道:“伊西斯女神不是怀孕了吗,也许新生儿可以拯救自己的父亲。”   埃及神明根本没有意识到冥冥中有一个天道在主宰一切,否则看到伊西斯莫名其妙怀孕,就该想到这孩子会对埃及历史有重大影响了。   阿努比斯愣了一下,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苦笑道:“是啊,那才是奥西里斯大人和伊西斯女神的爱情结晶。”   他的身份确实很尴尬,尤其此时伊西斯已经怀孕了。当阿努比斯意识到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没用,只有等人家的正统继承人出生才能让奥西里斯复活后,他一时间失落到了极点,哼唧了一声,对着陆压压低脑袋,轻声道:“我耳朵上的毛又皱巴了,帮我揉揉好不好?”   陆压随手摸了两把,顾及他的情绪,有意识岔开话题:“我担心的是女神此时神力都用在孕育孩子身上了,自保能力略显不足,别被塞特钻了空子。”   顿了一顿,他没忍住道:“在我们那里,如果情绪波动大,反而会爆发出无穷的力量,个别物种还可以变身,怎么到了埃及,关键时刻反而不中用了呢?”   “……其实我以前也没发现伊西斯女神这个毛病。”阿努比斯也有点心塞,好不容易找到的棺材,好不容易平凑起来的尸体,都因为伊西斯一再掉链子,而弄到了现在的地步。   以前的伊西斯是他心中尊贵的女神,现在已经被他盖上了“猪队友”的红戳,阿努比斯也觉得此人实在靠不住,担忧地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就近保护女神,免得塞特真的伤害了未出世的孩子。”   从血缘关系上来说,那可是他的弟弟、堂弟加表弟,多了这么一小只,相当于他多了三个弟弟,阿努比斯立刻把自怨自艾的情绪给抛开了,坚定地一捏拳头:“我要去找伊西斯女神!”   他说着扭头就要走,被陆压一把揪住了耳朵,阿努比斯疑惑问道:“怎么了?”   陆压很无奈,跟他算账:“我们一块翘班去找奥西里斯的尸体,耽搁了一个月时间,后来你跑去拼十三块、不好意思,十二块拼图了,又耽搁了一个月,再后来你升级玩四十八块拼图,耽搁了五个月时间,你有没有听到第三国度堆积亡灵们强烈的呼唤?”   好歹也是在政府工作的公务员,不求你服务态度多好,不能让人家光排队不给办事儿啊,一坨又一坨嗷嗷待哺的亡灵们都在热切期盼着阿努比斯的回归。   ——当然,在热切期盼之余,还有一部分对于翘班的死神不和谐的咒骂声。陆压没把这些跟阿努比斯说,因为阿努比斯听了肯定得生气,可人家最长的已经生生等了你七个月了,总得允许人家发泄点不满。   “……”阿努比斯的表情一时间心虚到了极点,他很不可思议地掰着手指把“1+1+5”算了三遍,确定没有多算后诧异道,“我、我都这么长时间没有干活了?”那得堆积了多少工作啊?   陆压遗憾而又沉痛地对着他点了点头。   阿努比斯抓狂地从头上揪了一把狼毛下来:“要不这样,你也把我劈成四十八瓣好不好?我需要四十七个小伙伴来帮忙干活!”   “少做梦了,根据你们家族的传统,你只能得到四十六个小伙伴,那啥啥得去喂鱼。”陆压看他眼睛左瞄右瞄到处看个不停,就知道这人想偷溜,面无表情道,“乖乖去干活,伊西斯那边我帮你看着。”   阿努比斯看了陆压两眼,露出感动之色来,对他咧嘴笑出一口森然白牙来,又拉了拉他的手,沉声道:“谢谢你。”   陆压无奈道:“……不用谢,我不单纯是为了帮你。”不要自作多情啊。   他当然不是单纯为了帮阿努比斯,而是陆压早就感应到伊西斯肚子里的孩子将对埃及神系现有格局产生极大的影响,护佑这种人物平安降生,会有大功德入账的。   陆压有心解释,但看阿努比斯一脸“我懂我懂,你内敛不爱邀功,这样宝贵的品质让你显得更加崇高”的由衷赞叹,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   伊西斯躲在妹妹奈芙蒂斯的宫殿中待产,在陆压到来前,塞特每天三次堵在老婆的门口给大姨子深情款款地念情书,把伊西斯气得几次差点滑胎。   塞特暗中对此很是得意,啥时候把那个小兔崽子真的气没了他就功德圆满了。   可惜好景不长,陆压没多久就出现在赫里尤布里斯城。其他的神明碍于跟塞特也有亲戚关系,不好横加插手,陆压完全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他问清楚奈芙蒂斯和伊西斯都很讨厌塞特天天堵门念情诗唱情歌还送金子做的玫瑰花的行为后,就在奈芙蒂斯门口蹲守,见到塞特一次就揍一次,每次拿巴掌拍在塞特脸上时,陆压都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小幅度向上跳动。   图特听闻有好戏看,打着来奈芙蒂斯宫殿串门的旗号凑了过来。他看着陆压痛揍塞特时脸上诡异的满足表情,没忍住打了一个寒噤:“我倒不知道道君还有这个癖好。”   他一边说一边露出担忧之色来,图特作为埃及智慧神,有一颗忧国忧民的火热心肠,陆压的战斗力毋庸置疑,要是有虐人的爱好,恐怕日后埃及神明们都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但可惜不是每一个埃及神明都像他一样爱思考,塞特在太阳之城人缘很差,不过因为他地位和武力值都高,一般人不敢得罪罢了。   他杀兄还想夺嫂的行为早就为大家所不齿了,因此普罗大众对于陆压道君勇于主持公道的行为叫好阵阵,每次陆压痛揍塞特,街道上都一帮人围着拍手叫好,甚至每次打完后,街道上还有不少看爽了的埃及土豪扔出来的金子。   陆压每次看到这些扔得卖地都是的金子都尴尬得不行,他是攒功德的又不是卖艺的,竟然还有打赏,这是什么鬼啊。   塞特明显不笨,被揍了十几天后,也学乖了,不敢再去奈芙蒂斯门前挑衅,生怕再被陆压揍,疼就算了,关键是丢人,他可是注定要成为下一任埃及法老的狼,当然得维持自己在群众心中的高冷形象。   陆压接连几天不见塞特的身影,蹲死副本等着开尸体升级,无奈小BOSS被虐得太惨不肯刷新的情况让他感到十分寂寞,陆压不死心地把老老实实窝在家里的塞特揪出来揍了两下,发现水晶心脏不给功德了,只得作罢了。   双方偃旗息鼓,这可急坏了等着看戏的埃及神明们,不差钱的土豪们成堆成堆往奈芙蒂斯门口扔金子,只求能请动陆压,再虐塞特一次。   没了功德,再多的金子陆压都不放在眼里,他专心守护着伊西斯,还把洪荒中产妇安胎的秘方说给她听,只求小屁孩儿早点平安出生。   好不容易等到伊西斯出现了阵痛,阿努比斯鬼鬼祟祟溜进了奈芙蒂斯的宫殿,等陆压看过来时一脸心虚地干笑了一声:“我已经把债还了一大半了。”   工作效率跟心境有很大的关系,人家最近死了爹活了爹又死了爹,如此大的家庭变故下,要求阿努比斯还一心扑在工作上是有点不近人情。陆压倒是体谅他的心情,点了点头:“没事儿,等伊西斯女神生了,你就可以继续工作了。”   奈芙蒂斯在内室给姐姐接生,好一会儿后满脸喜色地抱出来一个襁褓:“真是个男孩儿!”   他们都早有预感伊西斯怀的是个男孩儿,此时见果然如此,阿努比斯跺了跺脚把兴奋压下去,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接过来,赞叹道:“眼睛真大。”   陆压正在回味孩子出生一刹那,大量功德入体的美妙感觉,闻言凑过去看了一眼,呆了一呆,迟疑道:“他……怎么是一只鸟?”人和人怎么能生出一只鸟来?   说是一只鸟其实不太对,准确说是半只鸟,这孩子顶着鹰的脑袋,身体还是人类的模样。   不过阿努比斯有一点说的很对,眼睛好大,又圆又滚,放在一张鹰脸上,多少显得有点不和谐。      ☆、父神赐名   伊西斯从生产的疼痛中苏醒过来,看着奈芙蒂斯怀里的幼子,想起了亡夫,忍不住嚎啕大哭。   奈芙蒂斯心疼地坐在床边极有耐心地一次次给她擦拭眼泪,自己也忍不住扭头偷偷掉泪。   作为外人的陆压在一边看得颇为尴尬,尤其看阿努比斯受气氛感染,耳朵耷拉下来似乎下一秒也能泪崩,连忙出声道:“小王子平安出生就好,阿努比斯很忙,我们先回去了。”   “……”阿努比斯本来只是想哭,听了这句话立时想死,蔫蔫抓了一把耳朵,道,“我不想回去,我为了还债连你打塞特的好戏都没亲眼看,累死累活了几个月,这才刚溜出来,又得回去了?”   他以前还尊称塞特为“大人”,奥西里斯被塞特弄进棺材时还是尊称“大人”,连奥西里斯第一次被分尸后,阿努比斯仍然对塞特用尊称。   但亲爹的那啥啥被吃掉显然突破了阿努比斯忍耐的极限,从那之后阿努比斯开始表露出对于塞特的仇恨来了。   陆压呵呵一笑,拎着他的耳朵把人揪走了,到第三国度看了一眼,积压的亡灵确实大幅度减少了,但剩余的数量仍然不少,只能说欠债太多,实在不好补。   他看了一眼阿努比斯,提醒道:“你看我的第六国度现在已经运作得上了轨道,你却还是一只狼单打独斗,为什么不也组建一支队伍?”   “我也想,我还想父神申请过好多次,可惜都被无情回绝了,他说时机未到。”阿努比斯一脸郁卒,“我问父神那什么时候时机才能到,他告诉我该到的时候就到了。”   以埃及神系普遍的智商,能说出这样一番富有哲理的话很不容易,陆压一笑,拍了拍他的头:“既然拉神这么说了,肯定早晚能通过你的申请。”   说起来,自从拿到水晶心脏后,陆压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太阳神了。他不爱随便串门是一个原因,似乎太阳神本人在丢了眼睛、心脏和影子后也觉得自己没有出来的必要了,成天缩在太阳神殿里面不见人影。   阿努比斯听陆压一说,倒是全然无所谓道:“父神以往也都是闭门不出的,有什么事情都是图特神代为传达。只不过是你刚来的时候,正好赶上父神大怒降下神罚,这才多见了父神几次。”   陆压眉头一跳,其实他早就对拉神和图特的关系深感好奇——图特在埃及神系中的地位也是独一份的,关键在于他也是所有神明中跟拉神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偏偏是他最受拉神器重,俨然是拉神在神明中的代言人。   水晶心脏对此讳莫如深,问过好几次都没有反馈。陆压正想着看能不能从阿努比斯口中套出点话来,感应到图特正向着这边赶来,便收回了到嘴边的话。   阿努比斯正奇怪怎么说着说着他就不出声了,等了一会儿看到图特前来,先打了一个招呼,问道:“智慧神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图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陆压,比较委婉道:“我同道君有话要说。”   阿努比斯点了点头,挪动脚步把正对着陆压的位置让了出来:“您说吧。”   这人一点眼色都没有,图特倒是见怪不怪,毕竟埃及神明有眼色的实在不多,便直白道:“我同道君单独有话要说。”   阿努比斯恍然大悟,对着陆压挥了挥手:“那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蠢狗,旁边就是你的第三国度,你能走到哪里去?陆压道:“智慧神难得来冥界一趟,我请您去第六国度一览,如何?”   “啊,我听舒神和努特神说起过,你在第六国度建了一个美爆了的宫殿?”图特很感兴趣地眨了眨眼睛。   “……还好吧。”陆压缓缓道。   他这真不是谦虚,美个球,就都是拿金子造出来的,为了吸引亡灵们前来光顾,他还用法力给其镀上了层层金光,亮得像个灯泡,把第五国度和第七国度都给照亮了,俗气得要死。   陆压带着图特往第六国度走,走出了一段距离,看图特似乎真心很想去看看自己的道馆,委婉道:“图特神有何事吩咐吗?”   大哥,我提第六国度,不是真的想请你去参观,这不是你有话想跟我说,要避开阿努比斯吗?你用不用这么实诚真的要去看?   图特让他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确实是有正事儿,用力拍了拍额头,带着几分遗憾道:“今天事不凑巧,只好等下次了。”   说完后他端正态度,板着脸正色道:“道君,父神为奥西里斯和伊西斯的孩子起名为‘荷鲁斯’。”   “荷鲁斯”这三个字一说出来,陆压袖子里藏着的水晶心脏就变得滚烫无比。陆压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道:“看来拉神将会赋予其重任。”   事情的主动权早不在拉神手上了,他连眼睛都挖出来给伊西斯了,伊西斯和奥西里斯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荷鲁斯长大后,拉神的一双眼睛肯定会是他的,这孩子日后将会成为下一任太阳神。   荷鲁斯一出生,水晶心脏就给了陆压不少功德,陆压早猜到这一点了,丝毫也不感到吃惊。   他反倒是对图特专门跑来把荷鲁斯名字告诉他这事儿感到比较奇怪,尤其图特还不当着阿努比斯的面说,非得单独私底下告诉他。   阿努比斯是荷鲁斯同父异母的哥哥外加表格外加堂哥,陆压最多为了功德当过半个接生婆,他对大眼鹰仔叫什么完全不关心。   陆压看图特说完后还神神秘秘一副等着他接话的鬼祟模样,只好无奈道:“然后呢?”   图特接话道:“然后荷鲁斯死了。”   “……”陆压来到埃及这么久,第一次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他竟然听不懂图特在说什么了——不可思议道,“荷鲁斯才刚刚出生,怎么会突然死亡?”   图特长长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愤怒道:“伊西斯抱着儿子出门玩耍,因为她刚产子体力还没恢复过来,被塞特伪装成的蝎子攻击,双方交手中荷鲁斯被蝎子的尾巴蛰了,就被毒死了!”   陆压舔了舔嘴唇,克制着自己不说出太难听的话来,尽量委婉道:“伊西斯前脚生了孩子,后脚就抱着孩子出门,她体力既然还没恢复,这么着急着往外跑干什么?又不是给奥西里斯坟头上香。”   “……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想过,”图特沉思了半天,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其实吧,不仅是伊西斯女神,好多神明都是这样,一到了关键时刻,脑子就不转了,这是为什么呢?”   陆压倒是也看到过许多神明被水晶心脏蒙蔽——比如说愉快地趴在地上喝起了大麦酒的哈托尔女神——可伊西斯这个用“脑子不转”来形容,说得也实在太委婉了。   图特刚说出这个疑问,就变得神情恍惚了,陆压隐约看到有很玄奥的丝线在他脑袋里崩断了,等图特回过神来后,似乎完全忘掉了自己的疑问,焦急道:“荷鲁斯是日后要成大器的希望之星,我来找道君,就是看您有没有法子将其复活!”   “……”死了希望之星不假,但你明明刚才还有去参观道馆的闲情逸致啊。陆压一看就明白了,这肯定是水晶心脏在搞鬼,如此地简单粗暴实在让人无言以对。   既然水晶心脏要把愚民政策推行到底,陆压就没再继续纠结下去,想了想道:“蝎毒会破坏灵魂的完整度吗?”   肉体被毁无所谓,只要灵魂没有出问题就好。别说是荷鲁斯了,连碎成四十八瓣的奥西里斯陆压都有办法重新给弄活。不过想想奥西里斯就算活了,有伊西斯这个让人感动泪流的队友在,估计还得再被弄死,陆压也就不折腾了,何必白费了自己力气,还让人家变得更细碎呢?四十八瓣就已经很惨不忍睹了。   “世上哪有能破坏灵魂的毒药?”图特吃了一惊,“道君你想太多了。”   “……”陆压决定还是不跟他理论下去了,“荷鲁斯的尸体呢?”   图特虽然不靠谱,但也没有陆压所想象的那样不靠谱,他的手往背后一摸,直接掏出一只巴掌大的小鹰来:“我一块带来了。”   顿了一顿,他解释道:“父神不想插手,他指点我来找您,毕竟您身上所携带的也是最最精纯的太阳之力。”   拉神不想管是很正常的,小鹰他娘抢走了人家的眼睛,小鹰以后又要接替他的位置把他彻底架空,拉神对此心塞无比,明知道要死还得原地不动等死的感觉简直要了他的老命,所以塞特弄死了荷鲁斯,拉神心中还是暗暗称赞的。   陆压接过已经僵硬了的小鹰,往其体内注入法力探查情况,见灵魂果然完好无损,便也不折腾啥啥拿天材地宝重塑肉身的高难度技能了,直接用法力把荷鲁斯身体内的毒液给逼了出来。   ☆、寻求庇护   荷鲁斯复活得非常顺利,主要也是埃及天道也想让他活过来,陆压一用法力逼毒,塞特注入的毒液被他的真火之力一烧就消失无踪了。   荷鲁斯很快就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黑红色的痰来,泪汪汪地睁开眼睛,拍打了一下翅膀,飞到陆压脑袋上,用两只脚把他的头发往两边拨了拨,便心安理得地用标准的母鸡孵蛋的姿势蹲坐在他头上了。   “……”陆压足足有五息时间震惊得无法言语,半天后回神,诧异地抬头看了看。   他一动,脑袋还是向后仰,荷鲁斯脚下一滑,从他脑袋上掉了下来,“吧唧”一声摔到地上,捂着脸哭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自己有翅膀会飞,于是扑腾着翅膀又飞了起来,继续扑到陆压脑袋上。   这次荷鲁斯学聪明了,蹲坐好后,伸出两只翅膀牢牢扒住陆压的下巴,确定不会在被甩下去后,就放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趴着不动。   图特:=口=   陆压:=皿=   图特作为旁观者,受到的冲击好歹不如当事人大,他看陆压面色阴沉似乎准备翻脸,连忙招呼道:“荷鲁斯神,不得对道君无礼,快快下来,我带你回去找伊西斯神。”   这可是下一任太阳神,好不容易救活了,要再让陆压一巴掌拍死了,图特都不知道自己找谁哭去。   荷鲁斯一听到“伊西斯”的名字,没忍住打了一个哆嗦,眼泪吧嗒吧嗒往下砸,翅膀把陆压下巴勒得更紧了——就因为那个蠢女人抱着他到处乱跑,害他被一个丑东西的长尾巴给刺中了,疼得要死要活的,他才不想再落入伊西斯的魔掌!   要伊西斯只是没有保护好他还算了,关键是伊西斯和塞特打架时,因为出招角度问题,不小心还揍了荷鲁斯几下,荷鲁斯觉得自己就算没有被丑东西的尾巴刺中,早晚也要被那女人给活活打死,导致他对伊西斯有了很强的惧怕之心。   陆压觉得自己都要被勒死了,不客气地直接把脑袋上挂着的小鸟扯了下来。荷鲁斯不想撒手,陆压就揪他翅膀上的羽毛。   荷鲁斯泪汪汪看着一根一根又一根羽毛离自己而去,只好一边掉眼泪一边松开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陆压抬手摸了摸,一脑门的水。他感觉更头疼了,看着还在哭个不停的荷鲁斯,呵斥道:“你长这么大的眼睛,是要继承太阳和月亮神位的,不是用来哭的。”哭屁啊,他莫名其妙被人滴了一脑袋眼泪,他都没说什么好吗?   埃及神明是需要成长周期的,荷鲁斯现在还不会说话,倒是能听懂旁人的话。他努力拍打着翅膀绕着陆压跑了一圈一圈又一圈,指指陆压的两条胳膊,又忽闪忽闪自己的翅膀。   图特充分发挥自己身为智慧神的聪明头脑,注解道:“荷鲁斯神的意思是,他有翅膀,你也有翅膀,你应当保护他。”   说完后他觉得不大对劲儿,盯着陆压看了好几眼:“道君,怎么没见你的翅膀?”   图特看陆压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人形,但荷鲁斯的双眼天生具有神力,他能看穿伪装直视本质。   荷鲁斯才不管图特说什么,正努力咧开鸟嘴,做出狰狞之态来,还横躺在地上,把两条腿并起来,竖在空中扭来扭去。   图特解释:“这是说伪装成蝎子的塞特神。”   荷鲁斯又把脑袋缩起来,肩膀上耸,把两个翅膀舒展开放在脑袋两侧。   图特解释:“这是说头戴鹰翼王冠的伊西斯女神。”   荷鲁斯拿翅膀一左一右扇了自己两巴掌,扑在地上哇哇大哭。   图特解释:“这两个人都欺负他了。”顿了一顿连忙道,“不是的,荷鲁斯神,伊西斯女神是您的生母,她一直在试图保护您。”   荷鲁斯止住哭声,用“我虽然刚出生,但是我不傻,谢谢”的鄙夷目光看了看他,沉痛地摇了摇头,打了一个寒噤,继续哇哇大哭。   陆压让他哭得脑仁疼,纳闷道:“你娘不靠谱,关我屁事儿啊?”你又不是我弟我堂弟我表弟,还敢往我脑袋上蹲,你知不知道我九个哥哥都没这么欺负过我,这也是你能蹲的地方?   荷鲁斯又装成长尾巴的蝎子塞特——他虽然能看出来塞特的原型不是蝎子而是豺狼,但让一只鸟伪装成狼的样子着实有点为难他,还是蝎子比较好模仿——来,用肚皮着地横躺着,扭着屁股灰溜溜向跟陆压相反的方向蠕动着。   图特解释:“他说塞特害怕你,见了你就跑。”   “我揍塞特是在你出生前的事情了,这你都知道?”陆压听了这句话,倒是起了几分探究之意,埃及可以说没有障眼法这样的技巧,连拉神都没有看穿过他的原形,想不到被荷鲁斯一眼就看穿了。   现在的荷鲁斯还没有从伊西斯那里得到太阳神双眸,就已经眼神这么犀利了。陆压一听他竟然还能透过伊西斯的肚皮看到外界事物,更加感兴趣了。   荷鲁斯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陆压,瞪大本来就很大的眼睛:“啊——啊!”   图特解释:“他说你要是肯保护他,他就教你眼神犀利秘诀。”   陆压哭笑不得,无奈道:“现在就很好了,我们看人一般都不是用眼睛的。”他放着视域无限宽广的神念不用,干什么舍近求远去折腾自己的眼睛?   荷鲁斯是眼神犀利,可又不能瞪谁谁怀孕,陆压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洪荒比这牛逼的一抓一把,不过是出现在埃及神系中,才让他有点吃惊罢了。   “……”荷鲁斯两翅膀捧腮,两眼含泪地看着他。   陆压权当没看见,扭头扫了一眼天河上游方向,故作惊讶道:“哎呀,伊西斯女神进入冥界了,正乘坐小船向这边赶来呢。”   他说的是实话,母子连心,直系血缘亲属间可以感应到对方的状态,荷鲁斯一苏醒,伊西斯顾不得抱着奈芙蒂斯一边自责一边哭了,扔了妹妹就赶到冥界来找儿子了,现在正从阿努比斯的第三国度经过,很快就能抵达第六国度了。   荷鲁斯大惊失色,顾不得装白莲花卖萌求同情了,二话不说调头就跑,因为太过着急,一头扑倒在沙堆里,一边“呸呸”吐沙子,一边连滚带爬逃走。   他这么惊慌失措,多少勾起了陆压一点恻隐之心:“真可怜。”看把这孩子吓得吧,父母靠谱是孩子健康成长的必要前提。   荷鲁斯动作一顿,扭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两鸟对视了一会儿,陆压遗憾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能揍塞特,实在狠不下心揍一位关心孩子的母亲。”   ——坏人,那你就别给我希望啊,耽误了我好几十秒的逃命时间!你知不知道现在是紧要关头应当分秒必争?荷鲁斯眼泪刷刷往下砸,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拍干净了翅膀上沉甸甸的沙子,扑腾着飞了起来,歪歪扭扭向远方飞去。   陆压微微一笑,自觉报了脑袋被踩的仇。他一扭头,发现图特正十分严肃地看着自己:“道君,荷鲁斯神还小,难免不懂事儿,还望您多担待。”   图特算是看出来了,陆压表面上一派仙风道骨的做派,其实这人心眼很小,记仇记得不行。   这是什么话,愁都报了,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难道还怕陆压道君再给荷鲁斯穿小鞋?陆压很是为自己的宽宏大量感动,高深莫测状挥了挥宽大的衣袖:“这是自然。”   图特松了一口气,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有点头疼道:“荷鲁斯神虽然年纪尚小,可也不能这么爱哭软弱啊?”   这可是日后注定要成为太阳神的男人,带领埃及神系走向辉煌的重任就要压在他的肩膀上了,不求你英明神武、霸气侧漏,好歹也不能遇事儿就哭个不停吧?   “他刚出生还不到一天,就被自己亲妈和亲叔给打死了,安全感缺失是很正常的好吧?”陆压难掩鄙夷道,“不是我说,伊西斯最近失误也太频繁了,你们就不能找人看住她吗?”坑完老公坑儿子,欺负奥西里斯死了没法抗议,看荷鲁斯明显受不了了。   “那可是连父神都敢下毒的女人,谁敢管她?”图特想想也觉得不对,“现在这个伊西斯跟拿蛇毒害父神的伊西斯真的是同一个吗?”   说完后他又神情恍惚,半天没出声。   陆压叹了一口气,摸摸水晶心脏:“我估计你的愚民政策快要执行不下去了。”图特今天都两次发现不对了,逼得水晶心脏强制插手干涉,直接把他这段记忆给抹掉了。   水晶心脏愤怒地升高温度试图烫他一下:废话那么多,要不是你冒出来了,根本不会有这些问题好吗?图特很蠢的,能想到这一步,都是你带跑偏的!   陆压哈哈大笑,根本不惧怕袖子里飙升的温度:“你该不会想烫死我吧?”这天道就是很蠢嘛,见过哪只金乌被烫伤吗,他们自己就是小太阳啊。   ☆、庇护之所   对于荷鲁斯逃跑的后续,陆压并没有关注,倒是两天后阿努比斯一手拿着一壶酒,一手提着一只鸡来找他。   陆压隔了老远就闻到了酒香味,又惊又喜地迎了上去:“怎么来看我还带礼物啊?”   洪荒大能都比较内敛,串门子肯定得带着礼品去,埃及众神就没有这个传统了,好久没收到礼物的陆压多少对此有点怀念。   他迎上去就觉得不对了,看阿努比斯神情鬼鬼祟祟的,再低头看他手上拎着的那只鸡,陆压挑了一下眉头:“哟,还带了吃的,我这就架起锅来把它给煮熟了,咱俩分着吃。”   阿努比斯讨好地对着他一笑,带着几分歉意道:“荷鲁斯被伊西斯女神抓回去了一次,不小心又被弄死了,这次是父神把他救活了,荷鲁斯都被吓坏了。”   陆压倒是能够理解,算算时间,荷鲁斯被生下来还不到半个月,已经死了两次了,还是被当妈的和当叔的合力弄死的,换了谁谁都得受不了。   但这不是阿努比斯弟控发作,把荷鲁斯伪装成山鸡,拎着腿带过来的理由。陆压打量了一下在阿努比斯手里装死的荷鲁斯,纳闷道:“他不是半人半鹰吗?”   “刚出生神力还没有完全稳固就死了活了又死——”阿努比斯说着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忍不住道,“这描述听着是不是有点耳熟?”   ——奥西里斯也完成了死了活了又死的轮回,该说他和荷鲁斯果然不愧是父子吗?陆压一笑:“然后呢?”   “荷鲁斯的神力就没有得到很好的巩固,父神复活他后,说还是让他暂时维持全图腾模样。”阿努比斯答道。   他只说了其中一点理由,还一点是荷鲁斯个人强烈要求变成全鸟而非半鸟的。鸟类的骨头比较轻,逃跑时能飞得更快些。   陆压歪着头看阿努比斯,似笑非笑道:“你帮着荷鲁斯逃跑,对伊西斯女神怎么交代?”   一直在装死的荷鲁斯出声道:“阿努比斯不帮我,我得死第三次,他帮了我我能活得长一点,我妈该高兴才是!”   “死了一次你都会说话了?”陆压看了阿努比斯一眼,传音道,“他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阿努比斯一听很紧张地连连给他使眼色,生怕陆压看不懂,还特意咳嗽了一声,说道:“我是去母亲宫殿探望她时,看到伊西斯女神和荷鲁斯都在,就邀请荷鲁斯来冥界一游,毕竟我们也是表兄弟关系,我该照顾他才是。”   说话间陆压留意到荷鲁斯的眼皮都在打架了,便打了一个手势示意阿努比斯收声,两个人又等了一会儿,看荷鲁斯沉沉睡了过去。   陆压设了一个禁制把小鸟扔了进去,看旁边的阿努比斯愁眉苦脸道:“他吓得好几天没合眼了,我实在是看不过去,把他从母亲宫殿里偷出来了。”   “伊西斯女神肯定能知道是你干的,你就不怕她杀来冥界?”陆压很是理解不了阿努比斯的忧国忧民,干着火化的活,操着居委会大妈的心,何必呢。   “我很怕。”阿努比斯照实说道,“别看伊西斯女神对上塞特时软得一推就倒,但她跟别人打时,战斗力起码翻番。”   就因为这个,现在赫里尤布里斯城中都在盛传伊西斯对塞特才是真爱,否则没道理打一次输一次。   阿努比斯心塞道:“就是荷鲁斯一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受不了了。”   果然软萌系是人妻系的克星吗?陆压看阿努比斯一脸“要是伊西斯打上门就死翘翘了”的惶恐不安和“我家弟弟萌萌哒”的母性光辉,禁不住摇了摇头,无奈道:“是你把人拎出来的,别往我这里塞,我可不管这种闲事儿。”   阿努比斯有点不好意思道:“其实是智慧神也说不能再让荷鲁斯这么死死活活下去了,所以让我把他送到你这里来。”   他也知道自己带来了一个大麻烦,生怕陆压不高兴,小心翼翼解释道:“图特神说他会帮忙说服伊西斯女神,不会让她来第六国度哭天喊地找儿子的。”   “伊西斯不哭,你以为我耳根就能清净得了吗?”陆压很鄙夷地斜着眼睛看他,想了想道,“先说好了,我只能保证他不被塞特再给弄死,但饿死渴死晒死泪尽而死就都不归我管了。”   水晶心脏本来也没想荷鲁斯死上这么多遭,无奈他大刀阔斧砍掉伊西斯智商的时候,忘记了“生完孩子傻三年”的铁律,其实不用他动手,伊西斯也得变笨一段时间。   就因为天道又出手了,导致伊西斯的智商下降超出了允许范围,才导致荷鲁斯频频死亡的。水晶心脏也在发愁这事儿,幸好阿努比斯带着荷鲁斯来找陆压了,这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解决途径。   水晶心脏刚刚给陆压许诺,只要荷鲁斯平安长大,绝不会亏待了他。陆压纯粹是看在荷鲁斯就是一个天生的功德任务发放NPC的份上,才肯点头答应的。   阿努比斯看他一副明显不想接手,还勉为其难应下来的样子,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狼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感激之色,轻声道:“谢谢你。”   他一边说一边把脑袋伸了过去,横在陆压眼前:“给你摸摸耳朵。”   这人表达谢意的方式有那么一点奇怪,陆压斜了他一眼,伸手随便揉了两下,便转而说起了正事儿:“冥界死灵气息过于浓重了,荷鲁斯在这里也待不长久,我先看着他点,你得去凡间找个隐蔽之所让他安身。”   大大方方让你摸了,竟然只摸两下,难道我的耳朵对你没有吸引力了吗?阿努比斯多少有点失望,没忍住揪了两下陆压刚刚碰到的耳朵尖,才道:“好,有什么要求吗?”   “庇护所能有什么要求?隐蔽就够了,他是去避难的,又不是去享福的。”陆压说完后顿了顿,低头看了看正自顾自用翅膀在地上刨坑把脑袋往坑里塞的荷鲁斯,补充道,“最好离水源近一点,这样他哭多了能及时补充水分,免得真的脱水了。”   尼罗河贯穿整个埃及,想找个符合条件的地方并不难,阿努比斯一口应下了,匆匆离去,三天后返回,兴奋道:“尼罗河三角洲有一片湿地名叫凯姆尼斯,既隐蔽,生活条件也不差,足可以让荷鲁斯平安长到成年了。”   他说完后愣了愣,视线在陆压的道馆里扫了一圈,纳闷道:“荷鲁斯呢?”   陆压哼道:“他这几天迷上挖洞了,第六国度范围内都是松软的沙土,他一头栽进去能在沙子里面埋上几个小时不出来。”   陆压没说的是,荷鲁斯自学了听声辩位的本领,耳朵贴在地上听到了阿努比斯来时踩在地上的震动声,惊叫一声一头就栽进沙子里面不见踪影了。   屁大点的小孩儿,给吓成这样了,陆压都没忍住脑补了一番他被伊西斯和塞特轮流虐|待的悲催景象。曾几何时,陆压才是真的惊弓之鸟,一听到弓弦声就遍体生寒。   “……”阿努比斯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面前拱起一个小沙丘,沙子扑簌簌向四周推散,一个长满羽毛的小脑袋冒了出来,荷鲁斯两眼含泪后怕无比道:“我还以为是母亲大人或者塞特找来了呢!”   阿努比斯在荷鲁斯心中就是头号大好人,自己有啥要求他都竭尽全力满足,陆压也好,但陆压一直不肯让他往脑袋上蹲,所以在荷鲁斯心中只能排行老二。   荷鲁斯见了阿努比斯也顾不上哭了,欢呼一声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盘旋一圈落到他的肩膀上,满带期待问道:“换到新的地方居住,是不是他们两个就永远都找不到我了?”   现在塞特和伊西斯都知道荷鲁斯在陆压这里,塞特是彻底被揍老实了不敢来触陆压霉头,伊西斯是被图特拦下了。   所以他们需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荷鲁斯转移到三角洲地带,阿努比斯对此没有把握,偷偷看了一眼陆压。   陆压淡淡道:“我一甩胳膊能把他从冥界直接扔到凯姆尼斯。”   “……有没有温和一点的方法?”阿努比斯提议道,“把他塞到你袖子里带过去?”   陆压的袖子已经成了埃及神明心中的未解之谜,阿努比斯看到他往里面装过各种东西,竟然一点鼓胀的迹象都没有,想必塞下一只小奶鹰也轻而易举。   “伊西斯和塞特肯定都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呢,我一离开冥界,他们肯定就知道了。”陆压说完后愣了愣,拍拍额头,苦笑道,“瞧我都忘了,我完全可以用个小小障眼法啊。”   来到埃及这才几年,陆压觉得自己的智力水平已经在直线下降了。   ☆、小鹰成年   接下来的十几年风平浪静,除了荷鲁斯居住的凯姆尼斯附近经常会出现女人的哭声,还会时不时冒出来一波又一波由毒蛇和蝎子组成的毒虫。   荷鲁斯利用自己越来越娴熟的挖洞技巧,躲过了伊西斯的搜寻,也躲过了塞特派遣来暗杀自己的毒虫,一天天茁壮成长。   阿努比斯隔着老远望着远方的三角洲湿地,看荷鲁斯正拍打着翅膀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脸“我儿子长大了”的骄傲和自豪,托腮道:“他都是十六岁的壮小伙了。”   “……他才十六岁。”陆压很不可思议,试图跟他讲道理,“我记得二十年前我刚来到这里,图特神跟我介绍你时,就说你才成年不久,起码你也得几百岁了吧?”   几百岁的阿努比斯才刚成年,怎么十六岁的荷鲁斯就算是壮小伙了?埃及人民怎么都不识数啊?   阿努比斯含笑白了他一眼,解释道:“不能按照年龄来判断,跟个人情况也有关联啊——你看看你,你这二十年模样一点没变,估计你们种族也是寿数很长的种类。”   陆压淡淡哼了一声——哥已经斩了恶尸,只要天地量劫时小心点不被黑掉,都能与天同寿好吗?洪荒大能又不像埃及神明似的假冒伪劣,竟然还有生老病死。   但就算对于埃及神明来说,寿数跟种族有很大关系,陆压也觉得这道理说不通,纳闷道:“你们同父异母,就算是母亲也是亲姐妹,怎么你成长期那么长,他的成长期就这么短?”   虽然狼和鹰在种族上似乎差距是有点大,但阿努比斯和荷鲁斯的血缘关系非常相近,各自顶的脑袋不同,也是因为所代表的图腾崇拜不尽相同。   “……”阿努比斯明显被问住了,好半天才沉吟道,“他再不长大,奥西里斯大人的尸体都该腐烂了。”   “你都把他做成木乃伊了,怎么还会腐烂?”陆压根本就不相信这种说辞。   阿努比斯狼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心虚之色,左顾右盼看附近没人,荷鲁斯还在专心抖动浑身的羽毛晒太阳,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道:“奥西里斯大人是世上第一个木乃伊……”   陆压没明白过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接话道:“我知道啊,你不是还因此被封为木乃伊之神了吗?”   “……”阿努比斯咳嗽了一声,声音更低了八度,“这不是,呃,你知道的,第一次,技能熟练度还不够……”   “……”陆压理解了一会儿这句话的意思,不可思议道,“你……你竟然把奥西里斯做废了?你对他都做了什么邪恶的事情?”   阿努比斯制作木乃伊的过程让陆压觉得浑身难受,想不到奥西里斯的尸体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后,竟然连防腐都只维持了十多年。   陆压算是明白了,阿努比斯平时看着再靠谱,他也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埃及神明,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是他的种族天赋。   这句话听得太有歧义了,纯情的阿努比斯狼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后,半天不知道怎么接话,含糊道:“反正早在几年前大人的尸体就开始腐烂了……”   荷鲁斯三年前还是巴掌大小的小奶鹰,这三年跟吃了催化剂喝了毒奶粉似的嗖嗖长大,陆压本来就觉得奇怪,原来根源在这里。   就因为阿努比斯初次木乃伊制作尝试不太成功,总不能让未来的冥王就这么烂掉,水晶心脏只好紧急打补丁,大幅度压缩了荷鲁斯的幼年期,让他十六岁就成年了。   水晶心脏为不靠谱的埃及神明们打补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毕竟是它硬要砍掉人家的智商的,低智商和猪队友又是标准配备,它在享受了把这群神明当提线木偶使唤的便捷的同时,确实也该为这一系列麻烦事儿买单。   阿努比斯显然早就习惯了类似“需要荷鲁斯长大所以荷鲁斯长大了”的逻辑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叹息道:“荷鲁斯成年,下一步就该为父亲报仇了。”   “你让他去找塞特单挑?”陆压有点迟疑,“不是我说,他一见了塞特就泪崩,就这状态能跟塞特打架?”   荷鲁斯这十六年也不是死守在凯姆尼斯一步都不出去的——虽然主观上他很想如此,但客观上,每年他都要去赫里尤布里斯城,跟伊西斯见面两次,免得伊西斯盼子心切,忍不住跑来找他了。   到太阳之城时,难免就会见到塞特,荷鲁斯因为童年阴影,对伊西斯和塞特有一种本能的畏惧之心。   他见了伊西斯还只是哭得抬不起头,见了塞特就直接哭得直不起腿了。陆压深深为阿努比斯的天真叹息,就这样还指望荷鲁斯能硬气地跟塞特打架?小狼狗也太理想化了吧。   只可惜埃及神明们是永远都不能够用逻辑学原理来推断的,被阿努比斯叫到跟前的荷鲁斯,在听阿努比斯讲述了一番塞特和奥西里斯的恩怨后,立刻变得义愤填膺了。   他把两个翅膀拍得“啪啪”响,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愤怒地低吼道:“塞特平时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就算了,想不到连我父亲也是他给害死的!”   陆压抱着胳膊冷冷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是塞特杀了你父亲。”用得着这样义愤填膺吗?   荷鲁斯把翅膀艰难地蜷成一个巨大的拳头形状,怒道:“我本来以为他就杀了我父亲一次,没想到原来是两次!真是欺人太甚!”   想不到奥西里斯多死的那一次能让荷鲁斯怒槽爆满——陆压信就有鬼了,分明是水晶心脏又在搞鬼。   他也懒得跟荷鲁斯纠结这其中的逻辑问题了,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要跟他决战于太|阳城之巅!”荷鲁斯大翅膀一挥,直接腾空而起,朝着赫里尤布里斯城极速飞去。   陆压看着他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叹息道:“我都跟你说了,我给你的那些话本小说对青少年心理健康成长会有不可逆转的伤害,你自己看就算了,别给荷鲁斯看。”   “……我看的时候让他给发现了,他眨着眼睛对我哭,我有什么办法?”阿努比斯神情呆滞,似乎也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泪包弟弟一瞬间变成了狂战士,缓和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担忧道,“我们用不用去赫里尤布里斯城看看?”   毕竟塞特虽然人品差劲儿,但这年头当坏人都需要点真本事,最起码塞特的智谋【陆压:=口=】和武力值在埃及神系都算是顶尖的。荷鲁斯这才是刚成年的小鹰,就直接跑去跟塞特对上,阿努比斯忧心忡忡,生怕弟弟也被分尸几十份。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制作木乃伊的水平也有所上升,如果真的到了需要把荷鲁斯的尸体制作成木乃伊的地步,阿努比斯有信心绝对不会出现十几年就腐烂的假冒伪劣产品了。   ——他一想起来就满心对奥西里斯的愧疚,毕竟是自己亲爹,自己这个做儿子的却在关键时刻坑了人家一把。   陆压不想搀和,就算他一直在怀疑埃及天道暗搓搓砍掉了一大半他的智力,但就算是以他残存的联想能力,也能预料到荷鲁斯和塞特两人的巅峰大对决肯定坑到了极点。   陆压正想拒绝——考虑到阿努比斯的理解能力有限,他拒绝的话语说得还不能太委婉了——就感应到袖子里的水晶心脏一阵发烫。   水晶心脏本来觉得荷鲁斯和塞特之间万事俱备,只欠撕逼了,但刚刚想起来伊西斯也在太阳之城中,为了防止这女人横插一脚捣乱,所以紧急给陆压下发了救场任务,务必要把伊西斯给控制住。   荷鲁斯的神力是天生的,他长到成年后就能勉强跟塞特打成平手,随着战斗经验的积累,渐渐就可以打败塞特。   但要是伊西斯出现了,小鹰一个可打不过塞特和伊西斯两人另类的联手。   陆压不是很想动弹,无精打采拒绝道:“没兴趣。”又不是水晶心脏下发了任务,他就一定得去接,这点功德不要了还不行吗?   水晶心脏几次催促见他都没反应,甚至还设下禁制阻隔它的响动了,先是颤动着发烫想要烫伤他,见还是不管用,感应到此时伊西斯已经接近到了荷鲁斯三百里的距离,再不阻止就晚了,连忙给陆压扔下了重头炸弹:“我能告诉你回去的路。”   “……”从刚才起一直对它采取无视态度的陆压默默撤掉了禁制,问道,“回去的路?”   陆压来到埃及也有二三十年的时间了,如果说刚来时他是觉得万分新奇,现在早就腻歪了。更别说他还觉得自己的智商也在被同化,危机感大增。   水晶心脏道:“你先把伊西斯拦下来再说。”   陆压动都没动,坚持问道:“回去的路?”   “……”水晶心脏只好道,“我能提供给你一条回去的途径,但有没有本事使用,就是你的事情了。”   连神明的诺言都有特殊效力,更何况是代表着埃及天道意志的水晶心脏,陆压倒也不怕对方事后赖账,微微一笑,眨眼功夫就来到赫里尤布里斯城,勾勾手指,把正激动地扑向荷鲁斯的伊西斯给扔出了埃及国土范围。   ☆、两两互撕   荷鲁斯一出现在赫里尤布里斯城,就直接扬言让塞特滚出来见他,不仅埃及众神目瞪口呆,连一直关注着这边动向的水晶心脏都暗自心塞。   水晶心脏自从经历了不小心把伊西斯智商削掉太多的大失误后,就对自己下手的水准信心不足了。这次它就在暗自反省,貌似把荷鲁斯的勇气值提得太过分了一点。   塞特正在自家后花园里拿泥巴捏伊西斯的塑像,听到城门口方向传来一阵阵骂声,一时间都没听出来这是谁在叫骂。   主要也是荷鲁斯以前一见了他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的时候和正常说话的时候声音多少都会有所不同。   塞特还是听那人嚷嚷着什么“杀父之仇,夺母之恨”,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荷鲁斯打上门来了。   杀父这条罪状塞特认了,他不仅杀了,他还杀了两次,但夺母这个就有点过分了,塞特倒是想夺,关键是伊西斯不乐意啊。   塞特看看手中刚捏成人形的泥巴人,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把泥巴人放到床头,豺狼脸上浮现出森森冷意,杀气腾腾地冲了出去。   荷鲁斯就算有水晶心脏给他在背地里撑腰,见了塞特阴冷的狼脸仍然浑身发寒,下意识一缩脖子,底气立刻不如刚才足了,诺诺道:“我听说……是你杀了我父亲?”   “杀了两次。”塞特很轻蔑地看了荷鲁斯一眼,怂包就是怂包,再怎么装,胆气也就只有那么一丁点。   让塞特没有想到的是,这句话一说出来,荷鲁斯的怒气槽又爆满了,只见荷鲁斯浑身的羽毛都愤怒地炸了起来,下一秒就扑了过来。   赛特没料到他突然发火,一时间招架不住,被一翅膀拍到脸上,还来不及反应,荷鲁斯的后招接二连三地使了出来,连环巴掌拍得他头晕脑胀。   救了塞特的还是闻声赶来的伊西斯,伊西斯等啊盼啊,盼了十几年,总算等到儿子长大成人了——而且还在痛揍大仇人塞特——伊西斯满心复杂情怀无以言表,都在眼泪中了,二话不说就想扑过去,抱抱儿子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   荷鲁斯一见了伊西斯就反射性眼眶发红,他能跟塞特撕起来,是凭借着心中一股恨意支撑。但对伊西斯多是无奈,此时眼角瞄到伊西斯来了,荷鲁斯一低头眼睛就含上了泪,下手也慢了许多。   塞特大喜过望,一来是自己有了缓和的机会,二来救他的可不是别人,是他心中的女神啊。得到了女神声援的塞特果断变身了,他不顾自己被打得红肿不堪的脸颊,伸出尖锐的爪子来挠荷鲁斯的脸。   荷鲁斯眼睁睁看着那闪着寒光的爪子距离自己眼睛越来越近,可同时越来越近的还有伊西斯,荷鲁斯别说躲开了,满心就蹲下来哭哭哭的念头。   幸好千钧一发之际,伊西斯似乎被无形中的力量横扯着倒飞出去,一路被甩到天边,不见了踪影。   荷鲁斯浑身一震,只觉得满身的力气都回来了,一侧头避开了塞特的爪子,一翅膀反拍回去。   同一时间,赫里尤布里斯城门口卷起一阵风旋,陆压从漩涡中央出现了,看了一眼撕成一团的塞特和荷鲁斯,深深叹了一口气。   阿努比斯很快也赶了过来,有点奇怪地看了陆压几眼:“说着说着话呢,怎么自己一个人就跑了?”他还热情邀请陆压跟自己一块来观战呢,陆压还没回答要不要来,突然间就横空不见了。   陆压神色极为复杂,沉吟道:“在我们那边,神仙打架动辄排山倒海,地倒天翻,挥挥手十万八千剑就列阵而出,或者万里火焰奔腾,怎么声势浩大怎么来……”   “剑阵和火焰算什么声势浩大?”阿努比斯很是不屑,带着几分憧憬道,“要是万里金光,那才是真的醉人。”   “……”陆压神情更加复杂了,提醒道,“这个不是我话里的重点。”   他的目光转移,落到正在你一爪子我一巴掌撕来撕去、满地打滚的荷鲁斯和塞特身上,为了防止阿努比斯听不懂自己的意思,干脆把话敞开来说:“埃及神明打架一直都是这个套路吗?”   “当然不是了,我们是神,又不是凡人,打架怎么可能直接上肉搏?”阿努比斯带着几分小郁闷道,“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是个活得长一点的人类吗?”   想太多了,你见过哪个人类顶着个硕大的狗脑袋吗?陆压微微一笑,指着抱成一团的两个人,一脸无辜地摊手道:“看他们这么打架,跟普通的人类有什么本质不同吗?”   “那当然不一样,他们这是在心中仇恨的驱使下,才选择了最纯爷们的打斗方式,你看着都不感觉到热血沸腾吗?”阿努比斯一边说着,自己也有点小激动,捏紧了拳头,喘了两口气,“拳拳到肉才是最带感的!”   陆压诧异地愣了愣,不可思议道:“哪里有拳拳到肉,用手指甲挠和拿巴掌扇,这个不是女人打架的套路吗?”难道他们看得不是同一场架?   陆压自认是一只崇尚男女平等的鸟,尤其他还是女娲娘娘抚养长大的,说完后就觉得不对,连忙道:“也不是所有女人打架都这么……直爽,不过确实很带感就是了。”一般正妻跑去找丈夫养在外面的外室,倒是都喜欢用这个法子,确实是很爽很带感。   阿努比斯沉默了一会儿,仔细观察见果然荷鲁斯和塞特都是互相撕来撕去,尤其塞特还逮到机会就揪荷鲁斯的羽毛,一抓一大把,疼得荷鲁斯嗷嗷叫个不停。   原来不是拳拳到肉的真男人打法,阿努比斯的观战兴致一下子就消减了大半,但为了就近观看比赛,万一荷鲁斯遇险,自己怎么着也得帮上一把,只能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打哈欠。   这感觉就跟你花大价钱买了贵宾票想近距离观看拳王英姿,没想到拳王泰森不挥着铁拳上了,而改咬耳朵了,就感觉门票钱都值不回来了。   虽然打架时的姿势不是很好看,但打架双方确实都全情投入其中,塞特和荷鲁斯都是一副恨不能将对方生吞活剥的姿态,从早上打到夕阳西下,连拉神都死了,他俩还没有决出胜负来。   陆压固然是看得哈欠连天,连阿努比斯都撑不住了,眼皮直打架,到最后真的睡了过去,脑袋一偏砸到陆压的肩膀上,一下子惊醒过来,又惊又喜道:“结束了?”   他第一眼看到陆压近在眼前的侧脸,阿努比斯呆了一呆,莫名觉得浑身发痒,拿手胡乱抓了抓脸,咳嗽了一声,顿了顿,又咳嗽了一声。   陆压无精打采道:“你一抬眼就能看到他俩还在打,你说结束了吗?”   他说完后半天等不到回音,纳闷地扭头看过去,却发现阿努比斯正抱着头缩成一团,两手揪着耳朵扯来扯去,一脸三观尽碎的纠结痛苦。   “……你没事吧?”陆压问了一句,阿努比斯表达痛苦的方式应该是默默低头垂泪才是,揪耳朵这个还是第一次见。   阿努比斯抬头看了他一眼,有点对自己刚才的反应难以置信,不死心地把脸凑了过去,跟陆压离了有一掌的距离,连忙把脖子缩了回去,用力压了压心口,深吸了两口气,觉得那股劲儿过去了一点,便把捂着胸口的手挪开,继续苦恼万分地揪耳朵。   陆压被他一系列的动作给弄得很莫名其妙,想了半天没有想明白,也露出郁郁之色——水晶心脏已经把他的智力砍得连阿努比斯的行为都理解不了了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陆压彻底没了看荷鲁斯和塞特两个人无聊透顶互殴比赛的兴致,不动声色用法力捏了捏袖子里的心脏:“伊西斯我已经给你扔出去了,你该履行诺言了吧?”   “荷鲁斯和塞特还没有分出胜负来呢,我现在告诉了你回去的途径,万一伊西斯中途再跑过来捣乱,我的目的没达到,报酬却已经支付了,我不是吃亏了吗?”水晶心脏半透明的身体似乎在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振振有词道。   陆压不可置信道:“我都把伊西斯扔出埃及了,她跑回来起码也得五六天,难道在这段时间里,塞特和荷鲁斯都打不完吗?”   水晶心脏嘲笑道:“你也太天真了,你们那里的神仙|打架,难道眨眼间就能分出胜负吗?”   “……你不能拿洪荒达能的标准来要求埃及神明啊,我们打几百年的都有,你的小神们要是不吃不喝几百年,直接就成人干了。”陆压哼了一声,他虽然变蠢了,但绝不至于比水晶心脏还蠢,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番论调中的逻辑错误。   水晶心脏沉默了好一会儿,实在不知道怎么反驳他了,只得道:“那好吧,我告诉你,只要你修成圣人,想突破两个世界的屏障,实在简单至极。”   “……”陆压目视前方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压下把它扔地上砸碎的冲动,“这法子还用得着你说?”   圣人要真这么容易修成,以洪荒世界的深厚底蕴,早就圣人满地跑了,成圣不仅需要实力,还需要气运,否则陆压也不用辛辛苦苦超度亡灵积攒功德了。洪荒修士谁敢说目标是成圣,陆压借助斩仙葫芦斩了恶尸,毕生最高目标也不过是圣人之下无敌手罢了。   ☆、归家途径   陆压有很长时间没有出声,水晶心脏觉察到他真的动了杀心,连忙道:“别急,我是给人开空头支票的人、心脏吗?除了成圣外,当然还有其他的法子啊!”   陆压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冷冰冰道:“什么法子?”他根本就不是真的生气,说实话陆压本来就不是脾气暴躁的人,再说来埃及世界都有二三十年了,再大的脾气都能被这个让人随时随刻无语凝噎的世界给磨没了。   水晶心脏别看把埃及神明都当扯线木偶耍,但其智力本身水平也比较有限,陆压并不如何生气,但装装样子吓唬吓唬它还是可以的。   水晶心脏确实被唬住了,小声道:“如果不能够凭借硬实力打破屏障,倒是有一个很讨巧的方法,血脉的召唤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   陆压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带着几分遗憾道:“不瞒你说,我的血脉亲人都已经死光了,没有人能在洪荒世界为我打开回去的通道。”   “这么说吧,每个世界对于自己的成员,都有一股自然而然的吸引力,会为你们指引归途,修为越是强大的生灵,接受到的吸引力就越大。”水晶心脏为了让他更好地理解,还不忘给他举例子,“像随便哪个不起眼的小神,我才懒得管他们的死活,但到了阿努比斯和荷鲁斯这种档次的,丢了哪一个,都是很惨重的损失,我当然得想办法把他们给弄回来了。”   陆压听完后愣了好久,沉吟道:“我在洪荒,就算比不上那些圣人,但也是能数得上号的……只是洪荒大能数不胜数,没了一两个,恐怕天道也不会放在眼里。”   这就跟爹妈有太多的孩子顾不上自己一样,陆压多少有点小失望,反正他到埃及这么久了,一丁点都没有感受到来自洪荒的召唤。   陆压想了想倒也释然了,反而跟水晶心脏道:“一次天地量劫都要死许多大能,洪荒真正值钱的也不过是几位圣人罢了。”   水晶心脏则道:“大能们在天地量劫中死亡,大量精纯灵气都充斥在天地间,一点都没浪费。可你要是在埃及出了什么差错,就都便宜了我了。”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天地量劫产生就是因为天道无法负荷越来越多的生灵,尤其是修士们的需求了,所以需要砍掉相当一部分生灵来补充所存,节省开支,简单说就是起开源节流的作用。陆压摸了摸下巴:“那为什么洪荒天道一直不呼唤我回去?”   说完后他就觉得不对,因为手底下的水晶心脏轻轻颤动了一下,陆压一下明白过来,抽了它一巴掌:“是不是你在其中捣鬼?”   “都说了你身上灵气充足,要是死在我这里,我都能吃撑了。”埃及神系算是低魔世界,看神明们一个两个打架都靠肉搏就知道,他们的法力水平很有限,这也是因为埃及天道本身就不富裕,顾不上他们了。   所以水晶心脏经常觉得陆压看起来很美味,咬一口够它撑上好多年了。水晶心脏说完后看陆压没接话,生怕他翻脸,急火火道:“不不不,你们天道比我发展得要完善很多,我可没办法完全蒙蔽住他,主要还是你那个葫芦在捣鬼!”   它说话时后悔得无以复加,妈蛋这个秘密本来想着一直保守下去的,竟然被陆压一吓就都给和盘托出了。   ——当然,究其原因,绝不是因为它太蠢,而是陆压太狡猾了。   陆压把腰间挂着的斩仙葫芦取了下来,竖到眼前看了看,还屈指弹了两下,可惜斩仙葫芦对此毫无反应。   这个取自先天灵根葫芦藤的法宝算是陆压性命相修的宝贝,陆压盯着它看了很久,摇了摇头:“我反正是想不明白,父亲和叔叔把我送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诚然埃及人民对于太阳图腾的崇拜让他这短短的二十年修为大涨,但陆压觉得心累得不行,更何况还有一个水晶心脏,不仅在砍他的智商,竟然还想吃掉他,这地方实在不能留下去了。   陆压相信,帝俊和太一机缘巧合下发现了这个对他们修行大为有利的世界,在斩仙葫芦里埋下禁制时,一定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个世界坑死人的本质。   所以斩仙葫芦不让洪荒天道强制性把他召唤回去,这是处于好意,但陆压现在想要回去了,他觉得在这地方待着收益和危险不成正比。   陆压叹了一口气,问道:“斩仙葫芦是怎么不让我感应到洪荒天道的召唤的?”总不能是直接蒙蔽天机。   帝俊和太一曾经也算是洪荒中顶顶牛气的大能了,但要说他们留下的一个法宝还能在几元会后达到蒙蔽天机的效果,不是陆压小看他们,这估计只有圣人才能做得到了。   “它不是直接蒙蔽了你们天道的感知,而是遮蔽了你的气息。”水晶心脏带着几分虚假的遗憾,实则高兴道,“我还想着好歹你在那边应该有亲戚的,没想到你竟然是孤家寡人一个。”   陆压并没有慌乱,猜测道:“斩仙葫芦只是遮蔽了我的气息,但要是我在埃及有了血脉,洪荒天道就算发现不了我,该发现我的血脉了吧?”   一旦洪荒天道向小金乌投递了回家邀请函,陆压就能顺藤摸瓜回去了。不仅能回去,还能携妻带子回去,为金乌一族的血脉繁衍做出贡献。   陆压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是一个双赢的想法,尤其看水晶心脏不出声开始装死,就知道这法子的成功率很高。   但仔细想想,他满心的兴奋又消散了大半,陆压迟疑道:“母系一族的遗传也很重要,要是从埃及找个孩他娘,生下来的孩子也……蠢蠢的怎么办?”   看别人家孩子蠢蠢的,那还只是当个热闹看,但要是自家孩子也脑子里缺根筋儿,那就难受了。   水晶心脏连忙道:“就是,埃及的女神中,伊西斯已经算是顶顶聪明的了,你就认了吧,一直在埃及待下去也不错。”   陆压当然知道这法子简直就是在等死,水晶心脏这是钝刀子杀人,等把他的智商弄死后,下一个就该弄死他了,听水晶心脏的话语就听得出来,人家觊觎他这身美美的法力不是一天两天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要真是哪天不小心着了道,阴沟里翻了船,那真是亏死了。   就像二转的人被三转的虐了,只能是怨自己,要是被一转的新人给逆杀了,那得活活憋屈死,反证陆压是不打算受这个气。   结束了跟水晶心脏的扯皮,陆压把心神从袖子里收了回来,一抬头却看到阿努比斯呆滞地盯着自己发呆。   “你没事儿吧,啊,到底怎么了?”陆压有点担心,从他跟水晶心脏说话前,阿努比斯就有点不对劲儿,他跟水晶心脏说了这么久,还以为阿努比斯早就该缓过劲儿来了呢,想不到这还在纠结。   “……”阿努比斯神情极为诡异,默默把视线转开了,思索半天,才小声道,“你从刚才起就一动不动在发呆了,你才没事儿吧?”   “好得很。”陆压心情确实不错,好歹有了回家的大体构想了,对着阿努比斯一笑,却看到阿努比斯很不自在地低头咳嗽个不停。   考虑到埃及神明都需要正常吃喝拉撒睡,受凉也是很可能的了,陆压问道:“身体不舒服?”   阿努比斯用手拨拉着毛茸茸的耳朵尖,抬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城门口:“没有,可能是他们打得太无聊了,我不想继续看下去了。”   “那就回第三国度休息去吧,他俩还得打一段时间。”陆压想起水晶心脏提到荷鲁斯和塞特这次搏斗时话里话外的意思,就算不会打到伊西斯从埃及边界挣扎着跑回来那么夸张,打上两三天还是很有可能的。   阿努比斯点点头,对他特别用力一笑:“那走吧,我先送你回第六国度。”   “我不走,我要去找智慧神说点事情。再说了,就算我现在要走,怎么还让你送?”陆压真心觉得阿努比斯今天奇怪到了极点,总不能认识都二十年了,阿努比斯今天才开始担心他会在冥界迷路吧?   阿努比斯有点小失望,犹豫道:“那我也不走……”话说到一半就觉得不对,因为陆压看过来的眼神已经十分古怪了,他生怕说多了惹得陆压真起了疑心,连忙改口道,“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嗯,再见?”陆压莫名其妙,看阿努比斯慢吞吞往前蹭了两步掉过头来又道:“明天你有空吗,我们一起来看他俩打架?”   这么无聊的打架,你看了一天还没看够啊?陆压根本不想答应,但又觉得阿努比斯此举必有深意,便没有一口回绝,只是迟疑道:“看情况再说吧,还不一定呢。”   “嗯,你要真的想来的话,一定记得叫我啊。”阿努比斯丢下一句话,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组织语句,狼嘴张了几次,还是扭头走出去几步,没忍住又回过头看他,“方便说一下你找图特神干什么吗?”   陆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平静道:“我想找个婆娘,请图特帮我物色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31章 道侣标准   陆压很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话说出来,阿努比斯的表情就变得如此一言难尽——活像看到了一千只荷鲁斯和一千个塞特手拉着手在眼前跳四小天鹅。   但考虑到阿努比斯今天一整天都很不在状态,问他他也不肯说,陆压便也没有放在心上,看他傻呆呆站在原地不动弹,纳闷道:“你不是要走吗?”   阿努比斯这才恍惚回过神来,这次也不想说什么了,一步三回头走人了。他刚出了赫里尤布里斯城,就悄悄摸摸潜了回去,把长长的耳朵贴在图特家后院院墙上偷听。   陆压是感应到阿努比斯行为既鬼祟又反常了,尤其这人竟然跑回来偷听。陆压倒是不介意让阿努比斯知道自己想找个婆娘,还在心中暗笑阿努比斯原来也有这么八卦的时候。   图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家后院还有只伸长了耳朵在偷听的狼,他此时全副心神都被陆压的话给吸引过去了,诧异了好久才道:“道君怎么突然想要成家了?”   图特起码能看出来,陆压一直抱着一种过客和看客的心理在跟他们相处,人家迟早都是要回到原来的世界的。   图特比较委婉道:“在埃及神系中,女神也是很稀缺的,您也看到了,还有这么多男神都在打光棍呢……”   作为万年光棍之一,图特觉得陆压有点不厚道,本来资源就不够,还有人要来分一杯羹,关键是你早晚得拍屁股滚蛋,你这不成玩弄人家女神感情了吗?   陆压明白他的顾虑,正色道:“我是真心实意想要找人共结道侣,自然不会把人家抛在这里。如果她愿意,可以跟我一同返回洪荒,去见识一个完全不同的大世界。”   图特举手质疑道:“你是说有女神愿意抛下在太阳之城的亲戚朋友们,陪着你远走他乡?道君,你哪来的这种自信?”   陆压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觉得我的个人条件怎么样?”   “……”图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沉声道,“道君别怪我唐突,我就照实说了。”   陆压看埃及神明有种看二等残废的即视感,他一听图特说话的口气都愣了——怎么难道反过来也成立,在埃及神明的心目中,自己也是个奇葩?   陆压心中想着,口中道:“您说就是,我洗耳恭听。”   图特看他确实没有生气的样子,便道:“论武力值和智力值,道君您当然没得说,您可是敢把毁灭之魔阿波菲斯当绳子打的牛人。可这个找对象吧,除了这两样,主要还是看脸。”   陆压这下子才真正震惊了,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我在你们眼中长得很丑?”图特作为一个长着尖长鹤嘴的男人,有什么底气来嫌弃他啊?顶尖颜控女娲娘娘都可宠他了,陆压也觉得自己帅帅哒。   不过陆压很快平静了下来,想想也是,绿色皮肤的奥西里斯能让两大女神抢破头,埃及人民的审美眼光肯定跟洪荒的大不相同。   “丑倒是不至于,仔细看您的五官非常漂亮,可是吧……您一没有顶着动物的脑袋,二不戴金饰,三不穿金衣,您可能不知道,好多人都说您穿得穷酸。”图特缓缓说道。   他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留意着陆压的表情,万一说话太重把人家给说火了要翻脸,图特要第一时间往外跑——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肯定跑不过陆压,但到了生死关头,总得垂死挣扎一下。   “……”穷酸个屁,爷衣服上本来绣了十几只飞腾的金乌,还不是因为在埃及待得都对金色审美疲劳了,他第一时间改成了莲花。   陆压低头沉思了半天,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埃及本土神明眼中该是标准的高富帅,想不到竟然是低端x丝类型的。   不过想要扭转这个固有印象也很简单,陆压面无表情道:“我的原型是一只金色的大鸟。”   图特愣了一下,试探性问道:“金色的?我们最喜欢的是纯金色的,不过黄色的也很受欢迎?您是黄色的鸟吧?”   说句实在话,他就没见过金色的动物,要真有,肯定早就被埃及众神给捧到天上去了。   陆压懒得解释了,金乌这种物种貌似确实应该是洪荒特产,但我大洪荒还有金丝猴呢,也没见到埃及有;当然,我大洪荒大能要是喜欢,能造出无数金色生物来,也没见你埃及神明点亮类似的技能。   本来安心在这儿待下去时还不觉得有什么,但一旦心思活络了想走,看埃及就哪哪都不好了,陆压再次感受到了洪荒的好处,回家之心更加浓重了。   他长鸣了一声,直接恢复了原形,身长万丈的金乌周身燃起金色烈焰,灼热得连构筑太阳之城的大量真金都融化了。   陆压很想来霸气侧漏地显现原形,但看到半个太阳之城都被自己给烧了,还有许多神明金子制作的衣服都被烧化了,部分男神都直接遛鸟了,一时间有点心虚,这可比拉神听了他的预言发怒少了自己的宫殿可严重多了。   不过现在没有人关注街上半裸的啥啥,都在抬头看翼展的阴影笼罩了整个赫里尤布里斯城的金色巨鸟,露出震惊和惊艳之色,抽气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在洪荒中,修行越高的大能越不爱现原形,像陆压这种属于原形人尽皆知的倒无所谓,像鸿钧道祖的根脚就无人知晓。   陆压也久未恢复原形了,人形时还没啥感觉,现在让原形出来晒太阳,就只感觉自己的每一根羽毛都快要发霉了。他一拍翅膀,振翅高飞,张扬地抖动着周身每一根华丽的鎏金羽毛,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陆压痛痛快快绕着埃及飞了一圈,顶着一众目光,还骚包地绕着太阳转体三周半,在太阳烈焰中洗了个日光浴。   他觉得折腾得差不多了,浑身的霉气也消散无踪了,便把周身璀璨的金色火焰一收,恢复了人形,再次折返太阳之城,轻巧地落到图特的后院里。   图特家大门都被烧掉了,围墙也不见踪影,所以露出藏在后面偷听的阿努比斯,看阿努比斯一脸“我一定是喝多了陆压竟然变成了鸟”的不可置信,和“卧槽这么美丽的鸟看得我真的醉醉哒”的陶醉,陆压禁不住对着他得意一笑。   阿努比斯本来就心跳得不行,被他一笑,立刻双手捧胸状,发出一声叹息,晕晕乎乎地倒在了地上,嘿然发出阵阵傻笑。   陆压没有去关注他,扭头看图特也是一脸呆滞,带着几分小得意问道:“你觉得我这形象可以吗?”   金乌放洪荒中也算是很漂亮的物种了。何况是没见过好东西又对黄金有着狂热追捧的埃及神系,陆压不是自吹,反正觉得迷倒这群乡土气息的神明们问题不大。   “……”图特张了张嘴巴,比划了一下,耍小聪明道,“我……我没有看清楚,你再变一下好不好?”   陆压斜着眼睛看他。   好吧,没蒙得人家多看一眼美丽无比的大金鸟,图特没忍住托着腮帮子遗憾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对陆压肯定道:“可以,相当可以。”   说完后生怕他不信,图特掰着手指头跟他算账:“别说是带着女神回家了,您就算是想先找个人过日子,以后不要一脚踹了人家,我估计应征的都不少。”   “那要是生了娃之后,我不要她,只要娃呢?”陆压说完后也觉得不对,这也太渣了,改口道,“没这个可能,还是按上一种吧。”   “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图特没有立刻给出来答案,而是谨慎道,“生的娃,跟您会是一个品种吗?”   陆压想了想,沉吟道:“不好说。”   反正他还没见过他们种族生下来其他物种的,但可供参考的样品实在太少了,东皇太一打了一辈子光棍,妖皇和妖后也就生下了他们一窝罢了。   埃及就是人形的奥西里斯和鹞鹰头的奈芙蒂斯生下了狼头的阿努比斯,这实在是找不到规律,但如果是按照洪荒的标准来,该是跟法力高深和血统高贵的一脉相同,那明显该是金乌血统占据上风。   ——当然,好歹是自己的孩子,就算蠢蠢的又丑丑的,陆压也一样爱的。   ——不过,要是实在太蠢和实在太丑,陆压也很难保证自己能如何如何,这就考验他挑选道侣的水平了。   一时间他感觉到压力有点大,为了子孙后代,为了金乌一族的血脉纯净,他必须得擦亮眼睛,透过现象看到本质才行。   图特无所谓道:“就算不是美丽的金鸟,好歹也得带点金色对不对?”鸟不鸟的完全无所谓,关键是颜色!颜色!   就算是一只猪,如果是金色的猪,那也是高贵的猪大人,不是图特说,要是塞特能分分钟把自己染成金色,估计伊西斯肯定乐意投怀送抱。   他说完后见陆压点头,立刻拍了拍巴掌,眼睛亮晶晶道:“您觉得我怎么样,我也想要一只小金鸟,我还是埃及最聪明的神明,跟我生孩子,小金鸟又聪明又漂亮,我一天五次给他刷毛,喂他吃瓜子,他要是不会吐壳,我就给他剥开,一天三次喂饭,每顿至少一千颗瓜子。”   顿了顿,图特又满怀期待问道:“会唱歌吗,你们一族的歌声好听吗?”   “……这是生孩子,又不是养宠物。”陆压面无表情看着他,没忍住捏起了拳头,“漂亮不漂亮的还好说,您难道不被我的实力震撼到了吗?”一现原形烧光了半个赫里尤布里斯城,这可是拉神发怒都没达到的效果。   图特尽量委婉道:“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您有实力,但是第一次见到您的原形。”   在绝对的美丽面前,实力算个屁啊,这世界就是刷脸的,没看到陆压一现原形,烧得街道上一半以上的人都变成裸奔了,也没有人在意,大家都被初次在埃及亮相的烈焰金乌给醉倒了,现在还东倒西歪横躺了一片呢。   阿努比斯横趴在烧得差不多的墙皮下面藏住身体,小声附和道:“塞特和荷鲁斯都维持着伸爪子挠和拿翅膀格挡的动作僵住了,就为了看你,连世纪之战都被迫中止了。”   世纪之战才有鬼呢,打得一点气势都没有。陆压对此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全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听图特问道:“您对女神有什么要求吗?”   “能接受有一天要跟着我回洪荒是最起码的硬性要求,也许以后还会找到途径从洪荒再到埃及,但现在一切都不能保证。”陆压顿了一顿,“除了这个最起码的外部条件,对于我个人来说,我不接受顶着动物脑袋的女神。”   顶着人脸是底线,陆压反正没办法忍受自己拉着动物脑袋的女神深情款款说情话,一啃还一嘴毛。   他的审美还是偏向人类的,不求你全都是人类,好歹脸得是人脸,像狗耳朵猫尾巴什么的,倒大可以多来几个。   这条件也不算苛刻,起码图特觉得这两条公布出去,报名谈恋爱的女神能一直从赫里尤布里斯城门口排到第六国度去了,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陆压跟图特再核对了一部分细节,便离开了。图特就看到阿努比斯一脸鬼祟地从后墙根摸了过来。   图特很奇怪地斜眼看着他:“阿努比斯神这是何意?”   陆压烧掉了他的围墙,他才看到阿努比斯偷偷摸摸藏在墙后面待了不知道多久了,虽然埃及神明行事一向不能以常理度之,但这个也实在有点太过古怪了。   “我刚才就想来这里拜托您帮忙了,只是正巧看到陆压道君也来找您,不好意思打扰,便暂且等着了。”阿努比斯此时变得特别有智慧,他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听到了赫里尤布里斯城中一大片赞叹唏嘘声,深切意识到此时对陆压有妄想的绝不只是自己一个了。   人有了危机意识和压迫感时才容易爆发出潜力来,阿努比斯虽然是一只狼,但此时确实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开发程度似乎上升了一个百分比。   尤其看他想出来的借口似乎并没有让图特起疑,阿努比斯心神大定,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如果他连图特都能蒙混过去,多加练习,说不定有朝一日就能蒙到陆压了。   图特问道:“那阿努比斯神找我所为何事儿?”   阿努比斯伸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顶着狼头顶了太长的时间,总感觉因为这个嘴巴太长,头重脚轻的,光往前倾,所以我想着能不能把它去掉,您看怎么样?”   阿努比斯说完后还有点忐忑,毕竟在以图腾脑袋为美的埃及,他这个要求显得很奇葩,别图特一听就联想到陆压刚提出的婆娘标准上去了。   这是他忐忑的点之一,还一个就是这要求一听似乎很难啊,图特水平也有限,万一人家没办法可怎么办?   然而让阿努比斯吃惊的是,图特听完后神情自然地点了点头,既没有想到陆压身上也没有为难的意思,笑道:“把你鼻子砍下来,我拿橄榄木给你雕一个短一点的怎么样?”   他说完后顿了一顿,感叹道:“真的是有需要才有创造,伊西斯女神拿橄榄木给奥西里斯大人新雕了啥啥,这实在是一项伟大的发明,能怀上荷鲁斯就表明橄榄木和我们的神体有极好的兼容性,我要给你雕个鼻子,一定让你用得舒舒服服的!”连孩子都能生,何况是呼吸这种小事儿。   “……”阿努比斯眨巴了好一会儿眼睛,才算是找回来自己的声音,尽量委婉道,“就没有让我脑袋整个改变的法子吗?”   图特吃了一惊,问道:“你的意思是把你整个脑袋都砍下来另外雕一个?”   他说完后十分为难,解释道:“我研究这项技术也没几年,技能还不够纯熟,脑袋有是很重要的部位,万一安不上去可怎么办?”   阿努比斯比划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不砍脑袋,都变成人形的,能做得到吗?”   他这么一说就太露痕迹了,图特恍然大悟,贱贱一笑,提醒道:“人家要找的是女神。”   说是这么说,图特还是很能理解阿努比斯的,抄着手叹息道:“我要早知道道君原形是这个,怎么着这二十年也得天天腻歪着他不放啊,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没准他真能看上我呢?”   阿努比斯见他一边说一边陶醉地捧着胸口,心中警铃大作,带着几分敌意斜着眼睛道:“图特神,想不到您也这么肤浅,光从外表看人。”   图特吃了一惊,阿努比斯不像是说话这么刻薄的人,小狼狗在埃及神系中乖巧听话也算是出了名的。   虽然吃惊,倒不妨碍图特反唇相讥:“你倒是不注重外表,你跑到我这里来为了什么呢?”   ——我真不是看到他原形才跑来的。阿努比斯有点欲哭无泪,他前脚刚发现了自己萌动的春心,都没来得及想好应该怎么应对呢,后脚陆压就跑来找图特相亲了,相亲还不算,人家直接现了原形,阿努比斯长长的尖耳朵都能听见情敌呈几何数目增长的声音。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了,蔫头耷脑地扭头往外走,却见图特一拍脑门:“哎呀,估计这条件说出去,想要把动物脑袋变成人的神明有不少,这可是一条很好的商机,我得去冥界跟道君讨论讨论。”   阿努比斯眼睛一亮——如果图特和陆压真的想出了这法子,那他的狼脑袋也能去掉了!   但随即他的眼睛又暗了下去——真要有这个法子,千千万万的埃及女神都得从动物变人,他的情敌书数不是更多了吗?   阿努比斯的眼睛又是一亮——不不,就算如此,好歹他也能变人,这是跟陆压谈恋爱的基本条件,没了这个条件,情敌是多是少都无所谓,反正陆压不会看上他!所以图特的想法相当不错啊!   ——可是陆压跟他算是朝夕相处了二十年都没看上他,就算他变成了人脑袋,真的能够从一群花枝招展的女神中脱颖而出吗?   几个念头翻来覆去在脑中转着圈,阿努比斯没一会儿就把自己绕晕了,耳朵上的毛揪下来了一撮又一撮,生生把自己薅得半秃了才停手。   他停手不是因为想明白了,而是看着一手的狼毛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陆压要求对象一定要是人形,也许是受不了满脸的毛发?看陆压的脸就知道,人家喜欢的是整洁无比、光滑溜溜的类型。   ————————————————————————————————————————   陆压对于图特后脚就找上门感到很奇怪,问道:“这么快就有合适人选了?”不能吧,相亲对象的选择是多么严肃的事情,得慎重挑选才行。   人选没有,赚钱的法子有一个,图特满面红光地把自己的构想一说,只要集他和陆压两个人的智慧,想出来把动物脑袋变人的法子,就能不出家门,坐地收钱了,源源不断觊觎陆压美貌的女神肯定乐意为此倾家荡产。   “……不好意思,”陆压严肃强调道,“我不卖|身。”   他可是一只有原则的鸟,拿自己当饵从朴素的埃及人民手中坑钱这么丧病的行为要真是做了,估计都能演变成他的心魔,阻碍修为了。   图特低头沉思半晌,一脸诚恳地抬起头来:“要真的能想出解决办法,对你也有好处,可选择范围就大大增加了。”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陆压不得不承认图特说得他也有一点心动——看来在事关钱钱的事情上,图特大脑的任督二脉就无师自通了。   但是心动归心动,又不是非要转化为行动,陆压仍然很坚定地摇了摇头:“爱莫能助,这种黑钱我不能拿。”   图特想了想,又十分睿智地提出了另外的法子:“那这样,你想办法,我来收钱,一部分捐赠给你的道观添加各种设施,另一部分就当是给我的谢媒钱?”   陆压被震撼到了,摸摸袖子里的水晶心脏,问道:“这样算是因果两清了吗?”   水晶心脏回道:“他都想出这么无耻的方法了,我好意思不给算两清吗?”   它虽然也对图特提出来蒙蔽自己的方法感到无语万分,但这可以算是图特想出来的第一条比陆压显得更聪明的方法,水晶心脏再无语,也是向着自己的孩子的,对图特难得的灵光一闪,当然要以鼓励为主。   只要不按因果硬塞到他头上,陆压也没再反对,当即跟图特探讨起解决方案了。   说实话,他对此也深感好奇,问道:“按照我这二十年在埃及所见所闻的判断,你们神明头顶动物脑袋,跟埃及人民的信仰有直接关联?”   “这是当然的了,就如阿努比斯,他出生时就顶着胡狼的脑袋,胡狼食腐,经常在墓地附近出现,在埃及人民心中同死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他便是天生的死亡之神。”图特详细介绍道。   陆压为难地皱了一下眉头:“那这可不好办了……”   信仰之力是最最麻烦的了,其本身就具有无穷的力量,否则洪荒那些教主们也不会成了圣还要为信仰之力争得你死我活了。   陆压来到埃及,修为一日千里,也是因为埃及民众普遍对太阳怀有最虔诚的信仰。要想违背信仰之力,简直就像是跟天道意志作对一样,要是神明是继承某一神位变成动物脑袋还好说,像阿努比斯这种天生如此的,当真很难办。   不对,他找道侣,管阿努比斯能不能变成人脑袋干什么?陆压想到这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道:“天生如此的不用管,如果是后天继承某个神位改变形象的,我倒是能试一试。”   他跟图特讨论了一番,说得正酣,就看到图特盯着他的身后一脸惊恐地倒抽了一口气。   陆压早就感应到阿努比斯来到第六国度了,秉承着对他的信任,没有戒备也没有防卫,倒是被图特的反应弄得摸不着头脑,扭头看了一眼,也跟着倒吸凉气。   阿努比斯一张狼脸剃得光滑溜溜,他自己也很不自在地拿手挠来挠去,不好意思地对着他俩一笑,在陆压身边坐了下来,尽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来,问道:“讨论得怎么样了?”   “……”陆压比图特反应得要快一些,抬头看看脑袋上炽热无比的太阳,理解地点了点头,“是啊,夏天到了。”   埃及的气候一直很炎热,最近又到了夏天了,埃及神明又不是浑身仙气飘飘、自带降温功能的类型,顶着一脑袋的狼毛是很难受。   陆压还想起二郎神跟他提起过,他也会定时给哮天犬剃毛,这法子还是从凡人那里学来的。   倒不是因为天太热哮天犬受不了,二郎神就是喜欢看哮天犬剃完了毛生无可恋、躲在狗窝里死活不出来的样子,这人也蔫坏蔫坏的。   图特促狭一笑:“什么夏天,明明是春天到了。”小狼狗春心萌动,竟然都舍得把脑袋的毛剃光了,这牺牲也算蛮大了的。   阿努比斯一半是尴尬得,还一半是脸上没了毛遮着有种在裸奔的羞耻感,拿手捂着脸,又从指缝里偷偷看陆压,带着几分难言的期盼,问道:“怎么样?”我好看吗?   “讨论得挺顺利的。”因为前脚阿努比斯才问了他们讨论的情况,后脚又问“怎么样”,陆压根本没有往别处想,很自然道,“图特神跟我说,有一半以上神明的样子跟神位有关,这部分人的解决方法我们已经想得差不多了。”   阿努比斯听完后半天没说话,只默默换了一种捂脸的姿势,看陆压跟图特又讨论上了,没忍住又问道:“那要是天生就是动物脑袋的呢?”   “目前还没有比较好的方法。”图特回答道。   他顾虑到阿努比斯的心情,已经选了比较委婉的说法了,要真按照陆压和他讨论的结果,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   “……”陆压留意到图特话语中多有宽慰之意,眉头一动,轻轻抬起头来,视线在图特和阿努比斯两人脸上扫过。   阿努比斯看他看过来,下意识用胳膊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等他视线转开后又没忍住一脸郁卒——你说陆压看过来他就捂脸,他当初剃毛是图的什么啊?   陆压摸了摸下巴,对着图特轻声道:“不瞒您说,我找道侣是为了繁衍血脉,既为金乌一族发展壮大做出贡献,二来也是为了早日回到洪荒大地。”   他是看出来了点什么,许多事情是不往那个方向想,可只要起了疑心,阿努比斯的行径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陆压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免得彼此尴尬,好歹阿努比斯算是他在埃及最说得上话的朋友了,何况他们还都是在冥界当差,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委婉提点一下就好。   所以陆压把话对着图特说出来,希望阿努比斯能自行明白他的意思,免得日后不好相见。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图特一听后,大喜过望,眼梢瞄着阿努比斯,笑道:“哎呀,道君你有所不知,想要繁衍子嗣,不用女神也是可以的,各自取一滴精血,就能硬造一个孩子出来。”   陆压一愣,磕巴道:“……这样啊……”   其实在洪荒中也是如此,但来到埃及后都是男女配对,尤其是奥西里斯兄妹四人爱恨纠葛的感情太抢眼了,弄得他还以为埃及神明没点亮这个技能呢。   “……”阿努比斯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只是托腮一脸期盼地看着他。   他脸上长毛时是胡狼头,现在剃了毛,脸上的肉就显了出来,弧度看着和缓多了,就像是完成了野狗到家养犬的转变,尤其是期待脸看人的时候,显得又乖又软。   要搁在往常,陆压就伸手揉揉了,现在又不想害人家误会,咳嗽了一声当没看见,转过头去了。   他别扭了一会儿,倒也释然了,阿努比斯以前根本没有表现出这个倾向来,现在突然转变态度,肯定是被他的原形给迷住了。   说实话,陆压根本不觉得这种对外表的迷恋能持续多久,哪天自己造个差不多大小的金制雕像给他,准保他这外溢的荷尔蒙就烟消云散了。   这样一想,陆压就感到自在多了,他感觉跟图特讨论得差不多了,起身拍了拍衣摆:“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此事还多劳烦图特神费心了。”   图特追问道:“那男神女神都可以了是不是?”   陆压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随便吧。”   感情可以培养,关键是要看性格,相处得来才行。洪荒大能多是标准的一夫一妻制,真要好了,那就得是一辈子的事儿,他们的一辈子这么长,肯定要精挑细选。   陆压自认自己的条件并不算苛刻,他也不是肤浅的人,对样貌也没太大要求,人头这个是最低标准了,在洪荒最低端的小妖才是半人体,陆压实在接受不了这种另类审美。   阿努比斯一脸感动地看向图特,深觉智慧神为人十分厚道。他之前还对人家口出恶言,人家不计前嫌帮他讨福利,想想图特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又是他的长辈,阿努比斯再三告诉自己,日后务必要对图特恭恭敬敬的,万一真的事情能成,要造一尊金制肖像竖立在赫里尤布里斯城中央广场上,来赞扬图特给他和陆压从中撮合的功劳。   他这边一边脑补一边感动,那边图特期待问道:“那您觉得我怎么样?不是我吹嘘,我绝对是埃及神系中,跟您最合得来的,我们的智慧程度也是最为接近的啊。”   本以为人家是为自己着想,没想到人家只是来自我推销的,这不是媒婆而是情敌,阿努比斯一瞬间表情有点狰狞,用力扯了两把脸颊才算是平缓下来。   他有点哀伤地用力揪了揪脸上的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剃了毛之后,貌似面部神经都受到影响,不如以前听话了。   陆压呵呵了两声,委婉道:“时候不早了,两位请回吧。”   他在埃及最合得来的神明绝对要数阿努比斯了,但智慧程度确实是跟图特比较相近。但负一百和负九十九没有本质的区别,欠得都很多,陆压宁愿去考虑阿努比斯,对图特真心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第32章 世纪之战   陆压早从水晶心脏那里了解到荷鲁斯和塞特所谓的世纪之战会持续一段时间,但让他完全没有料到的是,这个所谓的“一段时间”,比他所设想的还要长得多得多。   陆压是在埃及第一媒婆图特那里张贴了征婚启事后的第三天,接到了水晶心脏紧急派发的任务——再一次制止伊西斯扰乱荷鲁斯和塞特的争斗——时,才意识到原来这俩人竟然还没有打完。   陆压都觉得很莫名其妙,一边往赫里尤布里斯城赶,一边问水晶心脏道:“什么意思,他俩这三天一直在打吗?”   “打,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水晶心脏回答道,从声音中判断它此时是有些郁卒的,“这是荷鲁斯诞生后的第一个重头戏,预示着他将要走上为父报仇的艰难道路,我本来还以为能引动全埃及的目光的。”   “应该说确实引动了全埃及的目光吧?”陆压回忆了一下,确定许多神明都暗搓搓躲在自家房门后面围观两人互撕,很肯定道,“已经很声势浩大了。”   水晶心脏闷闷答道:“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如此,这不是后来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某只死鸟给引走了吗?”   现在一半以上的埃及神明都堵在图特家门口报名征婚呢,谁还管塞特和荷鲁斯的争斗啊?仇报不报得了是荷鲁斯的事情,能不能抱得伊西斯归是塞特的事情,但能不能跟大金乌生小金乌可是自己的事情!当然是最重要的了!   陆压本来还以为自己以后要带着小金乌走人该是减分项呢,没想到大家一听竟然能生自己的小金乌,各个热血沸腾、积极性高涨。   此时听了水晶心脏的抱怨,陆压很理解道:“第一天打架,大家新鲜看个热闹就算了,你这都打了三天了,还指望围观群众热情满满,这就有点太难为人家了嘛。”   观众们的精力是有限的,看阿努比斯一向鸡婆得不行,把奥西里斯和伊西斯家的事情当自己的事情,不也是看了第一天就兴致缺缺了吗?   陆压想到这里,忍不住走了一点神,这两天一直都没有看到阿努比斯,也不知道小狼狗跑到哪里去撒欢了?莫非跟哮天犬一样,也出现了剪毛综合征,剃成秃子后不好意思出来了?   ——那你何必要剃呢,又不跟哮天犬似的有二郎神这个坏蛋在背后捣鬼?   陆压虽然看出来阿努比斯对自己貌似有点意思,但以他的思考回路,实在是无法把阿努比斯剃秃和他征婚两件事儿联系到一起——毕竟他是想找人头的,剃秃了只能说变成秃秃的狗头了,两者差别还是很大的。   走神的陆压还是很快来到了赫里尤布里斯城,正好看到伊西斯热泪盈眶向着荷鲁斯扑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陆压懒洋洋弹了弹食指,伊西斯跟炮弹一样横飞了出去。   本来还只有荷鲁斯和塞特两个人堵着城门打架,街道上寥寥无几的埃及神明们该干啥干啥,见了陆压立刻传出阵阵喧哗之声,有一个顶着猫耳朵的女神还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陆压有点小尴尬,他自认是一只低调奢华的鸟,不爱出这样的风头,所以事了拂衣去,对着围上来的埃及众神挥了挥手,又礼貌示意不自觉停手的荷鲁斯和塞特继续,便扭身离开了城门口。   有两个神明下意识出手想要拦下他,让陆压一脚一个给踢开了,下方立刻一阵拍巴掌叫好喝彩声,还有两位女神合力拉开一条大横幅,上面金光闪闪写着几个埃及文字。   陆压来埃及这么久了,对于埃及文字的掌握也很纯熟了,看横幅上火辣辣的告白语都脸红,咳嗽了一声,装没看见,急急忙忙跑走了。   洪荒男女谈情说爱,都是讲究情调的,不求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吧,好歹也得扔个香包、掉个手帕什么的,这当众示爱、用词还极为火辣大胆的行为让陆压着实有点吃不消。   陆压本来还打算去顺道去图特那里看看报名情况,被吓了一吓也不敢拐弯了,一路跑回第六国度才算是缓过劲儿来。   水晶心脏在他袖子里颤动个不停,陆压知道这一定是在笑话他,面无表情抽了它一巴掌,轻声道:“我这都是太受欢迎才有的幸福的烦恼,也没见哪个母桃子给你表白。”   水晶心脏是标准的心脏型,横看竖看就是个水晶桃子,它闻言果然勃然大怒,温度急剧升高想要把陆压的手烙熟:“我可是代表着天道的意志,有哪颗桃子配得上我?她们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她们呢!”   “……”陆压低头沉思了三秒钟,他还以为自己这句话的槽点是桃子不能用“公母”来分类呢。   三天后,陆压再次受水晶心脏的调遣,跑去帮荷鲁斯驱赶了一次伊西斯。这还罢了,往后三天又三天,他又往太阳之城跑了两次。   陆压自认自己售后服务的态度还算不错,可也受不了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指挥着跑来跑去。   一再扔伊西斯总让他有种欺负老弱病残——被扔了这么多次还没回过神来,伊西斯绝对算得上残障标准了——的错觉,再者,赫里尤布里斯城的居民们都摸清楚了他出现的规律,专门派了人在城门口放哨,一旦看到伊西斯的踪影,一群人就摸出小马扎来,蹲守着期待陆压的刷新。   陆压主要让他们围追堵截得有点烦了,等再一次看到伊西斯锲而不舍地跑向荷鲁斯,也有点为她的执着精神——或者说是愚蠢——给感动了,这一次并没有简单粗暴地把她给弹走,反而把伊西斯用法力禁锢住,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了。   陆压和颜悦色道:“伊西斯女神,请不要如此激动,荷鲁斯已经成年,他正在完成为父报仇的使命。”   伊西斯看起来倒还算平静,客客气气对他一笑,柔声道:“这些年多谢道君相助了,否则荷鲁斯断不会平安长大。”   陆压本来以为自己扔了人家那么多次,伊西斯早该心里恼火了,看她确实是在真心感谢自己,一时间也不太好意思了,客气道:“我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主要还是阿努比斯的功劳。”   伊西斯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惆怅道:“阿努比斯是个好孩子,都是上一辈的破事儿牵连到他了。”   陆压眉头轻轻一动,不动声色抬眼看向她,轻声道:“哦?”   不是他的错觉,伊西斯今天智商明显上线了,笑道:“阿努比斯心很细,听得多,想得也多。他一直没有几个知心朋友,能结识您,奥西里斯和奈芙蒂斯,和我,都很为他感到高兴。”   奈芙蒂斯就算了,奥西里斯活着的时候,陆压和阿努比斯最多只能算是泛泛之交,也不知道伊西斯从哪里看出来奥西里斯高兴来着。   陆压心中吐槽着,倒也知道伊西斯是在向他表达善意和谢意,闻言微微一笑,应道:“您无需如此客气,我跟阿努比斯也是相处得很愉快,我们是互相帮助。”   伊西斯又对着他笑了笑,陆压被她笑得深感莫名其妙,只好也礼貌地笑回去。   两个人彼此面对面笑了好半天,陆压实在是没心情跟她一块端笑脸了,扭头示意了一下城门口:“荷鲁斯和塞特还在打着呢。”   这都打了十二天了,两个人都蔫了,荷鲁斯的大眼睛因为缺水都干巴巴的了,塞特因为好几天没吃饭,瘦得脸颊都凹进去了。   明显看得出来他们两个都不想继续打下去了,两个人都懒洋洋的不爱动弹,手捏着手装出格挡的样子来能互摸好久才分开换下一个姿势,这明显是在硬撑着拖延时间。   伊西斯满脸母性的光辉,不忍地喊道:“别打了,荷鲁斯,你为了你父亲能走到这一步,奥西里斯泉下有知,也会深受感动的,别再坏了自己的身体!”   荷鲁斯眼皮直打架,又困又累又渴又饿的,他也不想继续折磨自己了,可看对面的塞特也一脸“受不了了,老子想睡觉”的痛苦纠结,又强自打起精神来,瞪着眼睛道:“我一定要打败他!”   塞特听伊西斯喊了,心中升腾起浓浓的希望来,就盼着荷鲁斯乖乖停手呢,听了荷鲁斯的话,怀揣着希望被打破的失落感,有气无力骂道:“伊西斯让你停手你还不停手?连妈妈的话都不听,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乖呢?”   他们光顾着打架了,还是第一次动嘴皮子,荷鲁斯一听,强打起精神来,信誓旦旦道:“这可不行,我是父神的嫡系血脉,我是不会轻言放弃的!不如你先认输吧!”   “……”塞特没好气道,“论起血缘来,我跟父神比你更近好吗?”   他就算有心想要认输,听了荷鲁斯这句话,也没脸说自己要认输了,否则岂不是给拉神丢了脸吗?   塞特本来想借口看在伊西斯的面上就此住手的,毕竟打了这么多天,他年纪比荷鲁斯大了,实在是有点吃不消了。   但想不到荷鲁斯冒出来了这一句,弄得他到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塞特都怀疑这臭小子是不是故意拿话挤兑他的啊?   ☆、33|6.13   两个人又过了两招,荷鲁斯就感觉到眼前一阵阵发黑——主要也是伊西斯给他提供了后路,人一旦有了后路,就不如走投无路时那么拼了。   他艰难地喘了两口气,趁着接住塞特递过来的软绵绵的一拳头的空档,没忍住凑过去小声道:“你就不能认输吗?”   “……”塞特一脸一言难尽地斜着眼睛看他——我想啊——虽然不是认输,但没必要持续打下去,找个借口休战,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行吗?——关键是熊孩子你刚才不是拿话挤兑我来着吗,我能在这种时候不打吗?   荷鲁斯看他似乎心思活络了,继续怂恿道:“只要你喊一声‘休战’,我立刻收手,咱们就能大吃大喝一顿,再美美地睡个懒觉了!”   他一边说着,脸上都禁不住流露出憧憬神往之色,又连连冲着塞特使眼色,示意他抓紧停战,别再打了。   塞特纳闷问道:“凭什么是我率先服软?你是晚辈,难道不应该是你先认输吗?”   “我比你年轻这么多,体力旺盛,你都已经这么老了,我率先认输,你觉得眼睛明亮的埃及同胞们会信吗?”荷鲁斯振振有词。   “……”塞特眼中诡色闪烁明灭不定,低声道,“我们维持这个动作太长时间了,眼睛明亮的埃及同胞恐怕已经看出蹊跷来了,等我换个动作攻击过来再说。”   荷鲁斯不疑有他,答应了一声,松开了攥住塞特拳头的手,却不料塞特下一秒就变拳为爪,狠狠照着他的脸挠了一下。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伊西斯是没有想到会有这等变故,陆压是觉察到了但不打算插手,反正眨眼间,就听见荷鲁斯惨叫了一声,捂着脸倒了下去。   塞特手中血淋淋捏着一团,对着荷鲁斯得意一笑:“天生就要继承父神双眼的下一任太阳神?没了眼睛,我看你还怎么得瑟?”   这句话刚说完,摔倒的荷鲁斯就嘶吼一声,拼命抬手朝着他胡乱一抓,揪到了什么,不管不顾一把扯了下来。   塞特也哀嚎一声——这一声叫得比荷鲁斯凄惨多了——像个虾米一样蜷起身子来在原地蹦蹦跳跳。   伊西斯第一时间冲了过去,一把把荷鲁斯抱了起来,凑过去看他的伤势,见儿子一颗眼睛被整个挖了出来,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心疼得不行。   陆压没有关注荷鲁斯,他的目光都落到塞特身上了。他走到这个正在痛苦地踮着脚跳舞的沙漠之神旁边,一脸不可置信地试探性问道:“他是不是扯到你那啥啥了?”   从客观条件来判断,在荷鲁斯那个角度,一扯最可能扯到的就是塞特的那个部位。从主观条件来判断,陆压也觉得能让一个男人叫得如此凄惨的,也就只有那个部位被扯下来的可能性最大了。   塞特此时哪里有心情跟他说话,蹦跳了半天,疼得眼泪鼻涕一块往下流,又没忍住满地打滚,扬起一大片尘沙。   人家都这么痛苦了,陆压自认不是一个喜欢落井下石说风凉话的人,但此时也忍不住感叹道:“世上真的有因果报应啊。”   塞特把奥西里斯分尸,害得荷鲁斯出生前就没了爹还好说,关键是害得奥西里斯的那啥啥被鳄鱼还是河马的野生动物给吃掉了。现在一报还一报,荷鲁斯一把揪下了塞特的那啥啥,绝对算得上是为父报仇了。   陆压这么想着,探头看了一眼,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隐隐觉得不对。那地方血肉模糊的,也看不清楚,陆压看了半天觉得似乎没有都扯下来,干脆不围着塞特了,转而去观察荷鲁斯。   看到荷鲁斯手上的玩意时,陆压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他摸了摸下巴,走回到塞特身边,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夸大其词了,也没有都拽下来。”   其实就扯下来了一个球,并不算是毁灭性打击。陆压特意重申一句,是因为周围围了一群跑来围观他的美丽女神,人头的和动物头的都有,已出嫁的和未出嫁的都有。   这基本上就是八成以上的埃及女神了,事关男人的尊严,陆压当然不好信口开河,当着这么多女性的面诬赖塞特,自然要着重申辩清楚了。   让陆压看,奈芙蒂斯和塞特这对所谓的夫妻连表面上的和谐都不屑维持了,早晚都要离婚分家,塞特恐怕还要再娶,他本来名声就够臭了,再被人误会成了被阉割的狼,那就不好了。   不过估计从今天之后,塞特的称谓就要从“沙漠之神”“灾难之神”和“恶神”,变为“那个只有一颗蛋的男人”了,说起来也是个十分悲伤的故事。   陆压促狭一笑,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样的好戏要拉阿努比斯来共赏,便不再对着塞特说风凉话了,扭头离开了赫里尤布里斯城城门口,打算先回冥界把阿努比斯揪过来。   塞特肉体上疼得钻心,还要听陆压在一边凉飕飕的暗讽,又恨又怒——关键是疼,真的好疼——只好拿脑袋一次次撞击土地,试图转移缓解疼痛。   他这边把地砸得砰砰直响,那边荷鲁斯差不多已经缓过劲儿来了,毕竟眼睛虽然也是重要器官,疼起来也没那啥厉害。   更何况伊西斯的眼泪滴落在他的伤口上,还有很强的治愈功能,荷鲁斯活到这么大,总算是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关怀和温暖,也不像之前似的那样畏惧伊西斯了,反而深切感受到有个亲娘在身边可真不错啊。   荷鲁斯来到满地打滚的塞特身边,一把从他的手里把自己的眼珠给抢了过来,又忍不住踹了塞特一脚,将手中的球扔到地上,狠狠一脚踩爆了。   做完了这一切,荷鲁斯只感觉到浑身舒爽,与此同时,伊西斯的双眼也亮了起来——水晶心脏特意在今天把她的智商还给她,就是为了让她能感应到奥西里斯复活的契机已经到了。   陆压行动很快,转眼间已经拽着拿两只手死死捂着脸的阿努比斯过来了,正好看到荷鲁斯抬着头想要把眼珠按回去,被伊西斯给阻止了。   伊西斯双眼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强自按捺着情绪,免得反应太大再把儿子给吓到了,尽量和缓道:“等一等,荷鲁斯,这只眼睛另有用处,你不要再装回去了。”   荷鲁斯为难道:“可是这样一来,我的一只眼睛就废掉了。”趁着还热乎,装回去说不定就能再长上,要是等凉了,那就晚了。   虽然最近这段时间,图特一直都在宣扬自己的橄榄木移植大法,但器官还是自己的好,尤其是眼睛,橄榄木可是不透光的。   伊西斯深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后指着里面的两颗金光闪闪的眼睛,道:“这是……昔年父神赐予我的,从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儿子注定不凡,生来就将继承太阳神的神位。”   荷鲁斯本来就不笨,何况埃及神明在事关自身利益时,头脑转得都会格外敏捷。他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仅存的一只眼睛也亮了起来:“您的意思是说,从今天起,这双眼睛就是我的了?”   拿自己的双眼来换太阳神神位,这笔生意当然很值了,荷鲁斯狠了狠心,把另一只完好的眼睛也挖了下来,换上了拉神的一对双眼。   换完后,他一脸兴奋地眨眨眼,又眨眨眼,感应了半天,脸上的表情从满足变成了疑惑,纳闷道:“似乎没什么不同啊?”就光感觉到两个眼眶疼得要命了。   陆压在一边看到这里,没忍住低头一笑。太阳神位可以说是埃及最为重要的神位了,怎么可能换一对眼睛就正式加冕呢?   阿努比斯本来在屏气凝神期待着弟弟加冕太阳神位,看荷鲁斯没有任何变化还在心中暗暗着急,一看陆压似乎知道什么,连忙凑过去小声道:“道君,这是怎么回事儿?”   陆压想了想,委婉提点道:“埃及神系中,太阳神位和冥王之位,算是生和死的两大支柱了,你想想奥西里斯为了成为冥王,受了多少苦,荷鲁斯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完成加冕?”   奥西里斯的加冕到现在还没有完成,人家现在还处在四零八落的死亡状态,甚至因为阿努比斯防腐技术做得不到位,都开始腐烂了,这都是天道降下的考验。   陆压倒是也很好奇,天道要对荷鲁斯做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总不能比对他老子做得还过分吧?   他怀揣着水晶心脏,仔仔细细打量了荷鲁斯一番,没有从小鹰脑袋上看到跟奥西里斯当年一样黑得发绿的云彩,便也放下心来,宽慰阿努比斯道:“没关系,他的磨难不会很多的。”   阿努比斯多少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了点滴宽慰,但仍然忍不住忧心忡忡——虽然这表情放到他剃了毛的狼脸上怎么看怎么古怪——小声道:“荷鲁斯的眼睛在召唤我。”   他说完后就向着荷鲁斯走了过去,从其手中取走了被塞特抓下来的那颗眼睛,迎着太阳打量了一会儿,满面欣喜道:“我感应到了,奥西里斯大人一定可以借此复活!”   死了十几年总算能活过来了,不容易啊。阿努比斯没忍住掉了两滴泪,他心中的担子总算是放下了,再拖两年下去,奥西里斯就腐烂透了,真要复活了,也得半人半鬼的活下去。   ☆、34|6.13   阿努比斯拿着荷鲁斯的眼珠,带着被牵扯到的几个人——除了还在地上打滚的凶手塞特外——来到了冥界的第三国度。   他从放置真理天平称量心脏的桌子下面,取出了盛放奥西里斯残躯的棺木,这棺木还是塞特当年拿来第一次坑死奥西里斯的,毕竟是好东西,阿努比斯没舍得扔,拿来废物利用了。   阿努比斯在打开前,看看激动不已的伊西斯和荷鲁斯,带着几分心虚道:“你们做好心理准备,现场可能有点惨不忍睹。”   荷鲁斯忍不住已经往里面探头探脑地想一看究竟了,催促道:“快点打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呢!”   你知不知道这个也是我的父亲?阿努比斯莫名有点心酸,没忍住看了旁边一眼,见陆压安慰地冲自己笑了笑,心下一暖,觉得舒服多了,便也对着他一笑。   陆压是笑阿努比斯难得不靠谱一次竟然是把奥西里斯给弄腐烂了,这是朋友间善意调侃的微笑,没想到阿努比斯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一脸感动地对着他笑个不停。   傻孩子,笑啥啊,快点开棺吧,荷鲁斯和伊西斯都等不及了。陆压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等阿努比斯总算把棺材盖子揭开后,他很自觉地后退了两步,把空间让了出来。   伊西斯半哭半笑地看了过去,表情一呆,不可置信地接连后退了几步,捧着脸尖声道:“这是什么?!”   “本来奥西里斯大人就被分成了太多份,保存起来极为不易,再加上……制作木乃伊过程也出现了小差错……”阿努比斯一边说话一边咳嗽个不停,眼睛不安地左瞄右瞄,生怕伊西斯暴怒翻脸。   伊西斯很伤心,倒是没有生阿努比斯的气,只是痛苦地紧皱着眉头道:“奥西里斯英俊的绿色皮肤,都变成了紫色了。”   阿努比斯看她没有翻脸不认人的意思,着实松了一口气,看荷鲁斯一脸“我爹爹不可能长得这么丑”的惨不忍睹,劝道:“没事儿,等奥西里斯大人顺利复活,我出资拜托图特神帮忙给大人做做美容。”   “拿橄榄木雕刻一张新脸出来吗?”陆压哈哈大笑,全然不在意地接话道,“放心吧,这点腐烂的程度我能解决,不用发愁的。”   阿努比斯一脸陶醉地抬着脑袋看他,笑了笑又笑了笑,搓了搓发烫的脸颊,轻声道:“谢谢你了。”   荷鲁斯受不了地伸手搓了搓自己的翅膀,没好气道:“我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时候,怎么阿努比斯也没有对我这么温柔过?”   伊西斯倒是很理解:“谁让你是棕色的小鹰,不是金色的。”说话间她也是满脸的遗憾,本来伊西斯觉得自家儿子,哪哪儿都好,见了陆压的原形才深切后悔没把荷鲁斯生成金色的。   荷鲁斯愤愤不平道:“我最讨厌那群以貌取人的坏蛋了!我要是金色的小鹰,哭上一嗓子,塞特就被母爱泛滥的女神们揍死了!”白瞎他长了这么一双萌哒哒的眼睛。   阿努比斯从满心泛滥的爱意中回过神来,急忙把奥西里斯的嘴巴掰开,把手中荷鲁斯的眼睛压到了他的舌头下面。   陆压在一边看得云里雾里,不过在阿努比斯这一系列动作结束后,他确实感应到奥西里斯的尸体上浮现出一阵阵的生机。   有搞不懂的地方就问,陆压好奇道:“你把荷鲁斯的眼睛给奥西里斯塞到嘴巴里,为什么他就有生命气息了呢?”   “这可是荷鲁斯跟塞特争斗,为奥西里斯大人复仇的证据,大仇得报,奥西里斯大人当然就活了。”阿努比斯信誓旦旦。   “……”陆压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逻辑还是不对劲儿,纳闷问道,“等等,如果真的要展现荷鲁斯争斗的成果,难道不应该是塞特的……球吗?”   话说到一半,他尴尬一笑:“当我没说。”要真把塞特的那啥塞到奥西里斯嘴里,估计奥西里斯宁愿就这么死下去。   阿努比斯倒是一愣,当真很认真地低头想了一会儿,迟疑道:“你这么说倒是很有道理……”   荷鲁斯在一边很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都怪我,我把塞特的睾丸给扔地下踩烂了,否则要拿来拯救父亲,一定比我的眼珠管用。”   “……”陆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对着他尴尬地笑笑。   阿努比斯耳朵一翘,很有危机感地向前走了两步,挡到了陆压和荷鲁斯之间,然后自己对着陆压笑。   陆压就觉得阿努比斯今天一整天没干别的,光冲自己笑个不停了。人家这么卖力,他也不好意思不捧场,便笑回去。   阿努比斯大受鼓舞,于是继续笑。   “……”伊西斯意味深长地看了阿努比斯一眼,没有说什么,走到棺材旁边,看着奥西里斯脸上的尸斑一点点褪去,他被塞特砍断的肢体断口处也都自动愈合了。   伊西斯在智商上线时,并不是一味的哭包形象,她此时就还算平静,只是眼中含着泪,嘴上噙着笑,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奥西里斯的胳膊。   这本来是一个很温馨的举动,无奈奥西里斯被分得太零碎了,她一碰,不小心把胳膊直接给碰了下来,伊西斯倒吸一口凉气,急忙给重新拼好了。   奥西里斯痛苦地呜咽了一声,艰难地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在他们几个人脸上一一扫过,张开嘴先把荷鲁斯的眼睛给吐了出来。   陆压个人觉得,要是他死上个十几年,是含着亲生儿子的眼珠子活过来的,估计得膈应得够呛,但看奥西里斯对此倒是接受度良好,只是满脸的感动。   奥西里斯先是活动了一下两个有点不听使唤的胳膊,再缓缓抱了一下伊西斯,视线右移,对着阿努比斯招了招手:“过来,孩子。”   阿努比斯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又硬生生止住了,对着奥西里斯使了一个眼色,带着几分尴尬地看了一眼荷鲁斯。   因为荷鲁斯才是奥西里斯和伊西斯的爱情结晶,阿努比斯在内心深处隐隐觉得自己低了荷鲁斯一等,尤其此时奥西里斯刚刚醒过来,正该是一家三口抱头痛哭的温馨时刻,他实在不应该过去搀和。   更何况奥西里斯第一个找的是伊西斯就算了,第二个找的竟然不是荷鲁斯而是他,阿努比斯尴尬得脸颊都抽搐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陆压看出他的窘迫来,神态自然地解围道:“奥西里斯大人恐怕还不知道吧,伊西斯女神为您诞下了一个男孩儿,他如今已经长大成……鸟了。”   陆压根本不知道奥西里斯在死亡中究竟能不能感应到外界发生的一切,但此时只要把话题岔开,就能帮助阿努比斯从窘境中脱困出来。   奥西里斯一愣,似乎确实不知道老婆给自己生了个娃,带着几分茫然地看向伊西斯,露出询问之意。   伊西斯也很奇怪怎么奥西里斯从头到尾都没看荷鲁斯一眼,听了这个才反应过来,一扭头看儿子欲哭无泪特别伤心的表情,连忙把他拉了过来,对着奥西里斯道:“对对,我怀上荷鲁斯时,你就惨遭塞特毒手了,这个是咱们儿子!是他跟塞特决斗,才把你唤醒的!”   奥西里斯对于自己死了一次就多了一个儿子,多少有些接受不能,哏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地仔细打量了一番荷鲁斯,拍拍他的翅膀道:“不愧是我儿子!真是顶天立地的真英雄!”   奥西里斯是真的很高兴,拍荷鲁斯时用的劲儿有点过大,不小心把自己还没有完全长好的胳膊给甩了下来,被伊西斯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又给他重新按上了。   这才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面呢,阿努比斯耳朵耷拉着,又努力维持着笑容,轻手轻脚扭头想要离开,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折返回来戳了一下陆压,打算拉着他一块离开。   ——毕竟奥西里斯是在阿努比斯的办事处复活的,第三国度暂且要让出来给他们认亲,阿努比斯不想打扰他们,但一瞬间又有种无家可归的惶恐失落,惴惴不安地看向陆压。   陆压会意,安抚地点了点下巴,轻声道:“第六国度欢迎你过去做客。”   阿努比斯被戳得差一点泪崩,强忍着低下头去:“嗯,谢谢。”   他以前其实也没这样容易被戳泪点,但自从发现自己对陆压有那啥啥意思后,阿努比斯就光想往他那边凑。这还不算,他同时感觉到自己体内隐藏了几百年的哭包基因似乎也被激活了。   陆压多看了他一眼,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伊西斯要特意跟他强调阿努比斯心思很细腻了,装作没看出来,挥手道:“走了走了,我教你怎么让手底下人死心塌地、工作不停,等以后你有了自己的手下,大可以借鉴我的方法。”   伊西斯留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对着陆压询问地比了一个手势。   陆压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伊西斯会意,便没有出声,继续保持着微笑看奥西里斯和荷鲁斯父子两个深情拥抱。   她也觉得陆压把阿努比斯哄好并不是难事儿。   ☆、35|6.13   陆压把阿努比斯领到了第六国度,带着他参观了一圈自己的道观,重点介绍了一番内部的布置。   陆压在道观内部摆了不少自己从洪荒世界带过来的奇珍异宝,又静心布置了一番,整个道观仙乐阵阵、锐气万千,算是他的得意之作。   至于道观外面,为了吸引更多埃及灵魂光顾,都是简单粗暴地刷成一片片金色,还自带闪光技能,陆压看一眼都觉得伤眼,所以干脆就没提。   要搁到往常,阿努比斯一定会对这美丽而奢华的纯金道观大加称赞的,但一来是他今天心情不好,二来是他跟陆压相处的时间长了,其实也早就隐隐看出来陆压对于这种清一色的金色没有好感了。   以往阿努比斯该称赞就称赞,毕竟虽然是朋友,可没必要为了人家连自己的意见都不能发表了,现在他变得更加在意陆压的想法了,也担心自己说的话惹陆压不高兴。   阿努比斯看陆压专门领自己参观,知道他是在有意哄自己开心,感动道:“道君真是我此生知己。”   陆压撸了一把他的头毛——阿努比斯之前把自个儿脑袋剃得光滑溜溜的,此时头毛才长出来了一点点,摸着格外扎手。   阿努比斯有点不好意思,深觉自己给陆压添了不少麻烦,也不想在上一辈的恩怨中纠缠下去了,有意转移话题,问道:“道君你说,我要是有了自己的手下,是一天让他们干活二十个小时,还是仁慈一点,十八个小时就好呢?”   陆压:“……”也对,埃及可没有啥用工合同标准,全赖奴隶主阿努比斯想怎么压榨奴隶们的劳动力了。   他哏了一下,才介绍道:“在第六国度,我都是让判官们三班倒的,既可以保证他们的精力,又随时都有人处理亡魂问题。”   “那不是需要培训更多的手下吗?还得管吃管住,花费很大的。”阿努比斯有点犹豫,手中摸出来个小本子正在认真记录,毕竟陆压在雇佣劳力方面算是他的前辈了,这些经验和提点对他来说都是很宝贵的。   陆压多看了阿努比斯一眼,笑道:“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嘛,别说是这些低等神明了,就算是荷鲁斯和塞特,连着打上几天的架,就都不爱动弹了,效率低得不行。”   阿努比斯深觉有理,一边记录一边连连点头,写完后咬着笔杆,带着几分难言的期盼道:“不知道父神什么时候能通过我的增派人手申请?”   在冥界干活一直都是个苦差事儿,反正在埃及神系中,这活计很不受欢迎。阿努比斯是不爱在赫里尤布里斯城待着,所以在成年时才申请常驻冥界的。   在陆压到来前,他的人手就一直不够,自己连轴转,累得要死要活的,幸好陆压来了,帮他分担了相当一部分压力。   陆压想了想:“你上一次跟拉神申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荷鲁斯出生之前,十七八年了吧。”阿努比斯回忆道。   陆压提议道:“现在再去一次?没准他就同意了。”   他这不是在无的放矢,而是奥西里斯复活,虽然复活仪式一点都不高大上,复活过程也平平无奇,没有什么圣光加持之类的特效,但这绝对是一件大事儿,当时水晶心脏就很激动地告诉陆压,“冥界之主正式加冕,埃及历史将翻开崭新的一页”。   奥西里斯将会统治整个埃及冥界,陆压和阿努比斯的办事处更是在人家的直属地界,估计奥西里斯就职后,冥界的一应事务就要走上正轨了,阿努比斯人手不够的问题肯定也能得到解决。   两个人来到太阳之城,顺路去围观了一下还在打滚的塞特,陆压带着几分同情道:“真惨,还叫着呢。”   塞特虽然不是好人,但伤到那种地方,每一个男性同胞都会不自觉表露出叹惋之意,连阿努比斯都心有戚戚焉,小声道:“所以除非被逼到一定地步,我是不会跟荷鲁斯打架的。”   虽然早在荷鲁斯出生时,阿努比斯就一再告诫自己有什么都要让着弟弟,但还是在看了塞特的惨状后,他才坚定了绝对不要跟荷鲁斯作对的决心,这也太狠了,扯手扯脚你别扯男人的小伙伴啊。   说完后,阿努比斯左右打量了一下,迟疑道:“我们是直接去找父神,还是请图特神一并前往?”   阿努比斯在拉神那边吃瘪碰壁起码也得有十多次了,这次他也有些发憷。要是能请动图特神跟拉神说,估计成功率会大一点?   “没这个必要,直接去就好。”陆压挥了挥手。   陆压跟太阳神的交情平平,但他跟图特关系还算亲近,尤其图特打着他的幌子正在从想整容换脸的女神们那边坑钱,两个人立场算是一致的。   请图特说和不过是小事一桩,不过陆压看得比阿努比斯更清楚点,拉神同意不同意,其实也不是拉神说了算,而是得看时机是否合适,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机了。   阿努比斯仍然觉得心中没底,但努力说服自己听陆压的没错,便也有了些底气,跟着陆压来到拉神的神殿外,问道:“一块进去?”   “这是你的事情,我就不跟着搀和了,反正拉神要是不打算同意,我去了也白搭。”陆压摸了摸下巴,“我得去看看智慧神征婚弄得怎么样了。”   “……”阿努比斯感觉跟让人照后脑勺打了一闷棍似的,沉默了一下才磕巴道,“嗯,好……那你快去吧……”   他说完后见陆压对自己友善示意一下就要离开,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三秒钟,没忍住踮着脚道:“多看多挑多选,选中最合适的才好,你可千万别着急!”   ——起码得拖到让他想出把狼脑袋变没的法子来才好,阿努比斯觉得自己怎么着也得争取到跟那帮女神公平竞争的机会。   陆压一笑,对着他招了招手:“我就是去瞅瞅进度,一点都不着急,你快进去吧,你这个才是大事儿。”   阿努比斯小声嘟哝道:“……咱俩对于‘大事儿’的定义貌似不太一样。”说出来后又后悔了,怕他听到,赶忙大声咳嗽了两声,若无其事道,“嗯嗯,我进去了,再见。”   距离本来就不远,他还有自然外散的神念,陆压怎么可能听不见,掏了掏耳朵,有点小尴尬扭头走人了。   他隐匿了身形,去图特家外围转了一圈,见堵得水泄不通,实在是挤不进去,也就打消了找图特询问的念头,转而去城门口了。   阿努比斯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脸上带着兴奋之色,跑去图特家找人,耗时两个多小时挤了进去,结果图特说陆压根本没来找过他。   阿努比斯愣了愣,拍了拍额头,机智地跑去了城门口,果然看到陆压蹲在塞特旁边,一脸很正经的探究神情盯着人家看个不停。   他走了过去,笑道:“怎么了?”这有什么好看的,竟然能看上两个多小时,你要是喜欢狼头,看我啊,我也是狼啊!   陆压对塞特的伤势实在是很好奇,他正在默记塞特的表情变化,通过其微表情判断他痛苦程度的变化,还在地上随手画了几条曲线。   此时听阿努比斯问起来了,陆压答道:“洪荒大能们打架,要么是专攻魂魄,要么是粉身碎骨,次一等的就是缺胳膊少腿,我第一次见到这种伤势,这属于埃及特色,所以想要研究一下。”   这法子虽然下作,但不得不说杀伤力十足。可惜放洪荒用处不大,大能们用法力护体,可以随时随刻阻隔自己的疼痛感知。   阿努比斯替荷鲁斯感到丢脸,拿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为自己的神系正名,尴尬道:“其实在埃及,我们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伤势呢。”   “你在太阳神殿待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不太顺利?”陆压问道。   ——我就待了一会儿,这不是跑去找你了嘛?谁知道你不在那儿。阿努比斯没有解释的意思,免得话说出口显得像是抱怨,他也没有生气的意思,笑道:“很顺利,父神一口就答应下来,还给了我拿冥界沙子造人的权利,说我愿意造多少就造多少,他不会插手干预的。”   陆压看他确实很兴奋的模样,适时泼冷水给他降温,道:“造出来的是你的手下,你得管他们吃喝拉撒吧?”   这倒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阿努比斯呆了半天,搓搓手道:“这么说还不能一口气来他个百八十个了?”   他手头倒也不紧巴,阿努比斯身兼死亡之神、木乃伊之神和亡灵之神,领着三份工资,奈芙蒂斯和奥西里斯每年都给儿子发零花钱,足够开销了。   但是阿努比斯是喜欢存钱攒钱的人,每当看到小金库中金子的体积增大时,他都满心的成就满足感。他只想存,不爱支出,一听原来要自己支付工资报酬,心疼得不要不要的,挣扎地掰着手指头计算。   一边是美丽的金子,一边是大大减轻的工作量,阿努比斯算了半天,虽然没有从两者之间计算出平衡点来,倒是算出来自己的智力水平不足以支撑这么复杂的计算,不禁怅然一声喟叹,用力扯了两把耳朵。   ☆、36|6.13   因为太阳神很明确地告诉阿努比斯,他的手下都要用沙子造出来,在接下来的两个多月内,阿努比斯没干别的,光练习和泥巴捏泥人了。   阿努比斯提前为自己的手下起名为“死神亲卫”,他个人感觉比陆压手下“判官”的称谓要带感一点。对于造型,阿努比斯也有要求,既然是他的亲卫队了,跟他当然要长得像一点,都是胡狼头是肯定的。   捏得不能太丑了,毕竟是要跟在自己身边的,吓到自己无所谓,吓到别人就不好了,给死亡之神丢脸。但阿努比斯同时认为,还不能捏得太漂亮了,万一陆压觉得某个亲卫长得比他好看,那就悲剧了。   他给自己订的标准很高,但捏泥巴的水平很低,幸好第三国度国土广阔,沙子还可以重复利用,阿努比斯充分发扬古埃及人民勤劳肯干的精神,捏了十几二十万个,捏得两只手都习惯性痉挛了。   陆压也多了一个新爱好,他闲着没事儿就来第三国度看看,指点一下阿努比斯的手法——毕竟捏泥造人是女娲娘娘的老本行,陆压在娲皇宫养了这么久,对此多少有点心得。   要陆压说,阿努比斯捏得泥人都很丑,但看人家热情这样高涨,他也不好意思说实话。   今天陆压好不容易从一个又一个丑八怪中看到了某一个捏得还可以入眼的,带着几分兴奋给阿努比斯指出来:“你看这个,捏得真不错。”   阿努比斯闻声看过来,摸着下巴仔细打量——嗯,貌似是挺好看的,跟他本人有那么几分相似——带着点紧张问道:“一百分的满分,你给他打几分?”   ——三十分是顶了天了。陆压一笑,围观的这六十多天,他都被阿努比斯勤勤恳恳的精神给感动了,在埃及神系中,这样踏实肯干的孩子当然应当得到鼓励和表扬。   所以陆压很自然地睁着眼睛说瞎话:“至少六十分吧。”   六十,这是一个不算高也不算低的分数,阿努比斯没忍住问道:“在埃及神系中,你觉得我的容貌能打多少分?”   “……啊?”陆压愣了一愣,这次倒没有随口瞎说,毕竟他也怕自己给了阿努比斯错误的暗示再让人家误会自己对他有意思了,便很客观道,“图特神昨天才跟我说,已经有14%的女神完成了整容变成了人脸,埃及人头和动物头的比率现在大概是3:7了。”   顿了一顿,他又道:“胡狼头算是动物头里不那么奇葩的了,在这七成中,你应该属于前半部分。”   阿努比斯听完后紧皱着眉头,掰着手指头计算,人头三成,动物头三成半,他在陆压眼中的分数也就65%左右。   他算了三遍,确定没有把数字算低后,先是默默哀叹了一声,然后面无表情把危险的目光投向那个泥巴狼偶——这可是陆压打了六十分——还是至少六十分——的生灵,绝对算是他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了。   阿努比斯瞪着这个狼偶,额头青筋一跳,暴喝一声,一拳将其打得粉碎,扭头看陆压似乎愣住了,一脸正经地解释道:“作为死神亲卫,不能一味追求外貌美丽,而应该凶神恶煞,能震慑得住不听话的亡魂才行。”   ——所以你是嫌弃人家太漂亮了吗?   ——其实一点也不,请相信他丑·得·很。   ——我打六十及格分只是在鼓励你继续努力啊!   陆压对于自己害得阿努比斯唯一一个勉强能看的作品惨死,多少有点愧疚感,尤其看阿努比斯一脸“对,就是这样”的笃定,正想说点什么,突然间神情微微一变:“等等,有情况。”   是水晶心脏突然间发热提醒他的,一般值得水晶心脏特意指出来的,都是大事中的大事。陆压闭着眼睛感应了一番,带着几分疑惑道:“真理法庭开审了,这是什么东西?”   他来埃及足有二十多年了,阿努比斯的真理天平见得多了,但这个“真理法庭”,还是第一次听说。   “真理法庭?”阿努比斯一愣,神情立刻凝重起来,“这是专门为神明设立的法庭,由父神主审……最近两百年内,埃及神系风平浪静,已经有百八十年没有开庭过了。”   顿了一顿,他看着陆压问道:“能知道是谁跟谁打官司吗?”   陆压听他这么一说,感觉事情似乎很严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拿这问题问了问水晶心脏。   水晶心脏带着几分得意,回答道:“还能是谁,当然是如今的风云人物,荷鲁斯和塞特了!”   这还是它不满埃及神明的注意力都被陆压给吸引过去了,才故意使坏,暗示塞特把荷鲁斯告上法庭的。   然而让水晶心脏没有想到的是,本来很当回事儿的陆压一听,反而没了兴趣,淡淡道:“是他们两个的话,这个什么真理法庭也没有看头了。”   让拉神直接当法官审理,这要放到洪荒,能算得上相同档次的大事件,也就封神大劫截教被其他几大教联手坑了一次,通天教主跑去找鸿钧圣人告状了。   所以陆压一听真理法庭的名号,下意识就将其档次拉高了,结果原来还是围绕着那么几个人兜来转去。陆压也发现了,所为埃及神系的历史,在舞台上唱戏的一共就这么几个人,唱戏的没烦,他这个看戏的已经烦了。   陆压把事情跟阿努比斯一说,连阿努比斯都不想去凑热闹了,兴致缺缺问道:“嗯,他们谁是原告?”   “塞特。”陆压道。   阿努比斯点了点头:“那肯定是因为荷鲁斯把他的蛋蛋给踩烂了。”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很佩服塞特的,一般男人碰到这种事儿,都是暗中报复,宁愿吃点小亏,也总好过大张旗鼓宣扬的人尽皆知。   塞特竟然直接把事情掀出来了,足以证明这人不仅阴险狠辣,关键是还很不要脸。陆压也很佩服,问道:“你要去看吗?”这算不算史上第一个因为蛋蛋引发的诉讼?   “你去吗?”阿努比斯先问他,见他摇头,自个儿想了想,便道,“那我也不去了。”   他说完后低头专心捏泥巴,捏好了一个举起来给陆压看,期待问道:“这个多少分?”   “……二十吧。”因为是一边说话一边捏了头,这个格外惨不忍睹,要按照陆压真正的想法,给五分都是友情分了。   阿努比斯点了点头,甩手把它给弄散了,提醒道:“我要是捏出来三十到五十分之间的,你记得告诉我。”既不会太丑给自己丢脸,也不会太美为自己造成威胁。   陆压默默在心中换算了一下,也就是十分到三十分,这个范围可不太好办,能选的实在太少了。   两个人对着一大群玩偶正在比划,就看到一只黑色的水牛从天空奔腾而来。   阿努比斯本来正凑在陆压身边,不停调整角度,试图跟他展示自己从某一个方向看过去格外英俊的耳朵尖,看到这只水牛,顾不得搔首弄姿了,急急忙忙迎了上去。   他恭敬行礼,口中道:“见过奶奶。”   这只黑色的水牛变成了天空之神努特的模样,对着阿努比斯一点头,眼睛则看向陆压:“道君,请您速速随我前往真理法庭。”   “原告是塞特,被告是荷鲁斯,关我什么事情?”陆压问道。   努特客气道:“您当时在现场,父神请您过去作证。”   这道理也说不通,陆压纳闷道:“当时在场的起码也得有二三十个人,有靠的近的比我看得更清楚,何况我看到的跟伊西斯女神看到的基本一样。”   这么聪明能当饭吃啊,坑你都坑不了。努特咳嗽了一声,只好无奈道:“二十多个证人口径一致说什么都没看到,说就您和伊西斯女神看到了,所以必须得请您过去一趟。”   “……”陆压沉默了一会儿,扭头看看阿努比斯。   阿努比斯连忙道:“我陪你一块去!”   努特则劝道:“道君时不时也该把原形亮出来晒晒太阳,也就是您只亮了一次,大家才反应这么大,要是天天能见到了,也就平常了。”   就像太阳也是金色的,没见过有哪个埃及神明天天对着太阳发花痴,实在是一天有十二个小时在天空上挂着,大家都视若无睹了。   阿努比斯眼睛亮晶晶地:“对对,一天三次亮相,不出两年他们就习惯了。”   他怕什么,他爱的是陆压的人,又不是陆压的鸟——这个鸟,单纯指原形,某些人不要想歪,他是一只很纯洁的小狼——要是其他人对金乌的热度降下来了,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陆压听他这么说,更加肯定了阿努比斯就是对金乌外形的迷恋,否则没道理要一个劲儿蹿撵他现原形了。   是看脸的迷恋就好办多了,陆压彻底放下心来,对着努特道:“行,那我就过去一趟吧,麻烦您专门过来叫我了。”   ☆、37|6.13   等陆压和阿努比斯赶到真理法庭,却发现他们到不到场都已经不影响了。   法庭讨论的重点早已经从塞特的蛋是怎么没的,变成了谁将要成为埃及的法老。陆压从门口向内张望了一下,正好听到荷鲁斯说道:“在我的父亲死后,塞特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法老,在他的统治期内,百姓民不聊生,饱受压迫,他绝对不是理想的法老人选。”   看来是到了双方最后陈述阶段,荷鲁斯说完后,陆压许久未见的拉神从法庭最前方正中央的座位上站了起来,问道:“大家觉得呢?”   陆压牵着阿努比斯轻手轻脚地溜了进去,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了。他留意到他们进来时,不仅是许多激动的埃及小神注意到了,站在法庭中央的塞特也特意向这边投以意味深长的一眼。   陆压拉了阿努比斯一下,传音道:“看来塞特另有阴谋,我在这儿等着,看万一他们旧事重提需要我这个证人出庭,你先离开吧?”   陆压现在的外号叫“用脸征服埃及的鸟”,但在此之前,他的绰号是“陆半仙”,以能掐会算闻名。   阿努比斯对他的话并没有怀疑,深吸了一口气,坚定道:“连交锋都没有,我就先败走了,那就是在给母亲和奥西里斯大人丢脸。”   陆压一听,带着几分高兴道:“你能想明白这一点,那就太好了。”   阿努比斯之前一直活得很压抑,他的出身自己没办法控制,却又怀揣着莫名的愧疚感在自虐,觉得自己的存在对不起伊西斯就算了,还觉得对不起塞特,在面对塞特时,一直做小伏低的,底气不足。   现在阿努比斯鼓起了正面应对的勇气,陆压是真心为他高兴,旁边搁着个包子谁都不开心,作为朋友,他还是乐意看到阿努比斯争气的。   现在雄赳赳气昂昂的阿努比斯正对着塞特光明正大翘左右手的小拇指,以表示鄙夷之态。   毕竟是包子的第一次反抗,哪怕这么蠢的动作陆压都觉得有几分可爱,呼啦了一把他的耳朵以示鼓励。   “……”阿努比斯脸颊爆红,刚才的嚣张气焰转瞬间瘪了下去,缩头缩脑问道,“你、你干什么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回冥界再摸行不行啊,他刚剃了脸上的毛,正是脸皮最薄的时候。   这念头刚刚冒起来,阿努比斯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了,用力抽了自己一巴掌,把脑袋凑了过去:“你再摸摸。”对啊,一半的埃及神明都来听审了,正是宣告主权的大好时机,害羞个屁啊,他要做的是示威。   陆压则被他自抽耳光的行为给整懵了,迟疑地摇了摇头:“算了,好好听讲。”   那边拉神先示意自己的长子风神舒来发言,舒一向老成持重,稍稍迟疑了一下,站起身道:“回父神,儿子认为,不论是从人品、智谋、胆识还是血缘关系上看,荷鲁斯都是继承奥西里斯皇位最好的人选。”   塞特是舒的孙子,荷鲁斯是舒的重孙子,他跟着两个人都沾亲带故的,所以说话还算客观。   ——就算不客观,也肯定是偏向荷鲁斯而不偏向塞特的,估计整个埃及,也就塞特一个人期望自己坐上埃及法老之位。   塞特愤怒道:“他人品难道比我好吗?我再怎么算计奥西里斯,也没有下作到揪人家的那啥啥去!”   虽然他算计奥西里斯的最终结果是导致人家的那啥啥也没了,但确实不能算是塞特直接揪走的。   凡间的比武大会都要着重申明禁止攻击那地方,不论是以洪荒标准,还是以埃及标准看,荷鲁斯偷桃这一招是有点下作了,舒神被噎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应答了。   这时候,图特这个智慧神就发挥了自己的作用,站起身,意味深长道:“荷鲁斯在危急时刻能用出这一招,正说明他的智谋啊!有这样不拘小节、睿智而有担当的圣明君主统领埃及,我相信不出几年,埃及人民一定能够生活富足安康的。”   狗屁的不拘小节,这算是不拘小节吗?对荷鲁斯来说也许是小节,对我来说不是啊!塞特脸涨得发紫,恨不能一爪子把图特的喉咙抓破。   陆陆续续有神明站起来附和舒神和图特,伊西斯见形势一片大好,带着几分得意和愤怒站起来,对着塞特道:“我丈夫的王位本来就应该由他的儿子来继承!你这个无耻小人,休想用如此龌龊的手段夺去!”   陆压看到这里,轻轻摇了摇头,看来今天伊西斯的智商有没有上线,她该知道拉神对她没有好印象,此时沉默着不出声才是最好的办法,自有看不过去的众神会帮她张目,她自己站起来就不好说了。   果然,伊西斯话音刚落,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的拉神斜着眼看了看她,挥舞着手中的审判小锤,重重敲击了一下桌面,怒道:“都给我安静下来!在法庭之上如此争吵,你们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中了?”   陆压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奥西里斯,戳戳阿努比斯,对他传音问道:“冥王大人呢?”   看起来拉神已经要宣布最终结果了,阿努比斯紧张得不行,下意识揪住了陆压戳他的那根食指,两手握着祈祷了一下,带着几分黯然小声答道:“大人复活后,不被允许踏足人间,他和伊西斯女神还有荷鲁斯也只能几年再见一面了。”   奥西里斯虽然复活了,但他身上最富有生机的部位已经不见了,再加上加冕了冥王,周身死气更盛,因此不被人间所容,连这么重要的庭审都不能参加了。   陆压轻轻摇了摇头——奥西里斯要是在这儿,作为真正的苦主和上一任埃及法老,对荷鲁斯更加有力,可惜这个靠谱的人不在,反而是智商下线的伊西斯在,这就有点麻烦了。   阿努比斯看他的神情,就知道当前形式并不如自己所想的乐观,小声道:“不是所有神明都支持荷鲁斯吗?”   蠢狗,拉神是你们的统治者,他最不爱看的就是下面的人抱成一团,尤其荷鲁斯还将是下一任太阳神的人选,拉神不会乐意看到他支持者如云的。陆压叹了一口气。   拉神没有搭理荷鲁斯,反而问塞特道:“你觉得我会怎么判决?”   塞特对拉神的了解明显高于伊西斯,谄媚而又恭顺地笑了笑:“不论父神怎么判决,我塞特都绝无二话,我相信以您的伟大和公正,一定会给出最最合适的判决来。”   陆压看拉神此时已经对着塞特微笑了,就知道情况不容乐观,他踹了阿努比斯一脚,来不及说什么了,用法力把他从座位上提了起来。   阿努比斯云里雾里,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把自己拽了起来,顿了两秒钟才回过神来,却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来了。   陆压传音:“先拍拉神马屁,再请克努姆神来主持公道。”   阿努比斯恍然,他没明白陆压的意思,但也很听话地鞠了一躬,恭敬道:“父神的判决必定英明,只是此事确实有些棘手,不如恭请克努姆神前来,您看如何?”   “……”拉神沉默了一下,应道,“好,努特和盖布,你们夫妻两人去把克努姆神请来吧。”   克努姆神是埃及神话中原始之水的化身,连拉神也是从原始之水中诞生的。克努姆神虽然一向不理俗事,却是拉神都得恭敬捧着的人物。   请这个人来,拉神再想偏向塞特,也得顾虑一二了。图特对拉神的了解比塞特更胜一筹,从刚才起就在心中暗道不好,此时见阿努比斯一句话将形势逆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努比斯再多长两个脑子,也不可能想出这个四两拨千斤的法子来,图特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陆压的主意,暗暗对着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图特的大拇指陆压不稀罕,倒是体内上蹿的修为还有阿努比斯“道君你棒棒哒”的崇拜目光让他露出满足之色来。   陆压算是看明白了,埃及天道不会允许拉神真的把埃及法老之位给塞特,但也不会让荷鲁斯这么容易就拿到王位的,所以这次所谓的真理法庭,肯定也吵不出个最终结果来。   他对审判结果不抱期望了,倒是对马上就要被请过来的克努姆神很感兴趣。陆压来到埃及这么久了,埃及大名鼎鼎的九柱神他都见过了,不仅见过彼此都很熟悉了,唯独是比拉神地位更高一筹的克努姆神,只听过关于他的传说。   稍稍等待了一会儿,克努姆神骑着努特变身的水牛出现在了真理法庭上,他面目模糊一片,头上顶着公羊角,身上散发着浓重得快要自然凝结的精纯水气。   陆压腰上的斩仙葫芦颤动了一下,让他不动声色用神念摁住了。这是埃及第一个让陆压感受到压迫感的神明,对方身携世界本源之力,必要时可以调动全埃及的水元素为己所用。   在火没办法占据压倒性优势时,水就是火的克星,陆压明白为什么拉神要把克努姆神架空了,这位神明的存在对以太阳为本源的他们来说就是很大的威胁了。   ☆、38|6.13   克努姆神似乎也感应到在场的第二颗太阳的存在了,在跟拉神互相见礼后,特意向陆压的方向看过来,轻轻点了一下下巴。   对方满脸都是模糊的水纹,看不清楚具体的表情,陆压却知道对方此时在笑,便也笑回去,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   克努姆神又对着众神示意了一番,沉吟道:“关于围绕埃及法老之位所起的纠纷,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听天空之神和大地之神说起了。”   这句话乍一听似乎是普普通通的开场白,陆压却听出了不对,对方这是一上来就表明自己不问俗事,连这么大的事情,都是听努特和盖布说才知道的。   拉神同样眉梢一动,对克努姆的话语十分满意,脸上已经透出了淡淡的笑容来。   克努姆神先把拉神的毛摸顺了,抵消了他刚才听众神众口一词推举荷鲁斯而产生的危机感和不乐感后,才道:“我对塞特和荷鲁斯两人也并不了解,事情的经过也才是刚刚才听到的,具体如何并不好妄加评断。但让我来说,子承父业,天经地义,荷鲁斯继承王位,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克努姆神说话时,透露出淡淡的疲态来,他觉得这群人蠢啊,蠢得一逼啊,干什么非要大力宣扬“荷鲁斯人品杠杠的”,你管人家人品怎么样呢,奥西里斯的王位,不给自家儿子,难道还给害死了他的塞特?   对于埃及法老之位,按理说连拉神都没有权利评断,这是人家奥西里斯的家事儿。克努姆神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伊西斯一眼,你纠集众神来给荷鲁斯说好话,只能让拉神产生被逼宫的愤怒感,你要拿着你男人要把皇位传给荷鲁斯的书信来,再在旁边示弱哭上几声,拉神这么好面子的人,自然不好说什么,保不准就同意了呢。   这也导致克努姆神对伊西斯的观感掉得很多,这女娃平时还聪明灵透,怎么现在就脑子秀逗了呢?再说你平时眼泪那么多,都哭得尼罗河泛滥成灾了,到了关键时刻,怎么就一滴都挤不出来了呢?女人的眼泪是武器,好钢要用到刀刃上啊。   所幸他早就习惯了埃及神明关键时刻就熄火的不靠谱属性了,倒也没有心塞很久,看拉神听完自己的话后默然不语,便知道他心思松动了,这事儿成了一半。   就算自己隐退了这么久,仍然在智商上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克努姆神自信一笑,只耐心等待拉神最后的审判结果。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塞特似乎也早在等着有人拿出这样的论点来了,带着几分得意地跳脚道:“等一下!如果我们要按照‘子承父业’来选择法老人选的话,也轮不到荷鲁斯,奥西里斯的长子另有其人!”   塞特说完后,不等其他人出声,从人群中硬是把奈芙蒂斯给拖了出来,尖声道:“我美丽的妻子曾经跟奥西里斯厮混,背叛了我!阿努比斯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而是奥西里斯的私生子!”   这算是埃及高端神明心照不宣的秘密了,但仍然有许多低端小神对此并不知情,塞特这话一出,全场哗然一片,不少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阿努比斯心头一缩,有一瞬间头脑空白,头皮发麻。他呆愣间,就见奈芙蒂斯劈手一巴掌甩在塞特脸上,把自己胳膊从塞特手中抽了出来,冷笑道:“你娶我,不过是因为我同伊西斯有几分相像。我本就不乐意嫁给你,是被你用手段设计的,婚后也从不见你拿正眼看我。”   她说完后没忍住又重重抽了塞特另一边的脸颊一下,缓缓吐出一口闷气,才继续说道:“当年的事情,错的是我,奥西里斯是被我灌醉的。我已经为当年的冲动反省忏悔了几百年,希望大家不要津津乐道此事,也请不要对我的儿子投以异样的眼光。”   陆压一直觉得奈芙蒂斯的槽点比伊西斯要多得多,但这位女神一向为人低调,同为九柱神,她似乎一直都是伊西斯的背景板,陆压和她也没多少交集。   看奈芙蒂斯说话办事一向靠谱,但埃及神话不讲逻辑的地方一向很多,陆压觉得也有可能当年是水晶心脏在搞鬼,埃及需要阿努比斯这个死亡之神诞生,所以奈芙蒂斯就脑抽跟奥西里斯睡了。   奈芙蒂斯说完后,对着伊西斯投以歉意的目光,见伊西斯含笑微微摇头,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身上的担子都扔下了。她不觉得对不起塞特,真正对不起的是伊西斯,幸好伊西斯早早原谅了她,两个人的姐妹之情并没有受到影响。   【奥西里斯:妹子,你就不觉得对不起我吗,毕竟被睡的那个人是我啊,伊西斯只是被戴了绿帽子。要换了我用计睡了你难道会觉得最对不起的不是你而是塞特?说好的男女平等呢?】   这事儿掀开了也好,她犯的错就要承担下来,奈芙蒂斯本来想走,迈出去两步,没忍住又折返回来,拽起被打懵的塞特,噼里啪啦又是几巴掌扇了上去,这才感觉到神清气爽了,对着众人一笑,又对阿努比斯示意一下,从法庭的小门离开了。   阿努比斯此时也早就回过神来了,起身道:“我对法老的王权完全不感兴趣,相信荷鲁斯会是一位英明的法老。”他说完后也要走,走了几步又回来了。   这一套动作跟奈芙蒂斯一模一样,要按照惯性,接下来就该使出连环巴掌了,塞特大惊失色,下意识拿手死死捂住脸。他本来是细长的狼脸,都让奈芙蒂斯给打肿了。   塞特的防护动作并没有做的必要,因为阿努比斯眼里从头到尾就没有他,反而深情款款紧盯着陆压:“我忘了带着你走。”宣誓主权开始,宣誓主权进行中,宣誓主权成功,欧耶!   陆压带着笑摇了摇头:“我不走。”来都来了,戏正演到最精彩的地方,就等最后宣判了,怎么能走呢?那也太不对不起自己的好奇心了。   “那我也不走了。”阿努比斯想了想,一屁股坐了回去。   陆压看他坐下后在座位上不自在地扭来扭去,便知道周围那么多异样的目光,他心中其实感觉到很别扭的,轻声道:“要不我还是陪你离开吧。”   “没事儿,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了,我都长这么大了,难道他们还能把我硬塞回去不成?”阿努比斯尽量平静道。   顿了一顿,他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大依仗呢,又道:“再说了,他们死后都归我管,还敢说我的坏话不成?”说着一双狼眼中闪烁着幽幽绿光,满带威胁之意地环视了一圈。   县官不如现管,谁都有死亡的时候,死后审判罪恶的是阿努比斯,掌管冥界的是阿努比斯他爹,这对父子当真不能随意得罪。阿努比斯后半句赤裸裸的威胁果然很管用,投射在阿努比斯身上的目光瞬间少了大半,底下的议论声也小了很多。   陆压第一次发现埃及神明有生老病死的奇葩设定原来还有这样的用处,轻轻笑了一声。   拉神此时的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他一直都没把陆压当自己人,而对克努姆神也怀揣着很大的戒备之心,现在塞特当着这两个人的面——姑且不论他们两个事先知不知情——把这等丑事掀了出来,实在是给他丢脸。   塞特不要脸,他太阳神可是要脸的。   这样一想,拉神对塞特也大为不满,他也不想再维护塞特了,但又不乐意如此容易就让伊西斯的儿子成为埃及法老,稍一思索,便做出疲惫无比的模样来,挥了挥手:“你们都闹够了没有?这件事情,我已经不想管了,你们两个不如来几次比试,谁获胜的次数多,就可以继任法老之位。”   塞特也知道自己没有丁点民望,如果按照拉神说得比试,他不认为以自己的能力和【删除】阴谋诡计【删除】足智多谋,会输给荷鲁斯这个毛还没长全的小鸟。   因而塞特一口答应了下来,还不忘满面笑容地拍拉神马屁:“父神英明!这主意一下子就解决了我们的争执纠纷呢!”   荷鲁斯给拉神顺毛的技能明显比塞特低了几个档次,他没有附和塞特,反而举起翅膀来示意自己有话要说,提问道:“父神,您能详细说说,都是哪些比赛吗?”早点知道题目,也能按照要求多加准备了。   我又不是你娘你爹的,我管这么多呢?是不是你一天吃几碗饭尿几次尿也得来请示我?拉神多少有点不耐烦,没好气哼道:“这就由你们自己拿主意了,怎么比试,比试多少场,全看你们的意思——由全埃及来为你们当裁判,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们最好都把小动作给我收一收!”   后半句话他是冲着塞特去的,但也是冲着伊西斯去的,这两个人在拉神心中,都不是好东西。塞特也就算了,伊西斯连他都敢算计,这女人不可能不在背后搞小动作。   ☆、39|6.13   在陆压的认知中,所谓的比赛,应该集合了勇气、智慧、胆识和武力等多方面的因素在内,考验一个人整体素质,难度在适当范围内应有一定拔高,毕竟这是决定埃及下一任法老人选的比拼,该按照皇位继承人所要求的素质来判决高下。   但陆压同时清楚一件事情,这是他以正常的思维模式,按照正常的逻辑推理出来的,而对于埃及神明们来说,这两点他们都不具备。   所以当荷鲁斯斗志昂扬地跑到冥界,告诉陆压“塞特那货要跟我比赛潜水,看谁憋气时间长,我一定要打败他”时,一脸淡定的陆压发现自己竟然真的一点都不吃惊。   不过淡定归淡定,该吐的槽还是要吐的,陆压点了点头,问道:“那你们为什么要比试这个呢?”憋气潜水,哪家的皇帝还需要具备这个技能?你真掉到河里了,难道那么多仆人就没个能把你捞起来的人吗?何况荷鲁斯你的翅膀不是白长的啊。   荷鲁斯很奇怪地看着他,似乎没有明白他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来,纳闷道:“因为我们要分出胜负,当然就需要举行一场比赛了?他提出比这个,我觉得还不错,那就比呗。”   陆压一直都觉得荷鲁斯很聪明,这只小鸟从小就表现出了超凡脱俗的思考能力。   这次也是,面对荷鲁斯的回答,陆压沉思了三秒钟,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所以他应了一声,问道:“这件事情你跟阿努比斯说了吗?”   陆压说完就看到荷鲁斯带着几分心虚地低下了头去,对方这个模样,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因而道:“荷鲁斯,这是你们的家事儿,我一个外人不想也没有立场多嘴,但阿努比斯对你如何,你自己心里也有数。”   要说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荷鲁斯拉扯大的,绝不是只会添堵的伊西斯,而是好哥哥阿努比斯了。   荷鲁斯一直都不知道阿努比斯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还是那天在真理法庭上,让塞特一嗓子喊破了,他才震惊地知道这一点。   荷鲁斯沉默了好一会儿,别别扭扭道:“我、我知道他对我好,我也感激他把我养大,还找地方给我藏身,可是我现在知情了,就总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这是没想好以后该怎么继续跟阿努比斯相处,陆压闻言一笑:“哦,所以你跑过来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是不是打算借我的口,转告阿努比斯?”   荷鲁斯一脸“卧槽这你都看出来了”的震惊,双眼瞪得滚圆,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钟,小声道:“这、这句话你就别跟他说了……”   他一直自认为是埃及最聪明的神明——也许比智慧神图特差了一点,但也只差那么一点——荷鲁斯既想把消息传给阿努比斯,又不想见到他,便想着来陆压这里拐个弯。   他是苦思冥想了很长时间才想到这个好法子,还暗自得意了好久,想不到竟然被陆压一眼就看破了。   陆压一脸高深莫测地对着他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孩子,这在我们那里属于最基本的联想能力。   不过他也理解荷鲁斯的纠结,一直以为的表哥加堂哥现在多了一个亲哥的身份,一时间接受不了也很正常。陆压想了想,道:“我就帮你传话这一次,下次你就得自己跟阿努比斯说了。”   荷鲁斯如释重负,连连点头,应道:“好,多谢道君了。”他说完后忙不迭地想走,顿了一顿,扭过头来小声道,“我和塞特是明天十二点,在尼罗河畔,以前他抛尸我父亲的地方比赛……要是……你有兴趣来观战,也可以来。”   这话不是对他说得,而是跟阿努比斯说得,陆压哈哈大笑,很痛快地应了下来,看荷鲁斯拍打着翅膀飞走了,头也不回笑道:“出来吧。”   荷鲁斯来之前,阿努比斯来跟他讨教捏泥巴的心得呢,听陆压说感应到荷鲁斯接近了,大惊失色,跟身后有一千只塞特撵着似的,连滚带爬跑到沙丘后面藏起来了。   阿努比斯一来是觉得荷鲁斯看到自己再感觉尴尬,二来是他自己见荷鲁斯也觉得不自在,生怕躲在沙丘后面还不行,便特意拿爪子刨了个大坑钻了进去。   他还是第一次自己亲手挖坑,但之前几年看荷鲁斯天天刨来刨去的也看出经验来了,所以动作还是很麻利标准的,急火火赶在荷鲁斯抵达前完工,钻了进去躲着。   陆压很配合他,跟荷鲁斯说话时,故意调整了一下站位,让荷鲁斯背对着阿努比斯藏身之处,他自己正对着那个沙丘,就看到阿努比斯的耳朵偷偷摸摸从地下探了出来,左摇右摆着偷听。   此时听了陆压的呼唤,阿努比斯一脸感动地从沙子里探出半个头来,眼中含泪道:“荷鲁斯真是一个好孩子。”   他沉浸在好哥哥的气场里不能自拔了好一会儿,挣扎着试图从沙子里钻出来,发现自己真·不能自拔了。   阿努比斯老早就注意到第六国度的沙质比第三国度硬上一大截,就连他的权杖往地上一插,想拔出来都不容易。不过之前阿努比斯对此一直没有多想,现在拔不出来的轮到他自己了。   阿努比斯费了半天劲儿都没钻出来,露出地平线的就只有一个脑袋,他又觉得丢人不想呼救,只好维持着这个姿势,带着几分尴尬,若无其事地跟陆压聊天:“嗯……你说咱明天要去观战吗?”   陆压早觉察到他的窘境了,暗自忍着笑,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当然要去。”他估计明天的比赛也别想顺利结束,肯定要出现点奇葩事情,不然都对不起埃及神系的一贯画风。   要换了往常,阿努比斯该为两人的心有灵犀感动得无地自容了,但现在这个姿势他的注意力实在没办法集中到感动上,强装出“你真是我的知己”的动容来,应了一声:“是啊,我就怕塞特再使坏出阴招……”   他说完后见陆压点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尴尬了好一会儿,没忍住道:“第六国度的沙子似乎比别的地方要硬得多啊?呵呵……”   “不是硬度,应该说是黏度。旁边就是毁灭之魔阿波菲斯的领地,他成天在沙子里钻来钻去,身上的粘液都蹭到沙子上面了,不仅第七国度踩进去就迈不开脚,连第六国度也受了牵连。”陆压详细解释了一番。   其实说是黏得不行,也就那样吧,陆压反正没觉得有什么,但估计阿波菲斯的粘液对埃及神明的杀伤力有加成,所以阿努比斯进去了就钻不出来了。   阿努比斯:“……qaq”然后呢?我都暗示你了这沙子好黏,道君你这么聪明难道就不发散联想一下吗?我这个姿势跟你说话,你真的不觉得奇怪吗?   阿努比斯舔了舔嘴唇,他现在心情十分复杂,既希望陆压发现把自己救出去,又不希望陆压觉得他蠢,挣扎两下发现还是动弹不得,只好尽量委婉道:“嗯……这么黏,确实有点烦人……要是有人不小心陷进来了,那可就麻烦了……”   陆压本来还想继续逗他呢,脑中灵光一闪,伸手跟拔萝卜似的直接扯着耳朵把他给揪了出来,道:“你制作死神亲卫时,大可以用第六国度的黏土啊,这样既容易成型,还自带了黏着性,我再去帮你弄点阿波菲斯的毒液混合进去,杀伤力惊人。”   这话刚说出口,陆压就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向上小幅度跳动了一下,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水晶心脏下放功德当然没有这么大方,随便揪着点小事儿就给他点好处。可陆压确实因此得到了功德,虽然少得可怜可也是有的,看来阿努比斯的死神亲卫,在历史中还是有点用处的。   阿努比斯听得眼睛都亮起来了,他对死神亲卫的构想到目前为止,还只是帮助自己称量心脏的苦力,但要是按照陆压的构想这么一鼓捣,完全可以直接当成强力打手用。   两个人对了一个眼神,陆压扭头就要去找阿波菲斯,让阿努比斯一把拉住了:“要不算了吧,万一被咬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放心吧,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他,”陆压见他担心得不行,详细解释道,“我们不是玩近身攻击的,隔得远了,他想咬也咬不到。”   所以不是阿波菲斯这个埃及鼎鼎有名的毁灭之魔注了水,而是陆压恰好是他的克星,任凭你有千般能耐,攻击不到对手也都是白给。   阿波菲斯也就能欺负欺负都是近战系的埃及神明了,洪荒随便来个小神都能让他跪下唱征服,更别说是洪荒佼佼者陆压了。   ☆、40|6.19   到了第七国度,陆压一点都没客气——说实话阿努比斯投在他背后的担忧目光也许正是让他更加凶残的动力源——先隔空一抓把阿波菲斯从地底阴凉的沙穴中揪了出来,又来回在沙地上摔来打去。   阿波菲斯本来还在睡午觉呢,冷不丁遭到这样的无妄之灾,让他给打懵了,一边嗷嗷惨叫,一边回想着貌似自己最近没干啥招惹陆压不痛快的事情啊?   好不容易挨到这波痛揍结束,阿波菲斯不甘地求科普:“我不服,我做了什么你要这么打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陆压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见他一脸茫然明显没听懂,详细解释道,“我需要借你的毒液一用。”   妈蛋你这是求人借东西的态度吗?阿波菲斯想骂人,但考虑到双方武力值的巨大差距,又硬生生忍住了,虚心地再求科普:“你直接跟我说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先打我一通?”   “不把你先打伏贴了,难道你肯这么配合地给我提供毒液?”陆压详细解释道,“讨东西前先来点下马威,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吗?”   你这他妈的到底是哪家的逻辑?放眼全埃及都找不出一个来啊!想发飙不能发,还得忍气吞声的,阿波菲斯觉得自己眼眶都湿润了,但仔细想想,陆压的思考回路并没有错,以双方为负数的好感度,要是陆压来求他的毒液,阿波菲斯肯定不会答应。   ——但是好歹你得先问问我的意愿再说啊,你不能略过中间的过程,直接跳到结果啊!我要是冷艳高贵地拒绝了你再挨打,痛的是身体,爽的是心,可现在光痛了,不仅不爽还憋屈得要死,你这也太过分了!   在阿波菲斯含泪腹诽的时间段内,陆压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下手又揍了他两下,问道:“给不给?”   “……”阿波菲斯没有出声,不甘不愿地张开了嘴巴,从毒牙尖端挤出硕大的两滴毒液来。   陆压用法力将这两滴发黑的毒液取了过来,用随身携带的小瓷瓶装好,看这两滴毒液就装了沉甸甸满满三大瓶,觉得暂时够用了,摸了摸阿波菲斯的脑门,和颜悦色道:“乖,等真的造出来死神亲卫,我让阿努比斯领着他们来找你玩。”   老子咬死他们!阿波菲斯艰难地扯出一个扭曲的微笑来:“好啊,谢谢你的好意。”强|奸还让人喊爽,要点脸好吧?   他的眼中本来就长含了泪水,一做表情,眼泪就从眼眶中被挤掉了,陆压眼疾手快,又掏出空的小瓷瓶来把他的眼泪也装了进去,打量了一下点头道:“眼泪的成色也很不错,我研究研究看能不能起效。”   他说完后没再搭理神情狰狞的阿波菲斯,心满意足地回到了第六国度,迎接阿努比斯亮晶晶的目光。   阿努比斯确实被震撼到了,曾经他错过了陆压拿阿波菲斯打中国结的精彩一幕,对于陆压的武力值一直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现在虽然仍然没有概念,但不妨碍陆压在他心中的形象变得无限高大上了。   小狼狗一脸崇拜地揪着耳朵凑过来,就差摇尾巴了,陆压带着点小得意地摸了摸他的脑门,把小瓷瓶递了过去:“你先拿着做研究,用完了开口再要就是,不用跟我客气。”反正送出去的也不是他的东西,他是一点都不心疼的。   ————————————————————————————————————————   虽然阿努比斯玩偶的制作有了飞跃性的突破,但他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荷鲁斯和塞特的第一场决斗上,第二天一大早就跑来叫陆压一并前去尼罗河畔观战。   他本来还想着,要是到第六国度时陆压还在睡觉,也不要打扰人家,正好他可以偷偷摸摸在一边看看道君美美的睡颜。*罒▽罒*   可惜构想很美好,事实很残酷,阿努比斯赶到时,看到陆压神采奕奕盘坐在道馆最高处,他这才想到貌似人家本来就是不需要睡觉的。   陆压打了个招呼,没看懂阿努比斯脸上怅然若失的神情是从哪里来的,问道:“一块去旁观荷鲁斯和塞特的潜水比赛?”   阿努比斯失落道:“好啊。”亏他特意起了个大早,就不能让他看一眼吗,一眼也好啊?   难道是剪毛综合征到现在才发挥作用,怎么看起来蔫头耷脑得这么没有精神?陆压奇怪地看了看他,倒也没有放在心上,跟阿努比斯来到尼罗河边,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塞特和荷鲁斯一前一后抵达比赛场地。   陆压一笑,这可真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两个正主倒是很有耐心,就他们两个无关紧要的观众跟着瞎搀和。   塞特和荷鲁斯分别在左右河岸边站定,塞特严肃地重申比赛规则:“我们一起变成河马,谁在河底待得时间长,谁就能赢得第一场比赛。”   荷鲁斯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没问题,信心满满道:“我能连吃八个肉包子都不喘气,这次我赢定了。”   肉包子还是陆压在埃及推广的,主要是埃及的美食翻来覆去也就那几样,陆压吃了几次就吃烦了,所以开始大力宣扬洪荒的美食。被图特看准了商机,在赫里尤布里斯城贩卖,赚得盆满钵满。   “……”肉包子好吃啊,他也爱吃,塞特没忍住吞了吞口水,然后才道,“废话少说,我们快点开始吧!”   于是这两个就变成了两只河马,缓缓沉到河底去了。陆压带着几分无聊托腮道:“我们来就是为了看他俩变河马的吗?”   人家都已经沉下去了,接下来还不知道多久会浮上来,总不能他们两个什么都不干就光等着吧?   阿努比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尴尬一笑:“我去第六国度弄点黏土来,咱们在这里捏泥人?”他是实在不放心就这么离开,要是陆压不想等下去,就请人家先走吧。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陆压微微一愣,扭头看向河对面,轻声道:“伊西斯女神来了。”   阿努比斯笑道:“总算来了。”他其实还在奇怪,要说埃及其他神明不出现也就算了,怎么伊西斯不来给儿子加油打气呢?原来人家不是不来,而是来晚了。   说完后他就觉得不对,看陆压神情诡异,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陆压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阿努比斯只好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了伊西斯的身影——女神手中持着一个长九十一腕尺、宽十八腕尺的铜制容器,容器被烧制成了一个细长细长的钩子形状。   伊西斯没有料到在场的还会有别人,急忙对着陆压和阿努比斯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鬼鬼祟祟把钩子尖锐的一头投入水中,自己捏着手柄,一点点让钩子往下沉。   “……她……她在干什么?”阿努比斯纳闷问道。   陆压一看伊西斯的模样,就知道天道又把人家的智商给削掉了,要是正常逻辑的伊西斯,陆压还能猜猜她的想法,但现在的伊西斯,其脑回路非常人所能理解,而且是越聪明的人越不能理解。   所以陆压只能随便猜测道:“发明了一种新的钓鱼方法?还是知道荷鲁斯潜水潜的太深了,拿钩子捅捅他呼唤他出来?”   阿努比斯担忧道:“按照他们的比赛规则,谁先出来谁就输了,我想除非有特别重大的事情,伊西斯女神不会出此下策,别是奥西里斯大人又怎么了吧?”   一个“又”字,说明了连他都对奥西里斯花式倒霉法感到有点烦了。   伊西斯听罢在心中暗笑,这两个人平时看着还是挺聪明的,怎么到了这会儿就蠢成这样了呢?她拿着钩子过来,目的再明显不过了,就是为了把塞特从河底钩出来,不让他继续参加比赛嘛!   伊西斯感觉到钩子最低端碰到了什么东西,她精神一震,拼命把钩子往上提,等好不容易把那个沉甸甸的东西扯出水面,伊西斯明白了为什么陆压和阿努比斯两个人都往荷鲁斯身上想。   ——她投放钩子的河岸正是荷鲁斯下沉的那一边,被她硬扯上来的不是塞特,而是荷鲁斯。   荷鲁斯后背让尖锐的钩子挂得血肉模糊,他从河马恢复了人形,不可置信问道:“母亲大人,您这是在干什么?”   说话的同时,荷鲁斯感应到自己的眼框又发涩发酸,心中惶恐不胜——坏事儿了,这个母亲大人似乎跟前几天的母亲大人又不一样了,而是回到之前十几年的水准了……   伊西斯没想到勾上来的竟然是自己儿子,立刻心虚了三分,干笑道:“没事没事,你快点继续潜水吧。”   就因为这个女人打岔,害得自己积累的时间比塞特少了些许,荷鲁斯多少有点气恼,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说什么,重新钻入了水中。   伊西斯又拿着钩子绕了一圈跑到了河对过,先问旁边围观的阿努比斯和陆压:“这边的是塞特对不对?”   陆压装没听见低头捏泥人,阿努比斯很尴尬地点了点头,小声跟陆压辩白:“我……我也没料到伊西斯女神竟然会使用这种方法……”   陆压觉得伊西斯这手段略下作啊,人家现在才刚刚开始比赛,你儿子又不一定会输,就屁颠颠跑来捣乱了。   现场虽然就陆压和阿努比斯两个,但想也知道埃及众神肯定暗搓搓在天空往下偷看着,这种作弊手段可很不受人待见。   ☆、41|6.19   在阿努比斯尴尬地跟伊西斯撇清关系时,伊西斯的钩子又有所斩获了,她哈哈笑了两声,用力上提钩子,这下从水底被连拉带拽提起来的果然是塞特变幻的河马了。   塞特被钩子钩得也是疼痛难当,一脸痛苦地叫嚷道:“伊西斯,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连一向在埃及神系中以不要脸出名的塞特都有点被伊西斯的手段给震惊到了,塞特一边忍着疼,一边又露出激动之色来。   ——他觉得能想出并且勇于实现这种无耻举动的伊西斯,跟自己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放眼整个埃及,就没有比他们两个更合适的了!   伊西斯一点都没有被他所打动,继续硬扯着钩子,睿智道:“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受你蛊惑,今天我一定要把你从水里扯出来,制止你跟荷鲁斯的比赛!”   塞特本来就觉得疼疼疼了,一听她这么说,才意识到自己可以装可怜说点什么,硬憋了两秒钟,让眼睛湿润了,这才扭过头去看向伊西斯。   ——扭头时因为被钩住的脖颈也有动作,疼痛更加重了,塞特眼中的泪光也更明显了——深情款款又不失可怜道:“伊西斯,你还记得以前在父神的花园里,我们四个玩得有多么开心吗?”   伊西斯就算智商被强制性砍掉了,也不至于被塞特一句话给说懵了。她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道:“我当然记得了,不过你残忍杀害奥西里斯的时候,一定不记得那段时光了。”   既然伊西斯对他回顾四个人情谊不买账,那就回忆他们两个之间的情谊吧,塞特并没有气馁,轻声道:“那你记不记得,我从小就特别宠着你,你想要什么,我拼了命也给你争回来;你喜欢吃的东西,我饿着肚子也让给你吃。”   顿了一顿,塞特怅然道:“我记得有一次,父神拿着一本书来当奖品,让我们几个摔跤比赛,你特别喜欢那本书,我被奥西里斯打断了右手,肿成猪头了,也把那本书给你赢回来了!”   他说着说着,没忍住真的哭了起来。也许是塞特真情流露,伊西斯也被感染了,脸上露出恍惚之色。   阿努比斯小声跟陆压道:“骗人,那场比赛母亲大人也跟我说过,是塞特打断了自己的右手,诬赖到奥西里斯大人头上的!”   这不是重点,陆压关注的是另外的部分,纳闷道:“就算塞特真的是被奥西里斯打断手的,那对伊西斯来说也没有意义啊,不管是塞特还是奥西里斯,谁赢了,那本书都是她的。”毕竟两个人都是喜欢伊西斯的。   要说伊西斯是为塞特的心意所感动,你当年感动了就算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塞特杀了你男人两次了,杀了你儿子也有两次了,你还能被这点小恩小惠给收买了?   只可惜跟智商下线状态的伊西斯讲逻辑是讲不通的,陆压无奈地摇了摇头,跟阿努比斯道:“赌一把?”   “赌她被塞特拿几句话打动吗?”他们反正都知道伊西斯马上就得跪,阿努比斯有气无力道。   陆压眨了眨眼睛:“我赌四句,拿什么赌?”   亲亲好不好?阿努比斯期待万分地张张嘴,却没敢真的说出口,诺诺道:“那我赌五句好了。”   两个人刚说完,还等着看谁能赢呢,事实证明他们都太甜了,伊西斯就冲着塞特说的这两句话,已经感动得不行了,默默撤掉了钩着塞特脖颈的钩子。   这下潜在水中的荷鲁斯终于受不了了,从河底一下子跳了起来,怒瞪着伊西斯,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荷鲁斯是有骄傲的,他有信心在公平竞赛中打败塞特,为父亲报仇也为自己正名。   可伊西斯偷偷做个钩子来,想用不光彩的手段赢得比赛,本来就让他很不高兴了,偏偏伊西斯第一下是硬把他给勾了起来,打断了比赛不说,还害得他的后背一片血淋淋的。   就这样,荷鲁斯都忍了,毕竟在围观的埃及神明中眼自己母子已经丢了脸了,得讨回点利息来,让伊西斯去坑塞特,确保他此战必胜也可以勉强接受。   可当看到伊西斯放了塞特后,荷鲁斯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他妈脸都丢了,好处没讨到,让人几句话哄得就收手了,那你从一开始往这瞎搀和什么啊?   这不是丢脸一次的问题,而是秀了两次智商下限,荷鲁斯气得浑身发抖,越想越愤怒,一双大眼睛都快要充血了。   偏偏塞特脱了身,就开始嘴巴不积德了,在一边冷嘲热讽道:“哈哈,不愧是众神公认人品端正的荷鲁斯,竟然让自己的母亲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为自己铺路——荷鲁斯,你有一个这么袒护你的母亲,真是让我羡慕万分啊!”   陆压这时候收起玩笑看热闹的心思,戳了阿努比斯一下,一脸凝重道:“坏事儿了。”   荷鲁斯脾气其实很不错,但也受不了被死敌这么嘲讽,他实在是气得不行了,再看伊西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啊!”   伊西斯没料到儿子能发这么大的火,小声道:“我这全是为了帮助你啊,我怕塞特再趁机加害你,才跑来帮你的忙的!”   帮个屁,塞特没把我怎么着,倒是你把我给害苦了!从小到大,要没有你,我怎么会过得如此提心吊胆!这一瞬间,多少新仇旧恨从心中翻涌上来,荷鲁斯忍无可忍,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来,朝着伊西斯砍去。   伊西斯还沉浸在“我担心儿子所以拿着钩子来,我是一个好母亲;我顾念跟塞特的儿时情谊所以才放了他,我是一个好姐妹”的自我感动中,根本没有料到荷鲁斯会突然发难,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柄剑横劈过来。   剑光一闪,皮开肉绽,荷鲁斯一剑把伊西斯的头颅斩断了,喘了两口粗气,理智多少回笼了一些,看近处的塞特和远处的阿努比斯都震惊无比,也反应过来自己酿成了大祸。   他扔了剑,不可思议地看看伊西斯,不敢说什么,调转头颅拍打着翅膀仓皇飞走了。   塞特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看伊西斯被砍了头后,变成了一尊无头的大理石雕像,没忍住为心中的女神掉了两滴泪。   不过就算掉泪,他心中也是高兴的,荷鲁斯杀了自己的母亲,这可是重罪,将会成为他人生中的一大污点,估计也会有很多埃及神明看不过眼。   塞特这么想着,眼珠一转,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来,也丢下伊西斯,跑去追赶荷鲁斯了。   陆压不可思议道:“他们两个人就这么把伊西斯给扔在这里不管了?”   荷鲁斯就算了,看他吓得都快要尿了,估计第一个念头就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塞特这个就太不符合逻辑了,伊西斯不是你的挚爱吗,你不是刷情圣的梗刷了几千年了吗,你好歹抱着女神的尸体嚎上两嗓子意思一下也好啊?哭了没三秒钟就高兴起来了,还有心情算计荷鲁斯,难道你的真爱其实是荷鲁斯不成?   阿努比斯听他说话才回过神来,跳起身来跑向伊西斯,从地上把她的头颅捡了起来,又小心翼翼地绕着雕像转了几圈:“我……我得去太阳之城一趟,把图特神请来……他的肢体雕刻技术应该研究得不错了……”   陆压问道:“这么说伊西斯还能活过来了?”   “被砍了头,她要是血溅三尺,那就活不过来,可她是变成了雕像,显然会有下文。”阿努比斯还算镇定,还有心情跟他科普。   也是,这么不同寻常的死法,明显是为复活准备的。陆压一笑,催促道:“你快去叫人吧,我在这里守着她就好。”   阿努比斯急急火火地跑走了,没一会儿就扯着图特过来了。图特先很淡定地跟陆压打招呼,而后才仔细打量着伊西斯没头的雕像,摸着下巴轻声道:“这一出倒是不赖。”   陆压从头到尾都觉得这是一场闹剧,没明白过来水晶心脏导演这出戏是为了什么,听图特一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荷鲁斯继任法老之位,最大的阻力就是拉神,拉神跟荷鲁斯没仇,但是跟伊西斯的仇可大了去了。   现在伊西斯被唯一的儿子砍掉了脑袋,这倒霉丢脸可大发了,拉神听说后肯定心情不错,看荷鲁斯必然比之前要顺眼得多。   既然要让伊西斯倒霉,那自然怎么倒霉怎么来,图特打算来个更狠一点的,两手在伊西斯的脖子断口上比划了一会儿,兴奋道:“我们给她做一个牛头按上怎么样?”估计伊西斯为了儿子,也很乐意做出这点牺牲,大不了等荷鲁斯当上法老,把她的脑袋再换过来呗。   陆压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儿,阿努比斯却没有想明白,不可思议道:“可是伊西斯女神的头颅就在地上扔着,又没有缺失,干什么不用她原本的呢?”   “哦?”图特拖长了声音慢吞吞说了一句,走到伊西斯双目圆睁、满脸吃惊的头颅旁边,飞起一脚把它踢到尼罗河中,还故意等了一会儿,等头颅随水飘得看不到了,才一脸焦急道,“我怎么没看到女神的头颅呢?在哪里,阿努比斯你快点指给我看!”   ☆、42|6.19   鉴于伊西斯的头颅不知所踪,阿努比斯提议的孔雀头、金丝雀头都被图特以“哎呀,这么复杂的动物我雕刻不来啊”为由给否定了,最后图特还是给伊西斯拿橄榄木雕了一个牛头放上了。   就算是牛头,图特也是故意照着丑的样子来雕的,伊西斯又曾经是埃及有名的美人,前后反差有点太大了。   阿努比斯看了半天仍然觉得伤眼,不忍道:“要不您回去先练练手法再来?”这也太丑了一点吧,而且他想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想明白牛头怎么就比鸟头好雕了,人家还有俩大角呢,还得雕牛耳朵呢。   陆压忍着笑,一本正经出声道:“阿努比斯,别闹了,你看这个牛头左角比右角大,还是歪的,正好符合埃及的地势特征。牛头的脖子又粗又短,这样才方便女神向上供给元气,还可以压低重心,免得她不习惯新脑袋走路摔跤——图特神的作品,每一丝每一毫都经过仔细的斟酌,暗合天意,你不懂就不要乱说了。”   阿努比斯仔细捉摸了一番,见果然如此,忍不住露出崇拜之色来,真心实意赞叹道:“道君如此博学多才,真让我等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博学多才个屁,他就纯粹是在胡扯。图特翻了一个白眼,他多少有一点郁闷,姑且不论胡扯的内容,明明陆压说的是“图特神的深谋远虑”,按照正常逻辑,阿努比斯崇拜的难道不应该是他图特吗?怎么从头到尾看都不看他,就只称赞陆压一个呢?   在心中抱怨了一番,图特检查了一下牛脑袋,确定它牢牢安放到了伊西斯的脖子上,便念了几句咒语,将伊西斯复活了。   伊西斯身上的大理石色彩一点点褪去,她哆嗦了一下,彻底苏醒过来,先是带着几分茫然地左右打量了一圈,担忧地问道:“荷鲁斯呢?”   女神你脑袋被砍了还被换成了牛头,醒来第一件事儿就是担忧儿子的安危,陆压在这一瞬间都觉得自己被如此伟大的母爱感动了,回答道:“吓跑了。”   跑个什么呢,你不过是把母亲的脑袋砍下来罢了,难道母亲还因此生你的气吗?伊西斯更加忧愁了,看着图特小声道:“能不能请您把这消息压下来,千万不要让父神知道?”   图特带着几分遗憾地摇了摇头:“很抱歉,荷鲁斯和塞特第一场比赛,好多神明都在偷偷关注,早就有人跟父神回禀了。”   这种大事儿,压是压不住的,埃及神系虽然略欠三观,但儿子把母亲的头砍下来,仍然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不仅拉神知道了,赫里尤布里斯城内这条消息也都传开了。   伊西斯面色惨白,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她虽然是智商下线状态,好歹也知道自己不受拉神待见,自己要是去给儿子求情,估计拉神更想重罚荷鲁斯了。   这种时候就需要任劳任怨的召唤兽阿努比斯出场了,他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受苦受累的命,先请陆压帮忙把伊西斯送到奈芙蒂斯的宫殿,自己跑去太阳神殿探听消息。   陆压就挺纳闷的,伊西斯自己有宫殿,但一旦有点什么事情,不论是她还是别人,最先想到的永远是奈芙蒂斯的宫殿,连伊西斯备产都是在妹妹家里的。   伊西斯不当着图特的面,不再担心儿子受罚,就眼泪滚滚开始哭丧,毕竟被砍了脑袋,还被按上了这么一个丑脑袋,她是真的很伤心。   陆压劝了几句,见人家该哭还是哭,便也懒得再说什么,把她叫到奈芙蒂斯手上,却见奈芙蒂斯温声细语没一会儿就把伊西斯哄好了。   ——看来还是阿努比斯深谋远虑,或者说轻车熟路,知道想让伊西斯收声,除了奥西里斯外,也就奈芙蒂斯好用了。   奈芙蒂斯哄着伊西斯先上床休息了,阿努比斯很快赶了回来,面色有点发白:“拉神派遣太阳之城所有的神明下凡,搜寻荷鲁斯所在地,说要重重惩罚他。”   惩罚个屁,伊西斯这么倒霉,拉神绝对在心中乐开了花,现在这样也不过是装个样子罢了。陆压对此胸有成竹,笑道:“没关系,咱们安心等着就是了。”   陆压本来以为会等来几个神明把荷鲁斯押解归案,但没有想到埃及神明们在搜寻罪犯上同样很不靠谱,一直等了三天,仍然没有荷鲁斯的消息。   阿努比斯以前是担心荷鲁斯收到重罚,现在就变成了担心荷鲁斯出事儿,忧心忡忡道:“塞特可是在荷鲁斯刚跑走时,就去追赶他了,论理说他比其他神明更有希望找到荷鲁斯,我怕他对荷鲁斯不利……”   两个人对了一个眼神,陆压虽然笃定荷鲁斯不会有生命危险——下一任太阳神肯定会活得好好的——但也觉得荷鲁斯一连几天音讯全无,很可能是塞特从中捣鬼。   他没有急着应承阿努比斯,而是先抚摸袖子里的心脏,神念传音道:“荷鲁斯需要帮助吗?”   陆压想问的是“能帮助荷鲁斯吗”,毕竟这很可能是水晶心脏给荷鲁斯的考验。但问得太直白了,水晶心脏肯定不会回答他,意思传到了就好。   “我已经派遣了绍西斯去解救他,不过要是你能先找到荷鲁斯也行。”水晶心脏很平静地回答。   陆压愣了一愣,问阿努比斯道:“绍西斯是谁?”这个名字还是第一次听到。   “她是负责照顾父神起居,并且掌管一棵洋槐树的女神,那棵洋槐树孕育了全埃及的神明。”阿努比斯说着就感觉到自己一颗心沉了下去,连忙道,“其实……其实绍西斯女神也不是人头,她是经过图特神后天整容后才变成人形的……”   心塞啊,人家好歹还能整,自己天生就长这个样子不能整了。阿努比斯心中忐忑不已,这是陆压这么长时间以来第此一次主动跟他打听某个女神的具体情况。   陆压先是错愕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误会了,见阿努比斯强撑着一脸“整容的女人不能要”的尴尬,没忍住哈哈笑了两声,想了想道:“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连绍西斯女神什么模样都不清楚。”   ——见都没见过你就来跟我打听了,难道是灵魂间玄妙的吸引力?阿努比斯酸溜溜又很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耳朵。   人一恋爱脑上线就脑子不好用,考虑到他还得跟阿努比斯一块去找荷鲁斯——本来可找可不找的,但水晶心脏都那么明显地暗示他找到了有功德了,当然得跑这一趟了——陆压详细解释道:“我掐指一算,确定绍西斯女神是找到荷鲁斯的关键人物。”   阿努比斯一瞬间长出了一口气——原来不是为了绍西斯本人,而是为了荷鲁斯,嗯,道君找荷鲁斯一定是看他阿努比斯的面子——忍不住嘿然一笑,两眼放光道:“那我们快去吧。”   陆压其实直接已经直接算到荷鲁斯在哪里了,但在此之前,他得先把被水晶心脏派去接荷鲁斯的绍西斯给支开,否则自己强行抢夺人家的功德,会结下因果的。   洪荒修士就是有这些麻烦,埃及土著们反倒全然不在乎了。陆压高人状捏了一个道符,装模作样念念有词一会儿,正色道:“绍西斯女神此时在北方山脉深处,你先去把她找来。”   “你不跟我一起去吗?”阿努比斯问道。   陆压一笑,道:“我沿着尼罗河找找。”   毕竟事关重大,分头行事效率更高,阿努比斯一听,便也没有坚持,应了一声就急匆匆跑走了。   陆压没有去尼罗河边缘,而是隐匿身形直接来到北部山脉,顺着山麓深入,在尽头处一棵百合树下,看到了满脸是血、正在仰头哇哇大哭的荷鲁斯。   塞特此时早就不见了踪影,陆压走过去仔细打量,见荷鲁斯的两个眼珠都不见了踪影,皱眉道:“塞特都给你挖走了?”   这可不妙,荷鲁斯的双眼已经替换成了拉神的双眼,是具有极强神力的,搁洪荒里就算是极品先天灵宝了。   荷鲁斯一听到他的声音,哭得更加厉害了,摸索着向着这边蹭过来,想扑到陆压怀里寻求安慰。   陆压二话不说闪身躲开了——我这衣服可是纯白的,你满脸都是血,竟然还这么大刺刺地凑过来,也未免太没有自觉了吧?你以为你是阿努比斯啊?   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有个坏人还看重衣服胜过他,荷鲁斯扑了几次都扑了空,心中委屈不胜,哼哧道:“我……我做了错事儿,慌不择路地乱跑,等到天黑后,又困又饿,就在这棵百合下睡着了,塞特趁着我熟睡,打晕了我,又挖走了我的眼睛……”   你扯走了人家的球,塞特只挖了你的眼,而没有痛下杀手,还算是厚道了。陆压想了想:“他把你的眼睛给拿走了吗?”   荷鲁斯摇了摇头:“我感应到他把我的眼睛扔到悬崖下面去了。”   荷鲁斯踩烂了塞特的球,塞特本来也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当时拿着荷鲁斯的眼睛扔地上跺了好几脚。   可惜这双眼睛是拉神出品的,质量有保证,塞特踩得自己脚底板疼,又害怕自己行凶的场景让人给撞破了,匆匆扔了眼睛,就跑回太阳之城了。   ☆、43|6.19   陆压听荷鲁斯一边抽噎着一边把事情经过大略复述了一遍,没有管别的,只直接问道:“你能感应到眼睛的具体方位吗?”   荷鲁斯眼睛疼不疼的,他又是怎么被塞特坑的,陆压还真不怎么关心,目前最重要的是把拉神的双眼拿回来。   虽然到现在为止拉神的双眼似乎真的没有一点卵用,唯一出场的机会就是被伊西斯和塞特各种挖来扔去的,但陆压仍然坚信等荷鲁斯继任太阳神之位后,这绝对会进化成一大杀伐利器。   荷鲁斯尝试着感应了一会儿,摇头道:“我只能感受到一个很模糊的方向……主要是眼眶实在太疼了,没办法集中精力。”   废话,谁让你就会哭哭哭哭个不停,伤口一泡眼泪,当然疼得要死,越疼你就越哭,这是一个死循环。陆压都懒得说什么了,想了一会儿道:“你们埃及最好的大夫是谁?”   他刚才尝试用法力帮荷鲁斯止痛了,但明显没有发挥作用,看来还得用埃及本土的法子来治,洪荒高端的治疗方法不适合土著的身体。   医生一般都给人睿智之感,陆压本来以为最好的医生该是图特这个身兼数职的智慧神,没想到荷鲁斯想了一会儿道:“哈托尔女神吧,我听母亲大人提起过,说她自从兼任了母亲神后,就点亮了治病救人的功能。”   哈托尔女神算是陆压来到埃及后见到的第一位本土神明,她的美貌比伊西斯更胜一筹,只是性格狂暴嗜血,曾经在天罚中杀得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因此被拉神责罚兼职母亲神,护佑全埃及的女性和孩童。   陆压应了一声,先设了个禁制把荷鲁斯圈了起来,防止他乱跑也防止塞特去而复返趁机加害他,自己腾空而起,来到天空之上的赫里尤布里斯城,潜入拉神的皇宫,找到了在偏殿独自居住的哈托尔。   哈托尔正在为自己曾经造下的杀孽而面壁思过,却突然感觉到有人闯入自己的寝宫,心中一惊,已经跳起身来准备应战了。   陆压站在门口对着她一笑。他是有意泄露周身气息的,但是哈托尔的反应仍然比他预料的要迅速许多,这位埃及女战确实神名不虚传。   心中转着念头,陆压口中道:“很抱歉贸贸然打扰您了,荷鲁斯被塞特挖掉了双眼,此时疼痛难忍,想请您去救治他。”   哈托尔作为拉神的女儿,辈分比伊西斯还要大两辈,荷鲁斯算是一个她不熟悉的小辈了,但荷鲁斯的名头她还是听过的,跟塞特打官司闹得正热闹呢。   现在打官司的一方被废了眼睛,哈托尔大惊失色,连忙道:“这件事情父神知道了吗?”   陆压轻轻摇了摇头,同时不动声色看了哈托尔一眼。   他已经打定主意,最起码得等荷鲁斯把自己的眼睛找回来后,才能把他交给拉神惩罚,如果哈托尔打算找拉神告密的话,陆压已经准备好了非常手段,有把握一举控制住她。   幸好哈托尔也很快反应过来,拍拍额头道:“对,暂时还不能让父神知道,否则荷鲁斯没有好果子吃。”   她说着,转身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土罐来,递给陆压道:“这里面盛放了我昨天才刚取出来的山羊的乳|汁,你将其滴在荷鲁斯的眼睛里,可以帮他消肿止痛。”   哈托尔顿了一顿,看了看外面明媚的春光,又强忍着把视线拔了出来,带着几分向往地解释道:“我身上背负了太多血债,被禁足于此,估计这辈子是不能离开,只能麻烦道君转交了。”   陆压把土罐接了过来,定定神看了她几秒钟,轻声道:“我带着您出去逛一圈?”   拿到这罐山羊乳|汁,陆压就感觉到自己的修为上跳了一点。正好可以借此还了哈托尔的恩情,反正就带人家出去吹吹风罢了,蒙骗过拉神的感知还是很容易的,对陆压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哈托尔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再三跟他确认拉神不会发现自己的偷溜后,搓搓手期待万分道:“那太好了,我们快走吧!”   ————————————————————————————————————————   哈托尔用山羊乳汁治愈了荷鲁斯的伤口,荷鲁斯也顺利从山崖下挖出了被塞特埋进去的拉神双眼,重新塞到自己的眼眶中,眨了一眨:“好了!”说着往旁边的哈托尔脸上多看了好几眼。   哈托尔面无表情道:“一点都没好,眼睛虽然找回来了,你还得小心父神把你的皮剥下来呢。”   她跟伊西斯也关系平平,但仍然觉得荷鲁斯的行为太不地道了,肯定要接受重罚才算完。   放狠话把荷鲁斯吓蔫了,哈托尔看着陆压又笑了:“道君以后可以常去找我说笑,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宫殿待着,也是十分无聊。”   这可是能轻轻松松把她从拉神的禁制里带出来的真·牛人,哈托尔虽然不敢天天跑出来玩,但能够跟陆压打好关系,一年出来几次她就心满意足了。   直到这时候,阿努比斯才跟着绍西斯女神姗姗来迟,他一眼就看到哈托尔对着陆压笑成了一朵花,狼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才把心头乱蹿的怒火压下去。   ——妈蛋妈蛋妈蛋,笑屁啊,炫你牙口好是不是?没看人家道君都不稀得搭理你吗?阿努比斯加快速度跑了过去,硬塞到哈托尔和陆压中间,对着哈托尔咧开嘴巴笑出一口森然的白牙来:“哈托尔神,您怎么出来了?”   哈托尔没想别的,一听他张口就说这个,不高兴道:“我来为荷鲁斯疗伤呢。”   ——我刚救了你弟弟,你不说谢谢也就算了,还抓着我偷跑出来的小辫子不放,你什么意思啊,还想跟拉神告状不成?   陆压也觉得阿努比斯这话说得不太妥当,帮着圆场道:“还得多谢您了,不然荷鲁斯也不会这么快找回他的眼睛。”   阿努比斯醒悟过来,深感愧疚,连忙放缓了面部表情,诚恳道:“很抱歉,我失礼了。”   哈托尔挥了挥手表示没事儿,左右看了看,也有几分心虚:“那我回去了?”妈蛋跟阿努比斯一块来的竟然是绍西斯,这娘们成天在父神身边伺候,嘴巴最碎了。   哈托尔和绍西斯确实不太对付,此时绍西斯正带着几分冷意对着她冷笑。陆压也看出来了这一点,想着人家好歹是自己蹿撵着带出来的,当然不好让哈托尔因为这事儿受到责罚。   他挥了挥手,绍西斯就神情恍惚了,过了一会儿醒过神来,竟然没有再往这边看,迷迷糊糊扭头直接离开了。   陆压笑道:“一切安好。”   这一招还是从水晶心脏那里学来的,这颗桃子喜欢简单粗暴地抹掉手底下神明们的记忆,陆压见得多了,渐渐也摸到其中的诀窍了,现在拿出来用一下,果然对埃及神明有奇效。   主要还是绍西斯在埃及神系中地位比较低,法力也平平,陆压得手才如此容易,他估计要是换了图特来,得好生费一番功夫了。   哈托尔松了一口气,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君真乃妙人。”   拍拍拍,拍个屁啊,那地方是你能碰的吗?阿努比斯一脸的不高兴,不好对陆压说什么,考虑到哈托尔对荷鲁斯有恩,更不好对人家冷嘲热讽,只好看着荷鲁斯道:“你怎么就手贱把伊西斯女神的头给砍下来了呢?”   他才刚到这儿,只听了一半,大概推测出似乎荷鲁斯逃跑后,塞特弄伤了荷鲁斯的眼睛。以前的事情都是塞特做得不对,但让阿努比斯说,这次纯属荷鲁斯活该。   这是阿努比斯第一次对着他说重话,荷鲁斯垂头丧气地,诺诺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就莫名其妙抽出剑砍过去了……”事后他被吓傻了,也后悔得要命,幸好塞特挖他眼睛时,也一并告诉他伊西斯并无大碍。   这一切都是埃及天道在捣鬼,陆压出面道:“好了,既然荷鲁斯的伤痛已经痊愈了,我先送哈托尔女神返回太阳之城,阿努比斯你们两个走得慢一点,自己去找拉神负荆请罪吧。”   毕竟哈托尔是偷偷跑出来的,陆压还得趁着拉神没注意到,把人家给平安送回去。让阿努比斯和荷鲁斯落后于他们,也是顾虑到如果这两个人跟哈托尔一起出现,未免太显眼了一些。   但听到阿努比斯耳中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他目送陆压和哈托尔离开,心塞无比,就地一坐,蔫蔫道:“你从一数到一万,我们再出发。”   荷鲁斯对救了自己的哈托尔很有好感,带着几分小兴奋道:“哈托尔女神真美!”   “……你眼瞎了吗?”阿努比斯咬了咬牙。   “对啊,我眼睛就是瞎了,才刚刚治好,哥你不是知道吗,怎么还问?”荷鲁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顿了一顿,没忍住又道,“都说哈托尔女神是埃及最美的一位,我出生后她就一直都在关禁闭了,今天才第一次见到,果然名不虚传!”   “……”阿努比斯心中百味陈杂,半天后才硬生生憋出来一句,“是啊。”   怀揣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阿努比斯忧郁地把自己的长长狼嘴翻来覆去摸了好多遍,他下定决心把荷鲁斯送到太阳神殿后,就去找图特,没办法也要想出办法来,一定要变成人头。   ☆、44|6.19   经过了哈托尔的刺激后,阿努比斯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的狼脑袋给替换掉。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他算是彻底确定了,陆压对于动物脑袋的接受度比他想象的还要低。   阿努比斯深知光靠自己的脑袋想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在经过深思熟虑后,他偷偷摸摸来到了图特的居所。   此时距离陆压在埃及现出原形已经过了有些日子了,该报名征婚的都报了,该光顾图特生意整成人头的也都整了,图特在忙活了一阵后,很是清闲下来。   阿努比斯找上门时,图特正拿着刷子给羊肉串抹油,一扭头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在自家大门口探头探脑的,问道:“谁啊?”   阿努比斯带着几分尴尬地露出头来,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图特见他一脸的欲言又止,又纠结得不行的模样,纳闷了一下,举了举手中的签字道:“一起来吃?”难道是闻到了羊肉的香味,所以向来蹭饭,阿努比斯才如此扭捏的?   图特本来还有些暗自得意,自己烤羊肉的水准高超啊,才把阿努比斯这么要面子的食客给勾来了,但看阿努比斯听完后愣了愣,便知道自己猜的不对,他不是为了这个来的。   图特又仔细想了想,把羊肉串放到金质托盘上,笑道:“你放心就是,荷鲁斯是主动自首、承认错误的,父神很是满意他能够知错就改,再加上有伊西斯和奈芙蒂斯在一边求情,父神决定原谅他了。”   荷鲁斯砍掉伊西斯的脑袋,算是这段时间内发生的数一数二的大事儿了,但图特说完后看阿努比斯又是一愣,不禁露出疑惑之色:“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啊?”   阿努比斯别别扭扭凑过来附耳跟他嘀咕了一通,说完后看图特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都有点恼了,轻声道:“您要是办不了,我就去找父神去!”   说句实在话,图特还真办不了,他不再逗阿努比斯了免得真的把人惹恼了,咳嗽了一声,诚恳道:“跟你露个底吧,我帮三四十位女神整了容,多少也摸清了其中的门道,但人家都是后天的,你这个是先天的,我不知道在你身上适不适用。”   阿努比斯连忙道:“那就不能试一试吗,我可是很相信您的能力呢!”成了他就变成人脑袋了,不成那就不变,他又没有什么损失,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图特定神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确实不是开玩笑的模样,便道:“那好吧,你让我准备准备仪式所需的物品。念在咱俩关系一向亲近的份上,我给你打个亲情价。”   “……”阿努比斯没想到还得交钱,哏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默默把私房钱掏了出来,小心问道,“交多少?”   “你有多少啊?”图特探头看了一眼,见阿努比斯很有警觉地把钱包牢牢捂住了,有些无趣地咋了咋嘴巴,“跟着道君混你倒是聪明了不少,给我十哈努的金子就够了。”   好多、好多好多钱钱……阿努比斯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艰难地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咬咬牙:“失败了退我一半!”   图特道:“退三成,不能再多了。”   “……好吧。”阿努比斯纠结得不行,一部分的他期待整容成功,另一部分的他开始不自觉计算三成的金子也好多好多啊,到底是成功好还是不成功好?   他想了好一会儿,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为了成功他都舍得交十哈努了,他再为了三哈努去祈祷整容失败,他这不是贱吗?   ————————————————————————————————————————   陆压盘腿坐在道观内室中,正在闭目养神,突然眉头一皱,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早就感应到图特和阿努比斯一并进入了冥界,这两个人直直朝着自己这边而来。陆压对于图特竟然会离开赫里尤布里斯城感到很奇怪,但更奇怪的是这两个人跑到第六国度边缘徘徊了很久都没有进来。   埃及神明都是有事情直接来找的,尤其陆压自认跟图特和阿努比斯都已经很熟悉了,就算他们有事相求也不用如此为难。   他掐指一算,愣了一愣,不可置信地算了第二遍又算了第三遍,想笑又憋住了,从蒲团上起身,长袖一甩,直接跨越半个国度距离,来到了五六国度的交界处。   图特正焦急地来回走个不停,一扭头见他出现在前方不远处,吓了一大跳,心虚地下意识左右看了看,才挤出一个笑脸来:“好巧,道君怎么突然间来此偏远地带了?”   陆压根本没有看他,视线下移,落到了图特身边那只半人高的黑色胡狼身上,故作不知问道:“图特神何时养了条新宠物?”   那胡狼本来正对着图特呲牙咧嘴咆哮个不停,从他一出现,就拼命用爪子在沙子上刨坑,试图把大脑袋塞进去,听了陆压的话,刨坑刨得更卖力了。   “呃……”图特让他冷不丁冒出来都给整懵了,磕磕巴巴道,“这个其实……”   他本来想说“这个其实是整容失败的阿努比斯神”,但没等这句话说完,陆压已经笑眯眯伸手去扯胡狼的尾巴了:“这小狗崽真可爱。”   ——他早就想说了,明明阿努比斯的脑袋就是标准的狗脑袋,还非要不承认,胡狼哪有狗可爱啊。   阿努比斯本想用沙子捂脸装鸵鸟,被他直接扯着尾巴从沙坑里硬拽了出来,听这人又在拿自己的种族做文章了,没忍住对着陆压呲了呲牙。   图特咳嗽着道:“我帮阿努比斯神整容,没把他的脑袋变成人脑袋,但身子变成动物身子了……”   他当然不能承认是自己的失误,正色道:“这一定是父神的意志在作祟。”   阿努比斯对他投以仇恨又愤怒的目光,一扭头看陆压正上下打量着自己,顾不得对图特投射死亡光波,急忙拿两个大爪子牢牢捂住眼睛,继续把脑袋往沙子里钻。   陆压忍着笑道:“我又不是第一天看到你的狗头,你根本没有捂的必要。”   这句话说得倒是很有道理,阿努比斯没忍住先在心中赞叹了一句陆压一眼看道重点的本领,把爪子从脸上挪到屁股上,想想又觉得不对,赶忙再挪回来。   ——屁,捂着脸不是为了不让你看,而是我觉得没脸见人!捂屁股算是什么破事儿!   陆压面上含笑,手上有点重地打了他脑袋一下,沉声传音道:“活该,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图特,你该不知道他不靠谱吗?”   阿努比斯有点小委屈,想了想,仰躺着身子,把两只前爪都举起来跟陆压示意一下,先是搭到自己肚皮上,又向着图特的方向指了指。   陆压看得一头雾水,沉思半天没有想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就看到阿努比斯把四只爪子都举了起来,从图特的方向挪回到自己的肚皮上。   图特没听到陆压跟阿努比斯的传音,但他作为埃及的智慧神,睿智地看明白了阿努比斯的意思,跟云里雾里的陆压解释道:“阿努比斯神给了我十哈努金子让我帮他整容,整容失败后我返还了他二十哈比。”   虽然根据他们最开始的口头协定,整容失败不过返还三哈努,但那时候在阿努比斯和图特的认知中,都以为失败了也不过是没有效果罢了,谁都没料到竟然会出现反效果。   图特看阿努比斯当时就想翻脸,生怕对方一口直接咬死他,急忙选择破财消灾,表示自己愿意大出血补偿阿努比斯的损失。   “……”陆压看阿努比斯一脸“整容失败了我好伤心,但是净赚了十哈努又好开心”的半痛苦半幸福的纠结,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干脆笑了笑,伸手挠了挠他的肚皮。   阿努比斯没忍住舒服地摊开爪子伸了一个懒腰,期待地看着陆压眨巴眨巴眼睛:挠挠,你再挠挠。   陆压若有所思道:“彻头彻尾变成一只……狼了,怎么你似乎不是很着急啊?”   生气是有一点,陆压看出来自己刚才要没及时出现,估计阿努比斯都能跟图特打起来,现在情绪和缓,那是被自己给哄回来了。   但阿努比斯也没有天塌下来完了完了的样子,此时更是完全不介意了,陆压隐隐觉得有几分异样。   阿努比斯变成胡狼后没办法说话——陆压私底下觉得这一点也很坑,虽然自然界的胡狼是不能说话,但你以前也不是人脑袋啊,以前都能说怎么现在就不能说了,发声的是嘴巴又不是屁股,水晶心脏设定得也太不合理了——于是由图特回答道:“我已经提前领着他去太阳神殿见过父神了,父神说我的整容应该还是有效果的,只是作用到阿努比斯神身上,可能会先出现一段时间的副作用。”   “拉神说的是‘应该’和‘可能’,也就是说他其实也不是很确定了?”陆压没阿努比斯那么好骗,拉神当然是向着图特的,打打太极说点无关痛痒的话他又没有损失。   “……”图特看阿努比斯跳起来又对着自己龇牙了,禁不住头疼地叹了一口气。   ☆、45|6.19   作为死亡之神,阿努比斯的工作虽然琐碎,但是并不复杂,他只需要把亡魂的心脏掏出来,放到真理天平上,看是比真理羽毛重还是轻,来判断此亡魂的去向。   但现在,变成了一只大胡狼的他连手都没有了,在尝试练习后腿站立无果后,阿努比斯只好暂时放弃了自己的工作。   他每天睡一觉起来,就心虚地夹着尾巴从一串、一串又一串排着长队抱怨个不停的亡魂身边溜过,逃窜到第六国度去。   之所以不在自己的地盘老老实实待着,一来是“讨厌,这还用问,人家见不到会想=w=”,二来也是阿努比斯发现自从自己变成了胡狼后,跟陆压肢体接触的机会明显增多了。   陆压对顶着动物脑袋的人不感兴趣,但对犬科动物还是充满了爱心的,经常揪他尾巴、扯他耳朵不说,还喜欢给他挠肚皮、摸背顺毛什么的。   弄得阿努比斯都开始纠结了,你说他千方百计想要变成人头,不就是为了跟陆压好好亲近吗,貌似现在全胡狼形态就已经达到目的了,他还折腾什么呢?   外事不决问图特,内事不决问亲妈,阿努比斯在跟陆压扯耳朵、吐舌头、甩尾巴、晒肚皮刷高好感度的百忙之中,抽空去了一次赫里尤布里斯城,用爪子连比带划,把自己的疑问跟奈芙蒂斯表达了一番。   阿努比斯一直都很庆幸,自己的亲妈比荷鲁斯的亲妈要靠谱许多,除了跟奥西里斯厮混的黑历史,奈芙蒂斯一直都是埃及神明中的一股清流。   “……”就算是亲母子,也很难跟变成一只胡狼的儿子点亮心有灵犀技能,奈芙蒂斯费了半天的劲儿才弄懂了他的意思,无奈道,“你变成人,有可能跟他发展成情侣;你现在是只小狼狗,最多也就是当人家的宠物,你觉得能一样吗?”   阿努比斯一瞬间被点醒了,他没想到奈芙蒂斯如此锐利地指出了问题所在。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以前陆压把他当朋友看,现在纯粹就是当小狗逗来逗去,这二者的区别是巨大的。   阿努比斯顶着一张震惊无比的脸回到了冥界,想了想还是去第六国度找了陆压。   陆压一见了他就笑了,招手道:“过来过来,我给你弄了套衣服,你看看合不合身。”   这当然不是他娘们兮兮地拿着针线去缝出来的衣服,打中国结还好说,缝纫这个就需要很强的专业技能了。   陆压是今天早晨时对着初升的朝阳打坐时突然间想起来的,阿努比斯变成胡狼后虽然对光屁股到处乱跑没什么心理压力,可仔细想想还是有点败坏社会风气,好歹是大名鼎鼎的死亡之神,得找点东西遮羞。   陆压于是分别采集了清晨、正午和日落时分的太阳精气,化作颜色深浅不一的金色丝线,用法力一合,就弄了块布料出来。   此时见阿努比斯跑来了,陆压手一抖,袖中的布料横窜而出,将其圆滚滚的肚皮后背都裹上了,调整到了一个松紧适中的尺寸,布头和布尾无缝拼接在一起了。   虽然是太阳精华制成的,但一点热度都感觉不到,反而滑溜溜凉飕飕的。阿努比斯本来一路跑过来一个劲儿吐舌头散热,这下也不喘了,高兴地在原地奔奔跳跳个不停,还追着自己的尾巴咬着转圈圈。   送礼物出去当然都希望人家喜欢,陆压看他这么高兴,自己心情也很不错,招招手把他叫了过来,仔细看了看,眉头一皱:“你这是跑到哪里野去了,毛都蹭乱了。”   阿努比斯舒服地在他手底下打滚,哼唧了几声表示愉悦,旋即想起了奈芙蒂斯的话,伸舌头舔陆压手心的动作一僵,默默把舌头缩了回来,一甩脑袋甩掉陆压的手,端端正正在沙滩上站好,狼脸拉得老长,对着陆压龇了龇牙。   ——不准把我当宠物看,我·一·点·都·不·萌,你都没感应到胡狼作为食腐动物和死亡象征,所携带的森冷气息吗?   刚才还好好地,突然间这是抽的什么风?陆压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是不是嫌衣服没把你屁股裹上?我再给你加一截。”   这衣服因为就是一块布裹起来的,确实只裹了他的肚子和背。不穿衣服时还感觉不到什么,现在这两个部位凉爽了,就觉得没有被包裹的屁股热乎乎的温度有点高。   阿努比斯为难了一下,他既想维持自己冷艳高贵的形象,又觉得陆压的提议相当不错,还在纠结着呢,陆压已经帮他把布料加长了,阿努比斯下意识摇摇尾巴以示感谢。   他摇完尾巴才反应过来自己貌似破功了,还在暗暗郁结,就看到陆压不再帮他顺毛,反而站了起来,带着几分凝重地看向远方。   阿努比斯急忙支起后腿来,把前爪搭在他衣服下摆上扯了扯:别生气,我再给你卖萌看好不好?   陆压皱着眉头道:“荷鲁斯来了。”   荷鲁斯不是经常来吗,这有什么不对的?阿努比斯意识到他的反应不同寻常,肯定是出事儿了,也正色起来,跟陆压一块向那边眺望。   果然过了没多久,荷鲁斯拍打着翅膀歪歪扭扭地飞了过来,看他脸上全是泪水,哭得眼泪鼻涕花了满脸。   荷鲁斯小时候是个名副其实的哭包,但长大后就好多了,何况就算是小时候也没出现这种哭得都喘不上气这般惨烈,阿努比斯大惊失色,苦于自己现在是只狼没办法摸摸弟弟的脸蛋安慰他,只好示意陆压了一下。   陆压却没如阿努比斯所料的上去拉拉荷鲁斯的手安慰他,反而不动声色后退了一步:“你手上什么味这么冲?”   阿努比斯嗅了嗅,果然见荷鲁斯一手白乎乎的液体,还闻到了一股腥腥的怪味,也不自觉摇摆着屁股后退了几步,询问地看了一眼荷鲁斯。   荷鲁斯哇哇大哭地说了一大通,因为他哭得实在是太厉害了,这番话翻来覆去说了很多遍,陆压才连蒙带猜听懂了他究竟在说什么。   但听懂归听懂,他下意识觉得自己可能理解错误了,愣了好久,才不可思议道:“你说图特对你意图不轨?”   不对,意图不轨是还没得手,现在明显是已经得手了,陆压抱歉道:“我太震惊了,用词可能不太准确。”   现在是纠结用词的时候吗?阿努比斯为自己没办法说人话着急得不行,只好拿大脑袋用力拱陆压的小腿肚,让他别扯有的没的,快点说重点。   陆压只好道:“那好吧,我来复述一下你的意思,你看我说得对不对——你跟塞特约定第二次比赛内容,是看……谁才是真男人,现在塞特证明了他比你更男人?”   第一场比赛看谁能够在水底潜伏更久,虽然陆压觉得并没有卵用,但好歹也算是个说得过去的比赛内容,想不到第二场就直接跳到玩互x,看谁x得过谁了,这口味也太重了。   作为一只纯情的鸟,陆压对此实在接受不能,连连摇头,离荷鲁斯更远了。   荷鲁斯想不到在他这里得到的不是安慰而是嫌弃,哭得更凶了,可又嫌自己满手那啥不能擦脸,只好任由眼泪和鼻涕一起往下掉。   阿努比斯伸舌头舔舔陆压的鞋子,再用脑袋拱他。   陆压叹了一口气,道:“塞特弄了你一手,你呢?”   荷鲁斯摇了摇头:“我没成功!这玩意还黏在我手上弄不下去,这可怎么办啊?第一场比赛因为母亲大人捣乱,我已经被判负了,要是输了第二场,我就彻底没有继承法老的希望了!”   你牛,刚被人那啥了,关心的竟然还是法老的位置。陆压再次见识了埃及神系的奇葩无下限程度,但既然荷鲁斯跑来是想让他们想办法磨平这次败绩,而不是他想把塞特x回去,那他倒不是没有办法。   陆压先摸摸水晶心脏,问道:“我帮荷鲁斯摆平,没有后遗症吧?”   “你要是不帮他,他去找伊西斯,反正都一样。”水晶心脏淡定回答道。   确定了这一点,陆压就放心多了,他跟荷鲁斯道:“既然你们比赛这个,估计比赛过程中也没有第二个人旁观,唯一验证谁输谁赢的方法就是塞特的这啥玩意在你手上了。”   荷鲁斯用力点了点头,他脑袋一动作,满脸的水都往下掉:“我试过了,可是这东西怎么都弄不掉!水洗不行,在沙子上蹭也不行!”   陆压淡定道:“那就把手给砍下来呗,我去找阿波菲斯取点毒液,把你的手和那啥一并融化掉,毁尸灭迹,再干净不过了。”   荷鲁斯惊讶地看着他,阿努比斯则对他投以敬佩的目光,显然很佩服陆压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一个这么好的主意。   荷鲁斯犹豫道:“可是会很疼啊……”不是自家的手,你说得当然轻松。   “你为了法老之位都肯跟塞特比赛这个了,难道还在乎一双手吗?”陆压哼了一声,见荷鲁斯不敢再说什么了,嫌弃道,“你自己拿把刀砍下来吧,这个我帮不了你。”他一直跟荷鲁斯保持着足够远的距离,免得被蹭上了啥啥的,那就太恶心了。   ☆、46|6.19   荷鲁斯也很有几分狠劲儿,再三尝试后,发现用温和的手段确实没有办法把塞特污浊的体|液从自己的手上弄下来。   鉴于陆压不打算帮忙,阿努比斯想帮忙也帮不上,他咬了咬牙,只好自力更生,先用右手拿刀,把左手砍掉,又用翅膀夹住刀柄,把右手给砍掉了。   刹那间鲜血四溅,喷出去老远。陆压不动声色用意念都挡住了,没让这些血糊糊的玩意喷到自己和阿努比斯身上。   陆压再把那两条手臂隔空挪到第七国度,打了一个响指:“阿波菲斯,使用毒液攻击!”   “……”埃及的毁灭之魔阴测测从沙堆里探出头来,冷冰冰道,“我这是死亡召唤!”什么毒液攻击,一听实在太掉档次了。   陆压哼笑了一声,伸手掏了掏耳朵,微微抬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阿波菲斯预感到自己再拿乔装样,下一秒可能就要挨揍了,重重哼了一声,朝着那两条胳膊吐了吐口水。   他只挤出来了一点点的毒液,但荷鲁斯的手臂就像是冰激凌抛入热水中,没一会儿就彻底消失无踪了,只在沙子上留下一滩血水。   阿努比斯正蹲在陆压脚上拿尾巴蹭他的鞋子,同样看到了这一幕,有点畏惧地夹着尾巴后退了几步,试图把脑袋从陆压的裤腿中钻进去。   陆压只是在感叹阿波菲斯的毒液对埃及神明果然具有特殊效用,这就像罗睺魔祖设立的心魔对洪荒修士杀伤力惊人,估计要换埃及神明跑去经历洪荒的心魔,人家可能根本没觉察到什么,就成功渡劫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明显洪荒的更加高大上。陆压一笑,一低头看到阿努比斯又在用爪子刨坑还绕着自己的小腿烦躁地转来转去,纳闷问道:“你在干什么呢?”   ——比较一下你两个裤脚哪个比较宽松,我好尝试能不能钻进去。阿努比斯动作一僵,醒过神来,尴尬地对着他咧了咧嘴角。   荷鲁斯抽动了一下嘴角,发出一声响亮的抽噎,大吵大闹道:“有没有搞错,我刚刚自砍了两条胳膊,就没有人想来安慰我吗?”   自砍胳膊算什么,自宫才是真绝色。陆压根本没当回事儿,挥挥手道:“事情都解决了,我看你该走了。”   阿努比斯觉得没了两条胳膊的弟弟有那么一点可怜,但想到这熊孩子竟然胆大包天跟塞特去比互相撸|管,那点同情和怜悯也就烟消云散了,这纯粹是自作自受。   所以他也遗憾地对着荷鲁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确实该抓紧离开了,不要再在这里这么没眼色地杵着,打扰他和陆压刷好感度了。   荷鲁斯心塞得要死,怀揣着“你们都不跟我玩,我去告诉妈妈”的愤怒,跑去找了伊西斯。说句实在话,自从上次怒火冲头,他一刀把伊西斯的脑袋给砍下来后,荷鲁斯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在有意避开母亲了。   一见了伊西斯,还有伊西斯现在顶着的那个丑陋的牛头,荷鲁斯就愧疚难当,他当初一定是鬼迷了心窍,竟然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虽然自觉没脸见伊西斯,但受了委屈,也就只能找母亲倾诉了,荷鲁斯一头栽在伊西斯怀里,努力无视对方让人感觉瞎眼的牛头,嘤嘤嘤嘤着把自己和塞特第二轮比赛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伊西斯听完后半天都没有出声,好一会儿后才道:“道君一向聪慧,你的手砍得很对,毁尸灭迹后,塞特就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赢过你了。”   荷鲁斯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您觉得呢?”他听出来伊西斯还有话没有说完呢。   伊西斯对着他自信一笑:“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先把你自己的那什么撸出来,拿个容器盛好了给我,我来帮你收尾。”   ————————————————————————————————————————   陆压正饶有兴致地拿着自制的逗猫棒挑逗得阿努比斯团团转,就看到阿努比斯动作一顿,不再跟他卖蠢撒娇了,狼脸拉得老长,凝重地向着头顶上看了看。   虽然陆压不像图特那样点亮了跟埃及所有动物对话的能力,但这么长时间以来,跟胡狼状态的阿努比斯也已经培养出了默契。   像现在,陆压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过来:“赫里尤布里斯城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阿努比斯想了想,用爪子在沙子上比划了一会儿,拨楞出“真理法庭”四个埃及古文字来。   本来还以为又有什么新鲜事儿了呢,原来新瓶里装的还是旧酒。陆压看了一眼就彻底丧失了兴趣,无精打采道:“哦,原来是这样。”   阿努比斯凑过来叼起他的裤脚扯啊扯,表示自己要去看啊求组团围观。要搁了往常,就算陆压不去,他自己去就是,可自从变成胡狼后,阿努比斯连神力都被削减了大半,想飞起来得费老鼻子劲儿了,不如直接搭陆压的顺风车。   陆压轻声道:“那好吧,我估摸着可能是塞特和荷鲁斯又开始折腾了。”   现在距离荷鲁斯哭天喊地地跑来找他们,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陆压觉得该是他们结束第三轮比赛,请众神评判的时间点了。   至于第二轮比赛悄无声息就结束,他个人感觉完全可以理解,毕竟涉及了太过私人的东西,没有大张旗鼓宣扬的道理。   但是残酷的事实再一次告诉他,他实在是太甜了。陆压抱着用法力缩小后只有两个巴掌大小的胡狼版阿努比斯来到真理法庭中,还没有站稳脚跟,就听到图特得意洋洋道:“我把x液抹到了荷鲁斯的手上,这足以证明我比他更具有男子气概,也更适合当埃及的法老,难道不是吗?”   你在互撸比赛中赢了荷鲁斯,这只能证明你持久力不够,算什么男子气概啊?陆压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阿努比斯的耳朵。   胡狼的毛又短又硬,所以摸起来很是扎手,陆压平时都是不碰的。不过阿努比斯的耳朵还是足够柔软的,搓来搓去时手感很是不错。   陆压震惊于图特竟然把这种讯息大张旗鼓地说出来给在场所有埃及神明说,但更让他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荷鲁斯被塞特一手扯着,倒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不屑地反驳道:“胡说,第二场比赛,胜利的人明明是我!”   “你说什么?你真的是荷鲁斯吗?”塞特有些吃惊地打量了他一眼,毕竟荷鲁斯在他心中虽然形象不好,但足够有担当,不至于输了不认账。   荷鲁斯振振有词道:“我当然是荷鲁斯,我说的也是实话!明明是你颠倒黑白,想要欺骗万能而伟大的父神,竟然撒下此等弥天大谎!”   两个人争吵了一阵,也没有吵出结果来,倒是上首的拉神让他们两个说得脑仁直疼,带着几分不耐烦道:“口说无凭,比赛都过去好多天了,才来让我给你们评判,我能怎么评?尤其你们两个的说辞还都不一样,总不能让你们现场再来一次吧?”   这当然是不行的,就算他俩肯,人家围观的这么多未出嫁的小姑娘也不干啊。拉神就是让他们给闹得不耐烦了,才这么挤兑他俩的。   虽然荷鲁斯不认账,塞特也不怕,他敢提出跟荷鲁斯比赛这个,提前就在自己的x液里动了手脚。此时听拉神一说,眼珠一转,得意洋洋道:“既然这样,不如让我来召唤自己的x液,看它是不是在荷鲁斯身上!”   他说完后,见拉神没有异议,对着荷鲁斯轻蔑一笑,念了一串长长的咒语,呼唤道:“我的x液啊,请问你现在在哪里?”   塞特连续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再看荷鲁斯和伊西斯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便已意识到不好了。   他的秘法能够让x液附着在荷鲁斯手上,除非把手砍掉。可就算这样,x液也该有所回应,就算被扔下悬崖、埋到土中,也不该了无音讯才对。   塞特还在心中犯着嘀咕,荷鲁斯就道:“既然你没有召唤成功,这次就换我试试吧——我的x液,你在哪里?”   塞特的肚子里突然传来一个细细闷闷的声音:“我在塞特的肚子里。”   “……”卧槽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塞特震惊到了极点,半天后才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觉得不可能的还有阿努比斯,毕竟他早就从荷鲁斯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便拿尾巴挠了挠陆压的下巴。   陆压同样感觉到有点好奇,掐指一算,咳嗽了一声:“哦,塞特喜欢吃莴苣,伊西斯早就打听到了这一点,便把荷鲁斯的x液抹到莴苣上,让塞特吃掉了。”   虽然过程很没有节操,但就算是他都不得不赞叹一声,伊西斯真的好机智!智商上线后果然不同凡响。   ☆、47|6.27   虽然荷鲁斯的x液在塞特的肚子里给出了回应,但塞特根本不相信是真的,大声叫道:“我吃没吃荷鲁斯的x液,难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这一定是他和伊西斯弄出来的鬼把戏,第二轮比赛真真切切是我赢了!”   荷鲁斯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都懒得跟他打嘴仗了,反正事实胜于雄辩,便道:“既然不相信,那我把证据给你拿出来就是了。”   顿了一顿,他看塞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对着塞特的肚子道:“我的x液,请你从塞特的嘴巴里出来吧!”   塞特干呕了一声,伸手捂住嘴巴,连忙喊道:“不不不,不行,你还是让他从我的耳朵里出来吧!”人身上一共就这么几个孔洞,挑哪一个让那啥玩意流出来都有够恶心的,只能选个不那么让他感到难以接受的了。   荷鲁斯倒是没有异议,但是荷鲁斯的x液明显不干了,用细细弱弱的声音扭捏道:“我是圣洁的,我怎么能够从那么污秽的地方出来呢?”   缩在陆压怀里的阿努比斯就听到头顶上“噗嗤”一声笑,抬头奇怪地看了看突然笑场的陆压——这么紧张的时刻,你怎么能笑呢?   听到一坨x液嫌弃塞特的耳朵污秽,你们难道都觉得不好笑吗?陆压无奈得摇了摇头,他实在是理解不了,为什么这些埃及神明就能如此镇定认真地听塞特和荷鲁斯两个人槽点和雷点并飞的对话,他憋笑已经憋了很长时间了,这次实在忍不住才笑出声来的。   荷鲁斯想了想:“那从鼻子里出来?”   耳道不干净,鼻孔就更不干净了,x液很是为难,他更不想从塞特身上的其他孔里钻出来,只好柔柔道:“让我从他的额头出来吧。”   难不成还要先在塞特的脑袋上打个孔?荷鲁斯尴尬得愣了好久,摊手道:“这个,我实在是做不到。”   站在拉神王座旁边的图特从头到尾围观了一场好戏,此时出声道:“我来吧,我不仅能够把荷鲁斯的x液弄出来,还能把x液变成金色的光环,挂在塞特的头上!”   塞特暴跳如雷,跺脚道:“我才不要!你有病啊,拿有兴高采烈那别人x液挂头上的人啊!”   “金色的光环哟!可漂亮了,你真的不来一发吗?”图特着重强调了一下光环的颜色,看塞特还是不为所动,只好遗憾道,“那好吧,我先把x液召唤出来。”   图特说完后,就双手平举,开始絮絮念诵一串长长的咒语了。   母亲之神哈托尔此时穿过人群站到了陆压身边,她来这里是想趁机跟陆压商量一下,看什么时候道君能再把她偷出太阳神殿,去下界玩玩。   但看陆压正面无表情盯着图特看,似乎很是深沉的模样,哈托尔也不好意思一上来就把自己的请求说出来,于是跟他搭话道:“智慧神确实名不虚传,不仅是荷鲁斯,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把人体内的液体从额头冒出来,图特神的法力在埃及神系中是首屈一指的,不知这水准在道君的世界算什么档次的?”   “……”陆压动作缓慢地扭过头去看他,呵呵干笑了两声,尽量委婉道,“在我们的世界,大家的创造力都不够,我们使用法力都是召唤法宝和使用神通,一般不干召唤x液这种事情。”   不管过程如何毁三观,反正他确确实实是感觉到大开眼界,搁洪荒再活十几二十元会,他都不会见到这种盛景,陆压实在是叹为观止,说话时满带赞叹的口气。   哈托尔正想问他看什么时候方便把自己偷出去,话还没出口,就留意到陆压怀里抱着的那只小狼狗一直在冲自己龇牙咧嘴,纳闷道:“道君什么时候养了只宠物狗?”   阿努比斯从半人半狼变成全狼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毕竟无论是受害者阿努比斯还是整容失败的无良医生图特,都没有有意宣扬。   更何况哈托尔平日里被禁锢在太阳神殿的偏殿中,也没有跟人交流的机会,所以并不知晓这只小狼狗就是阿努比斯。   哈托尔说完后就发现这只小狗咧嘴咧得更卖力了,试图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以表善意,差一点被咬后也没在意,道:“想不到道君竟然会喜欢这种凶巴巴的黑色小狗,您不养金色小鸟了?”   阿努比斯最开始是看到哈托尔是特意从人群中挤过来跟陆压搭话的,本来就已经满带着戒备了,听对方黑自己是小黑狗时就变得很生气了,再听哈托尔似乎别有用心得跟陆压提起“金色小鸟”——这简直就是在约炮生孩子的节奏——气恼无比,在再三试图咬住哈托尔的手无果后,只好采取无视大法,愤怒地把头扭向一边,把屁股朝着哈托尔。   陆压揉揉他的耳朵以示安慰,也不好跟哈托尔解释这是狼不是狗,更不好说这不是自家宠物而是传说中的死·亡·之·神,只好含糊道:“看那边,图特已经把塞特肚子里的x液给弄出来了。”   虽然塞特对于拿x液给自己当首饰的提议严词拒绝了,但图特还是不想轻易放弃自己灵光一闪想出来的好主意,在把x液弄出来时,还特意让它们在塞特头上围成一道光环,期待问道:“不好看吗?”   塞特装没有听到,只是默默挪动脚步,不让那个所谓的光环距离自己的脑袋顶太近了,然后扭头对着荷鲁斯道:“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如此卑鄙,恶意篡改比赛结果,不过无所谓,这场就算你赢了。”   荷鲁斯也不甘示弱,应道:“第一场你赢,第二场我赢回来了,那比赛的最终胜负就要看第三场了吧?”   虽然拉神当初也没有给他们规定要进行多少次比赛,但到了这时候,不仅是围观的众人,连他们两个都已经折腾得有点厌烦了。既然现在打平,那就再来最后一次,一局定胜负吧。   两个人击掌为誓,互相放了狠话,就气势汹汹分开各自回家了。埃及众神感觉好戏也告一段落了,一边议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一边缓缓散去。   陆压外放的神念顺道听了几句,他没忍住笑道:“看来第二轮比赛,够写成几万字的小黄|文在太阳之城内部流传了。”   第一场比赛时荷鲁斯砍掉了伊西斯的脑袋,这属于人伦惨案;第二场比赛相比之下就劲爆多了,各种猜测都冒了出来。   ——道君你的猜测很不错,但在此之前,先让我把入侵者驱逐出去。周围人少了,总算空出了地方能够进行大幅度动作了,阿努比斯从他怀里跳到地上,用脑袋去撞哈托尔的小腿肚子,嘴巴里发出呜呜的低沉威胁声。   哈托尔没当回事儿,随便抬了抬脚,脚背托着阿努比斯的肚子直接把他提到半空中晃了晃:“乖,别闹,我跟道君有正事儿要谈。”   陆压早猜到哈托尔凑过来是想干什么了,这位女战神虽然美丽,武力值也很强大,但明显智商不达标,你刚才要偷偷摸摸把事情说了还好,现在人都散了,你爹爹拉神就在正上首坐着呢,再跟他咬耳朵就太明显了。   拉神很宠爱哈托尔,虽然不介意关禁闭的小女儿想出去散心,但你要凑到他眼皮子底下跟人商量怎么偷跑的事情,他肯定还是得管的。   陆压因此稍稍一算,笑道:“哈托尔女神不必着急,您在太阳神殿面壁已有四十载,每日虔诚思过,已经把身上的罪孽偿还得差不多了,不消多时,便可以恢复自由之身。”   考虑到埃及神明的平均智商,他已经有意把话说得很直白明了了,要换到洪荒,现在两个人就该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把话题扯开了。   但哈托尔显然没有这个觉悟,闻言大喜过望,连忙追问道:“您说的是真的吗,那还要多久我才能随意下界游玩?”   陆压不动声色抬眼看了看上首的拉神,见他装模作样扭头在跟图特说话装没注意到这边,微微一笑,对着哈托尔传音道:“你是被禁锢在太阳神殿之中了,而就我所知,太阳神殿马上就要易主了。”   虽然明面上塞特和荷鲁斯是在争夺埃及法老之位——当然,他们确实在为这个凡间的职位打破头——但在高端埃及神系中,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塞特赢了不好说,但要是荷鲁斯赢了,他得到的除了法老之位,还会得到太阳神之位。   陆压每见到拉神一次,都能够明显感受到他身上信仰之力的流失,相信在荷鲁斯和塞特的第三轮比赛结束后,就该到了拉神正式退位的时间点了。   哈托尔品味了一番他的意思,深觉有理,美目闪闪发亮,赞同道:“您说得对!”   ——拉神作为埃及主神和她的父亲,关押她当然名正言顺,可要换做荷鲁斯成了太阳神殿的主人,难道还敢把她关着不成?要知道荷鲁斯不仅辈分比她小三辈,而且真要打起来哈托尔能让她一只手,到时候自然而然就没有禁闭之说了。   陆压见她总算明白过来,也松了一口气,弯腰把正在卖力拿哈托尔鞋子上金饰磨牙的阿努比斯抱了起来,对着哈托尔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告辞离开了。   ☆、48|6.27   大概是由于口味很重的第二轮比赛让荷鲁斯和塞特两个人都憋了火,第二天他们就为第三轮比赛约战了。   胡狼形态的阿努比斯鬼鬼祟祟跑去荷鲁斯的住所偷听,回来后给陆压在地上写写画画:总决赛的内容是,他们各自建造一艘石头船,漂浮在水上,谁的船先沉到水底,谁就输掉了王位。   陆压听完后半天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后才无奈道:“好吧,他们都高兴就好。”   有的时候他也很佩服荷鲁斯和塞特的创造力,竟然能想到造船玩,明明这不是埃及法老需要掌握的标准技能啊。   阿努比斯看他兴致不是很高的模样,便凑过来拿尾巴挠他的脚逗他。陆压有一搭没一搭地伸手挠着他的下巴,走了一会儿神,突然醒过神来,问道:“塞特会不会使诈?”   阿努比斯摇了摇头,舔舔爪子再给他写字:塞特使不使诈我不知道,但荷鲁斯很不老实,我来的时候他正在砍伐太阳之城外围的松木,可能是打算用松木造船。   松木密度比石头要小得多,陆压愣了一愣,问道:“这是伊西斯女神给荷鲁斯出的主意吗?”   阿努比斯明白他的意思,有点沉痛地再摇摇头:是塞特跟荷鲁斯商议好比赛项目后,荷鲁斯自己发了一会儿呆,就跑出去砍树了。   遥想第一次时,塞特和荷鲁斯都规规矩矩比赛,是伊西斯拿着钩子捣乱;第二次时也是伊西斯和荷鲁斯输了不认账,戏耍塞特;现在不用伊西斯指点,荷鲁斯自己就把坏事儿干了。   学好三年,学坏三天,阿努比斯在深觉丢人的同时,又只能安慰自己,这恰恰说明自家老弟脑子聪明啊,塞特不耍诈,不是塞特不想耍,而是他没有耍诈的本事。   陆压叹了一口气,笑道:“也对,作为埃及法老,总不能真是个蠢货。”企业老总也许不会是灭绝师太,但也不会是张无忌,不择手段很多时候都是个褒义词。   阿努比斯一听,深觉有理,重重点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了,重心不稳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沙堆里。   他呜咽了几声,用两只前爪抱着脑袋从沙子里拔了出来,甩了甩头,呸了两声,又用爪子扣扣尖耳朵里的沙子。   蠢狗,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习惯这个身体,陆压哈哈大笑,正想说什么,一抬眼却看到荷鲁斯拍打着翅膀飞了过来。   他飞行的姿势一向丑陋无比,陆压每见一次都觉得瞎眼一次,但以往时虽然丑也没有丑到这种地步。   看荷鲁斯飞行时拼命往前探着头,肩膀高耸,翅膀小幅度拍来拍去的模样,陆压没忍住道:“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山鸡。”   怎么说话呢这人,没看见人家后背上扛着个大麻袋吗,承受不住重量才导致飞行姿势难看的。阿努比斯眼中带笑,对他吐吐舌头,装作没有听见。   荷鲁斯呼扇呼扇翅膀,累得降落下来喘两口气,再呼扇呼扇翅膀,再歇一歇,如此反复了数次,才总算是来到两人近旁。   他落地后第一时间把麻袋从肩膀上取了下来,扔在沙堆里。这麻袋果然沉甸甸的,在沙子里陷得很深。   陆压早就用意念看清楚了里面装的是满满的石头,纳闷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要用这些石头造船?”   荷鲁斯的大眼睛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不不,我已经用松木造好了船,但怎么看都是木头船而不是石头船,所以想着,应该在最外层涂上石膏来掩饰!”   “……”好吧,以埃及神系的平均智商来说,这种伪装手法已经足够了,但是这其中还是有很多槽点的,陆压问道,“你抱着石头来找我干什么?”   荷鲁斯对着他“啧”了一声,似乎感觉到这个问题跟陆压一贯所表现出来的智商很不相符,便道:“道君你玩火玩得这么厉害,我当然是想请你帮忙把石头都烧化了,我涂抹到船上啊!”   他可是身负拉神双眼的奇男子,虽然现在还没办法使用太阳神力,但能够看到陆压身上所带的最为精纯的金色赤焰,所以才想请他帮忙烤石头的。   求人是这个态度吗?想出一个鬼点子就真的以为自己智力卓绝了?陆压微笑道:“不是,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早猜到你想让我烤石头了,我是想问,你说一声我去赫里尤布里斯城郊外帮你烤就好了,你何必还费死劲儿把这一包石头扛过来?”   冥界多是一望无际的沙丘,虽然石头没办法自个儿挪动,但是陆压是长了腿能跑的啊,他找个有石头的地方不就好了吗?   陆压问完,看荷鲁斯一脸“=口=还能这样啊”的震惊,故意“啧”了两声来报复,一低头看阿努比斯一脸“道君你智力爆表”的崇拜,禁不住得意一笑。   讲相声都讲究捧哏逗哏,有阿努比斯这么配合着,陆压多说了一句:“还有啊,我在冥界把石头烤完了,那石头水肯定灼热得不行,你打算怎么带回去?”再搁你肩膀上背回去,还没到地方就可以吃烤鹰了。   “……”荷鲁斯听完后陷入了沉思,好半天后再抬头,诚恳道,“还得烦请道君随我去太阳之城郊外一趟,我制作的松木船就在丛林中放着。”   陆压又问道:“松木是木材,不耐高温,可是石头灼热时才是液体状态,你得趁热涂抹上去才行。我的火焰能把石头都烧化了,你觉得松木能承受得了吗?”   荷鲁斯:“……我没想这么多……”省略号表明他真的没想这么多。   陆压看把埃及未来的太阳神给说蔫了,自觉大仇得报——妈蛋要是换了洪荒出名的聪慧之辈嘲讽我智商不够就算了,你算哪根葱哪颗蒜竟然也敢来嘲讽我,不把你问懵了实在太损我妖族太子的名声了。   等了一会儿,看荷鲁斯还是万分苦恼的模样,陆压挥了挥手,笑道:“在洪荒中,有一古法,可将石头处理后,做成半固化的石膏,我倒可以传授给你。”   荷鲁斯确实算是埃及数一数二聪慧之辈,第一时间领悟了他的意思,就地一蹲抱住他的大腿,一秒钟就哭了出来,泪汪汪道:“大神,求帮!”   陆压摸了摸他脑袋上的羽毛,淡定道:“乖。”   荷鲁斯松了一口气,一扭头却看到阿努比斯正对着自己恶狠狠咧嘴龇牙——作为备受宠爱的小弟,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哥这种表情——禁不住愣了一愣:“怎么了?”   就算你是我弟,也不能这么嚣张,熊孩子欠修理欠调教。阿努比斯用爪子把他抱着陆压腿的手扒拉下来,鼻尖一皱哼了一声。   他心中很是气恼,又不好真的对荷鲁斯上爪子上牙齿,等看到荷鲁斯背过来的大麻袋后,眼睛一亮,觉得这个惩罚不错,所以叼着麻袋口对着陆压呜呜了两声。   这可真是落井下石的好主意,小狼狗越来越聪明了。陆压呵呵着抱起阿努比斯,指点荷鲁斯道:“不要把垃圾留在第六国度,从哪儿来的弄哪儿去,免得破坏了我第六国度遍地沙子的和谐景象。”   荷鲁斯:qaq太过分了,那么沉的玩意我哼哧哼哧扛来了还要原封不动哼哧哼哧扛回去,你们俩心眼加起来还比不上针尖大!   ————————————————————————————————————————   看着折腾了一番新鲜出炉的刷了石膏的松木船,陆压屈指敲了敲船体,迟疑道:“是不是太厚重了?”   他虽然只是在船体上涂了薄薄的一层石膏,但荷鲁斯做船用的松木树干极为粗壮,连带着建造的船只也庞大无匹。   陆压不怕别的,他就担心尼罗河找不到足够宽阔的河面放置这艘大船。   其实他大可以直接用法力使个障眼法,不用涂石膏也没人能看穿这船的本来材质,但涂石膏这个他不帮忙早晚荷鲁斯也能鼓捣出来,并不沾多少因果,真要用障眼法遮掩,那牵扯就深了。   荷鲁斯倒是全然不在意船只大小问题,单手把这艘船直接提了起来,信心满满道:“多谢道君了,凭着这一大神器,我一定可以打败塞特,加冕法老!”   阿努比斯就没有荷鲁斯这样乐观了,总是担心塞特还要耍诈,绕着陆压转了好几圈,不停拿脑袋拱他的小腿肚子,嘴巴里呜呜有声。   他折腾了一会儿,见陆压毫无反应当看不见,便仰躺在地上露出肚皮来,拿爪子上的肉垫搭在肚子的软肉上揉了揉。   好吧,看在你不惜出卖美色、那么努力撒娇的份上,我帮这只蠢鹰算算吧。陆压耸了耸肩膀,掐指一算,应声道:“放心吧,塞特这次可规矩了。”   他仔细看了一会儿,“哇”了一声,赞叹道:“塞特在很努力地在石头堆里挑挑拣拣,寻找最合适的石块。他还在跟天河上摆渡的船夫学习造船技巧,还在拿着小本子记录笔记呢!”   看到塞特这么努力——要知道这可是一个用惯了阴谋诡计的人难得真心实意想要凭自己的努力赢得比赛,但残酷的事实早晚要一耙子抡在他脸上,估计经此一事后塞特该大受打击,行事越发不择手段了——陆压都有几分不忍了。   ☆、49|6.27   根据塞特和荷鲁斯的口头协定,造船花费两天时间,第三天时,他们就各自带人扛着自己制作的大船来到尼罗河河岸一条很宽广的支流边。   塞特一看到荷鲁斯的船,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屑道:“石头的密度本来就比水大得多,自然是把船造得越小越好了,你竟然弄个这样的大家伙来,是不是脑袋被堵上了?”   顿了一顿,他又道:“还有啊,你的船体结构设计得也完全不合理,头重脚轻,沉得要多快有多快!”   傻逼真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我这是松木的,反正是不会沉底。荷鲁斯从头到尾都很镇定,听塞特滔滔不绝地给他的船挑了五六处毛病,这才淡淡道:“说得倒是挺热闹,但我还真的没有看出来你这艘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你是看不出来还是不想承认啊?”塞特极为自得地一笑,极有成就感地摸索着船身,“这可是我请教了埃及上百名船夫,汲取他们的经验,经过六次改良才制造出来的无敌战舰!”   他生怕荷鲁斯当真不识货,重点强调道:“你也是造过船的人,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我为了让船身呈现出完美的流线型,费了多少功夫吧?”   荷鲁斯感觉自己的脸皮确实还磨练得不够,他没好意思跟塞特说“我不是造船,我就是砍树”,只能“嗯嗯”附和了几声。   陆压此时抱着缩小版阿努比斯来到比赛场地打算围观,一眼看到了两个人并排放在岸边的两艘船——很明显塞特的确实甩了荷鲁斯几条街。   作为用意念留意着塞特这两天两夜一举一动的人,陆压知道他为了这艘船确实不眠不休累成了狗,每一块石头都用心打磨过了。   可惜,少年,你的对手并没有光明正大跟你对决的意思。陆压轻轻摇了摇头,看荷鲁斯和塞特还想继续扯皮,便道:“事实胜于雄辩,快点开始比赛吧。”   这场比赛早早就知道了结果,陆压本来不想来看的,但看阿努比斯翘首以盼、狗脖子伸得老长的模样,他想想反正也闲着无聊,便过来了。   塞特看了他一眼,眼珠一转,忙道:“道君一向为人公正,我是信得过您的,这第三场比赛事关重大,还请您来当裁判,免得再有人输了不认账。”   陆压微微一笑,看荷鲁斯想反驳,提前一步打断道:“好,塞特神和荷鲁斯神信得过我便是。”   这是怕他在比赛中暗中帮助荷鲁斯,所以先拿话挤兑住他呢。这也是塞特聪明的地方,明着看陆压似乎跟荷鲁斯和阿努比斯一脉十分亲近,但塞特光明正大邀请他当裁判,别说陆压这次本来就是看戏的,他就算有心想帮荷鲁斯,到此也不会再出手了。   两个人指挥着请来的帮工把船投入水中,塞特正想再跟乡下人荷鲁斯讲解一下怎么减轻船只吃水深度呢——光这方面的内容他写满了三个小本本,不趁机炫耀一下怎么行——却看到荷鲁斯的大船稳稳当当停在水面上,凝聚了自己无数心血的小船却在缓缓下沉。   塞特一瞬间差一点眼泪都掉下来,船沉是很正常的,毕竟是石头船,这下沉的速度跟他之前做的上百次实验也都吻合——但怎么就光他的船沉了啊,荷鲁斯制造的那什么玩意简直就是一坨屎,难道不应该秒沉吗?   陆压看塞特一脸“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的痛不欲生,轻轻咳嗽了一声,等到塞特的船连翘起来的船舷都沉入水中后,出声道:“作为裁判,我得说你的船确确实实已经沉了。”   他当然知道荷鲁斯耍诈作弊的事情——松木船外围那一层石膏还是陆压帮忙涂的,所以作为裁判,陆压是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判荷鲁斯赢的,他只是阐述事实,塞特的船先沉。   荷鲁斯双手和两个翅膀同时举向天空,大声“耶”了一声,兴高采烈道:“我终于可以继承父亲大人的王位了!”   塞特到这时候还怔怔愣愣的,嘴巴里一直念叨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似乎比起埃及法老之位来,千辛万苦制作的船只竟然毫无悬念地输掉了比赛对他的打击更大。   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连阿努比斯看了都有几分不忍,他从陆压怀里跳下来,轻巧地落到地上,用爪子上的肉垫在河岸边写字:“塞特大人,还请看开点。”   他本来想像平时跟陆压撒娇似的用尾巴挠挠塞特的脚背,看了一眼塞特裸露在外脏乎乎的脚,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塞特猛然间一抖,指着荷鲁斯的船吼道:“他的船现在还浮在水面上,一定是作弊了!这根本就不是石头船!”   主要也是荷鲁斯作弊做得太明显了,没见过石头船能在水面上四平八稳不沉的,塞特一句话喊完,不等其他人反应,“噗通”一声直接跳到河里,用标准的狗刨姿势游到河中心。   他一手扒住荷鲁斯的船维持身体平衡,另一手重重一拳砸在船体上,别说是附着在船最外层的石膏破裂了,连制造船体的松木也被砸出来一个大洞,木屑四下纷飞。   塞特没在意自己手部和面部被木屑割伤了,瞪视着荷鲁斯怒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那么认真想要跟你来一次公平对决,你还用这种下作手段,简直白瞎了你父亲奥西里斯的名声!”   荷鲁斯本来都在空中转体三周半庆祝了,听了这话就沉默下来,悄无声息落到了地上。   阿努比斯偷偷看了一眼陆压,陆压点了点头:“塞特说得没错。”   为了胜负不择手段当然可以,但此时受害者塞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控诉了,那荷鲁斯当然不能还毫无愧疚羞耻之心。   当然,这次是荷鲁斯不厚道,但往前推,也有塞特不厚道的时候,这两个人互相坑来坑去,也难说谁欠的谁多。   虽然塞特这次伟光正了,但荷鲁斯反应也不慢,很快打点起精神来,反驳道:“你也有脸提我的父亲,是谁诱骗我父亲进入棺材里,两次杀害他的?”   “那能怪我吗,谁让他太蠢?”塞特理直气壮喊道。   荷鲁斯立刻反唇相讥:“这次难道不也是你太蠢?你要是能想到跟我一样的作弊方法,你会不使用而跟我光明正大比赛?”   这句话一说出来,明显把塞特给问噎住了,他愣了一愣,感觉这个实在是不好反驳,所以使出了终极杀招,一扭头道:“你给我等着,我去请拉神和图特神来评理!”   这是嘴炮不过荷鲁斯,所以去告老师请家长了,陆压本来也没当回事儿,但等到塞特真的把拉神请过来后,他突然心头一动,感应到了某种机缘的临近。   这感觉来的很突然,陆压没有贸然声张,等掐指再三测算,确认无误后,跟阿努比斯传音道:“你修成人身的大机缘到了。”   应该说阿努比斯变成人形,只是这次大机缘附带的小彩蛋,真正受益的人还是荷鲁斯,似乎经过第三场比赛,拉神心中已经有了最终决断。   看来作为同父异母的兄弟,荷鲁斯和阿努比斯还是捆绑在一起的,荷鲁斯即将成为太阳神,阿努比斯也终于可以摆脱犬身了。   阿努比斯固然高兴得不行,在陆压怀里摇头摆尾晃来晃去,还壮着胆子伸舌头飞快舔了一下他的下巴尖。   但陆压却没忍住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连下巴上沾了阿努比斯的口水都没留意到。虽然现在小狼狗还是小狼狗,可他已经开始提前怀念这段日子了,软嘟嘟的小胡狼逗起来还是很可爱的。   此时拉神正在被荷鲁斯和塞特一左一右拉着给他们评理,听了几句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带着几分不耐烦道:“屁大点的事儿让你们折腾了这么久,别在我耳朵边吵来吵去了,我也不想给你们分断谁输谁赢了!”   荷鲁斯还懵懵懂懂没明白过来,塞特可是下了大力气研究过拉神脾性的,一听就明白过来,抖机灵抢着道:“埃及虽然大,可有资格给我二人评判的,也就只有您老了!不知您想让谁来拿这个主意?”   这孩子还是很聪明的,听音听了一半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只可惜这份心思不往正处使,你也不想想整个埃及也就只有我还有心偏向你,其余换了谁来,人家都想让荷鲁斯继承王位啊?拉神不动声色地看了塞特一眼,对着一旁的陆压招了招手:“道君,把阿努比斯带过来,让他帮忙给冥界传封书信过去。”   陆压眼睛一眨,轻声道:“您的意思是……”   “第一次在真理法庭上,克努姆神说得很对嘛,这是奥西里斯的王位,谁有资格继承,由他说了算。”拉神对着他轻轻一笑。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拉神已经点名了自己属意荷鲁斯继承王位。就算让奥西里斯来选,一个是让自己复活的亲儿子,一个是弄死了他两次还觊觎他老婆的熊弟弟,这根本就没有悬念。   ☆、50|6.27   阿努比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送信还得他去,要知道自从变成胡狼形态后,他就失去了高速移动的本领,连去太阳之城都只能靠陆压抱着走了。   但既然是拉神委派下来的任务,自然也没有阿努比斯挑三拣四推脱的份,尤其陆压还对着他含笑微微点头,让阿努比斯明白他化成人形的契机应该就在这里了。   所以等到拉神写完给奥西里斯的书信,阿努比斯乐滋滋叼在嘴巴里,撒开四条小短腿屁颠屁颠往第三国度跑。   冥界这么多国度里面,第三国度和第六国度都是冥王的直属领地,比较起来,奥西里斯当然乐意跟自己亲儿子住得近了,所以他自从加冕后,一直都是在第三国度待着的。   一群人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阿努比斯叼着奥西里斯的回信跑回来。顶着大太阳在沙漠里跑了这么一来回,他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刚到地方就往陆压脚底下一滚,摊开四肢肚皮朝上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埃及神系连冬暖夏凉的防护罩都不配备,陆压蹲下来用法力帮他吹风,看他热得都直翻白眼了,拍了拍他的肚皮:“蠢狗,跑得这么拼命干什么?惹出好歹来你们父神又不给报销诊治费?”   拉神一向好面子,让他挤兑了一句深感丢人,咳嗽了一声,和颜悦色道:“阿努比斯神为了我的神谕如此尽心劳力,我都看在眼中。”   有了这句话,基本等事情结束,阿努比斯恢复人形的功劳就敲定了。陆压看他一边喘气还没忍住咧嘴笑,带着几分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没忍住道:“你这个样子其实就很好了。”   他从地上把阿努比斯随口吐出来的信函捡起来,递给拉神,对着紧张兮兮的荷鲁斯和塞特一笑:“提前预祝你们心想事成了。”   反正总有一个人是要失望的,荷鲁斯和塞特下意识对了一个眼神,不动声色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围拢在拉神两边,眼睛直直盯着他手中的信函。   拉神拆开来看了几眼,嘴角噙着的微笑就转淡了,带着几分不悦道:“看来奥西里斯对我还有诸多埋怨啊?”   跟紧张得不行正用眼角拼命往信上戳的荷鲁斯和塞特比起来,陆压就方便多了,他直接拿神念一扫,比拉神还早一步看完了信上的内容。   奥西里斯明显是生气了,站在拉神的立场上,他让奥西里斯来评判,其实就是指定了荷鲁斯当继承人。但在奥西里斯看来,你说我想让塞特还是让荷鲁斯继承我的王位?这还用想吗,你还专门拿来问我,你是不是故意磕碜我呢?   所以奥西里斯在信中的措辞有点生硬,他历数了自己一家被塞特迫害的种种事迹,又说自己常驻冥界,一年见不到妻儿几次,本以为自己有功于埃及神界,大家也该对他们孤儿寡母多加照料,想不到大家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看他不在,反倒故意苛待荷鲁斯,连本就毫无悬念是他继承的法老之位也不肯给他。   陆压看完就在心中叹息,不可否认奥西里斯说的是实话,人家劳苦功高地给埃及守边疆,闹到现在这地步是挺让奥西里斯心寒的。   但陆压叹息的不是这个,关键是奥西里斯要早早说这话,拉神这么好面子的人说不准早早就定下荷鲁斯当继承人了。   这么好的声泪控诉你非得憋到现在都折腾完,眼看着就尘埃落定了才说,也没多大用处了。   看来还是水晶心脏需要荷鲁斯和塞特进行三次比试,所以不能让奥西里斯提前控诉。现在都比试完了,奥西里斯的智商也回来了。   拉神看完后面色有些难看,但盯着荷鲁斯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流露出了些许愧疚之色,伸手抚摸着他头上的金冠,轻声道:“是我对不住你们。”   荷鲁斯虽然眼睛大,但因为从小哭太多了,眼神并不算好。他刚才费死劲儿偷瞄也没看清楚他爹说了啥,突然见拉神这个态度,微微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所幸他头脑真不笨,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眨眼间也红了眼眶,就地一坐,抱住拉神的大腿垂泪道:“父神对我们母子多有照顾,没什么对不住的……”   荷鲁斯还是假哭,塞特现在就成了真哭了,他当然看出来拉神的反应预示着他跟埃及法老之位彻底无缘了,不禁怒从中来,掏出自己写了好几天的造船笔记,打算撕得稀巴烂发泄怒火。   陆压本来没当回事儿,视线落到他手中的小本子上,竟从中感应到了海量的功德,心头一动,忙出声道:“且慢!塞特神可否将此物售卖与我?”   塞特撕纸的动作一顿,纳闷地看了看他,此时也没心情追问他想干什么了,闷声道:“不卖!”妈蛋你跟荷鲁斯是一伙的,我就不信你先前不知道他的船是用松木造的,你们合起伙来驴我!   陆压笑眯眯从袖子里掏出一大坨金子来,对着塞特和颜悦色道:“塞特神只管开价就是,何必为了一时的意气白白错过这么好的生财良机呢?”   他可是跟图特联手做生意的大股东,埃及比陆压壕的还真找不出几个来。图特净赚得虽然比他多,但图特日常开销花费得也很厉害,尤其还一口气打造了三套纯金铠甲,比不上陆压只进不出,他花都不知道能往哪里花。   一瞬间别说是塞特的视线被吸引过来了,连抱着拉神大腿卖力表演的荷鲁斯都偷偷摸摸看了过来,被休息得差不多了的阿努比斯恶狠狠瞪了两眼,才回过神继续跟拉神装可怜。   阿努比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恨不能拍他两爪子——你都是要成为埃及法老的鸟了,竟然还能被一小块金子勾走了心神,瞧你那点出息!   拿拉得老长的狼脸狠狠表示了一番自己的鄙夷之意后,阿努比斯又扭头扒住陆压的鞋子,拿肉垫在他鞋背上扒来扒去:“呜呜!”这么一大块金子,你不要给我啊,千万不要便宜了塞特啊,都是狼,他有我会卖萌吗?   陆压让他磨得想笑,不动声色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烧成骨头形状的金子,朝着远方一扔,看阿努比斯欢快无比扑腾着跑去追了,哈哈笑了几声,对塞特道:“塞特神考虑得如何了?”   塞特眼珠一转,正想说什么,听陆压淡淡道:“这个价格已经十分优厚了,您可要想清楚了,除了我再不会有冤大头会拿这么多钱买您的笔记。”   塞特本来想提价呢,听他似乎看穿了自己的意图,踌躇了一会儿也不敢再放肆了,把笔记递了过去,接过陆压丢来的金子,沉得他幸福地“嗬”了一声,抱在怀里亲了一口。   陆压仔细翻看着跟塞特交换来的笔记,摸了摸水晶心脏,跟它传音道:“把这份笔记在民间传扬了,我就能拿到功德是吧?”   这可是塞特这几天来不眠不休记录的,一部分是跟天河摆渡的神明船夫们讨教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他跑遍了整个埃及,跟凡间有经验的船夫们学来的,可以说这几本薄薄的小册子集合了埃及神界和人间界造船技术的精华,一旦在凡间推广,可以轻轻松松让埃及造船业得到质的飞跃。   这份功德可着实不菲,但陆压也很清楚,估计没这么容易拿到手,中间还得有些波折。不管是埃及还是洪荒,天道们都很抠门的。   果然,水晶心脏回道:“要是这么简单的话,我还不如直接让塞特自己干了,何必还要便宜你呢?”   虽然塞特在神话中一直都是个标准的丑角反派人物,但那也是水晶心脏的亲儿子,陆压连领养的都不算,最多是洪荒天道寄养在这边的。   顿了一顿,它详细解释道:“你得等上几十年,等荷鲁斯退位,真正轮到凡人来就任法老时,再寻找契机把这份笔记传到民间。”   看来水晶心脏也是担心一下子灌输太多知识给凡间,反倒会有反效果,还得等凡间造船业再发展发展才行。   陆压心中有数,应了一声,就把这份笔记放到了袖中小洞天里,还专门设下了禁制,防止纸张在这几十年中发霉受潮了。   做完了这一切,陆压回过神来一看,塞特已经抱着金子黯然离场了,拉神则在跟荷鲁斯道:“随我返回赫里尤布里斯城,我为你正式加冕。”   一个凡间的法老当然不需要拉神亲自来,荷鲁斯也明白这个加冕是指的继任太阳神的神位,心中喜悦不尽,连连应声。   不过他虽然高兴,也没忘掉自己的亲哥,左右看了一圈,问陆压道:“道君,我哥呢?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我想要和他共享!”   你哥跑去捡我扔的金骨头了。陆压眨了眨眼睛,也觉得不对,按理说阿努比斯早该跑回来了才是。   他拿神念往周遭一扫,愣了一下,有点磕巴道:“你哥……跑着跑着变成人了……”   “那不是好事儿吗?”荷鲁斯一听,更加高兴了,连忙道,“那他怎么还不过来?”   “……”陆压耐心跟他解释,“他胡狼状态,不是在裸奔遛鸟吗,变成了人就太不雅观了,当然得先跑回第三国度拿件衣服穿上遮羞啊。”   陆压给胡狼形态的阿努比斯做过小衣裳,不过阿努比斯变成人时体型急剧变化,直接给撑破了。现在阿努比斯正把身体埋在沙子里,急火火往第三国度赶呢。   ☆、51|6.27   荷鲁斯坚持要等到阿努比斯回来才肯前往赫里尤布里斯城加冕,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阿努比斯回来,拉神等得着实有些不耐烦了,出声道:“给他留个口信,等他回来自然就看到了。”   虽然拉神答应了要给荷鲁斯加冕,可毕竟还只是口头上的承诺,在仪式正式结束前,一切都还说不准,这等紧要关口,可不能惹得拉神不高兴了。   荷鲁斯颇有几分踌躇,偷偷看了一眼陆压。   陆压对着他微微颔首,应道:“恐怕加冕仪式还需要准备些物件,还得提前熟悉流程,你先随拉神前去,我在这里等等阿努比斯,马上跟他一块前往太阳之城。”   有了他这句承诺,荷鲁斯才跟着拉神走了,走之前不忘伸着脖子道:“道君,麻烦你再去问问父亲大人,看他能不能前去?”   奥西里斯明显是不能去的,这人自从加冕冥王后,就一步都不能离开冥界了,没看拉神连提让奥西里斯参加都没提一句吗?   想是这么想的,陆压知道荷鲁斯肯定也心中有数,只是不想就这么接受现实罢了,笑道:“好,我立刻去第三国度走一遭,正好看看是什么让阿努比斯耽搁了那么久。”   按理说冥界就这么大小,第三国度和第六国度之间又不算多远,阿努比斯一天几个来回早就跑熟了,也不至于迷路,早就该回来了才是。   陆压心中也觉得有几分奇怪,不过自从他的神念探知到阿努比斯在遛鸟裸奔后,出于礼貌,就把神念收了回来,所以也不知道现在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等送走了拉神和荷鲁斯,陆压没再耽搁,立刻动身前往第三国度。他眨眼间就来到了目的地,却看到阿努比斯正托着腮帮子一脸纠结地在一堆一堆金子上翻找着什么。   这些金子可着实不少,陆压虽然之前一直都知道阿努比斯有攒私房钱的爱好,但着实没想到他竟然攒了这么多,赞叹道:“想不到你还是居家好男人型的。”   阿努比斯听到身后有声音,挑挑拣拣的动作一僵,想回头又忍住了,僵着脖子道:“你你、我还没准备好呢,你怎么就来了?”   “你准备什么呢?”陆压惊奇了一下,走过去看他一手满满的金饰,一手拎着好几件金制衣裳,微微一诧,恍然道,“原来你是在挑行头才耽搁了这么久?”   他走到这个距离,就能很清晰地看到阿努比斯的脸了,陆压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早在阿努比斯刚变成人形时,他意念就探知到了,自然也看清楚了对方的相貌。   但阿努比斯就有点抓狂了,下意识扔了手中的金挂饰金衣裳伸手捂脸,但看到那么多金子让自己给扔了又心疼得不行,捂脸的动作做到一半就硬生生改成去接金子了,口中焦急道:“我都说了我还没准备好呢,你、你先别看!”   “……哦。”陆压盯着他看了看,他本来还以为阿努比斯折腾衣服是想打扮得美美地去参加荷鲁斯加冕仪式呢,现在看完全不是这回事儿。   “……”阿努比斯看他神情平静,多少有些失望,沉默了好一会儿,小声道,“很丑吗?”他跑回第三国度,第一时间找了件衣服套上,第二件事儿就是照镜子了,还臭美了一番。   阿努比斯自认这张脸搁到埃及神系中,绝对称得上是上等了,但似乎陆压他们那圪垯的审美观跟埃及的不是很吻合,毕竟这人竟然都没办法欣赏动物头的美丽,可见那地方审美得歪到什么地步。   阿努比斯本来就很是紧张了,才费了这么大功夫想要选个最俊的打扮,第一次亮相在陆压面前,此时看陆压似乎反应平平,心中的气就泄了,无精打采道:“还不如狼头呢。”   其实陆压看埃及神明,都觉得他们长得差不多,他在洪荒什么样的俊男美女没见过,通常修士血统越高贵纯正、修为越高,容貌就会越出众。   也正是因为有资格跟陆压打交道的看不到几个丑人,陆压对人的容貌根本就不在意,他看到阿努比斯的反应,倒是有些回过味来,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轻声道:“不是,我就是很诧异,你刚……化形的时候,我的神念一扫而过,似乎看到你脑袋上还是毛茸茸的?”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不仅早早看到了阿努比斯的脸,其实连他的鸟都一块看了,所以含含糊糊一语带过。   幸好阿努比斯也没有听出来,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一开始还是狼耳朵,我用一点法力变幻成人耳朵了。”   他说完后,见陆压面露失望之色,忍不住问道:“难道你喜欢我的狼耳朵?”   狗耳朵和狗尾巴都是卖萌的利器,谁不喜欢呢?陆压没有否认,点了一下头,他虽然不想承认,但自己确实有点毛绒控。   阿努比斯闭着眼睛念了一串咒语,摸了摸又出现的狼耳朵,带着几分小惊喜道:“你喜欢就好。”   胡狼形态时是可爱,现在变成人,看着还真有几分帅气。陆压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朵,感觉手感不错,就多揉了两把,道:“快点走吧,荷鲁斯等了你好久,你迟迟没来,他只好先跟着拉神走了。”   “等一下,你先帮我看看,这两个挂饰哪个好看?”阿努比斯一点都不急,“加冕可是大事儿,肯定还得请图特神去操办,这人行事一向磨蹭,不用这么着急。”   自从图特给陆压张贴征婚启事后,阿努比斯看这位智慧神就很不顺眼了,有事没事暗搓搓说点图特的坏话,试图用“图特不靠谱,图特给你找的老婆也不靠谱,你看我,我才是阿努靠谱”的逻辑给陆压洗脑。   埃及神明不分男女都极爱金饰,阿努比斯平时只在脖子上挂一串,已经算是少的了,还有人脚环腰环臂环都挂得满满的,像图特这种土豪,脑袋上顶着的金冠让人看着都替他头皮坠得疼。   陆压仔细看了看他挑出来的两串项链,都觉得俗气得瞎眼,委婉道:“我觉得你什么都不戴最英俊了。你这种小麦肤色的,其实跟金色不太衬,自自然然最好了。”   阿努比斯心花怒放,默默把散落一地的金子全都扔到箱子里,又把身上穿着的金色外套脱了下来,带着几分小甜蜜道:“那你觉得我穿什么颜色好?”   陆压打了一个响指,给他换了一身简单的白袍子,考虑到埃及大众审美,点缀了点金丝银线,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满意地一点头:“走吧。”   阿努比斯蹭在他身后紧跟着,不住摩挲身上的新衣服,一路来到太阳之城,脸上的笑都没压下去。   倒是伊西斯同样满面喜色地赶来参加儿子的加冕仪式,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陆压和阿努比斯——一片金灿灿中,两个靠在一起的白色衣服很好认。   陆压穿白衣早就是埃及一抹独特风景了,伊西斯走过去看了几眼,倒是凭借气息认出来他旁边这位是阿努比斯了,含笑“哦?”了一声。   陆压感觉到她笑得有点促狭,也没在意,看来荷鲁斯赢了塞特后,伊西斯的智商也回来了。   阿努比斯则看到伊西斯悄悄对自己比了一个大拇指,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摸自己的脸颊:“还行吗?”   傻孩子,我给你比大拇指,是说这么快就跟道君穿上情侣装宣告主权了真有你的,不是对你这张脸的评价。伊西斯也没点破,她此时心情真是前所未有地好,柔声道:“当然。”   很快奈芙蒂斯也出现在太阳神殿前方的小型广场上,几个人凑一块说了一会话,那边拉神就牵着荷鲁斯的手从神殿正殿走了出来。   彼时一半以上的埃及神明都得到了消息被召唤而来,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到了正主,现场寂静了一下,立刻在主持人图特的隐蔽手势下爆发了阵阵掌声。   图特是扶着原始之水的化身克努姆神走出来的,放眼整个埃及神系,也就只有克努姆神有资格当这场加冕仪式的见证人。   拉神定定看了一会儿荷鲁斯,无声叹了口气,把头上的金冠取了下来。荷鲁斯连忙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俯下身去。   随着那金冠扣在他的头上,荷鲁斯感觉眼眶灼热无比,那双早早就让他放在自己眼眶中的拉神双眼,直到这时候才有无边的神力喷薄而出,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焕然一新。   坐在下方的伊西斯没忍住低头流泪,阿努比斯喘了一口气,感动无比道:“紧张得我也出了一头的汗。”   陆压本来正神情凝重地紧盯着荷鲁斯方向暗暗心惊,听了这话一笑:“出了一头汗的不是只有你一个,这可不是紧张的。”   刚刚一瞬间,太阳烈焰嚣张地遍布了整个埃及天空,温度急剧升高,太阳之城中还算好的,估计凡间一些农田都要自燃了。   他是真没有料到,接受太阳神权柄前后的荷鲁斯,其周身神力会发生如此巨大变化,虽然底蕴比起拉神来还欠不足,但充满了生机与活力,早晚会彻底掠夺拉神的信仰之力。   ☆、52|6.27   随着荷鲁斯身上的太阳赤炎增加,拉神的气色也肉眼可见地委顿下来,蔫了吧唧得后退了两步,被图特赶忙一把扶住了。   陆压实在是没忍住,扭头小声道:“我早就想问了,拉神似乎对图特有非比寻常的信任?”   拉神此时刚失去力量,是最为衰弱的时刻,对于图特的靠近却没有反感之意,这就说明这两个人之间的牵绊比陆压之前预想的还要深。   陆压当然不会觉得这是因为拉神和图特有一腿,其实早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初,他就隐隐约约感应到这个秘密会牵扯到埃及世界的本源,但一直都没有摸清楚状况。   阿努比斯闻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这还能有什么特殊原因吗?想信任就信任呗,难道还需要理由?”   顿了一顿,他突然间灵光一闪,补充道:“就像我一样,我愿意对你好,也是不需要理由的。”   趁机刷了一次好感度,阿努比斯说完后得意得不行,他就觉得自己变成人头后,貌似脑子也跟着变聪明了不少,狼脑袋的他可没有一次这样超常发挥过。   陆压也小小惊讶了一下,多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笑地点点头:“乖。”   虽然阿努比斯说的话完全没有解答他的疑问,但陆压听完后心情确实不错。   反正自从阿努比斯全胡狼形态天天粘着他撒娇卖萌晾肚皮后,两个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到现在摸摸小手拉拉耳朵都很平常,陆压对着小胡狼做习惯了,对着人形阿努比斯也没感觉到别扭。   此时拉神缓了一缓已经恢复过来了,喘了一口气,轻声道:“希望你不仅要将上埃及治理得井井有条,也要尽快成长起来,成为一名出色的太阳神。”   法老之位和太阳神之位是双重捆绑,买一赠一的,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少,但终归也有地位低微的小神们没有提前得到消息,下面一时间有些哗然。   图特耐心等了好一会儿,看大家还是只顾着议论纷纷,一点都没有意识到现在有比八卦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看拉神脸色有点发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试图给自己认定的聪明人陆压打眼色,陆压本来在打量他,接到了他的眼色后,不动声色移开视线装作认真跟阿努比斯聊天。   这反应表明了这人确实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可惜死活不肯配合。图特只好自己撸袖子上了,用力往地上一扑,一抱拉神大腿,哭道:“父神,还请您不要抛下我们!”   这句话一出来,众神恍然大悟,一时间哭声震天,各个都在出言挽留拉神,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太阳。   一般这时候都得贬低一下继任者来抬高现任,但荷鲁斯作为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太阳神,也不能说坏话把人家得罪了,所以大家只能说荷鲁斯还太年轻,需要父神在旁边提点。   好好的加冕仪式弄得跟哭丧似的,陆压反正是不打算搀和的,但阿努比斯作为埃及神明的一份子,此时也需要应景地哭上两声。   等阿努比斯嚎了几嗓子,看拉神的几个儿女已经把他团团围住,就适时收了声,小声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陆压喜静,肯定不爱搀和这等破事儿,阿努比斯看自己说完后他脸上露出的几不可查的满意之色,兴奋地再次给自己点了一个赞,可见这次献殷勤也很成功。   两个人手拉着手出去转了一圈,走回来看看见还没闹腾完,便直接回了冥界,阿努比斯这次没跟陆压赖在一起,他依依不舍告别后,回了第三国度跟奥西里斯讲述荷鲁斯加冕经过了。   到了晚间,冥界其他国度的神明们才陆陆续续返回,加冕后变得金光闪闪的荷鲁斯也跑了过来,热情邀请陆压去他新得的宫殿看看。   跟着荷鲁斯一块来的还有总算被放出来的哈托尔,正如陆压先前所说的那般,哈托尔被拉神封禁在太阳神殿内,现在神殿送给荷鲁斯了,荷鲁斯自然不会继续关着她,当天就把人给恭恭敬敬请出来了。   陆压以前多次进入过太阳神殿,不过能够进入的地方有限,他本来不怎么感兴趣,视线落到哈托尔身上,心头一动,应允道:“好啊。”   “……”荷鲁斯本来笑容满面的,此时却突然有些沉默了,应了一声,又道,“一块去第三国度,叫上我哥吧。”   阿努比斯刚刚结束了跟沉浸在“我儿子棒棒哒”自豪感中的奥西里斯第十三遍讲述加冕过程,正琢磨着是不是去第六国度看看美腻的道君呢,一抬眼看到他们几个联袂而来,喜不自胜,挥手道:“道君!”   他等到陆压含笑回应后,才把视线挪开,飞快瞄了一眼荷鲁斯和哈托尔,又把眼神贴在陆压身上,呵呵笑道:“哈托尔女神和荷鲁斯也来了啊?”   荷鲁斯眨了眨眼睛,自从加冕太阳神后,这双拉神的眼睛总算可以为他所用了,不仅眼聪目明,看八卦都比以前准了。   他先不动声色把这三位客人都请到太阳神殿中,让神仆备了茶水请陆压和哈托尔暂坐,然后不动声色偷偷给阿努比斯递眼色。   可惜阿努比斯从头到尾都没怎么看他,一个劲儿跟陆压笑啊聊啊说话啊,荷鲁斯眼力非凡,可媚眼抛多了也觉得难受,只好扯了扯阿努比斯,直白道:“哥,进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阿努比斯不太想动弹,让他扯了几次,只好起身跟着荷鲁斯一路来到偏殿,视线一个劲儿往门口瞄,心不在焉道:“什么事儿啊,赶紧说?”   “我今天邀约道君前来,他一开始似乎想拒绝,是看了哈托尔女神一眼才答应下来的。”荷鲁斯直白道,“哥,你要是对人家有意思,能不能抓紧追啊?”   他老早就觉得哈托尔女神很不错,今天试探着相处了一会儿,两人谈天说地也很聊得来,哈托尔还是埃及未婚女性中地位最高、容貌最美的一个,这就是太阳神后的不二人选啊。荷鲁斯多少有点心塞,要真跟陆压当情敌,结局怎样还真不好说。   说得倒轻松,你以为我不想追?要不是哈托尔在,我至于黏道君黏得这么紧吗?阿努比斯比他还心塞,闷闷道:“你也留意到了啊,我还以为是我瞎想呢?”   陆压此时正有一搭没一搭跟哈托尔说着话,他端着茶盏琢磨如何把话题引到塞特身上,依附在阿努比斯身上的一部分神念把这对兄弟的对话传回给他,顿时让他哭笑不得了。   陆压想了想,悄悄传音解释道:“别胡思乱想,哈托尔女神身份尊贵,又常年同拉神居住在一块,她恐怕是最可能知道拉神和图特牵绊的人了。”   阿努比斯摸了摸耳朵,带着几分羞涩道:“你听到了啊?”   “你们提到我的名字了,洪荒中姓名是有特殊效力的,神念顺便就反馈回来了,不好意思。”陆压有点尴尬,他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最近跟阿努比斯混得熟了,一部分神念自然而然贴了上去。   阿努比斯倒不在意这个,好奇问道:“你怎么突然间关心起图特和父神的事情了?”   “……不好说。”陆压神情微妙,他其实早就觉察到不对了,这个小秘密又不是第一天发现,他根本就没有放到心上,到了今天才莫名其妙一定要追查出来,这明显就是有问题。   陆压手揣到袖子里,水晶心脏赶在自己挨揍前赶忙道:“我这也是为了帮你啊!你手里捏着塞特的造船笔记,我才引导你往这个方向思考的!”   话是这么说,它还是挨揍了,陆压向其中注入了些微不灭真火,也没在意它被烧得嗷嗷叫的反应,已经想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切入点:“我看图特神一直随身带着一本金制书籍,还时不时在其中写写画画?”   “您是说《真理之书》吧?”哈托尔笑道,“图特神作为智慧神,喜欢记录赫里尤布里斯城大大小小一切事宜,尤其是父神的生活起居,都要由他如实记载在书中。”   这就像是古代皇帝起居注一样,陆压一听就明白了,又问道:“是因为图特神是智慧神,才要接手这项任务的?”   “那也不是,主要还是因为图特神深得父神信任,这等需要贴身的差事父神一向都是派遣给图特神的。”哈托尔八卦道,“我听父神提起过,大概是在父神还没有成为太阳神时,图特神就陪伴在他身边,所以父神对待他比对努特神和盖布神都好。”   拉神的太阳神之位是天赐的,陆压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听过传说,拉神最初是一一颗蛋的形式在尼罗河中飘荡的。   看来图特很可能比拉神更早诞生的生灵,护佑在原始之蛋身边,使得拉神可以顺利降生。   ☆、53|6.27   陆压倒是不奇怪为何哈托尔就这么随随便便、满不在乎地跟他说出了这个大秘密,肯定有是水晶心脏不耐烦他一点点试探了,干脆就直接把真相借哈托尔的口揭了出来。   但陆压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问道:“既然图特比拉神诞生得还早,他的地位难道不应该仅次于克努姆神吗,为什么还要尊称拉神为‘父神’?”   这就相当于克努姆怀着拉神待产时,图特给人家当的产婆,结果却管自己亲手接生的奶娃叫父亲,这个逻辑确实说不过去。   他问完后看哈托尔一脸茫然,便把自己的这个比喻说了出来方便她理解,但哈托尔反问道:“你觉得接生婆的地位能高过小少爷?克努姆神创造图特神,就是为了让他守护父神降生的,他生来就是为父神服务的,地位怎么可能在父神之上?”   这倒是,陆压对图特伺候拉神这一点释然了,提醒道:“我主要纠结的不是他们两个地位的高低,而是先出声的为什么要管后出生的叫‘父神’?”   “‘父神’只是尊称,又不是实指,埃及这么多神明,不是都管父神叫‘父神’吗?名字又不代表什么,难道乌贼就是小偷,海马还能骑着跑不成?”哈托尔笑眯眯道,“道君你真可爱。”   荷鲁斯结束了跟阿努比斯暗搓搓的悄悄话走过来正好听到了这一句,带着点小黯然地咳嗽了一声。   他还是只是危机感爆棚,那边阿努比斯脸都黑了,眼中火光直跳,压了半天才压了下去,哼哧哼哧一屁股坐到陆压旁边的椅子上了。   陆压没在意这些,他觉得哈托尔说得很有道理,沉思了半晌,轻声道:“如果图特在拉神诞生前就一直陪伴在他左右,拉神对他的无条件信赖倒也说得通了。”   毕竟图特要是有弄死拉神的意思,拉神也没办法从原始之蛋中破壳而出,早就死啦死啦的了。陆压想到这里愣了一下,拉神是从蛋中出来的,也许也受雏鸟效应的影响,第一眼看到的是图特,因此有非比寻常的依赖感,连吃喝拉撒睡都要让图特一一记下来。   他扭头看向阿努比斯:“以后我的小金乌出生前,别忘了提醒我一句,一定要牢牢守着蛋壳,别让坏人摸走了。”   埃及智商感人者遍地,可得把儿子女儿护好了,陆压就觉得自个儿下一代看到了除了自己外的哪一个,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你的小金乌,还让我提醒,是不是咱俩的小金乌啊?阿努比斯带着点小羞涩又特别得意地对着他一笑,又冲着哈托尔扬了扬自己的小拇指。   别说是阿努比斯,荷鲁斯听了这话也高兴起来,对哈托尔道:“女神你头戴老鹰头饰,我则顶着一个老鹰脑袋,真是巧之又巧。”   埃及人民崇拜的几大图腾,各种种类的狼是一个,牛是一个,鹰也是极为常见的,顶着老鹰脑袋的人不少,戴老鹰头饰的人就更多了。哈托尔没觉得这有什么好巧的,茫然了一瞬,还是应道:“您说得不错。”   荷鲁斯想说“这么看咱俩生的娃肯定也是英俊威武的小小鹰”,但考虑到两个人目前只能算是说过几次话的陌生人,直接跳到生孩子上显得太唐突了,便硬生生憋了下去。   陆压想要打探的消息已经打探出来了,看荷鲁斯一门心思想跟哈托尔单独相处,便很识趣地提出告辞。   等从太阳神殿出来,阿努比斯拉了拉他的衣角,凑过来小声道:“如果你真的对图特神和父神的关系感兴趣,不如去问问舒神。”   舒神作为拉神的长子,知道得肯定比哈托尔这个小女儿多得多。陆压迟疑道:“这也算是机密了,我跟舒神又不熟,自然不好去随意打扰。”   “这算什么机密,之前一直没有人说,不过是没人问,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等八卦。”阿努比斯有些纳闷,“你既然这么好奇,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图特神?”毕竟图特才是正主。   陆压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小声道:“还是算了吧。”   就算水晶心脏能为了节省时间,直接让哈托尔指明他调查的方向,但也不至于让图特就这么告诉他,陆压有预感自己去问了图特也是装腔拿乔不会说什么的。   阿努比斯看他颇有顾虑,便道:“舒神怎么说也是我太爷爷,我去找他请教请教?”   这事儿在他们埃及算是很平常的事情,根本不值得这么纠结来纠结去的,阿努比斯推测可能在陆压原本的世界中,打听这等事情显得有些失礼,陆压才这么叽歪的。   但反过来想,失礼了陆压还要打听,可见确实是很重要的事儿,阿努比斯看他这么纠结心疼得不行,深觉自己怎么着也需要帮上一把手,就主动请缨了。   陆压倒没有贸贸然答应下来,先问道:“舒神会说吗?”   “管他会不会说,去问不就是了。”阿努比斯拍胸脯拍得砰砰响,让陆压先去他在赫里尤布里斯城的神殿待着,自个儿雄赳赳气昂昂离开了。   过了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跟陆压笑道:“你净瞎担心了,舒神一点都没有不高兴,还夸奖我越来越懂得动脑子思考来着。”   “到底怎么一回事儿,你跟我详细说说。”陆压特意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当做夸奖,看阿努比斯激动得耳朵都竖了起来,拉他到自己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阿努比斯刚坐稳,受宠若惊地接过陆压递过来的茶,珍惜地小口小口喝了大半,才清了清喉咙道:“父神在原始之水中诞生,呈现出一颗蛋的形状在尼罗河中漂流。”   这都是埃及最古老的神话传说了,陆压催促道:“然后呢?”   “那时候世界也还在雏形状态,危机四伏,克努姆神担心原始之蛋被混乱的元素给破坏掉,派遣了一只白鹤跟随左右。”阿努比斯又抿了一小口茶,“这只白鹤守护了原始之蛋千万年,期间一直跟蛋蛋讲述外面世界的模样,好不容易等原始之蛋孵化,他就被册立为智慧神。”   这些基本跟哈托尔说的一样,只不过舒神说的版本更加详细些。但陆压看阿努比斯说话时神神叨叨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还打听到别的了,笑着给他又续了一杯水,哄道:“乖,你慢慢说就是。”   阿努比斯喝完了这杯又磨着他再倒了一杯,才心满意足道:“好吧,我告诉你,舒神告诉我说,在拉神孵化的一瞬间,白鹤也化成人形,他普一成人,手上就捧着一本书籍,名为《真理之书》,这本书可不得了。”   陆压听到这里就明白了,他一直以为重点在图特和拉神的关系上,现在才知道原来水晶心脏真正想让他注意到的是图特天天捧着的那本书。   “《真理之书》我知道,下午时才跟哈托尔女神讨论过,上面就记录了太阳之城发生大大小小的事宜,重点还是围绕着拉神一天说的话做的事儿写得,能有什么不同寻常的?”陆压问道。   不怪他之前弄错了研究重点,主要是以陆压的思考回路,怎么都无法理解这样一本破书竟然如此重要。他曾经亲眼看到过图特在其中郑重记录上拉神某日大小便的次数和频率,自此就对所谓的《真理之书》彻底丧失了兴趣。   阿努比斯应了一声,看他一脸无精打采,生怕他觉得自己找出来的信息没有意思,连忙道:“不不,在神明看来,这本书确实没有用处,但一旦它落到了人类手中,他们不仅能够从中读到神明大小事宜,同时会掌握无穷知识,领悟到天下至理。”   拉倒吧,图特自己的水平就很够呛了,他写的破书能有这功效?陆压嗤笑了一声,但想了想,倒觉得也有道理,图特的智商放到埃及神系,也就只有开了挂的伊西斯和荷鲁斯母子能够与之相较了。   图特在水晶心脏简单粗暴的记忆和智商消除大法的折磨下,还能够保持这个水准,本身已经很不寻常了,没准真的是《真理之书》对持有者的保护作用。   这样一想,陆压变得有些蠢蠢欲动了,这么好的法宝他也想要啊,水晶心脏觊觎他身上的法力不是一天两天了,见缝插针就想削削他的智商,要是能把这本书弄到手,也算是帮他解决了一大烦恼。   水晶心脏大惊失色,连忙道:不不不,我让你注意《真理之书》,是告诉你可以借助这本书向民间传递塞特的造船笔记,可不是让你去抢劫图特的!   陆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像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这等伴生法宝,是图特的莫大机缘,他要是插手强抢,那结下的因果可不是闹着玩的。陆压也就是随便想想,根本没打算真正动手。   ☆、54|6.27   阿努比斯兴高采烈一路小跑到第六国度,绕着陆压的道观撒欢地跑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人,疑惑地后退了几步,左右看了看,才看到陆压老神在在盘腿坐在道观顶部的瓦片屋檐上。   阿努比斯感觉到有几分奇怪,相处了这么久,他自然也知道陆压的神念可以四散开很大的范围,没道理他跑到这么近的地方陆压还没有反应。   他试探性喊了几声,又从地上捡了颗小石子扔了过去,看没砸中,接连扔了几次,见小石子每次靠近陆压周身几寸范围就自动弹开了,想了半天也没别的法子了,只好托腮在地上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道君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更俊呢。他嘿嘿傻笑了两声,陶醉地长出了一口气。   又等了好一会儿,陆压才缓缓睁开眼睛,轻声喃喃道:“我的法力恢复了。”   他莫名被斩仙葫芦弄到这个世界时,修为大减,其后虽然在埃及神系中搅混水、乱搀和积累了不少功德,但法力并没有完全恢复。   还是到了昨日,陆压感应到随着塞特和荷鲁斯对法老之位的争夺告一段落,埃及神系的大事件也差不多结束了。   他昨日静下心来,把这段时间所经历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在心中过了一遍,若有所得,修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巩固了自身修为。   陆压一睁开眼睛,就低着头笑了:“你干什么呢?”阿努比斯就在下面仰着脖子笑得要多蠢有多蠢。   阿努比斯跳起身来,好奇道:“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儿啊?”   陆压不答反问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我的死神亲卫顺利诞生了!”阿努比斯带着几分小得意,他就觉得自己现在春风得意马蹄疾,不仅变成了人形,突然间卡了那么久的死神亲卫也跟韭菜似的一茬茬冒出来了。   自从荷鲁斯和塞特对上了之后,大戏一出接着一出,死神亲卫就被他们都忘到了脑后,陆压一听,奇怪道:“你连个像样的泥巴人都捏不好,怎么突然间就成功了?”   捏出人形来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得想法子赋予其生命,期间还要涉及拿“忠诚,荣誉”什么的洗脑问题。陆压就觉得阿努比斯的亲卫队出现得太儿戏了一点。   阿努比斯伸手挠了挠头,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昨天晚上闲着没事儿干,想着多捏点泥巴练手,捏出了一百多个,不过都是半废品,我自己都看不上眼,看时间不早了就先那么扔着没管它们,睡了一觉起来,却发现都有了生命。”   他说着,念了一串长长的咒语,身后一大片沙地上,就钻出了二十多个黑色的半人型胡狼。他们个个人高马大,身高超过两米,皮肤幽暗无光,手中拿着金制的死神镰刀,双眸中红光闪烁,杀气阵阵。   陆压都被震慑到了——说实话来到埃及后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高大上的生物——哏了一下才道:“品相很不错嘛。”   这二十多个死神亲卫一字排开,高矮胖瘦全无分别,连模样也分毫不差,也就身上金甲的纹理略有不同。   陆压也感应到他们身上附着的澎湃法力,虽然比不上阿努比斯这个老大,但跟埃及不起眼的小神明比起来,战斗力也相当可观了。   阿努比斯很是满意他的反应,连着念了五遍咒语,一口气把自己所有的亲卫队都召唤出来了,紧盯着陆压期待道:“怎么样,是不是气势十足?”   他一觉起来看到在地上整整齐齐跪着的一百过号胡狼亲卫后,直接被震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阵狂喜后就跑来找陆压了。   跟道君炫耀完,阿努比斯还打算带着这群胡狼前往赫里尤布里斯城,就让他们排成队跟在自己身后,来来回回在大街上走,准保能把其他神明看红眼了,那真是倍有面子。   阿努比斯特意下了几个指令,让他们整齐划一地行走、趴伏、摆出攻击姿势,自己也兴奋得两眼冒光,一个劲儿道:“是不是特别带感?是不是?”   陆压来到埃及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阿努比斯高兴成这样,很是配合他,点头再三表示“是是是,每一个都这么帅,排成一队时看就更帅了”。   其实最初的震撼散去后,仔细看看也就这样,陆压一开始惊讶,也是因为这水准放到埃及绝对找不出第二家,横向比较有优势,真要纵向比起来,比起南天门的天兵天将还差了那么一截。   他肯这么配合,也是为了让阿努比斯开心,但他夸的次数多了,阿努比斯反倒冷静下来,紧张地看看他,试探性道:“真的有这么帅?”   都说了那么多遍了,怎么还要问?得听几次才高兴啊?陆压有些想笑,宠溺地点点头:“是啊,放埃及里绝对首屈一指的帅。”   “……”阿努比斯轻轻吸了一口气,想问“埃及里首屈一指帅的难道不应该是我吗,什么时候成我的亲卫队了”,话没出口又憋了回去。   他有些郁卒地打量了一番这群亲卫兵——一只狼就是没有一百只狼有气势,何况他现在没了狼脑袋,就剩个耳朵挂在脑门上了,道君的毛绒控明显已经无可救药了,没准他看这群狼崽子比看自个儿顺眼?   阿努比斯一时间有些无精打采的,想他当初捏泥巴造人偶的时候还故意往丑里捏防止给自己增加情敌呢,想不到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   陆压见他正说着话呢,突然肉眼可见地委顿下去,两只耳朵都耷拉得贴在脑门上了,纳闷道:“你这是又怎么了?”   阿努比斯没有回答,先是摸了摸离他最近的亲卫队的耳朵,又摸了摸自己的,比较了一番,松了口气,把脑袋横在陆压眼前,哼哧道:“其实……还是我的耳朵手感比较好。”   陆压从善如流地伸手摸了一把,确实毛茸茸软嘟嘟的,但他没有理解阿努比斯怎么突然间纠结起这个来了,只好干巴巴附和道:“是啊。”   “我还是人脑袋呢,你不是喜欢人脑袋吗?”阿努比斯一脸嫌弃道,“你看他们一个两个长得都一个样,还板着脸一看就很凶的样子,跟我比差远了。”   “……”陆压听到这里算是回过味来,忍笑逗他,“我倒觉得他们这样子才有气势呢,人家还是玩镰刀的,手起刀落就死一大片。”   阿努比斯心都要让他说碎了,不甘心地小声道:“我玩天平怎么了,他们再能打,也得乖乖听我的话。”   不过从刚才的话语中推断貌似道君挺吃这种高冷套路的,阿努比斯立刻默念咒语,指挥着亲卫队们七倒八歪笑成一片,自个儿拉下脸来,面无表情道:“这样呢?”   陆压哈哈大笑,没忍住又揉了揉他的耳朵,然后才道:“不闹了,乖啊,现在得抓紧弄清楚这群亲卫是怎么来的。”   反正肯定不是水晶心脏给阿努比斯的赠礼,埃及天道抠门得不行,荷鲁斯加冕太阳神还只捞到了一个拉神用过的二手房子呢,阿努比斯这帮亲卫队的逼格明显更高。   阿努比斯道:“道君的意思是,这些玩意是有人送我的?”   “不然呢,他们自己从沙子里面钻出来的?”陆压笑眯眯的,他已经理清了思路,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但不打算直接说出来,得引着阿努比斯自己思索。   有本事在一夜之间弄出这么大阵势来的,放眼全埃及都找不出几个来,阿努比斯稍一思索就恍然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小声道:“奥西里斯大人送我的?”   “拉神失去了神力还在恢复期,荷鲁斯新继承了太阳神力还不能熟练使用,这两个人怕都不行。”陆压摊了摊手,“反正也不是我做的,你觉得呢?”   阿努比斯这次没再傻笑个不停,他抿着嘴偷偷笑了一下又硬憋了回去,隔了没多久没忍住又笑了,如此反复了三次,才轻声道:“真好。”   一定是奥西里斯看荷鲁斯继承了太阳神之位,怕他失落神伤啥啥的,才耗费大量神力偷偷摸摸给他准备小惊喜的。   阿努比斯倒不至于对荷鲁斯有嫉妒之心,但奥西里斯表示对他的重视了,他当然只有高兴的份,再看这群冒出来的情敌也顺眼多了,脑袋搭在陆压膝盖上蹭来蹭去:“大人真是有心了。”   “是啊。”陆压轻轻叹了一声,他也觉得奥西里斯这老爹当得真心很不错,不仅送了阿努比斯亲卫队,还给亲卫队全副武装上了金甲金饰金武器,这也算是出了血本了。   ——看奥西里斯让阿努比斯这么高兴的份上,陆压决定以后再也不暗中嘲笑他的屎绿色皮肤了,再丑也无所谓,人家是个暖男。   ☆、55|6.27   不论是一夜之间跟麦子似的长出来一茬的死神亲卫,还是自家亲爹奥西里斯的心意,都让阿努比斯的心情像花儿一样。   他这几天见了什么都能一脸陶醉地笑,对天笑对地笑,对着陆压就笑得更开心了,笑得陆压一见他的笑容就浑身毛刺刺的。   也幸好阿努比斯已经变成了人脑袋,要还是顶着之前的狼头,他要对着陆压这样笑,陆压都有种狗看着烧鸡琢磨“该从哪里开始吃好呢”的即视感了。   只可惜再好的心情也备不住有人挑事儿,阿努比斯刚从老爹那里得到了新玩具,新鲜热乎劲儿还没过,小孩子心性当然要四处跟人炫耀。   他每天要三次带着这一群金光闪闪的帅气狼崽子们在赫里尤布里斯城门口转来转去,第一次亮相时当然惊艳了众人,其后一直有人跟阿努比斯打听这群战士的金甲金镰刀是从哪家店铺定制的,他们也想上门光顾那家生意。   阿努比斯气哼哼道:“我在哪里弄来的这么帅气逼人的手下,是我的事情,打听那么多干什么?我不愿意告诉他们,一个两个还都唧唧歪歪的。”   人家问得多了,见他一直都不肯说,渐渐就有啥啥说他藏私、小气的说法流传开来。陆压懂那些议论的人的想法,让他搞不懂的反而是阿努比斯的想法了,纳闷道:“他们问了,你为什么不直接说?”这又不是什么机密。   “……奥西里斯大人费死劲儿花大价钱给我造的亲卫队,关他们什么事儿啊!”阿努比斯的眼神心虚地向一边漂移了一下,说话声音一下子就降了八度,“反正我就不告诉他们。”   陆压恍然,笑道:“哦,你想要独一无二的亲卫队,毕竟是奥西里斯神送的。”这样倒是不难理解了,他说完后见阿努比斯小羞涩地低头笑了,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以前有九个哥哥的时候,也是不喜欢父皇母后准备什么都一式十份,等后来我都是独一份的了,才想起以前的好来了。”   这还是陆压第一次主动跟他提起自己的事情,阿努比斯怎么听他话中的意思怎么带着一股不祥,似乎不是好事儿,几经犹豫还是接话道:“嗯?”   接话要是能接好了,当然是加分项,说不定两人的关系就此拉近了。他怕的是自己嘴巴笨,万一陆压真掏心挖肺跟他诉苦,他再安慰不到点子上,没准反倒把人给弄不高兴了。   陆压有点后悔开了这个话题,他不爱聊以前的辛酸血泪史,这些憋闷都压在心底,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脱口而出了。   他反省了一下自己最近面对阿努比斯的时候确实太不设防了,这心态在埃及虽然没什么,但要是搁到洪荒中是极为危险的。   陆压花了一点时间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很快就回过神来,对着阿努比斯一笑:“没什么。”   阿努比斯隐隐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一次彼此交心的好机会——机会来了他不敢抓,溜走了他又抓心挠肺地后悔起来了——尴尬地顿了顿,慢吞吞道:“哦。”   陆压有意转移话题,笑眯眯道:“其实我觉得,你就算大大方方把亲卫队的来历告诉他们,也完全不会有问题,反倒能够把这群人的嘴巴给堵上。”   “那多不好,我的亲卫队可是全埃及独一无二的。烂大街和独一无二,中间差了好多好多金子呢。”阿努比斯紧张道。   “你跟他们说了是奥西里斯大人给你做的,难道他们就敢跑到冥界来求到大人头上吗?”陆压细细掰开了跟他分析,“就算他们求了,难道奥西里斯大人就会给他们做吗?”   奥西里斯是谁,饱经磨难后加冕冥王的命运之子,现任太阳神的父亲,可不是谁都自觉自己有头有脸能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来打扰他的。   再说了,那些死神亲卫卖相个顶个的好,一看就是费了奥西里斯很大精力和很多钱钱的,要真是那么好做,他也不会吝啬到只给阿努比斯做一百来只了。   阿努比斯一听觉得十分有理,想了想思维就跑偏了:“等等,要是这么想的话,我还想多制造点死神亲卫,是不是也不好意思麻烦大人了?”   人家都给他造了百来只了,他要还腆着脸去要,有点蹬鼻子上脸的味道了。   陆压轻轻哼了一声,全然无所谓道:“那又怎么了,那个是你亲爹,没必要对他见外成这样啊?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自己出制造金铠甲金镰刀的本金不就可以了吗?事成后再送他点小礼物就好了,准保他很高兴地给你做苦力。”   说实话,虽然死神亲卫的卖相很好,但一百的数量也确实少了点,几千摆出去才能真正烘托出气势来,好歹阿努比斯也是个正儿八经的死神,按照洪荒的标准,出门不带上几千随从都不好意思自报家门。   阿努比斯的纠结点一下子从“我不想让亲爹给别人送礼物”跳到了“啊还得我自己出钱啊”上,掰着手指头算了好久:“呃,我有些算不过来,我要是一共想凑够一千只,大概得多少钱?”   陆压盯着最近的一只死神亲卫打量了一下:“一只身上的金子大概三哈努,得再造852只才能凑够整数,将近两千六百哈努……这可真不是小数目。”   就算是陆压这等看金子如粪土的人,一下子凑出这么多钱来也得抓瞎。让土豪图特来,他也得狠狠心放放血才能拿出来。   “……”阿努比斯沉默了好久,小声道,“我要是……就凑二百呢?”   一下子就从一千掉到两百了,要知道光奥西里斯送的就接近一百五了。陆压想笑,伸手揉了揉他耳朵上的毛:“小抠,只需要五百哈努不到。”   阿努比斯显然不只是小抠而已,闻言偷偷摸摸拉开自己的钱袋子往里面看了一眼,盘算了好久,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继续掰手指。   陆压看他纠结得不要不要的,便道:“好歹也得凑个整数,你自己出二十四哈努再造八个?”   “我也觉得有必要凑整,不过不是凑二百。”阿努比斯跟他商量,“道君,你的太阳精火那么精纯,能不能把四十二个给我烧化了,融成的金子咱们五五分成,这样一哈努都不用出,还能大赚一笔!”   他说着说着眼睛就亮了起来,期待万分地看陆压,确认道:“这些死神亲卫都是沙子捏成的,道君你那么棒,肯定能把沙子烧化吧?”   “……那多浪费啊,你要是真看中了他们的金子,把他们的铠甲镰刀都没收了不就得了?”陆压看他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死扣钱觉得很有趣,故意乱出主意道,“平时你把金子都没收了,让他们裸奔着遛鸟就是了,等到需要他们出场的时候,再把装备发下去呗?”   阿努比斯就像是龙九子里的貔貅,有嘴巴无肛门,典型的守财神兽。所以把死神亲卫的金甲没收了,也完全不用担心他会拿去花掉,需要用的时候拿出来使就是,平时也就扔阿努比斯的小金库里发霉了。   他纯粹是调侃性开玩笑,阿努比斯听后却激动万分,情绪激荡下没忍住凑过来,闭着眼睛没头没脑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正好好地说着话呢,陆压突然被啃了一鼻子的口水,深感莫名其妙地愣了一下,把他的脑袋推开了:“你就不能看准了再亲吗?”啃鼻子什么的简直不能忍。   阿努比斯带着几分尴尬道:“我……我问过母亲大人了,她说亲的时候就是得闭上眼睛的,难道她骗我?”还是亲母子呢,奈芙蒂斯一向靠谱,不能在这种方面坑儿子吧?   “……”陆压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没准这是埃及独特的风土人情?不过在洪荒他也没关注过这方面的消息,想了想道,“是不是得亲上之后再闭眼?亲错了地方还好说,亲错了人那可怎么办?”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阿努比斯起身道:“我去找母亲大人详细问问。”既然自己没有经验,那就去问有经验的。   “那我去找图特吧,正好可以套套他的话,看那该死的《真理之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陆压也站了起来,感叹道,“还真是实践出真知啊。”   两个人本来都觉得这没啥难的,等到真刀真枪准备亲的时候才发现真要付诸实际貌似有点理论上的困难。要不是阿努比斯突然间抽风凑过来,他们两个还真没意识到这个艰巨的问题。   想到这里,陆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既然在第一步的时候就卡住了,为了一次性杜绝隐患,他是不是从现在开始就该去钻研小黄书了?   作为一只纯洁的鸟,在这历史性的一刻,陆压突然感觉到压力很大。   ☆、56|6.27   图特听陆压委婉叙述了自己求科普学知识的请求后,实打实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缓缓道:“等一下,道君,你这番话信息量有点大,你让我慢慢消化消化。”   陆压咳嗽了一声,提醒道:“恕我直言,您已经消化了很长时间了。”面对求科普若渴的他,第一时间做的难道不应该是抓紧把答案告诉他吗,这些完全无关紧要的纠结完全可以推后嘛。   图特后退了一步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下,轻声道:“我是没有想到,你挑来挑去最后挑到了阿努比斯头上。”   陆压神色明显冷淡了下来,沉声道:“阿努比斯有什么不好吗?”   这是看不得有人说阿努比斯坏话了,图特连忙笑道:“没有没有,挺好的,只是阿努比斯没有报名征婚,我当初可想不到最后入选的会是他呢。”   这个理由倒是可以接受,陆压情绪缓和下来,也笑道:“征婚这个实在是太麻烦您了,您为我提供了那么多帮助,我还一直没有好好感谢您呢。”   其实他一直都没有真的确定自己的心意,直到被阿努比斯闷头闷脑亲了一鼻子口水,陆压一瞬间感觉还是很不错的。也正是这一刻,他反倒想明白了,别去纠结什么个人条件、性格相合问题,跟着感觉走就是了。   这一瞬间他很开心,阿努比斯也很开心,除了亲亲的姿势貌似不太对外让他有点小纠结外,陆压第一次感觉到世间没有任何烦恼值得他去纠结的了。   这就足够了,也无形中坚定了他拉着阿努比斯的毛爪子一起返回洪荒的信念。   图特连忙摆了摆手,笑眯眯道:“没事没事,道君无需如此客气,我也不是做白工,也趁机抓住商机大赚了一笔。”   后半句说的倒是大实话,保守估计图特靠陆压征婚赚的钱足够制造六七百只死神亲卫了。陆压一听,也觉得自己不欠图特啥因果了,便也没有继续在这一点上纠结,而是重申道:“嗯……关于那方面的知识,您对我有什么建议吗?”   毕竟他已经决定带着阿努比斯回老家了,在此之前得先生出小金乌来才能够利用洪荒的血缘召唤摸清楚回去的路。而在生小金乌之前,还得先爱爱。   ——考虑到他们在爱爱的第一步亲亲就给卡死了,这任务还是很艰巨的。陆压态度很端正,来问图特怎么爱爱时也没有丝毫羞赧之意。   繁衍血脉是每一位濒危物种成员的天职,不算重生后面目全非的太一东王公,金乌一族应该就剩下他一个了。   “哦,对对,光顾着扯别的了,都把这个给忘了。”图特拍了一下额头,从后腰处裤腰带上掏出一本金制书籍来,跟陆压解释道,“这本《真理之书》从我出生起就长伴我左右,上面记载了埃及大大小小一切事宜,不仅有赫里尤布里斯城,还有凡间的诸多奇闻异事——可以说天上|人间所有爱爱姿势体位都在这上面记载着呢,道君可以自行翻阅相关部分。”   “……”陆压本来看他掏出《真理之书》来还有几分小兴奋,毕竟最近他一直在从别人口中打听这本书的相关消息。但听图特说到一半时他就觉得不对了,沉默了一下才道,“所谓大小事宜,连人家的房事都有记录吗?”   这可真心有点毁三观,陆压以前只知道上面有拉神吃喝拉撒的详细记载,本来已经觉得大开眼界了,但怎么想排便记录的耻度都远远比不上爱爱记录,他是真没料到这本书练这方面内容都有涉猎。   一时之间,陆压看图特的目光有些怪怪的,这人顶着一张纯然温良的仙鹤脸,干的却是偷听人家墙角的龌龊事儿,以后跟图特还是得保持一定的距离。   图特顶着他微妙的目光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带着几分愤怒道:“我这是完全站在学术研究的角度记录的,我要真是那等好色之人,分分钟能够在埃及娶上一打老婆好不好?”   这世界的女神要么看脸要么看钱,陆压属于有脸的,图特属于有钱的,他的受欢迎度虽然比不上刷脸的陆压,但也绝不至于到只能凄凄惨惨打光棍的地步。   陆压倒是相信图特现在还没有娶哪位女神不是人家找不到,而是人家真的不想找——事实上他越来越坚信图特一直在暗恋拉神,但拉神只爱他自己,没看拉神这么多孩子都是自身繁殖生的吗。   但听人墙角的怪癖和好色不好色又没有本质关系,他眨了眨眼睛,面无殊色笑道:“是啊,您说得一点都不错。”   同一时间,他在心中做决定,回去就得拎着阿努比斯的小尖耳朵跟他一再重申,以后要记得跟图特保持距离。阿努比斯本质上还是个纯洁的蠢孩子,陆压很喜欢他的蠢萌,可不想让人给带坏了。   图特对着他扔了一个白眼,在《真理之书》上翻找了一会儿,递给他道:“从这一页往后一百三十六页,都是你需要的内容,这可是我遍阅群黄后经过精心筛选整理出来的浓缩精华,绝对值得你花点时间看的。”   陆压将信将疑地接了过来,随手翻了翻前两页,脸颊一下子就憋红了,咳嗽了一声才道:“我回去慢慢看?”图特还瞪着俩眼睛看着他呢,当着别人的面看这种东西实在是耻度太高。   没想到图特闻言眉头一皱,纳闷道:“在这儿看有什么关系?”   ——好吧,没准在埃及当着别人的面看小黄书真心没什么大不了的?陆压想了想,只好含糊道:“我想带回去……仔细观摩?慢慢体会?”   图特释然了,不过还是抱歉道:“这部分内容当然是随便道君看。但我刚才也说了,这本书上面记载了很多机密要闻,不可以外借。”   这话倒也有理,陆压笑道:“这好办,我用意念把这部分内容直接拓印到我自己携带的书页卷轴上,您看如何?”   其实他自己悄无声息地拓印完也可以,但这样难免对图特不够尊重,毕竟人家才是这本书真正的主人,还是得征得人家的同意才是。   图特也没有反对意见,反而在旁边背着手很好奇地旁观了陆压拓印的全过程,接过陆压送还的《真理之书》,没忍住赞叹道:“你们真是太方便了。”   他想要记录什么都得自己苦逼兮兮地手抄笔写,哪像陆压这样眨眼间几百页直接原样复印了。   陆压关注点倒不在这里,心头一动,轻声问道:“不满智慧神所说,上次荷鲁斯和塞特两个人狗咬……为了法老之位互斗,塞特曾经总结出了一本造船笔记,不知道您的《真理之书》中是否有相关内容?”   图特愣了一下,想不明白道:“当然没有,我记录这个难道有用吗?”   “……”陆压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默默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你开玩笑的吧,比起拉神吃喝拉撒和体位,这个难道不才是真正有用的东西吗?   幸好他此时早就练成了无视眼前满满槽点的技能,含笑道:“不管有用没用,既然您的书中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不如我为您拓印进书中,丰富其中的内涵,您看如何?”   人都有沾小便宜的思想,尤其像图特这等贪财爱财的人,表现得就更明显了。人家给自己送知识,甚至都不需要自己费力抄写,图特的兴致一下子就提了上来,欣然道:“那就多谢道君了。”   陆压忙活了一阵,在这部分内容融入《真理之书》的一瞬间,他舒适地眯起了眼睛,明显感受到了体内法力的增长。   这幅度说小也不小,但跟陆压之前预料的幅度还是有些差距的,估计这才只完成了一半,还要等到这部分知识被人类得到后,水晶心脏才会给他补上剩下的一半差价。   陆压想到这里,神情莫测地往图特那边扫了几眼,看图特这么宝贵这本破书,平时都随身不离地带着,也不知道哪个人类有这个能耐能够偷走这本书。   想是这么想,陆压对于今天的收获还是十分满意的,既拿到了小黄文又把塞特的笔记塞了进去。他抱着拓印的复制版跟图特道谢后告辞离开,回到了冥界。   陆压直接回到了第六国度,按照惯例一直都是阿努比斯跑去找他的,但这次他等了好久都没等到阿努比斯来。   陆压掐指算了算,没错,阿努比斯早一个小时前就回到冥界了。他又等了等,没忍住跑到第三国度去了。   要搁在往常,陆压不会这样沉不住气,主要还是他刚到手的小黄文似乎还热乎着呢,以往女娲娘娘管教得严,陆压在死了九个哥哥后性情大变,本身也有些死板教条。   他跟图特索要小黄文时觉得没什么,真到了手又有些小激动,想着拿去燥燥阿努比斯。   陆压到了第三国度,看到阿努比斯扳着小马扎坐在奥西里斯身前,托腮听他在讲着什么。   看样子他们父子间气氛正好,陆压一时间有些犹豫,拿不准自己是不是应该上前打扰。   所幸奥西里斯加冕冥王后对冥界的风吹草动都异常敏感,他早就知道有人进入了第三国度,抬眼看向陆压,笑道:“道君来了?”   阿努比斯也扭头看过来,跟他对了一个视线,“嗖”地一下又撇过脑袋去了。   陆压看他满面通红,再看奥西里斯笑得高深莫测,恍然道:“哦,打扰了。”原来是父子生理健康知识教育。   奥西里斯抬了抬下巴:“你也坐。”   陆压其实更想直接走,毕竟听人口述这个还不如自己回去研究。阿努比斯是奥西里斯亲儿子还好说,陆压跟奥西里斯真心不熟,受不了跟陌生人谈这个。   不过看阿努比斯很紧张地给他打眼色,陆压还是给了他这个面子,一撩长袍,席地而坐。   ☆、57|7.10   等到陆压坐好后,奥西里斯才缓缓道:“道君来得正好,我刚才才跟阿努比斯说过,谈情说爱什么的乃是天性,年轻人情之所至、一时冲动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也要把握好度。”   陆压迟疑道:“……啊?”他感觉自己听懂了奥西里斯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有些不相信难道奥西里斯还真能是这个意思?   奥西里斯拿“你看这孩子真逗,还跟我装傻呢”的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看他,又看看阿努比斯,叹了一口气,还是把话说得更直白了一点:“你们都还小,阿努比斯刚成年也没多久,我看道君的模样,估计最多也就刚成年吧?”   陆压一脸心塞,没有出声。他没好意思说,真要按照年龄论,估计埃及能够跟他相比较的也就拉神和比拉神还年长的图特了,奥西里斯都实打实算是他的晚辈了。   陆压就是长了一张纯纯的少年脸,他也不是没有为自己看起来一点仙家长者的威严都没有而发过愁,可惜就长成这样了有什么法子呢?还不许人家天生娃娃脸啊?   奥西里斯见陆压似乎很不爽的样子,倒也不在意,苦口婆心劝道:“我的话可能不太中听,但绝对是为了你们好啊。你们都还太年轻,不懂这个繁衍下一代也是讲究时机的,你们现在身体都还没发育完全,心智也都不够成熟,没做好当父亲的准备呢,有些事情也得提前提防着点。”   这番话结合之前他说得啥啥“年轻人情之所至、一时冲动也是可以理解”的鬼话,意思大概就是“滚床单可以,记得戴套,别真整出娃来了”。   陆压没忍住埋怨地斜了阿努比斯一眼,悄悄传音道:“你怎么不早说你爹在给你进行x方面的安全健康教育?”   他本来还以为奥西里斯是在跟阿努比斯传授亲亲的经验呢,想不到原来他们竟然在聊这么尴尬的话题——你见过老子给儿子上这种课,见过岳父给女婿讲这方面内容吗?   阿努比斯也是尴尬得不行,小声道:“我、我也没想惊动大人啊,我就是跟母亲大人讨论的时候,让来串门的荷鲁斯听了去,混小子就跟奥西里斯大人说了。”   陆压这才想起来奥西里斯有个【鸡婆】的隐藏属性,还有个非隐藏属性叫【叽歪】,看人家奥西里斯的亲娘都不怎么在意了,他倒开始杞人忧天了。   陆压继续传音:“关荷鲁斯什么事情,嘴巴这么不牢靠?”死鸟真以为加冕了太阳神就可以抖起来了?妈蛋再见面虐不死他。   “……他是太高兴了,估计也没料到戳中了大人的叽歪点。”阿努比斯嘟哝了一句。   荷鲁斯打听到他哥在跟奈芙蒂斯询问怎么玩亲亲后,真的是心花怒放,接连给阿努比斯比了十几个大拇指。   曾几何时他还担心陆压会跟他抢哈托尔,想不到阿努比斯手段如此高端,直接越过拉小手的初级阶段,跳到亲来亲去的进阶状态了。   荷鲁斯眼睛大,发射崇拜光波时杀伤力也大,极大地满足了阿努比斯的虚荣心,他就没说其实不是真的能随便亲来亲去,主要还是第一次尝试很不成功,两个人都觉得得未雨绸缪,积极学好理论知识,为下次做好预热和铺垫。   奥西里斯叽歪的能力真不是盖的,但陆压和阿努比斯表面上敷衍着,私底下扯些有的没的,聊得也还算开心,权当奥西里斯念经给他们伴奏了。   好不容易奥西里斯觉得说得差不多了收了口,陆压连忙指天画地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弄大阿努比斯肚子就不负责任把人给踹了,那是渣攻,不是他陆压,姑且不论心中的罪恶感和道德因素,单就这样结下的因果就够他受得了。   “……”奥西里斯神色极为微妙,一脸“你确定被弄大肚子的会是我儿子而不是你爹的儿子吗”的欲言又止,定定神看了看陆压又看看阿努比斯,挥手道,“你们自己决定吧,我不插手了。”   不怕你插手,就怕你插嘴啊。陆压不想再待下去,忙不迭趁机提出告辞,也顾不得跟阿努比斯分享自己新弄到手的小黄文了,挥挥手就腾云驾雾跑回第六国度了。   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土范围,陆压才长出了一口气,没过多久就感应到图特兴致勃勃地跑了过来。   陆压此时身心俱疲,不太想要应付他,但想到自己才刚刚跟人家讨来了这么一大堆小黄文,拿人手短,自然不好转头不认账,打点起精神笑着迎了上去。   图特走过来先对着他拱手行礼,喜形于色道:“道君真是我的福星,你前脚刚走,后脚我就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新发明。”   图特闲来无事确实喜欢发明些新奇玩意,主要还是为了拿来卖钱,但也确实为埃及文明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陆压就听过埃及最原始的文字就是出自图特之手,是图特为了方便在《真理之书》上记录而特意发明的。   当然,文字算是图特最高水准的发明了,这么多年来也就出了这么一例,其他的都没什么实用价值。这么一算比例似乎低了点,但陆压仍然很感兴趣,一扫被奥西里斯嘴炮虐出来的低落之情,神采奕奕道:“哦?愿闻其详。”   主要还是这次图特说发明的灵感是跟他聊天聊出来的,这就说明陆压跟这所谓的发明有缘,他有预感可能是荷鲁斯前前后后麻烦了他这么久,现在终于修成正果了,水晶心脏大悦之下决定给他点甜头。   图特清了清嗓子,得意道:“我们埃及的文字,一直都是刻在墙壁或石头上,不仅刻写时很不方便,因为载体十分厚重,翻阅时也极为不便。”   他的《真理之书》质地是纯金的,已经尽量往轻薄方向打造了,可惜仍然沉重得要死。今天给陆压翻找小黄文时,因为翻阅的时间有点长,图特就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手臂发酸了,不过是他好面子,没有在陆压面前表露出来罢了。   所以陆压走后,他就一直都在琢磨这事儿。想他堂堂智慧神用起来都这么不方便了,赫里尤布里斯城其他神明肯定觉得更难受,更不用说下界那些人类了。   图特极为诚恳地抬眼看向陆压:“我同时也注意到了道君用来拓印的载体似乎远比金子或石头更轻薄方便,我想你的世界发展比埃及似乎快很多,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陆压多少有些吃惊,想不到图特不仅爱财,还当真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文明发展的速度确实跟文字载体紧密相连,以图特的智力水平,能想到这一点可见确实是下了大功夫去研究的。   ——不过紧密相连不代表文字载体就是决定因素,陆压尽量委婉道:“其实上层建筑的影响也是很重要的。”   诚然洪荒世界早早就装备上了轻便的纸张,似乎因此才导致文明发展程度远超埃及,但图特明显弄混了因果关系。   真实的情况是,因为洪荒的仙人智商超过埃及,导致他们制造出来的人类智力发育水平也比埃及人民要强一点,这才导致人类中的出类拔萃者能早早制造出纸张来,进一步推动文明传播和发展。   ——所以真正该怪罪的,不是纸张,而是你和拉神这两个最初诞生的神明啊。   想是这么想,面对着图特充满了期待和希冀的目光,陆压真不好意思把如此伤人的实话就这么说出来,所以他稍稍沉默了一下,就挤出一个笑容来,拍手道:“图特神这个主意甚妙,我们不要耽搁了,快来看看怎么才能制造出新的文字载体吧。”   “我觉得改革方向应该向你们世界的靠拢,”图特伸手比划了一下,“又轻又软,写起字来还很顺畅。”   陆压故作为难道:“不瞒您说,这种载体名叫‘纸张’,是下界某个人类发明的,我都是直接拿来用,还真不知道如何制作。”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顿,才提示道:“不过根据我的推测,应该是使用了某些植物材料,金属之类的不具备这么好的柔韧性。”   陆压其实知道具体的纸张制作工序,他是真的没有费心去关注过这方面的内容,但洪荒的宝库向他敞开,这些知识意念一动就可以获得,只可惜他也不可能一字不差地跟图特复述出来。   不说某些植物埃及并没有生长,说了也白说。就算埃及物产丰富到所有原材料都配备齐全了,陆压也不会直接跟图特说出来的。   天道掌控着生灵发展的进程,水晶心脏既然让图特现在才意识到要制作纸张,那自然是时机还不够成熟,需要的不是一步到位,而是耗费大量时间、反复实验,制造出独属于埃及的纸张来。   陆压在旁边敲敲边鼓,给图特指明了大致的方向,便感应到有功德从天而降。   ☆、58|7.10   图特对要制造出纸张造福全埃及而干劲十足,陆压看在水晶心脏这次赠送功德非常大方的份上,也很乐意帮忙。   他们两个走遍了埃及每一寸土地,采摘各式各样的植物叶片和树皮,再带到图特在太阳之城的居所统一处理。   前前后后经过不下上百次实验,终于有一天,图特手中捏着几片草叶来找陆压,激动万分道:“道君,我终于筛选出一种很不错的材料了!”   陆压是工作间隙偷溜,跟阿努比斯说着笑呢,听了这话仔细看了看图特手中的那种草叶,感觉有几分眼熟,貌似还是自己给图特采摘来的呢。   这段时间找的植物太多,它们各个都长得差不多,陆压想了想才恍然:“对,这种草是从尼罗河河边找到的,它只生长在水源附近!”   “我给这种小草起名为纸莎草,您看怎么样?”图特兴奋地跟他比划,讲解道,“先把这种草坚硬的表皮剥去,再用小刀将精髓部分切成半透明的薄片,我试了一试,可以在这薄片上书写了。”   陆压从他手中接过一片来细细打量,发现正如图特所说的,倒是可以用炭石写字,但一旦写得多了,就变得皱皱巴巴的了。   “这片叶子内含的水份太多了一些,才会出现这种情况。”陆压摸着下巴分析道。   图特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着他伸了一个大拇指:“道君一语中的,一下就把问题给指出来了!我这就回去继续改造!”   “冥界便是身处沙漠之中,要去除水分,我觉得这里比赫里尤布里斯城要更适合完成实验。”陆压笑眯眯提议道。   图特想了想,深觉有理,便应道:“也好,还是道君思虑周全。”   之前他们都是把工作室设在图特在太阳之城的居所中,这导致陆压天天得去那边报道,跟阿努比斯见面的机会骤减。   实际上,图特来之前,阿努比斯正跟他哼唧“道君不来看我就算了,我来看道君还找不到人,道君你是不是始乱终弃了”。   陆压本来还想解释“这怎么可能,咱俩才刚亲过鼻子,我就算真想始乱终弃,也得等到手了再说,所以绝无此事”,话还没说出口呢,图特就直愣愣冲过来了。   所以他还没把阿努比斯哄好,便想了个借口,要是把工作地点改到冥界,他跟阿努比斯见面也方便。   阿努比斯早知道陆压和图特凑一块是干正事儿,就冲图特那个标志性的长长鹤嘴,他就打心眼里不相信这两个人能擦出爱的火花。   他刚才跟陆压叽歪了那么长时间,纯粹是好几天没见了,见一面亲得不行,恨不能黏他身上,所以找个缘由墨迹着撒娇罢了。   只是没想到陆压这么放在心上,竟然因此决定要改地方。阿努比斯又惊又喜,满心甜腻又不好当着图特的面表达,便突然冲着图特身后一指:“天哪,那是什么?”   图特疑惑地扭过头去看,阿努比斯抓住这个空隙,凑过头去对着陆压撅了撅嘴,一脸期待地闭上眼睛。   陆压愣了一下,他有点被阿努比斯这一瞬间表现出来的睿智给震惊了,所以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眼看着图特已经要转过头来了,陆压估摸着这时候亲肯定来不及了,便站着没动。   不过他也没有让阿努比斯失望,等图特嘟哝着“没有什么东西啊,阿努比斯神你是不是眼花了”看过来时,陆压一脸凝重道:“没有错,就在这个方向上,是海市蜃楼,我看到了好多好多的金子!”   图特的眼睛一瞬间比金子还要闪亮,二话不说再次扭头看过去,眨巴着眼睛用力看啊看。陆压趁机拽过阿努比斯的脑袋来,飞快啄了一下,扭头看图特一时半会还转不过头来,便又亲了一下。   阿努比斯俊脸微红,壮着胆子凑过来回亲他,两个人你亲我我亲你,你来我往了几个来回,图特才满带疑惑和遗憾地慢吞吞扭回头来:“没有啊?”   阿努比斯捂着滚烫的脸颊低着脑袋装听不见,陆压淡定笑道:“一闪而过罢了,怕是道友同其没有缘分。”   他一旦进入需要说“有缘”“无缘”的装逼状态,就条件反射地开始“道友”长“道友”短了,这个毛病图特事先也有所耳闻,因此也没有怀疑,遗憾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跟我无缘的金子。”   陆压从头到尾都很泰然从容,他自觉以自己的智商哄骗图特全无压力。但阿努比斯多少有些心虚,生怕图特再发现蹊跷了,连忙转移话题,故作好奇问道:“图特神,您跟道君是在忙活什么啊?”   陆压有点小意外地瞄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努比斯变成人脑袋后似乎智商见长,拿图特关心并得意的造纸事业说事儿,可以说是唯一能够把图特的思绪从金子中扯出来的了。   图特果然很兴奋,也顾不上纠结金子不金子的了,忙道:“我和道君正在一起研究怎么制造纸张,这种纸莎草算是我们目前能够找到的最好的材料了!只要把其中的水份彻底去除,我想一定可以大加推广,赚上一笔!”   阿努比斯当没听到他的后半句,把图特手中雨伞形状的草叶接了过来,沉吟道:“我们放到石头上烘烤试试?冥界的太阳这么毒辣,如果一切顺利,过不了几天就可以烤制成型了。”   他说完没有去看图特,反而一脸期待地去看陆压。陆压含笑对着他点了点头,貌似不是错觉,小狼崽的智商确实得到了大幅度提升啊。   这想法跟陆压的不谋而合,陆压也打算利用石头和太阳来滤除水份,不过他的法子比阿努比斯的要更有效率,道:“烘烤是一种方法,我们也可以摊在石头上,顶着太阳用木棍反复捶打。”   图特疑虑道:“虽然这样速度确实快了很多,可是捶打后,纸张肯定变得不再平整了啊?”   人家给你出主意,你还来挑茬,我家道君说得法子棒死了好吗?阿努比斯斜了他一眼,想都不想张口便道:“这有什么难的,捶打完后再用平整的大石板压上几天呗?”   他说完后期待地看陆压,一副“我帮你说话了快来表扬我”的邀功小模样,陆压果然又惊又喜。   ——不过他的脑回路这次没有跟阿努比斯的正对上,陆压惊喜的是这傻孩子真的变聪明了不少。平时阿努比斯成天跟陆压卖蠢卖萌的还真觉察不出来,等到见真章时,才让陆压吃了一惊。   三个人再就细节商量了一番,拿出了一个大体的章程来。陆压在附近找了块大石头,去第七国度揍了阿波菲斯一顿,取了他的毒液来,把石头凹凸不平的表面都融化了,将其变成平整的石板。   图特和阿努比斯到尼罗河流域采集来了大量纸莎草,取出其中精华的透明薄片来,分两层交错纵横地平铺在石板上。   陆压在最上层铺上一层麻布,看他俩一人手拿一个木棍,卖力地在石板上敲敲打打。   埃及神明不自带冬暖夏凉的法力系统,冥界太阳毒辣不是盖的,不说一向缺少运动的宅男图特,阿努比斯体力也比较一般,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了,额头上也都是汗水。   陆压在一边看得很是心疼,要是他接手来敲打就没这事儿了,但这种改变人类进程的大事件,让阿努比斯多搀和搀和对他只有好处,现在受累是为了以后享福。   虽然吃苦有助于磨练心智,但累成这样看着也是心疼。陆压不动声色捏了一下阿努比斯的手,偷偷注入了一小截法力。   阿努比斯瞬间感觉周身说不出的凉爽,精神一震,扭头睁圆了眼睛惊喜地看着他。   陆压向着还在埋头苦干的图特那边抬了抬下巴,做了一个嘘声的口型。倒不是他不愿意给图特也行个方便,反正就是抬抬手的事儿,可埃及天道跟洪荒天道都很坑,没准水晶心脏就是想借机磨练磨练图特呢?   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了。反正图特又不是阿努比斯,看他哼哧哼哧累得半死,陆压是一点都不感到心疼的。   很快从纸莎草中渗透出的粘汁把两层薄片紧紧贴在一起了,图特实在是撑不住了,扔了木棍就地一坐,抖着衣领大口喘气:“道君……麻烦你去看看这程度行了吗?”   陆压拿起来检查了一下,用炭笔写了几个字,应道:“已经书写得很流畅了,不会再出现笔尖把表面划破的情况了。”   “那就先这样吧,不砸了,我快不行了……”图特看向大气不喘的阿努比斯,很是诧异道,“怎么就我一个人累成这样?”   阿努比斯顶着死亡之神的名头,乍一听似乎战斗力爆表,但死神又不代表能打,人家其实是文职工作。图特作为智慧神,对埃及各神明的情况了如指掌,自然知道阿努比斯跟自己一样都是战五渣。   阿努比斯面带极为明显的得意之色,忍不住低头一笑,才甜蜜万分道:“你猜。”   我累得喘气的力气都没了,猜屁。图特没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搭理他了。   ☆、59|7.10   图特制造的纸莎草纸逐渐在赫里尤布里斯城中流行开来,越来越多的神明觉得拿着几张纸写字比抱着石头方便多了,再加上纸莎草纸颜色鲜艳、卖相不错,一时间大受欢迎。   图特的经营理念也十分高端,他先便宜地售卖了一大批普通质地的纸莎草纸,等到销路打开后,又推出了一批质量高档的纸来,打着“高品位的神用高品质的纸”的宣传口号,从广大人民群众口袋里又剥下不少钱财来。   陆压在一边看得叹为观止,图特要是能够把钻营着赚钱的精力放到科研上,埃及的经济发展也不至于被洪荒甩出那么一大截去。   不过他并没有给图特拆台,因为图特有了钱入账,都会很自觉地给陆压和阿努比斯一定比例的分红,陆压对此当然毫不在意,这些小钱他还不看在眼中。   但阿努比斯很开心,每天数钱数得合不拢嘴,陆压就跟着很高兴,看图特也颇为顺眼了,还给他提供了几条坑钱的建议。   钱财什么的陆压都不在意,但是随着莎草纸的推广,他收功德同样收的有点手软,教化大功甲天下,否则也不至于连圣人们都要开宗立派,还亲身上阵争抢门徒了。   这次合作称得上是三方都心满意足了,图特深刻觉得陆压这个合作伙伴靠谱,很想约他再多合作几次,大家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可惜陆压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这个提议,他帮图特是为了功德,给图特提供赚钱方案是为了哄阿努比斯开心,这种事儿做上一次两次权当消遣了,但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仗着小聪明从埃及神明身上剥钱,容易发展成心魔作祟,不利于他的修为进展。   陆压没再管图特再三的邀请,一门心思满埃及乱转着,看能不能发现新的积累功德的契机。   可惜他绕着整个埃及来来回回跟刨地似的转了几圈都没能有新收获,倒是阿努比斯跟他闲聊时提到的八卦给了陆压新的灵感。   阿努比斯先是一脸神秘跟他咬耳朵道:“道君你知不知道,神明法庭又开庭了!”   毫不夸张地说,陆压听了他的开头,就彻底没了继续听的兴趣,面无表情道:“……哦。”   自从陆压来到埃及,这个听起来貌似很高大上的神明法庭一共才开庭过三次,都是围绕着荷鲁斯和塞特的爱恨情仇来的,想想连谁吃了谁的x液这种论题都能放到神明法庭上去掐,这个法庭的逼格也就这么回事儿了。   陆压想的是明明在争夺法老之位后,塞特就退出历史舞台了,听说是自逐到埃及周边的小国家当起土霸王来了,怎么又冒出来跟荷鲁斯掐到真理法庭上了呢?   他正琢磨着呢,阿努比斯用力挥了挥手,解释道:“不是不是,这次跟荷鲁斯和塞特都没有关系啦,是哈比神的妻子瓦吉特神把他告上法庭的。”   总算不是围绕着那一大家子车轱辘来车轱辘去了,陆压多少松了一口气,这才算是打起了些许精神,见怪不怪道:“哦,哈比神又出去风流了?”   尼罗河河神哈比在埃及神系中地位还算崇高,毕竟他手中握有尼罗河旱涝大权。这位神明在太阳之城也很出名,哪家女儿未婚怀了孕,八成就是哈比干的好事儿。   陆压怎么想都不太能理解,问阿努比斯道:“哈比神身为一位男神,却成天顶着壮硕的女性胸部招摇过市。我说句冒犯点的话,他的女性本钱比哈托尔神和伊西斯神都足,那些女神跟他好到底是图的什么?”   大概是因为尼罗河有埃及的母亲河之称,民众的崇拜落到河神头上,导致哈比的胸部也一天挺似一天,但他在少女中的人气仍然很高,是出了名的风流成性的男神。   这也是陆压至今都无法理解的,他同样无法理解的还有奈芙蒂斯和伊西斯对奥西里斯无可救药的迷恋。   但奥西里斯虽然是绿色皮肤,好歹人家还长着人样呢,何况奥西里斯还是个厚道专一的暖男,这孩子虽然点背得不行,但人品端方,绝对没得挑剔。   哈比半男不女的就算了,也是出了名的风流,人品跟奥西里斯比起来差了一大截。   他妻子给他生了四个儿子,儿子们身高加起来27英尺,专门用来丈量尼罗河水位的。他妻子瓦吉特神则是眼镜蛇之神,地位倒是很尊高,可惜仍然约束不住自家男人。   阿努比斯对哈比的行径也十分不齿,撇嘴道:“他不是一直都趁着瓦吉特神怀孕期间跟努恩神鬼混嘛,可惜努恩神才没有他之前泡的那么多涉世未深的女孩儿好糊弄,这次说自己怀孕了,跑去找瓦吉特神摊牌,让她把正妻之位让出来呢。”   “努恩神在原始时代就诞生了,当然不是这么容易就甩掉的。”陆压一脸的叹为观止,想不到埃及也有这样渣男贱女的经典戏码。   当然,比起这种千百年不带变一变的恶俗戏码,更让他感到惊叹的,还是哈比的口味略重,婚内出轨找谁不好竟然跑去找努恩。   努恩是掌管水之深渊的神,作为埃及最早诞生的一批神灵,她或他是雌雄同体的,男性形象是一只青蛙,女性形象是一条毒蛇,哈比自己半男不女就算了,口味也男女通吃。   陆压就权当看热闹了,阿努比斯则是真心有几分愤慨:“你不知道,哈比仗着自己掌握有尼罗河旱涝的权利,每年六月份,都逼迫凡人们选出各个部落中最美丽的少女,将其投入河中献祭给他。”   女神之间的争斗就算了,哈比再不靠谱,瓦吉特和努恩都抢得不亦乐乎,既然瓦吉特自己被虐得乐在其中,阿努比斯也没打算多嘴去管人家的家事儿。   但每年要求凡人活祭就未免太过分了,哈比反正是不敢把这些少女领回家中,毕竟瓦吉特闹起来也够他受的,多是在外置办宅邸,玩腻了就放任她们自生自灭。   陆压听得眉头也皱了起来:“看来每个世界的河神都要玩这么一遭,洪荒古早时期也有拿少女祭祀河神的陋习。”   阿努比斯还是第一次从陆压口中听到“我们那嘎达也不好”的说法,难掩好奇道:“你们那的河神也这么好色吗?”   “河伯冯夷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他娶了天皇伏羲最宠爱的小女儿宓妃为妻,但婚后风流成性,也是冷落了宓妃,最后被大羿一箭射穿了左眼,毁了容。”陆压说完后特意强调道,“就算毁了容,冯夷也是一名瞎了左眼的美男子。”   ——偷情这个难道不是最看脸的吗,不是吗?你们的哈比到底是什么状况啊?陆压对此颇为怨念,没忍住再三强调冯夷的美貌。   阿努比斯的关注点却不在这方面,从陆压嘴巴里冒出来了太多的名字,他一时之间没有完全理清楚人际关系,追问道:“伏羲是谁?”   “天皇伏羲,乃是人类三皇五帝之首,算是你们这儿的法老,不过他还有一个身份是曾经的大妖,也是圣人女娲娘娘的兄长,死后投胎成为人类的。”陆压解释道。   陆压第一次扯出来了好几个陌生名字,阿努比斯本意是一个一个问清楚,但想不到刚解释了一个,就一次性冒出来新的几个。   他很是茫然了一会儿,问道:“那什么是圣人?”   “混元无极大罗金仙的简称。”陆压干脆给他扯了张纸来,详细讲解了一番修士的等级分类。   “……”阿努比斯听完后半天没有说话,努力掩饰自己其实没听得多懂,淡定脸问道,“那什么是大妖?”   陆压从第一次天地量劫给他科普,一直讲到佛法东渡。   阿努比斯这次觉得装自己听懂都装不下去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们的世界好复杂……呵呵……”   陆压揉了一把他软哒哒的耳朵,诚恳道:“如果你真的打算跟我回洪荒,也得提前了解这方面的讯息,洪荒比埃及要危险得多,我也不希望你去了受到伤害。”   他虽然有自信能够保护好阿努比斯,但洪荒天道跟埃及的水晶心脏真心不是一个档次的玩意,连圣人被算计得都毫无还手之力,何况是他一个准圣呢。   阿努比斯又是受宠若惊他竟然打算带着自己回去,又是有点被他的说法给吓到了,但仔细想了想,跟爱情比起来,命算个屁,因此干劲十足地一捏拳头:“放心,不管过程多么艰难,我都不会退缩的!”   陆压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从袖子里抽出厚厚一沓卷轴来堆到阿努比斯面前,笑道:“你有这个觉悟就好,我还担心一下子都告诉你了把你给吓跑了呢——你先来把这些背了再说吧。”   阿努比斯没有被他口中的天地量劫给吓住,但看着这些厚厚的卷轴,实在没忍住打了一个寒噤,咽了咽口水:“都得背啊?”   “这些还只是洪荒修炼的基础入门知识,你先背背,熟练之后我把进阶的卷轴再给你。”陆压笑眯眯地,一口堵住了他所有想说的话,“为了我,背点书你肯定乐意吧?”   阿努比斯:……qaq   ☆、60|7.1   阿努比斯蔫了吧唧地耷拉着脑袋翻看着堆放在面前的一坨又一坨书籍,突然看到一个死神亲卫从沙子里钻了出来冲他比了一个手势。   阿努比斯精神抖擞地直起身来,把卷轴抱到眼前,叽里呱啦开始背书。死神亲卫钻回到沙子里消失不见了,过了没一会儿,陆压就从第六国度的方向慢吞吞走了过来。   陆压早就发现一路上遍布了死神亲卫在监视他,他故意走这么慢就是为了给他们向阿努比斯通风报信的时间。   阿努比斯这几天确实让陆压给折腾得不轻,他变成人后,模样阳刚强壮,现在让陆压和那堆书折磨得两眼无神不说,体重生生轻了二十斤,小模样看着也是可怜。   陆压也是颇为心疼,毕竟阿努比斯不是单纯要背这么些卷轴,卷轴都是用汉字写的,他得先去学汉语。陆压来到埃及,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语言障碍,毕竟随便抓个人来用意念一扫他的记忆,本土语言就熟练掌握了。   但这法子显然不能够用到阿努比斯身上,他得认命地自学,陆压在洪荒时一点感觉都没有,但跟埃及文字一比照,貌似汉字真的有那么点难度,尤其阿努比斯学的还不能是白话的,得到能够熟练掌握古文的程度才算完。   阿努比斯本来想着咬咬牙也就学了,但当他看到陆压随机拿出来的一本本人体穴位图,得知了自己学完了古汉语就得学这玩意后,立刻又蔫吧了。   这他要是努力努力能达到的目标,阿努比斯觉得自己还能有点动力,可这一堆玩意简直就是一坨屎,他感觉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一点干劲儿都没有了。   陆压来到第三国度,看阿努比斯装模作样捧着书似乎看得很认真,叹了一口气,坐到他旁边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些都是我们那边小妖精们用来修炼的,你把他们的功法修炼好了,便可以一点点延长寿命,我再为你寻来天材地宝,重塑肉身,便可长存于天地间。”   阿努比斯消化了一会儿他这番话的意思,一下子就磕巴了:“你、你是说,学好了这玩意,我就可以永生了?”   开玩笑吧,阿努比斯从来没有过这种奢望。要搁在洪荒世界,随便哪个皇帝都有过长生不老的梦想,因为他们知道仙家人士可以做到这一点。   但对于埃及人民来说,没有一位法老做过长生不老的美梦,毕竟连万物的创始神拉都在无可避免地一步步走向衰老,更何况是凡人呢。   所以阿努比斯骤然一听到永生,有点被直接吓傻了,好半天后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看陆压,再低头看看书,带着一股难掩的期待,问道:“你觉得我要学到永生的程度,大概需要多久?”   “……考虑到洪荒功法的难学程度,以及你的……理解能力,”陆压沉吟着,几经斟酌没有说出“智力水平”这等伤人的话,尽量委婉道,“我觉得两千年就差不多了。”   在洪荒,普通修士成仙跟天赋、种族和所学功法都有关系,陆压拿给阿努比斯的算是洪荒上层功法,但就因为功法水准高端,底子打得扎实稳固才能晋级,所需的时间反倒长一些。   阿努比斯沉默半晌,直接向后横躺,面朝天四肢摊开,满带痛苦道:“如果需要啃这玩意啃两千年,我还不如去死……”   顿了一顿,他满腔的痛苦无处发泄,忍不住源源不断地吐槽:“你们好可怕,你们真的太可怕了,我长到现在成年几百岁已经觉得自己很老了,你们计算年限竟然动不动就用‘千’为单位,永生了不起啊,啊?你歧视我们只活了几百年的是不是?”   说到一半,阿努比斯挣扎着爬了起来,盯着陆压上下看了好久:“你……看起来也就比荷鲁斯大那么一点点……道君,你多大了?”   “唔,”陆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说实话,会不会把你给吓住了?”   阿努比斯一听这句话就心中有数了,估计这个数字不仅大,还大得毫无人性,试探性问道:“一万岁有吗?”   陆压沉吟了一下,笑眯眯道:“这么跟你说吧,你记得我昨天跟你讲得那些天地量劫吗?”   “……”阿努比斯艰难地舔了舔自己的下嘴唇,“我这么跟你说吧,让你的两千年一吓,我什么都忘得差不多了。”   陆压直白道:“你昨天根本也没听懂吧?”   阿努比斯伸手挠了挠耳后根,呵呵笑道:“我听没听懂都无所谓,你的年龄跟这些天地量劫有什么关系吗?”   “我是在第三次巫妖大劫时出生的,身份是妖族十太子,到我被性命相修的法宝带着离开洪荒来到埃及,洪荒已经经历过佛法东渡,进入第六次大劫末法时代了,这其中隔了四个元会。”陆压说到这里特意停留了一下,观看阿努比斯的反应。   阿努比斯迟疑着点了点头,表明自己听懂了。   陆压飞快道:“一元会是139968万年,你可以算算我多大了。”   阿努比斯默默低头掰手指,算了好半天实在是算不清楚,抓狂地伸手扯自己的耳朵揪来揪去,嘤嘤道:“我要是能算清楚的话,何必还用发愁看不懂这些经书功法?”   傻孩子,你真天真,你就算能心算幂级数,和看懂这些经书之间也差了几百个图特呢。陆压没打算把这句话说出来,毕竟阿努比斯现在厌学情绪很浓重,还是得以鼓励为主。   所以他蹲了下来,撑着下巴就近盯着阿努比斯:“乖,你痛苦两千年,就可以年年月月日日跟我在一块了,永生哦,不觉得很值吗?”   阿努比斯眉间忍不住跳动一下,脑补了一番未来的美好景象,露出既憧憬又蠢蠢欲动的神色来,看了看那一坨书本,咬咬牙道:“那好吧,我、我为了你就拼了!”   说完后他忍不住低头挤了两滴泪出来,为了爱情他不怕死,但死啃这堆破书两千年,不是死一次的问题,是翻来覆去死去活来被生生折腾两千年,这一刻他都被自己给感动了。   陆压早就知道自己把“为了我”的招牌丢出来,阿努比斯肯定就要撸袖子硬着头皮上了,但这并不妨碍他也被感动了,换位思考一下,就冲阿努比斯为他做的这牺牲,他只有恢复金乌原形,把所有的羽毛都拔下来给阿努比斯当扇子才能回报了。   这样一想,陆压也被感动得不行,伸手把阿努比斯的脑袋搂到怀里,揪着他的耳朵搓来揉去,看左右没人,便凑上去咬了两口。   陆压是从图特给的小黄文中看到了不少亲耳朵调情的桥段,早就看得心痒痒想自己试一试了。   这次一试之下,感觉远没有他之前脑补的那样美好,陆压啃了两口觉得不太对劲儿,张嘴噗噗吐了两口,伸手从嘴唇上抹下两根短毛来,带着几分小尴尬道:“貌似还有点不对。”   最开始时他们不知道亲亲的姿势,后来是亲亲的姿势对了,但亲亲的力道明显没掌握好,阿努比斯一直都没有掉毛的毛病,陆压估计还是自己激动之下啃得太用力了,再牢固的毛也经不住堂堂准圣用这种力道啃来啃去。   阿努比斯倒是对此全不在意,他甚至还有几分小期待,眨巴着眼睛道:“没关系,这次是亲耳朵才弄成这样,你亲别的地方时候,再大力也不怕。”   他很激动啊,脑补一下跟陆压接吻接得跟人工呼吸似的场景,还是相当带感的。   陆压想想这句话也挺有道理的,哈哈笑道:“好,下次咱们再试试。”   还得等到下次,这次一块试了不行吗?阿努比斯变得有点小失落,他一直都不能理解陆压的文青思路,亲亲打啵还得依靠气氛来推动,得等陆压觉得两人的情绪被烘托到一定热烈程度,再水到渠成地亲上去,这导致了他俩确定关系以来,一共才亲了这么两次,阿努比斯怨念得抓心挠肺,颇觉不过瘾。   他倒是想把陆压压倒了强亲,要搁以前没准还有这个胆量,可惜在熟读《洪荒妖族修炼入门篇》的前三页后,阿努比斯已经感觉到陆压的战斗力远比他在埃及表现出来的要牛气得多,真要不顾人家的意愿压倒了亲,再把陆压惊吓到了不小心力量侧漏,那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   陆压看他一脸“亲亲我还要亲亲”的蠢蠢欲动和“妈蛋战斗力不够不能强制亲亲太虐,战五渣难道就没有人权吗”的畏缩纠缠在一块,没忍住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之前你跟我提过埃及人用活人祭祀河神是吗?”   一提到哈比,阿努比斯就反射性地咬牙,把满脑袋的旖旎情思都甩开了,正色道:“怎么,要揍他一顿出气吗?”   “……”陆压沉默了一下,咳嗽道,“没有。”   看阿努比斯这么期待的模样,他真正开始琢磨要不要真的把哈比蒙上麻袋揍上一顿了,反正哈比的战斗力也就那样,对方虽然能够调集尼罗河的力量参战,但陆压虐他还是毫无压力的,能轻轻松松揍得他不要不要的。   ☆、61|7.10   话题还是要回到哈比身上,陆压详细解释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在洪荒古早时期,也有大家拿活人美女祭祀河神的陋习吗?”   “对对对,我记得你提过,还说你们的河伯也是个好色之徒!”这可以说是昨天陆压扯落了这么一大通,阿努比斯唯一听懂的,就是这段最先说的资料,所以他很兴奋总算能回答陆压提问的问题了,接连说了三个“对”字。   不过这么一想,他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妈蛋貌似就是因为这个狗屁河神才引得陆压兴起把这么一大坨资料塞给他,否则陆压根本就没记起来这个茬,起码他还可以幸福而无忧无虑地多活上几天。   有鉴于洪荒的河神冯夷跟他离得比较远,真要报仇还得等上一段时间,阿努比斯就顺理成章地把自己的仇恨值全部都堆积到了哈比头上,这让他一下子就愤怒地站了起来:“不行,我们得揍他,往死里揍!”   陆压权当没有听到这句话,正色道:“我昨天返回第六国度后,仔细回忆了一下洪荒后来的风俗,貌似祭祀活动还有,但人们都是直接把泥人捏成美女形状,代替活人美女投入河中。”   这种行为翻译过来就是“骗傻子呢”,冯夷最开始被这么哄骗时也是暴跳如雷,可惜那时候天皇伏羲已经归位,不再是之前小小的人族统领了。连带着他最宠爱的小女儿宓妃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冯夷就算出轨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了。   而哈比昨天被发妻瓦吉特神告上了神明法庭,还当着这么多去看热闹的无聊人士的面,立下了“再出去风流就剁小弟弟”的誓言,估计也该夹着尾巴做人了。   陆压琢磨着大可以在拿假人糊弄哈比的事情先跟瓦吉特神通通气,估计瓦吉特神也不乐意看到丈夫每年一个小妾地娶个不停,会很支持这种活动的。   他肯为此多费心思,一个是解除这种陋习估计能够从水晶心脏身上扣下点功德来,,二来也是陆压很看不上这种拿活人献祭的行为。   他的父皇和叔父便是在巫妖大劫末期,丧心病狂地用千万人类的精血铸造屠巫剑,才直接导致了妖族的气运源源不断地流失,进而加速了妖族的灭绝。   诚然圣人之下皆为蝼蚁,修士并不在意凡人的死活,奉行的是冷酷的弱肉强食法则,但陆压感觉自己来到埃及后就改吃素了,他对这种行径颇有些看不过眼了。   如果只是单纯地站在保护埃及平民少女的角度,这样子已经够了,但阿努比斯感觉到依自己和哈比间积累的无情仇恨,不能这样轻易地放过哈比。   所以在耗费自己被书本折磨后所剩不多的宝贵脑细胞后,阿努比斯在仇恨的驱使下超水平发挥,出了一个蔫坏的主意:“埃及人民如此畏惧河神,都因为哈比手中抱着一个罐子,每年在‘落泪节’,他都会把罐子的盖子打开,把里面无尽的河水都倾倒出来。”   这个“落泪节”,是在每年的六月份,说起来还是伊西斯当年做下的孽。奥西里斯被塞特暗害扔进棺材里丢弃在尼罗河中时,伊西斯曾经扑在河边生生哭了一个月时间,哭得尼罗河泛滥成灾,这是尼罗河第一次泛滥,自此年年都会折腾埃及人民一次。   阿努比斯继续卖力科普——昨天他被陆压科普得死去活来,今天总算轮到他来虐陆压了,阿努比斯心中颇有些暗爽——道:“每年倒多少河水都没有定数,全看哈比的心情,他爱倒多少倒多少,倒少了旱灾倒多了涝灾,不多不少才正好,所以埃及人民就只能可着劲儿地哄着他了。”   说完了科普,他特意眨巴着眼睛看陆压,陆压猜出了他的心思,带着几分无奈道:“就这么几句话,你真的觉得能够把我绕晕了吗?”   说洪荒的故事把阿努比斯绕晕,真不是陆压的本意,他其实就是想跟阿努比斯科普一下洪荒的常识的,但谁让洪荒历史这么复杂。   陆压想到这里明显愣了一下,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头发,难得抓狂道:“不对不对,不是洪荒历史复杂,明明是你们埃及的太简单了。”   妈蛋妈蛋妈蛋,他在洪荒生活了这么多元会,跑来埃及这才几年,怎么就能够被同化了呢?   阿努比斯诚恳道:“我觉得还是你们的复杂占主因。”作为一个埃及的土著神明,他从出生起见识的最复杂的权力斗争就是荷鲁斯和塞特两个人的三轮撕逼大战了,实在无法想象在某个世界的撕逼是万千生灵一起撸袖子上阵。   陆压全当没有听见,把话题直接扯了回来:“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直接把哈比的罐子摔了,这样他就没办法借此拿捏埃及人民了?”   阿努比斯听得一愣,他没想这么多,拿捏埃及人民什么的还两说,关键是他可以借此让哈比失去依仗,能痛痛快快给哈比点颜色看看了。   陆压想都没想,摇头道:“别闹,不可能的。”   看当初水晶心脏不惜把伊西斯的智商大刀阔斧砍掉就能够看出来,尼罗河泛滥是极为有必要的。姑且不论把哈比的罐子弄烂后该沾上多大的因果,难道烂了一个罐子,水晶心脏就不能多给哈比一个了吗?根本就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阿努比斯想了想,便道:“那我们在落泪节时把他的罐子偷走,到第二年落泪节前夕再还给他,让他抓狂一年时间怎么样?”   这个主意就有点蔫损了,陆压禁不住多看了阿努比斯一眼,别有深意笑道:“平时还真看不出来你报复心这么强呢?”   提到报复哈比的时候,阿努比斯的智力水平明显提升了起码五个百分点,他不禁把阿努比斯刚看了两页的那本书举了起来:“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设个障眼法,让每一页都显露出哈比的脸,这样没准可以激发你的斗志。”   阿努比斯不好说自己的斗智有没有被激发,反正看到这本书后,他恨哈比恨得更加咬牙切齿了,面无表情道:“在背书前,我们先去虐哈比,庆祝我即将开始的两千年苦刑期吧。”   ————————————————————————————————————————   既然阿努比斯跟他承诺虐了哈比后就好好学习,陆压便当真跑去找哈比了。   他制定了很详尽的作战计划,还买通了太阳之城一位美丽但贫穷的女神,请她诱惑哈比转移其注意力。陆压很愿意尊重这位女神,还特意强调以自己的手脚利索程度,一定能够赶在哈比真正对她做什么之前把罐子偷走,绝对不会让她真的失身于哈比。   倒是这位女神全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笑道:“道君不必如此紧张,哈比神也很受欢迎,以他的美貌程度,我跟他睡一觉也没什么。”   顿了一顿,她不忘给陆压抛了一个媚眼,含羞带涩道:“当然,哈比神再美貌,跟您也是没得比的。”   站在一边的阿努比斯额角青筋都跳了出来,攥了好几次拳头,见这娘们媚眼抛个没完没了了,实在是忍不住了,伸手把陆压的脑袋扳了过来,鼓起腮帮就要亲。   “别闹,气氛不够热烈。”陆压正色地把他推开了,严肃道,“是不是你们埃及对接吻的要求实在太低了,难道是你想亲就可以亲的吗,这个得讲究层层铺垫,水到渠成吧?”   阿努比斯感觉自己最近最恨的是“哈比”,第二恨的就可以数到“水到渠成”这个词了,到底什么鬼,难道不就是情之所至,想亲就亲,亲得响亮吗?   他实在没忍住追问道:“这个鬼标准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陆压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几分“哥有靠山,靠山来头可大了,说出来吓死你”的得意,缓慢而凝重道:“女娲娘娘。”   这还是娘娘跟年幼还是个金色毛球的陆压说的,陆压一直记到今天,哪怕期间他也有过小小的怀疑,但他仍然坚定地相信以女娲堂堂圣人之尊,不至于恶趣味到对着个全心信任她的后辈说谎,他小时候那么萌且蠢,怎么有人能忍心欺骗这样一只小小鸟呢?   “那我最恨的第一位是哈比,第二位就是她了,她有什么趁手的法宝吗,等跟你一块去了洪荒,我们谋划谋划去偷她的东西。”阿努比斯咬牙切齿。   看来不仅自己的那些科普这狼崽子没记住多少,塞给他的那些书他也没仔细看,陆压面无表情道:“娘娘的山河社稷图一出,你们的拉神能被碾成渣渣,你确定要偷来吗?”   阿努比斯伸手挠了挠头,干笑道:“哈比神怎么还不来?”   虽然他没能成功亲上陆压,但主权宣誓得还不错,刚刚还冲陆压抛媚眼的女神一脸震惊地听完了他们的讨论,遗憾道:“我都没来得及出手,阿努比斯神动作真不是盖的。”   阿努比斯得意万分道:“当然,我可以道君来到埃及后见到的第一位神明,谁还能比我更早呢?”   陆压对此唯有呵呵一笑——第一位他看到的埃及神明其实是哈托尔女神,但这话是万万不能够说出来的。   ☆、62|7.10   偷走哈比神的罐子的坏事儿干得十分顺利,主要也是哈比根本没有想过竟然还能有人无聊到跑来偷他的罐子,对此根本就没有防备。   他一见到美丽的女神冲自己抛媚眼,两只眼睛都直了,把胸部挺得老高,一扭一扭地走了上来,开始调情。   女神伸手去接他的罐子,哈比丝毫犹豫没有直接递给了她,她把罐子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拉着哈比走向房间,哈比也乐呵呵跟着走了。   陆压在桌子旁显现出身形来,神色微妙地把罐子拿到了手里,低声道:“我还准备了好多后续手段呢,想不到一个都用不上了。”   “道君,这我就得说了,我不是第一次觉得你有些时候真的是喜欢想太多,哪个男人被诱惑时还顾得上拿自己的趁手法宝?”阿努比斯说完,不忘趁机表白忠心,“当然,除了我啊,能让我把真理天平忘到脑后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这也就在你们埃及标准中能算得上牛气了,陆压一点都没有被打动的意思,面无表情道:“要想能让我把斩仙葫芦忘到脑后,那除非抛媚眼的是道祖鸿钧,否则一切免谈。”   说完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叹道:“我现在真庆幸跟你科普了一番洪荒内容。”   要搁了往常,就算他心中有一万只金乌盘旋飞舞着,陆压也不会把内心活动给说出来,毕竟周围都是埃及人,没办法理解洪荒梗的笑点。   但现在不一样了,阿努比斯作为洪荒的准媳妇,陆压开始跟他有什么说什么了,对于他这种外表淡定沉稳,内心闷骚无限的鸟来说,没什么比把槽吐出来让他感觉更舒畅了的。   阿努比斯倒是知道鸿钧是啥来头,毕竟是陆压跟他系统科普时提到的第一个人,印象自然比较深刻。   不过就算鸿钧貌似很牛逼,能改天换日就算了,难道还能改变爱情的魔力吗,阿努比斯心中颇有几分不服气,眨了眨眼睛,带着几分小期待问道:“我的媚眼也不行吗?”   “你抛一个先试试呗。”陆压半开玩笑说完,见阿努比斯真的含羞带涩地冲着自己挤了挤眼角,哈哈大笑。   毕竟是第一次抛媚眼,阿努比斯其实心中有点小紧张,见他笑了才松了一口气,追问道:“怎么样,美不美?”   真的一点都不美,不是抛媚眼这么简单,而是阿努比斯顶着这么一张阳刚气十足的脸抛一个骚气透骨的媚眼,这感觉酸爽得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不过陆压没打算照实说出来,否则太伤人家的心了。   所以他只是忍着笑用力点头:“美,美死了,不能更美。”   阿努比斯期待问道:“那够不够格让你忘掉斩仙葫芦?”   陆压尽量跟他摆事实讲道理:“再美我也不至于忘掉自己性命相修的法宝啊,这不是美不美的问题,是我个人警惕心和战斗素养的问题。”   “……”阿努比斯睁圆了眼睛看他,以前所未有的睿智道,“跟美不美没关系,那你让我给你抛媚眼干什么,你是不是想骗我的媚眼?”   他当然是在抖机灵开玩笑,陆压一笑,正想说什么,突然神情一变,把罐子往阿努比斯怀里一塞:“糟糕,我都忘了去救那姑娘了。”   陆压心塞得要死,他答应人家会及时赶到,不会真的让哈比对人家做什么,结果光顾着跟阿努比斯打情骂俏了,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活这么大——真的好多好多年了,都超出阿努比斯的计算范围了——还是第一次做这么不靠谱的事情,陆压连自嘲“美色误国”的心思都没有,施了一个障眼法把自己变作熊头人身的模样,急火火地冲进了房间。   情况比他所设想得要好很多,哈比和那位女神还在拉小手阶段,女神一见他进来,急急忙忙冲他摆手,无声做口型:出去出去!   看来哈比泡女人的水准确实高端,人家都不介意让他占便宜了。陆压虽然心中百味陈杂,但仍然松了一口气,既然是人家自己的选择,他当然不会干预,因此挥挥手道:“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   这种蠢得不行的借口也就在埃及管用,陆压看哈比只是有些被打断了好事儿的气恼,竟然没有丝毫的怀疑,那女神也冲他比了一个大拇指赞叹他反应迅速,借口张口就来。   陆压默默从房间退了出去,不敢再耽搁,拉着阿努比斯就回到了冥界,叮嘱道:“这破罐子你收好了,千万记得要在明年落泪节前还给哈比,否则就惹出大麻烦来了。”   阿努比斯郑重答应下来,看陆压对自己的智商和记忆力似乎有些怀疑,便道:“放心吧,这玩意里面装了无穷无尽的水,放我手里我也怕哪天不小心碰洒了把第三国度给淹了,我打算把它暂时寄存到奥西里斯大人那里。”   奥西里斯的靠谱度放眼整个埃及都是杠杠的,陆压一听,顿感轻松,起身道:“那请你顺便跟瓦吉特女神说一声,我去下界让荷鲁斯以法老之名下令,不再使用活人祭祀河神了。”   绕了这么一大圈,这才是陆压的最终目的,做好事儿能顺便揽功德上身,甚至还能帮蠢蠢的恋人出气,何乐而不为呢?   陆压找到荷鲁斯的时候,却看到他正跟哈托尔女神手拉着手,坐在埃及法老寒酸的王宫花园里有说有笑。   想不到自己今天要第二次撞破别人拉小手了,陆压颇有几分尴尬,扭头就想离开。主要是荷鲁斯和阿努比斯都曾经误会过他和哈托尔的关系,从那之后陆压就在有意识避开可能让他跟哈托尔见面的机会,   陆压倒不在意荷鲁斯怎么脑补,他就是不想阿努比斯再想歪了,两个人感情正好着呢,何必再生事端。   但哈托尔跟荷鲁斯谈情说爱时似乎注意力也不够集中,竟然一眼就看到他了,笑着招招手道:“道君怎么来了?”   荷鲁斯见她一边说一边欢天喜地地就这么甩开自己的手站了起来,没忍住叹了一口气,也起身道:“道君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虽然晋封了法老和太阳神之位,荷鲁斯还真不觉得自己能够在陆压面前抖起来,打不过是一回事儿,关键还在于陆压对他有很大的恩情。   所以哪怕哈托尔一见了陆压就两眼放光,荷鲁斯态度仍然很不错,听陆压把意思一说,便笑道:“这个好办,我看哈比不顺眼已久,只要道君能够确保哈比不会因此发怒,那我立刻就传令下去,让他们废掉这项陋习。”   这要是一般法老,还真的不好如此强硬地废除民间迷信活动,否则很容易引起民众反弹抗议。但荷鲁斯全然不怕,埃及人民不会敢对他的行为说什么,毕竟谁都知道他是神明之子,新晋太阳神,地位尊崇犹在哈比之上。   陆压本来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呢,想不到荷鲁斯这么给面子。他自然看出来荷鲁斯不是真的跟哈比有过节,人家答应得这么痛快是在还他之前多次相帮的人情。   他认真道谢后便回到冥界,给这对小情侣留出足够的独处时间。等了没多久,阿努比斯也从太阳之城返回,得意洋洋地告诉他,哈比的妻子瓦吉特听了他们的打算后欣喜若狂,再三保证一定会看住哈比,不容他因此而发怒。   这事儿就算暂时告一段落了,陆压感觉到功德附身,长舒了一口气,感叹道:“家长里短的,这功德拿的可真不容易。”   虽然过程很繁琐,总体给的功德数量也不算多,性价比略低,不过看阿努比斯甚为高兴,再想到被解救了的无辜少女们,陆压心情也很不错。   其后的几百年中,除去凡人的王朝变迁外,埃及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事件发生。   荷鲁斯早在就职法老一百年后,就辞去了凡间的职位,专心坐镇太阳神殿,专心当自己的太阳神。   他和哈托尔的恋情也逐渐为人所知,根据情报小能手阿努比斯的消息,估计他们成亲也就在这几年时间了。   陆压正跟阿努比斯凑头商量要送啥贺礼给荷鲁斯比较妥当,就感应到图特来到了冥界,看对方一脸忧心忡忡的便秘表情,便知道貌似出了情况。   优哉游哉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总算又有好戏要上演了,陆压精神一震,赶在图特抵达第六国度前,不动声色掐了掐手指。   陆压掐算完后,瞄了一眼旁边的阿努比斯,笑道:“图特来了,你能算出来他所为何事吗?”   这几百年来,阿努比斯一直被他摁着学习,学得生不如死,学得痛不欲生,好不容易借着荷鲁斯和哈托尔在谈婚论嫁的由头,把陆教务主任的注意力转移了,想不到对方因材施教,马上就安排了一次小测验。   阿努比斯用力掐手指,看看陆压,再掐,再再掐,纠结了半天,小声道:“他来跟我们商量彩礼?”最近的大事儿也就这个了。   陆压摇了摇头。   阿努比斯再三掐手指,再猜:“他……为了钱?”貌似图特最关心的也就钱了。   陆压再摇头。   阿努比斯掐手指,第三次猜:“他……为了爱情?”   图特不像同性恋也不像异性恋,他只跨种族跟钱谈恋爱,但也得允许人家哪天真碰上看对眼的。   陆压不可思议道:“这几百年来,你到底都学了些什么玩意啊?”   阿努比斯差一点哭出来,泪汪汪道:“又错了啊?”   不就是说了一句,用得着反应这么大吗?陆压一愣,反省道:“不好意思,我说话说重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错了还得再推算,再推算就得再掐手指,掐得好疼。”阿努比斯嘤嘤着给他展现了一下自己掐得通红的手指,“我瞒着你一直在偷偷练掐算,练一次失败一次,就给掐成这样了。”   蠢狗,掐算主要在算,不在掐,你掐烂了也不管用。陆压哭笑不得,伸手帮他用法力梳理手指的伤口,公布答案道:“是为了他那本《真理之书》。”   “这谁能猜得到啊。”阿努比斯振振有词,“他什么时候把那本破书放在心里过?”   陆压笑眯眯道:“我得承认这个真不好猜,但不是让你猜,我是让你算啊?”   阿努比斯气焰一下子掉了下来,蔫了吧唧低下了头。   ☆、63|7.10   图特顶着一张便秘脸来到第六国度,看了一眼阿努比斯,打招呼道:“哟,阿努比斯神也在这里呢?”   说是这么说,他倒是一点都不感觉到奇怪,太阳之城中盛传阿努比斯给陆压下了蛊,两个人成天黏在一块,俨然比即将结亲的荷鲁斯和哈托尔还要黏糊。   不少曾经动物头的女神纷纷哀叹小金乌没捕到,还白白让图特赚了整容费。更多现在还是动物头的男神也在纠结万分,要早知道陆压喜欢这种粗犷型的,他们也去光顾图特生意了。   阿努比斯一脸高人状做了一个手势,把图特拦了下来,右手抬起,拇指掐在中指手指头尖上。他的表情中隐隐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又怀揣着对接下来所发生事情的期待之情,缓缓道:“若本座所料不差,图特神此次前来,是为了你的《真理之书》。”   早在陆压刚刚来到埃及不久,他就因为能掐会算得了“半仙”的称号,但什么时候阿努比斯也有这种能力了?图特震惊无比,脱口道:“谈个恋爱,还有技能共享的好处吗?”   ——唉呀妈呀,要早知道处个对象还能有这种神奇功效,他何苦打这么多年的光棍呢?   图特禁不住脑补了一下,自己一年娶一个老婆,每年就能学习一种新技能,没过几年就三百六十行行行精通,从此走上了全能之路,不论赫里尤布里斯城的男神女神们有何烦恼,自己都能完美解决,收钱能收到手软。   阿努比斯本来就是从陆压那知道了答案,专门跑来跟图特装逼的,一听他这么说,瞬间变得心虚了许多,哼哧道:“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就说我猜得对不对,你今天来是为了《真理之书》吧?”   一提到《真理之书》,图特脸上的笑容立刻就被愁容取代了,唉声叹气道:“道君人呢,我有事情要找他商量。”   ——你就这么转移话题了?你还没有对我精准的测算表示震惊和敬佩之情呢,你这样做对得起我这么努力地掐手指吗,你知道这有多疼吗?阿努比斯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走进道观去请陆压了。   陆压本来是站在外面的沙漠里跟阿努比斯插科打诨呢,是阿努比斯为了装一个美丽的逼才让他回道观里躲着去的。   虽然没有看到现场,但陆压也早早就感应到了这次阿努比斯装逼技能使用失败了。   此时见阿努比斯蔫头耷脑地走了进来,陆压笑眯眯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朵:“没关系,一次不成功,等技能熟练度上来后,我们再试第二次。”   阿努比斯想了一想,问道:“失败的时候,正需要恋人的鼓励,你说现在算不算水到渠成?”   陆压迟疑了一下,按照他的评判标准,这离水到渠成差得还有点远,但他也想跟阿努比斯亲亲了,所以挣扎着道:“算吧。”就稍稍降低一次标准好了,反正女娲娘娘远在洪荒,法力再大也不知道。   阿努比斯眼睛一亮,鬼鬼祟祟往四周看了看,十几名陆压培养出来的判官很懂,齐齐把脑袋扭开了。他舒了一口气,扑到陆压怀里,搂着他的肩膀把脑袋凑了过去:“么么么!”   陆压跟他对了个嘴,感觉味道不错,吧唧吧唧嘴唇,又抱着啃了啃。阿努比斯立刻投桃报李地啃回去,接连啃了三口:“我比你多一口!”啾啾啾。   陆压笑眯眯道:“谁说的,等我再啃回来。”啾啾啾啾。   两个人啾来啾去,啾个没完了,图特等了半天没见人出来,实在是等不了了,便直接从入口处走了进来,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后,重重咳嗽了一声,无奈道:“我几百年才来你们冥界一次,你们什么时候秀恩爱不好,非要等到现在秀?”   陆压也觉得这种待客之道未免显得太过简慢了,连忙推开阿努比斯迎了上来,笑道:“智慧神不远千里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阿努比斯刚才都猜到是为了《真理之书》了。”图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陆压这转移话题也转得太过明显了。   不过确实是该说正事儿了,他也顾不得继续发泄不满了,叹息道:“自从荷鲁斯辞去法老之位,归位太阳之城后,凡间也并不太平啊。”   这句话一说出来,陆压心中有数,看来他得说很长时间,便提前截断道:“我们坐下慢慢聊。”   能坐着说当然好过站着说了,图特也没有意见,跟着陆压走到内堂,三个人在蒲团上围着坐下。   他看陆压和阿努比斯一坐下来就开始互相摸手了,啧啧了两声,调整了一下坐姿,拿斜眼看着他们,才道:“自荷鲁斯之后,法老之位一代代下传,数十年前传到了一位米里卜塔的法老手中,这法老本身不功不过,没什么好说的,关键是他生了一对儿女,奈弗尔王子和哈托尔公主。”   洪荒流行为尊者讳,没有哪家修士生了娃就敢给人取名“鸿钧”“罗睺”的,但埃及一直很流行以神明的名字为新生儿命名,哈托尔作为母亲之神,护佑天下妇女和孩童,在女孩儿名字中出现率极高。   所谓王子和公主,在凡人面前自然地位崇高,但放在神明眼中,根本不值一提。陆压笑道:“图特神有话不妨直说,莫非这两个人有何神异之处吗?”   “他们两个虽为兄妹,却自小有情,结为了夫妻。你不知道这位奈弗尔王子酷爱法术,自从结婚后就一心扎在法术中,他甚至还想觊觎我的《真理之书》!”图特哼道,言语中颇有不满。   陆压走了走神,跟阿努比斯传音道:“兄妹之间不是不可以通婚吗?”   学了这么多年的洪荒法术,阿努比斯也能够熟练掌握传音入密了,回道:“埃及平民是禁止兄妹结亲的,但皇室却可以破例,这都是因为奥西里斯大人他们这一辈兄妹四人就是互相结亲的。”   每个世界起源时虽然无可避免得要近亲结婚,但随着人口增多、文明发展,也会逐渐取消这种陋习。埃及这属于废除了一半,仍然给予皇室很大的自由。   陆压关注的是兄妹结亲,但图特在意的是自己的宝贝书籍,愤怒道:“都怪法老的大祭司,撩拨奈弗尔说读了《真理之书》第一页,就能够看清万事万物,听懂动物说话;读了第二页内容,就能进入鬼魂的世界,起死回生都是小事一桩……那个胆大包天的祭司甚至还提到书上记载了拉神在赫里尤布里斯城的日常生活,他简直是亵渎神明!”   陆压不甚在意道:“他吹的呗,又不是真的,奈弗尔拿不到书还好,拿到了书估计要失望透顶了。”   别说是读这本书了,连写这本书的图特都没啥起死回生的能力,埃及神明的法力水准很糟糕,就连阿努比斯这位死亡之神和奥西里斯这位冥王都做不到生死人、肉白骨。   图特被噎了一下,急忙为自己正名:“可是听懂动物说话这个是真的啊,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荷鲁斯神刚刚出生时,我就能跟他正常交流啊?”毕竟也是《真理之书》,别说得这么菜好不好?   陆压想到很久之前那个扑腾着翅膀只会白莲花状哭哭哭的奶鹰,没忍住一笑,应道:“确实如此。”   虽然陆压本身也是一只鸟,但金乌和老鹰间交流起来还是有语言障碍的,当时还是图特给他和荷鲁斯充当的翻译呢。   阿努比斯想不明白道:“就算是大祭司鼓动奈弗尔偷书,奈弗尔也当真想要偷书,可又不是他们想偷就能偷的,《真理之书》在您手上,您还怕让两个凡人谋划着弄去了吗?”   太阳之城的神明们都知道,图特随身不离这本书,而且也一步不出太阳之城,他也就偶尔来冥界串串门罢了,几百年出门一次,熬也能把奈弗尔王子给熬死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刚刚接到父神的指示,需要把《真理之书》放到古夫泰城护城河的河底,放上百八十年。”图特不无担忧道,“你们也知道,我在埃及就是以智慧见长,既没有警惕心,也没有战斗力,这可如何是好?”   陆压听完后颇有几分无语,这本破书在图特身边放了少说几万年了,有人觊觎着想偷呢,拉神就命令图特把它放到人间去了,这水晶心脏设置得也太敷衍了一点吧?   阿努比斯最近智商见长,也听出来图特的意思了,问道:“那您是想让我们帮忙守护书本?”   “我是想让道君帮忙。”图特委婉道,没有“我们”的说法,他很清楚阿努比斯的战斗力比自己强不到哪儿去,他要跟着去还得分散陆压注意力。   拖了这么久,终于到了合适的时机了,陆压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水晶心脏觉得埃及发展得差不多了,可以把塞特造船的心得推广到凡间,才设计了这么一出戏。   他笑道:“小事一桩,但我得说,就算是我设计的关卡,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如果奈弗尔王子得天所顾,一一破解了我的关卡,那就没办法了。”   “放心,那我就自认倒霉呗。”图特一口爽快应道。要陆压上都不行,那他上肯定也白搭。   ☆、64|7.10   陆压答应了要帮图特设置关卡帮他守护《真理之书》,但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把关卡设置得滴水不漏、鬼见鬼愁,毕竟水晶心脏设计这么一出好戏,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让奈弗尔王子把书偷走的。   陆压不打算跟天道意志对抗,但好歹也是答应了人家图特的,他也没有做得太敷衍。他先是带着阿努比斯到古夫泰城的河底转了一遭,考察了一下现场地质地貌,稍稍思量了一下,便打了一响指。   拉神指定图特要把《真理之书》放到古夫泰城的护城河河底历练,而这条护城河名叫城南河,也是尼罗河的分支之一,但远没有尼罗河河水那般澄澈,反而呈现出黑夜般的浓重墨色,河岸周边一公尺开外都没有植物的影子,河中也没有鱼儿游动。   陆压本来想因地制宜,就近找些生物点化一下,让它们守卫《真理之书》呢,想不到找了一圈愣是找不到哪个生灵富有生命气息,可以经受住他的法力点化的。   于是他对阿努比斯道:“麻烦你去附近弄点小动物来行吗?”考虑到阿努比斯的智商有限,陆压还特意补充道,“小猫小狗的就算了,得要水下生物。”   图特本来只是求到陆压头上,按照他的意思,阿努比斯来了也只能添乱,宁愿他不来。可惜这事儿他说了不算,陆压一听竟然有人敢当着自己的面嫌弃自家蠢狗,立刻就不干了,热情相邀阿努比斯跟自己一并前来。   图特有求于人,自然不好说什么,也只能认了,挤着笑脸送陆压和阿努比斯来到凡间。   阿努比斯对跟不跟着来其实并不怎么在意,但陆压给他撑脸了,他当然只有高兴的份儿,此时笑眯眯一口答应道:“好啊好啊,你等着。”   阿努比斯心情是真的很好,甜得腻歪歪的,也有心让陆压为他高兴,便掐了掐手指,指了一个方向:“那边有一只二十多年的龙虾,好大!”   他这就不是随口瞎掰的了,而是真的凭借自己推算的结果说的。阿努比斯好歹跟着陆压学了这么多年测算了,算不出图特来那是因为图特在埃及神系的地位比他要高,但不至于连只龙虾都算不出来。   陆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用意念一扫,见果然如此,眼睛也亮了:“真的,好大个,钳子都有你胳膊那么长了。”   妖怪比这大的有的是,但这种土生土长、纯天然的巨型龙虾确实少见,陆压琢磨了一下:“拿回冥界让奥西里斯大人给咱炖了怎么样?”   真要把人家点化成精,拿来给《真理之书》守门,也逃脱不了被奈弗尔一刀剁死的结局,未免太暴殄天物了,人家长这么大不容易,当然要拿来炖汤了,尤其奥西里斯的手艺真是一绝。   两个人就这么愉快地把晚饭内容定下来了,还拉了奥西里斯这个壮丁做白工,陆压跟阿努比斯商量完,感觉正如图特所担心的那样,带着这只小蠢狗,自己习惯性开始跑神,工作效率貌似真的低了一大截。   当然,就算低了一截,陆压心里也乐意,不过想到还在翘首以盼的图特,他还是打起精神来道:“你再算算,别挑这么大个的,寻常生灵就好。”   阿努比斯又算了算,钻进河中,没多久就揪出来一条婴儿手臂粗细的水蛇:“我问过它了,它可乐意帮忙了呢。”   这条水蛇半通灵智,还算聪慧,要能帮助图特一阻来偷东西的奈弗尔,也算是有功了,心脏的重量会减轻,到时候阿努比斯也能给它下辈子选一个好归宿,这生意再划算不过了。   陆压念了一个咒语,把一米长的水蛇变成体长超过二十米的庞然大物,又从袖中掏出一方铁盒来,笑道:“图特神已经把《真理之书》放置在其中了,你衔着这铁盒沉入水底,过不了几日,便会有人来偷取。”   水蛇此时已经能够吐出人言,嘶嘶吞吐着蛇信,哑声问道:“您让我一口吞吃了这小贼吗?”   “你能吃就吃,只要奋力守护箱子就够了,至于能否真的守住,倒不是最重要的。”陆压答道。   又不是你想一口吃了就能吃掉的,奈弗尔虽然是弱小的凡人,但人家可是有水晶心脏给开的金手指,别说是水蛇守着箱子了,让图特来也得被算计了。   水蛇领命,叼着箱子便钻入水底了。陆压左右看了看,看也没自己什么事儿了,笑道:“我们抓了龙虾,这就回冥界去大吃一顿?”   这还不到吃饭的点呢,陆压一旦正儿八经开始上课可不像平时这样有说有笑的,难得能课间休息呢,阿努比斯可一点不想就这么跑回去,支吾道:“我还想看看事情怎么发展呢……咱的水蛇这么威武,万一吃掉了奈弗尔王子呢?”   陆压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了,不过想想也得讲究劳逸结合,真逼得紧了,惹出阿努比斯的厌学情绪来就不好了。   这样一想,他也有意顺着对方的意思来,便道:“那你先算算这个奈弗尔王子一行人现在到哪儿了,埃及离古夫泰城距离也不算近,万一他们还没起程,我们可不能在这儿一直耗下去。”   阿努比斯应了一声,带着点小紧张和小期待地掐了一会儿手指,测算结果出来后着实松了一口气:“他们马上就抵达古夫泰城了,城主早就得到了消息,守在城门口等着他们呢!”   说完后他感觉隐隐有些不对,偷偷拿眼睛瞄陆压,见陆压含笑对自己点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往他怀里一滚,欢呼道:“道君你最好了!”   分明是陆压早就知道奈弗尔一行人已经抵达古夫泰城了,不存在他们看不成戏立刻得回去的情况,才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想让他松快松快。   “我是看你最近学的很认真,才给你行个方便的。”陆压撑着自己为人师表的面子,严肃认真地着重强调了一句,然后很开心跟阿努比斯互相蹭脸。   他们没有闹很久,那边奈弗尔王子已经跟古夫泰城的城主接上了头,在奈弗尔王子询问智慧神魔法书的事情时,这位城主毫不犹豫回答道:“王子大人,相传这魔法书就在城南河河底的铁箱子里,铁箱旁有一条大蟒蛇日夜看守,谁都不敢靠近。”   陆压没忍住跟阿努比斯吐槽道:“一炷香前,水蛇才叼着铁箱子沉入水底了,这期间这位城主一直都在城门口待着,他从哪知道得这件事儿,又哪来的‘日夜看守’的说法啊?”   陆压一直以为水晶心脏对待埃及神明就够简单粗暴的了,但这次亲眼见识后,才知道比起对待埃及凡人,它对神明们已经够温柔有耐性的了,好歹对神明们还讲究最基本的逻辑。   阿努比斯一笑,小声回道:“我以前总是觉得是你思考回路独特,老是关注些莫名其妙的问题,现在再看,貌似真的不是你的原因,而是他们说话办事儿,真的好有问题啊。”   陆压禁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能觉察到这一点,足以说明在这几百年间,阿努比斯的智力水平有了长足的进展。   想到这里,陆压不动声色摸了摸袖子里的水晶心脏:“是不是他学洪荒练功法门学的,脑子一下子就开窍了?”   水晶心脏鄙夷道:“你还真以为你们洪荒什么都是好的啊?还能增智商,你当你们功法是奥数宝典,谁学谁知道?”   陆压没有生气,很平静道:“那你能为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阿努比斯智商见长吗?”不归功到洪荒心法上,难道还归功到你身上吗?   水晶心脏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振振有词道:“这还用说,那当然是归功到我身上了,要不是我看着阿努比斯就要拍屁股滚蛋了,大发慈悲决定把这些年砍掉的智商还给他,他能有今天吗?”   陆压之前是真的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理由,水晶心脏在他心中的婊气程度仅次于洪荒天道,想不到这次竟然这样给面子?   水晶心脏早猜到他不信,也没在意,带着几分痛心道:“你别以为我就冷心冷情的不在乎他们的死活,我们埃及跟你们洪荒没得比,拢共就这么几个有数的神明,没了哪一个都能让我心疼死。他嫁去你们那边,就是个二等残废,肯定要受欺负,你可得好好对他。”   陆压一直以为,哪天就算真有人这么跟自己说话,那也得是奈芙蒂斯和奥西里斯,想不到竟然会是水晶心脏最先开口。   这样一想,他看这颗桃子型心脏还真顺眼了许多,陆压郑重道:“你放心就是,有我的就有他的,他费这么大劲儿跟着我回洪荒,我绝不会亏待了他。”   ☆、65|7.10 陆压跟突然间慈母状态附体的水晶心脏扯落完,把意念收了回来,正好听到古夫泰城的城主对奈弗尔王子道:“河水深不可测,再加上有巨蟒守护,无人胆敢靠近,所以您大可以放心,如果魔法书真的在河底,那他现在一定还在那里,您可以直接去取。” 阿努比斯在一边看戏看得倒是很专注,没有留意到陆压的走神,传音道:“这位古夫泰城的城主明显在蹿撵他下水捞书,这位奈弗尔王子据传言说,还是埃及近百年来最聪明的人,他怎么会连这么大的纰漏都没发现?” 这就像劫数到时连圣人都能被激得莫名其妙动怒一样,命里注定让奈弗尔王子此番倒霉,他是跳不过这个坑的。陆压没打算说得太清楚,笑道:“城南河寸草不生,这是多么明显的死亡旗帜,他都没放在心上,这所谓的‘最聪明’,可见水分也很大。” 阿努比斯立刻甜蜜万分地恭维他道:“这当然,最聪明的明明是你,他算是个什么玩意。” 这句话也不纯粹是在拍陆压的鸟屁,阿努比斯是真心这么认为的,他光是学洪荒入门心法都学得痛不欲生,看陆压对几十种修炼法门都信口拈来,可见完全掌握了其中的诀窍,这份脑子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洪荒心法,谁学谁知道,阿努比斯现在想起来这一茬还浑身发痒,他没忍住哆嗦了一下,搂搂陆压的肩膀压惊。 陆压没觉得被夸奖在智力水平上超过了一名凡人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他也被阿努比斯莫名其妙的抱抱给弄懵了。 不过此时奈弗尔王子已经带着自己的妻子哈托尔公主往城南河的方向走来了,陆压也顾不上去追究阿努比斯的反常行为了,打起精神来静待事情发展。 哈托尔公主似乎比自己的丈夫更警醒些,她一走近城南河,神色就变得很不好看了,紧张地搂住了奈弗尔的胳膊:“这河水看起来很古怪,我看咱们还是回王宫吧……”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就这么离开了,不是白来了吗?”奈弗尔则跃跃欲试,宽慰妻子道,“你放心吧,我这就下去看看,如果感觉到危险,我会及时离开的。” 其实越是这种人死得越快,你以为真有了危险,还能让你有脱身的时机吗?陆压在心中感叹一声,跟阿努比斯传音道:“这种思想是绝对要不得的,尤其日后我们到了洪荒,那边才是真正的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是神魂俱灭,万万不可大意行事。” 陆压是真的有些为阿努比斯担心,再加上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回洪荒的机缘近在眼前了,导致他最近有事儿没事儿就跟阿努比斯灌输洪荒危险论。 阿努比斯让他说得一想起洪荒来就毛刺刺的,小心翼翼道:“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陆压看他的反应不对,反应过来怕是自己矫枉过正了,连忙往回找补,笑道:“其实也还好了,洪荒几次大的量劫都已经过去了,末法时代已经来临,修士不再在人前出现,只留有些许神话传说,估计日后也掀不起风浪来了。” 他说完后还留心观察了一下,见阿努比斯还没有完全放松下来,又道:“就算还有下一次天地量劫,那也得是大半个元会之后的事情了,咱们有一天过一天,好日子还长着呢。” 陆压跟他科普过洪荒一元会的时间,阿努比斯没忍住掰着手指头算大半个元会大概是多少年,算了半天没算出数来,就觉得位数实在很多。 他到现在拢共还没有一千岁,就算到了下一元会直接就死了,那也活了好多好多年。这么一算,阿努比斯深觉自己赚到了,对洪荒的恐惧之心一下子跑掉了大半,对着陆压信心满满比了一个大拇指:“我可以的!” 陆压一笑,正想说什么,便听到河岸边一声尖叫,他扭头看过去,见哈托尔公主焦急地挥舞着手臂指挥着侍卫下水救人。 再看水底,奈弗尔正跟陆压点化出来的水蛇缠斗,他一再用宝剑把水蛇的脑袋砍掉,但蚯蚓都能再生尾巴,人家作为成精的水蛇,肯定有点压箱底的绝技,它的脑袋一再地重新冒出来,让奈弗尔疲于应对、险象环生。 水蛇脑袋重生这个技能倒不是陆压给的,可能是点化时自动领悟的,但他有一点想不明白,奇怪道:“既然这王子明知道砍脑袋不管用,为什么还非要一再摁着人家脑袋砍?” ——那不是别的玩意,那是一条蛇啊。蛇这种生物有多么明显的弱点啊,打蛇打七寸,你一剑捅进它七寸位置,不就可以瞬间分出胜负了吗? 陆压关注的是水底的战斗,阿努比斯则看着不停催促着颇感为难的侍卫们下水的哈托尔,也纳闷问道:“既然侍卫能下水相助,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让他们陪着奈弗尔入水?” 水蛇虽然体积庞大且脑袋能无限重生,但战斗力并不算高超,否则也不至于让奈弗尔一再砍掉脑袋了。要是从一开始就让这些侍卫跟着奈弗尔一块围殴,也不会出现奈弗尔体力将竭的苦战局面了。 他俩从不同角度证明了这对夫妻都有些智商拙计,那边奈弗尔在砍了十多次后,总算是验证了人家脑袋没有重生次数限制,开始尝试用别的方法杀蛇。 王子累得气喘吁吁——陆压觉得这里也有问题,这是在河底,你一个人类能憋气这么长时间也就算了,竟然还能照常喘气,水晶心脏为了推动历史进程,也未免太扯了点。 奈弗尔在又一次奋力砍掉水蛇的脑袋后,用剑在河底一拨,扬起大片沙子和淤泥,将其尽数糊在了水蛇断裂的伤口上。 水蛇痛苦地嚎叫着,这次它的脑袋没能顺利长出来,挣扎了几下,就倒在了河底的淤泥中一动不动了。 陆压没忍住叹息道:“作为一只水蛇,竟然怕河底的沙子和淤泥,你平时觅食不就在里面打滚打得很欢吗” 他说话间,兴奋的奈弗尔王子已经把水蛇看护的那口铁皮箱子抱了起来,费力地拖到了岸边,刚刚还犹豫着不敢下水的侍卫们急忙把他迎了上来。 奈弗尔打开铁皮箱子,发现里面有一个小一号的铜箱子,打开铜箱子,里面是一口精致的象牙箱子,再往里打开,是个银箱子,再打开,才露出一口金箱子来。 “这几口箱子连锁都没有挂,没有任何的防卫作用,图特这是什么意思?”阿努比斯奇怪道,“总不能是一口套一口,他觉得好看吧?” “他是觉得只拿最里面那口金箱子来装书,实在太小了一点,无法在凡人面前展现出他图特的财大气粗。”陆压答道。 阿努比斯琢磨了一下他话中的意思,还是想不明白道:“那他为什么不干脆造一口大的金箱子来装书?” 话刚说出口,他就回过味来,恍然道:“哦,对,这样太费钱了。” 图特的打算翻译过来就是“我想装逼装壕,但要省钱的装逼装壕,太费钱的我们不约”。 作为一位小抠,阿努比斯倒是很能理解他这种想法,再看奈弗尔和哈托尔都被这种奇怪的设置弄得不明觉厉、充满了对图特神的敬畏之情,忙掏出自己的学习笔记本来,郑重地把这一条记上了。 正因为图特这个设置,弄得奈弗尔和哈托尔都认定小金箱子里面一定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真理之书》了。 奈弗尔先示意侍卫们离得远一点,守卫四周,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金箱子,果然里面放置着一本金制书籍,封面上有“真理之书”四个大字,扉页上有图特的名字。 他立刻捧起这本书,跟哈托尔一起如痴如醉地还别说,虽然这本书在图特手中一直没有表现的机会,但随着这对夫妻一页一页地阅读,他们身上真的出现了神明气息。 在看完第二页后,哈托尔感觉自己连树梢上鸟儿的对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也看到了大量神明间的辛密事件,她连忙小声道:“这本书实在是太棒了,你可千万要小心,别让人把它偷去了!” 奈弗尔信心满满道:“你放心就是,我可是整个埃及最出色的法师,这点小事可难不倒我。” 他说完,就让侍卫们去找古夫泰城的城主,借来了纸莎草纸和麦酒,把魔法书上的内容全都拓印到纸上,又把纸浸泡在酒里,一仰头一饮而尽,得意道:“这样一来,整本书的内容就全都在我脑子里了,整个世界都在我眼中。” 阿努比斯看到这里,轻轻摇头道:“他自认自己看到全世界,怎么就没看到图特爆顶的仇恨值,和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呢?” 作为死亡之神,阿努比斯都能看到奈弗尔喝下去这杯酒后,寿命急剧减少,估计这傻孩子活不到明天了。不仅是他,图特要发了狠要报复的话,连哈托尔和他们的孩子都逃脱不了惩罚。 “从来利益动人心,他看了图特写的书都能知道天地间万事万物,怎么不想想写书的图特肯定知晓得更清楚,偷了人家的宝贝书籍,难道还指望着人家发现不了,或者发现了不报复他吗?”这种不自量力的蠢货在洪荒也不少,陆压并不在意。   ☆、66|8.23   奈弗尔得到《真理之书》后,为了感谢古夫泰城城主对他提供的帮助,他便把陆压添加到《真理之书》的塞特的造船笔记这部分内容提供给了城主。   对于陆压来说,这点小破事儿拖了也有几百年了,总算是借着奈弗尔的手完成了,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儿。   不过也正是因为拖得时间略长了,水晶心脏似乎也颇为不好意思麻烦了他这么久,这次给功德给得也很大方。   也不仅仅是这一次,陆压明显感觉到自从他和阿努比斯确立了恋爱关系后,水晶心脏对他越来越好了,以前是“别人寄养在我家的熊孩子”态度,现在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在陆压开开心心数功德的当口,那边奈弗尔得到了宝书也心满意足,便要启程返回埃及。他们一行走的是水路,刚刚驶离古夫泰城河岸,图特就心急火燎地赶到了。   图特在埃及神明中算是脾气相当不错的了,但此时他气得眼睛都红了,里面杀气四蹿,一见了陆压和阿努比斯,就愤怒地跳脚道:“我要弄死他,这个该死的愚蠢的人类,竟然真的敢从我这里偷走《真理之书》!”   其实《真理之书》算是从陆压和阿努比斯手上丢的,还是他俩眼睁睁看着奈弗尔拿走而不加阻止的。但水晶心脏也明白人家不干预是为了顺从历史走向,没有让他们背黑锅,直接把图特的仇恨值都堆积到奈弗尔头上了。   与此同时,正踌躇满志站立在船头,期盼地望着王宫方向的奈弗尔王子也觉察到不对了,天突然之间变暗了,狂风大作,他们乘坐的小船在海浪中飘飘摇摇,险象环生。   奈弗尔不得不就近抓住了栏杆,图特威严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小偷,你不要奢望能安稳地回到你的故乡了,胆敢觊觎智慧神的珍宝,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奈弗尔自忖自己看过了图特的魔法书,掌握了图特所有的智慧,听过后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来,深吸一口气,口中念叨着咒语,很快就把乌云都给驱散了。   奈弗尔得意道:“原来高高在上的智慧神也不过如此嘛!你的咒语已经全部都在我的肚子里面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连陆压旁边的阿努比斯都没忍住轻哼了一声,不悦道:“狂妄。”   阿努比斯一向脾气温和,他都是这种反应,更遑论被偷了东西还被直接开嘲讽的图特了,他怒发冲冠,连一向爱重的纯金头套都愤怒地摘了下来摔在地上,继续施法。   小船又是一阵摇晃,奈弗尔再次驱散了乌云,正想说些“你好歹是堂堂智慧神,用同样的方法是打不倒我的,来点更有创意的”之类拉仇恨的话,却见自己的妻子哭哭啼啼扑了过来:“不好了,奈弗尔,米拉布不见了!”   米拉布是他们两个成亲后所生的唯一的孩子,也是板上钉钉的埃及法老下下任继承人。奈弗尔脸上的志得意满瞬间烟消云散,急忙道:“放心,我这就让侍卫在附近的海域搜寻!”   他又安慰妻子道:“我已经学会了起死回生的法术,即使米拉布已经遭遇了不测,只要能够找回他的尸体,我就可以让他复活。”   陆压听到这里,摇了摇头,对阿努比斯道:“这人真是蠢不可及,他把这句话一说出来,不是明摆着提醒图特要毁尸灭迹吗?”   图特阴沉着脸往这边看了一眼,冷笑道:“放心,我怎么着也得把他们唯一的儿子还给他们才是。”   听他的意思,尸体能找回去,但奈弗尔别想将其复活。陆压耸了耸肩膀,没有说什么。   熟谙水性的侍卫们花了不少功夫才把米拉布小王子的尸体打捞起来,哈托尔搂着儿子的尸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奈弗尔按照《真理之书》上所写的步骤,倒是顺利复活了小王子,但王子用稚嫩的童音说了一句“把神的东西还给神吧”,便又死了过去。   这次无论奈弗尔再用什么方法努力尝试,米拉布都没有任何反应了。哈托尔哀求道:“求求你,把不属于我们的东西还回去吧,不要再招惹更大的灾难了!”   “都已经到手的宝贝,我怎么可能还回去?”奈弗尔低声吼了一句,他现在也是心烦意乱,但咬咬牙仍然道,“起航,我们快点往埃及赶,争取在日落前返回皇宫!我就不信他智慧神的手还能长到那边去!”   陆压实在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蠢东西,埃及是你的大本营,难道不也是图特的大本营吗?你着急忙慌地赶着回埃及跟当初伊西斯带着奥西里斯的尸体回塞特统治下的埃及一样蠢啊。   奈弗尔王子的智商似乎是呈现标准的抛物线型,他在狠狠秀了一次智力下限后,竟然想出了一个好法子。为了防止再次发生米拉布的惨剧,他用绳子把哈托尔跟自己绑了起来,又把自己牢牢绑在桅杆上。   图特冷哼了一声,再次掀起了一阵暴风雨,等天空放晴后,奈弗尔惊恐地发现跟自己绑在一块的不是心爱的妻子,而是一块巨型石头。   船只再次停下,众水手开始打捞哈托尔的尸体,又浪费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奈弗尔再次把人救活,哈托尔也扔下一句“把神的东西还给神吧”也死了过去。   此时船上其他的人纷纷劝说奈弗尔清醒过来,可惜王子仍然一意孤行,把妻儿的尸体绑在自己身上,又把《真理之书》牢牢抱在怀里,对着海浪怒吼道:“图特,你有本事就冲着我来,你来杀了我啊!”   图特都懒得搭理他,对陆压和阿努比斯道:“没这么便宜他,我要让他饱尝痛失至亲的痛苦,等船队抵达埃及,我要当着他父亲的面把他杀死。”   阿努比斯神色有些不好看,陆压不动声色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那提前预祝图特神大仇得报了,第六国度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们先离开了?”   图特此时也无心招呼他们,挥了挥手,客气道:“好,这次有劳道君为我设置关卡了。”   设置了也根本没有卵用,陆压一笑,牵着阿努比斯回到了冥界,柔声道:“你没事儿吧?”   陆压没觉得有什么,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奈弗尔会有今天也是咎由自取,有野心不错,但空有野心就不行了。   哈托尔也有看《真理之书》也就罢了,但米拉布还算无辜,陆压宽慰道:“没关系,反正是你管死人,把他送去奥西里斯大人的国度,无忧无虑也好。”   阿努比斯愣了一下,摆手道:“我不是在想这个,道君,我们哪天要真的生了小金乌,你会不会为了哪个宝贝不管我和小小鸟的死活?”   阿努比斯本身是没有太大野心的人,但他感觉到陆压有某种未说出口的野望。他虽然也觉得他家道君绝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但问一句终归保险。   陆压柔声道:“我真正以身涉险的起步阶段已经都熬过去了,日子自此一片坦途,你大可以放心。”   如果说真能够有啥成圣的机会,说不定他还能流流口水,但洪荒圣人都已经归位了。除了这个,陆压还真不觉得世上还有啥值得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毕竟他此时此刻也已经接近于圣人之下无敌手了,不至于为了点小恩小惠就丧失理智。   陆压说完后见阿努比斯神情缓和下来,笑道:“你这个胆啊,也是只有针尖大,现在放心了吧?还有什么问题吗?”   阿努比斯犹豫道:“我还真有一个问题没有想通,既然奈弗尔已经都把书上的所有内容都读过了,那本书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用了,还给图特不就是了吗?”   《真理之书》虽然是金子做的,但值钱的不是这本书本身,而是上面记载的所有内容。奈弗尔都把知识学到手了,不仅赔上了妻子孩子,马上连自己的命都要赔上了,他这是图的什么呢?   陆压一笑:“从来宝物动人心,我倒是感应到有这本书在手,可以实时看到太阳之城的情况,连拉神的一举一动他都能够感知到。”   这本书在图特手上真心没有这种功效,但到了奈弗尔手中,简直就是窥人隐私的大杀器。陆压早看出来奈弗尔是被这种实时掌握万事万物的权利欲给冲昏了头脑,连妻儿的死亡都不能能够让他清醒了。   两个人又说了些有的没的,就看到图特怀里抱着《真理之书》走了过来。陆压本来以为他报完了仇该心满意足回太阳之城了呢,想不到他还专门来冥界一趟。   ——难不成是来跟他算没有看护好《真理之书》的帐的?陆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会,便耐心等待图特出招。   图特的心情已经很不错了,对着陆压示意了一下手中抱着的书,得意道:“我惩治了该死的人,心情正好,还得谢过道君为我设置关卡。”   这是图特第二次提到感谢他了,陆压真心没觉得自己帮上了什么忙,再看图特不是在说话嘲讽他,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67|8.23   人家一再追着要表示感谢,陆压从图特的反常中隐约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水晶心脏给予的契机,便假意谦虚道:“图特神无须客气,我也只是举手之劳。”   图特果然立刻接话,笑眯眯道:“我大仇得报,心情正是畅快之时,为多谢道君相助之德,道君有何差遣尽管说就是。”   这是图特虐人虐爽了,给助纣为虐的陆压和阿努比斯一点甜头。阿努比斯听得很茫然,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目露询问地看了陆压一眼。   陆压暗中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他不用在意,对图特道:“说起来我还真有点小事儿要麻烦您呢。”   图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松了一口气,问道:“你说就是,能帮我一定帮。”   平时说得再淡定,事到临头了多少有些紧张,陆压稍稍沉吟了一下,先跟阿努比斯用神念来回传音询问过他的意思后,才道:“是这样的,我打算跟阿努比斯一块前往洪荒,可得先根据洪荒对我们的血缘召唤来确定方位。”   图特一脸淡定地点了点头:“嗯,继续。”妈的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些啥。   “因为某些原因,我的血缘召唤被屏蔽掉了,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后代的召唤。”陆压说完后见图特神情中隐隐的“卧槽我真心听不懂”,顿了一顿,便干脆直白道,“所以说在启程回洪荒前,需要先弄出个后代来。”   他这么一说,图特一下就明白了,带着点小激动,接话道:“是生小金鸟吗?金光闪闪的、庞大无匹的小金鸟对不对?”   这是多少埃及男神女神们梦寐以求的事情,图特立刻冲了上来,拽着陆压和阿努比斯的手道:“你们生啊,赶紧生,别逼逼这些有的没的!多生几只好不好,我可以拿钱买断。”   “……不好意思,不卖身,也不卖孩子。”陆压正色无比道,“这么说您很乐意帮忙吗?”   图特在短时间的激动过后,听了他这句话又很茫然:“我倒是想帮忙,但你们两个生孩子,我能帮上什么忙?总不能是需要我提供点蓝色小药丸吧?”看他俩也不像是有不举之症啥啥的。   阿努比斯脸爆红,抢在陆压开口前磕磕巴巴道:“你这人口味真重,胡扯什么呢。要爱爱生孩子,还不知道得怀多少年,我打听过了,道君他们这一族光长到成年就要上万年,估计怀个千八百年的不成问题。”   陆压没觉得千八百年算什么长时间,但图特的时间观念跟阿努比斯是一个档次的,一听后果然被震撼到了。   更让他震撼的是另一点,图特不可思议道:“你们还指望爱爱都没有就把孩子生下来?”   “我记得我来埃及没有多久的时候,你还是阿努比斯跟我提到过,埃及也有不通过爱爱生孩子的例子啊?”陆压很纳闷,虽然不记得具体是谁说的了,但他记得有明确听到过类似的话啊,怎么看图特的反应,想法奇葩的还成了自己了?   阿努比斯道:“还是我们两个一块跟你讨论时说起来的,我也觉得完全可以啊,不知道图特神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陆压一个外来客就算了,连阿努比斯都这么蠢,图特无奈解释道:“可是那也都是人家正经夫妻一块生的,不能你从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就能生,好歹你俩得爱爱过才行啊?”   陆压听得颇有些不耐烦:“怎么这么麻烦,洪荒没爱爱就生孩子的多了去了,打架时精血洒在地上都能生出孩子来,难道也算是跟大地爱爱过的结晶吗?”   “……那好,你等我找找吧,这方面的内容我记不太清楚了。”图特摸了摸下巴,打开《真理之书》开始翻找,没一会儿后眼睛一亮,惊讶道,“竟然还真有这方面的详细记载,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陆压心里有数,这八成就是水晶心脏刚刚塞在书里的内容,图特之前肯定没有看到过。   简单粗暴真是埃及天道的一大特色,回去后面对阴险狡诈的洪荒天道,陆压觉得自己说不定还真会怀念水晶心脏的憨直淳朴。   他心中琢磨着,面上不动声色笑道:“那太好了,能把这本书借我看看吗?”   虽然宝贝书籍被盗才刚刚找回,但图特一点都不担心陆压觊觎《真理之书》,毫不犹豫地直接把书塞了过去:“你和阿努比斯拿回去研究一下吧,早生多生,为埃及神口发展做出贡献。”   图特很激动啊,看陆压和阿努比斯的眼神都热切了许多。会下金蛋的母鸡算什么,这两个可是会下小金鸟的大金鸟和小狼狗。   鸡又生蛋,蛋又生鸡,他是真心眼馋这项能力,要自己也有这本事,分分钟就能拉起一窝养鸡场。这些小金鸟都不用费劲儿地拿去吆喝着卖钱,人家自己就是金子做的。   图特盯着他俩一脸意淫的猥琐笑容,陆压不自觉一阵恶寒,连忙道:“多谢智慧神鼎力相助,我们这就研究研究,您先回去忙您的事情吧。”   好不容易把很想留下来跟他们一块研究的图特给送走了,陆压松了一口气,在四周设下禁制,跟阿努比斯脑袋碰脑袋凑一块翻看这部分内容。   看得出来水晶心脏没有难为他们的意思,方法并不困难,只是需要一个比较繁琐复杂的祈福仪式,再取他们各自一滴精血就可以了。   就算生的过程不需要爱爱,但孩子出生前总得有个容器装着,陆压带着几分为难和犹豫,问道:“你生还是我生?”   斩了恶尸的准圣巅峰时期鸟物,蹲在一窝圆溜溜滑溜溜的鸟蛋,还得一边盘算着孵化温度,一边吐火烤鸟蛋,那场面怎么想怎么羞耻感爆棚。   陆压反正不想自己生,要阿努比斯对这方面有兴趣那就太好了,为了爱牺牲一下嘛。但事实证明是他想太多了,神奇的埃及生孩子根本不需要父母费啥事儿。   阿努比斯笑道:“道君大可放心,负责照顾父神起居的绍西斯女神也负责照顾一棵洋槐树,许多埃及神明都是在这棵树中诞生的。”   顿了一顿,他眼中含着几分欣喜,道:“荷鲁斯前日才跟我说起,哈托尔女神也不想自己生孩子,他们已经在考虑去拜托绍西斯女神帮忙了。”   这就像是后世的代孕一样,自己嫌麻烦就找别的女人替代,绍西斯真是英雄的母亲。陆压看阿努比斯这反应就明白过来,笑问道:“哦,哈托尔怀孕了?”   “一胎四个呢!据说还都是男孩儿,荷鲁斯这臭小子还真有本事。”阿努比斯带着当长辈特有的欣喜和自豪,期待无比道,“我想他们各个都能长成荷鲁斯这样的棒小伙吧!”   陆压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既然你这么期待小侄子们,等他们出生后我们再走吧?”   洪荒是陆压的故乡,跟阿努比斯却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人家甘愿离别这边的亲人跟他一块去危机四伏的洪荒,那都是为了他。   陆压很是感念这一点,毕竟牵扯到两个空间的跳转,这一走还真不一定能再顺利回来,他不希望阿努比斯走时留下这么大的遗憾。   阿努比斯则多少有些迟疑,小声道:“可是洋槐树孕育生命用的时间比正常母体怀孕要长一些,我怕来不及啊?”   “又不是去赶场,有什么来不及的?”陆压对此浑然不在意,看阿努比斯还在犹豫,便问道,“就算孕育周期长,能长多久?”   “也就长几年功夫吧,大概不到十年就能都生出来。”阿努比斯说完后也反应过来,笑道,“我是担心你思家心切急着想回去,但最多也才十年,好像真不算长?”   陆压在埃及待了也有大几百年了,十年在阿努比斯眼中都不算很长,在他眼中就更不算什么了,一听后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我打定主意要回去,不过是因为在洪荒中更有归属感,那边亲人也都没有几个了,就是得隔上几千年就去娲皇宫跟女娲娘娘请安。”   女娲有养大他的恩情不说,现成的大腿不抱白不抱,这么好的跟圣人打交道凑近乎的机会,陆压当然不肯放过。   更何况“亲亲要水到渠成”的理念也是女娲传授给他的,陆压目前只被科普到这一步,再往下他就不知道了。   既然亲亲的标准都比较高,他捉摸着很可能更进一步还有特殊的要求——比如斋戒焚香什么的,回去也得问问娘娘。   这也是这么长时间他跟阿努比斯都没发展到爱爱的原因,陆压总担心其中有啥特殊技巧,不找娘娘这个明白人问清楚,他还真不放心。   ☆、68|8.23   等荷鲁斯和哈托尔的四个儿子诞生的期间,陆压和阿努比斯也在等待他们的孩子出生。   洋槐树上整整齐齐挂了五个蚕蛹,包裹蚕蛹的材质是半透明的,都不用神念探查,一眼望过去就能知道小屁孩儿们在里面折腾什么。   眼看着孩子就要孵化了,作为一天来看三趟的好爸爸,陆压没忍住一脸惆怅地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呢?”   “道君你又在发愁什么啊?”阿努比斯从旁边走了过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期待,兴奋道,“绍西斯女神告诉我说,小侄子们明天就能成熟,咱儿子后天就可以落地了。”   等了整整十年,就差最后这么一哆嗦了,阿努比斯看陆压也不像是等不下去最后这两天的模样,奇怪问道:“到底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儿跟我说说呗?”又不是他俩亲自生,总不能是产前综合症吧?   陆压叹了一口气,难掩惆怅道:“是这样的,这五个孩子在襁褓中就已经有了意识了,缩在蚕蛹里也自己跟自己玩游戏,你的四个小侄子最喜欢玩的是口头描述制作木乃伊的过程,描叙时使用的词语极尽血腥,口味很重啊。”   阿努比斯之前都没注意到这个,听陆压一说也感觉到事态有些严重,屁大点的孩子就对制作木乃伊这么感兴趣,确实有些危险。   ——但要发愁也是荷鲁斯和哈托尔发愁,陆压跟着瞎愁什么呢?   陆压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无奈道:“咱儿子每次在你侄子们描述这个的时候就开始吧唧嘴,似乎觉得很美味。”   荷鲁斯的四个儿子都无法感应到外界的事情,但陆压的小小鸟却已经可以神念外放了,这让他暗中很是得意。   父母会在孩子们的比较中得到永不会厌烦的快乐,陆压一开始还对自家儿子的天赋明显甩出荷鲁斯四个儿子一截而暗自得意,等到了后来就越看越觉得不对味了。   金乌虽然算是实打实的正牌妖族,但他们绝大部分时间还是吃素的,陆压除了嘴馋时打打牙祭,平时吸收天地精华灵气,喝西北风就能过活。   所以陆压对自己儿子对荷鲁斯四个儿子描述的血腥场面貌似很感兴趣,而忧愁万分。   阿努比斯听了后倒是非常平静,笑道:“我这个当爹的好歹是大名鼎鼎、让人闻风丧胆的死亡之神,孩子对‘死’有天生的敏感度再正常不过了好吗?”   ——胡扯,某人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在干安稳的文职工作,真打起架来,你那个寒酸的小破天平砸人都不够带劲儿。   陆压鄙夷地斜着眼睛看他,沉吟道:“无论如何,等孩子生下来,如果真的表现出了嗜血倾向,我得带他遍访名山大川,遍尝世间美食,让他亲身感悟到血真不是好吃的。”   陆压此时才算感受到当爹当妈的为熊孩子们操碎了心是什么感觉,儿子还没出生他就发愁上了。   陆压现在就很后悔,不该让儿子跟荷鲁斯四个儿子一起孕育,洪荒后世都说胎教十分重要,成天听这四个小崽子讨论木乃伊制作流程,别再把自家孩子心智给带跑偏了。   他这话刚说完,就感觉到有几分不对劲儿,因为洋槐树上,属于自家崽子的蚕茧突然异常活跃起来。   陆压眉头一皱,长袖一抖,就要固定住四周欢快跳跃的法力元素。他一般都尽量避免法力碰触到蚕茧,免得影响到孩子自身的法力发育,此时刚把法力贴上蚕茧外围,就听到一个细细嫩嫩的声音在撕心裂肺嚎叫:“放我出去,我要遍尝世间美食,快放我出去!”   “……”原来自家儿子不仅无师自通了神念外放,还学会了初级神念传音,但这仍然不能阻止陆压微妙地感觉到儿子脑子貌似有些问题。   他默默纠结着这些,没再阻止蚕茧法力乱跳,很快蚕茧外围破裂开来,一只金灿灿的小金鸟湿漉漉地从中滚了出来,“吧唧”一声摔在地上。   他打了一个滚,以肚皮着地,抖擞羽毛试图蹦跳起来,可惜圆滚滚的肚皮太大,短短的小腿艰难地在半空中扑腾了半天也没碰到地,只好再调整姿势,在地上滚来滚去。   陆压一脸的惨不忍睹,但阿努比斯忍不住嘤嘤道:“好可爱!好可爱的小金乌!”不仅是自己的小金鸟,还是蠢死了的小金鸟!   “……”这个可是亲爹,看到儿子蠢死了,不该是这种喜闻乐见的反应吧?陆压长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把还在翻滚着试图找到能让短腿碰到地的小金乌揪着腿倒提了起来。   对方眨巴着豆豆眼看着他,并没有介意这个不雅观不舒服的被提姿势,带着隐隐的睿智,期待道:“我要喝血,我要吃人!”   虽然儿子是因为听到“吃遍天下美食”提前跳出来的,但现在看也不是一个纯种的吃货,好歹还知道吃美食的前提是他表现出嗜血倾向。   陆压多少有些欣慰,轻轻把手腕隔开,流出金红色的血来递到他的喙边:“喝吧,对你修为有帮助。”   他逼到手腕处的灵血中蕴含了大量精纯灵力,是刚出生后代最好的滋补品。陆压带着几分小得意道:“这也幸亏你没有兄弟姐妹,也亏你爹够意思,否则你还吃不到这种好东西。”所以长大了一定要孝顺你爹。   “……”我就是嘴上叨叨着吃人喝血装逼,你还当真啊?小金乌一脸掩饰不住的嫌弃,用鸟喙啄了点,吧唧吧唧嘴,深觉难吃得不要不要的,便身体一挺,闭着眼睛装死不动弹了。   “我我我,给我抱抱!”阿努比斯眼馋地在旁边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期待地伸出手来。   陆压同样嫌弃地一甩手,把这刚出生就蠢得他心塞了无数次的儿子扔了过去。   阿努比斯一把儿子弄到手,就忍不住暗搓搓扒拉他的羽毛,还试探着看能不能扯下一根来。   小金乌“嗷”了一声,控诉道:“疼啊,好疼!”   阿努比斯心虚又心疼地连忙松了手,给他揉了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看着你的绒毛软塌塌的,以为揪一根你没反应呢。”   小金乌继续挺尸装死。他也很心塞好嘛,怎么摊上俩爹都不靠谱,一个偷偷揪他羽毛,一个竟然喂他喝血——在蚕茧里听他们说制造木乃伊就吧唧嘴,那不是因为他们只说制造木乃伊嘛,他们要说怎么制造葱油饼,他吧唧嘴吧唧得更厉害好嘛?饿了还不许他吧唧嘴了?   陆压实在让儿子蠢得没脾气了,尤其看这个小鸡崽子竟然还在用嫌弃的目光看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权当没有看到,扭头看向荷鲁斯四个儿子的茧。   阿努比斯一边揉着小金乌的肚皮,一边跟着他一块大量这边,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呢?”看这四个茧也看了有十年了,还有什么看头吗?   是没什么看头不假,可最起码看他们不觉得心塞。陆压尽量自然地笑了一下,故作高深道:“我现在明白了,这四个孩子生下来,就是为了弥补你的空缺的。”   这一点陆压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都没有说出来。他一看就知道,分明是阿努比斯作为死亡之神要翘班了,水晶心脏就紧急让哈托尔怀孕,制造出四个合力执掌死亡的后代出来,所以他们四个在胚胎里面就对制作木乃伊特别感兴趣。   阿努比斯震惊了一下,下意识掐指盘算,半天后皱眉道:“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学掐算好歹也学了这么多年了,他也隐隐感受到天地间确实冥冥中自有定数,被陆压这么一提点,阿努比斯甚至还算出这四个孩子,分别守卫死人的肝脏、肺、胃和肠。   小金乌很不满自己刚生下来,两个亲爹就盯着别人家的孩子若有所思,扑腾着软趴趴的翅膀,艰难地飞到陆压的脑袋上,试图以标准的孵蛋姿势蹲下去。   可惜陆压脑袋上没有抓握之地,再加上他一点情面不留地用力甩了甩头,小金乌脚底打滑一头栽了下来,摔在地上。   陆压伸手把自己被弄乱的发型整理好,看小金乌还有点蠢蠢欲动想再蹲上来的意思,便干脆在周身设了个禁制阻止他靠近。   这还是亲爹呢,脑袋都不让他蹲。小金乌大失所望,左右一大量,发现阿努比斯脑袋上竖着的两只耳朵之间的宽度正好够自己埋进去身子,便又打起精神来,颤巍巍飞起来,舒舒服服蹲了上去。   儿子刚出生就无师自通领悟了飞行,再一次从侧面反映了这小傻鸟天赋非凡,但陆压发现自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看看用翅膀抱着阿努比斯耳朵保持平衡的蠢鸟,和一脸“我儿子棒棒哒”傻笑的阿努比斯,陆压叹了一口气,扭头看着那四个蚕蛹,一脸深沉道:“你看都是你不遵从天意,强行破壳,扰乱了洋槐树周遭的气场,连你的四个哥哥都被迫要提前诞生了。”   ☆、8.23晋江独家首发   小金乌抖了抖羽毛,得意地呱呱叫道:“我比他们先出生,我才是名副其实的哥哥!”   这个倒有点难算了,要按照灵魂诞生时间,毫无疑问是荷鲁斯四个孩子早,但按照从洋槐树中孕育而出的时间,陆压家的蠢儿子占了优势。   陆压想了半天没有决断,便看向阿努比斯。阿努比斯也有点犹豫,迟疑着说道:“就好像咱俩晚怀孕,但早产了一个道理?咱孩子还是哥哥?”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蚕蛹一个接连一个地破裂开来,他们的身体都是人形,但分别顶着骷髅头、狒狒头、犬头和鹰头。伴随着他们的诞生,扑面而来一股死灵之气,这四个孩子将会在日后接替阿努比斯的死神之位。   阿努比斯颇为激动,眼中没忍住含着泪水,挨个上前跟侄子们热情拥抱,又催促陆压道:“快快,给荷鲁斯和哈托尔传消息过去,他们的孩子提前出生了。”   荷鲁斯和哈托尔来的并不算勤快,倒不是他们当父母的不想尽责,而是作为新晋太阳神和母亲神,他俩都忙的要死,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守在孩子身边。   与他们相比较,陆压在冥界训练起来的几十口子代理判官们已经能够娴熟而有条理地独立处理轮回事物了,所以两口子都很清闲。   水晶心脏这时候带着几分难掩的得意,跟陆压念叨道:“我也是看那么多判官干活效率很高,才反应过来可以多找几个人的。”   以前亡灵之神就只有阿努比斯一个,忙的焦头烂额还堆积了大量业务待处理。所以水晶心脏这次就学乖了,一口气弄出来四位来接替阿努比斯。   水晶心脏深觉这是自己这几百年来最出色的得意之作,想不到陆压面无表情道:“我培训出来这么多判官,全都不打算带走,你何必还培养新人?”   他对能不能把阿努比斯顺利带走很有点没谱,更别说是其他人了。何况这些人都是埃及本土的灵魂,陆压就算带走,人家也不一定乐意跟着走。   “……”水晶心脏闻言沉默了好久,愤怒道,“你怎么不早说?你知不知道每诞生一个神灵都需要耗费大量天地灵气,这次还是一次性诞生四个高位神明,我差一点难产你知道吗?”   自己事先不打声招呼,就暗搓搓把事情给干了,竟然还好意思反过头来怪他?考虑到最近水晶心脏对他还是很够意思的,陆压便帮着它找理由道:“无所谓,让一帮小判官掌管灵魂轮回大事儿,本来就不妥当,让荷鲁斯的四个孩子来掌控大局,还是很有必要的。”   安抚完水晶心脏,陆压把意念抽回来,看到自己的蠢儿子正蹦蹦跳跳在四个弟弟脑袋上转来挪去,玩得不亦乐乎。   他实在没忍住,摇摇头叹叹气,又摇摇头叹叹气,不忍心再看那边,拉着阿努比斯咬耳朵:“荷鲁斯和哈托尔两个鸟人,怎么还生出一只狒狒一只狼来了?”   陆压其实真正想问的是“这真的是他们两个的孩子吗”,比起哈托尔来,这更像是塞特的孩子啊。   阿努比斯斜着眼睛看他,也小声道:“荷鲁斯跟我说过,他可没被塞特玷污,你别瞎想。”   两个人正说着荷鲁斯的坏话,就看到被议论主角春风满面地拉着老婆的手赶了过来。   阿努比斯这时候反倒一瞬间安静了,踌躇着看了陆压好几眼,小声道:“看到四个侄子顺利出生,我已经了却了一桩心愿,要不就在这儿跟荷鲁斯告别?”   陆压看了他一会儿,特别温柔道:“你还得去赫里尤布里斯城一趟呢,用我跟着你一块吗?”   这一走就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阿努比斯肯定得跟奥西里斯和奈芙蒂斯告别,这种该一家人抱着脑袋痛哭的感人场面,陆压不是很乐意搀和,估计人家也不太想他跟着搀和。   阿努比斯也是这么认为的,想了想道:“咱们一块去太阳之城,你在外面带着咱们孩子逛逛,有需要我就叫你进去好吗?”   陆压也觉得奈芙蒂斯说不定会想叮嘱完阿努比斯再叮嘱他几句,便欣然应允了。等阿努比斯跟荷鲁斯搂着说了一通后,两个人连带着新出生的小蠢鸟就一并前往赫里尤布里斯城。   太阳之城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沿街叫卖食物的商贩,小金乌非常兴奋,爬上钻下,四处蹿撵着陆压买东西吃。   他只有巴掌大小,但肚皮很能装,从城头吃到城尾挨个吃了一轮,尚且觉得不足,在地上撒泼打滚闹着要让陆压带着他再吃一轮。   太阳之城大大小小的神明都知道陆压道君和阿努比斯好上了,此时见了判了好久的流光璀璨的小金鸟,各个都激动无比。   这俩人好了都几百年了,总算是弄出来个崽子来,要再是还没有响动,广大忧国忧民的埃及神明该怀疑他俩是不是某个人造人能力不行了。   好歹也在埃及混了这么大几百年,街道上这些都是熟面孔了,临到要走了,陆压也有些舍不得,再加上有心要结个善缘,挨个跟他们道别。   许多神明还沉浸在总算见到了小金鸟的喜悦中,一听陆压要拖家带口离开了,脑补的一只大金鸟屁股后面溜一打小金鸟的美丽场面不会出现了,俱都大惊失色,纷纷出言挽留。   只可惜陆压去意已决,他们见挽留不住,便可着劲儿地给小金乌嘴里塞吃的,以排揎遗憾之意。   小金乌来者不拒,敞开了肚皮大吃特吃,还拼命用为数不多的法力来消化,只可惜他毕竟诞生时日太短,很快就撑得肚皮滚圆,用两只翅膀已经没办法环抱肚子了,只好盯着满街小吃连连叹息。   那头奈芙蒂斯的宫殿里,阿努比斯刚大哭特哭了一场,他是很感性的那一类人。想想奥西里斯好歹还有荷鲁斯这个亲儿子,还一口气多了四个亲孙子,阿努比斯一点都不担心他,但看自己亲娘孤家寡人一个,就实在是舍不得了。   所以他搂着奈芙蒂斯的小腿狠狠哭了一鼻子,哭得头晕气短后,才醒过神来,抬头一看奈芙蒂斯慈祥的笑脸,深感不好意思,连忙胡乱擦了一把脸,强笑道:“我把您孙子给您带过来吧?道君领着他一直在外面等着呢。”   “你也知道那是我孙子啊,怎么不直接领进来?”面对离别,奈芙蒂斯比阿努比斯要平静得多,她早几百年就在做思想建设,所以阿努比斯哭得声噎气阻时,她还能一直保持微笑劝慰他,此时也还有开玩笑打趣儿子的心思。   阿努比斯羞赧道:“臭小子才刚出生,我要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哭得直不起头来,哪里还有当父亲的威严?”   说话间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责任感,陆压平时看着成熟稳重,但看他对儿子问题上,却显得跟个置气的小屁孩儿似的。阿努比斯为此雄心勃勃,他觉得教育孩子的重任全都落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奈芙蒂斯一笑,揉着他软塌塌的耳朵,轻声道:“洗把脸再出去,我跟我孙子单独说几句,你和道君四下逛逛吧。”   阿努比斯应了一声,从寝殿出来,看人群聚拢之地,就知道他俩在哪儿呢,上前把小金乌拎着先给奈芙蒂斯送了过去,一路上叮嘱了无数遍让他一定听奶奶的话,不要临走了让奶奶伤心。   陆压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阿努比斯再次走了出来,迎上前道:“你要是实在舍不得,咱们多待一段时间再走吧。”   “我就没有舍得的时候,一年年拖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呢?”阿努比斯吸了吸鼻子,“你也说了,这个世界灵气不足,对孩子的成长很不利,还是尽早去你们世界为妙。”   这倒是大实话,陆压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小金乌刚刚诞生于世,正是需要精沛灵力滋补的重要时机,这段时日将会为日后打下根基,轻忽不得。   说起这个来,阿努比斯带着几分紧张,问道:“说起来,你感应到回去的路了吗?”   “当然,洪荒对于流落在外血脉的召唤非常强烈,想回去把握还是很大的。”陆压说完后愣了一下,摸了摸袖子里的水晶心脏,“我把阿努比斯带走,你对他是不是也有血脉召唤?”   毕竟阿努比斯在埃及神系中也是响当当的高位神明了,算是珍稀物种。要是这样的话,那带着阿努比斯回来也不成问题了才对啊?   水晶心脏听他把意思简单一说,为难道:“有肯定是有,只是一来我的底蕴跟洪荒没有可比性,召唤本身就弱,二来阿努比斯的修为跟你更是没得比,想要凭借召唤返回这里就更难了。”   陆压一听就笑了:“只要是你对阿努比斯的血脉召唤切实存在,那就不成问题。难度大又怎么样,有我帮助阿努比斯,何况也给他修炼的动力。”   这其实是陆压一直担忧的,阿努比斯对修炼不太感兴趣,这也是埃及神明的通病,他们生下来神力就基本上不再增长,根本就没有修炼一说。   在埃及还可以,但到了洪荒,自然是修为越高,生存保障越高。陆压深觉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有这个胡萝卜吊着,就不愁阿努比斯偷懒不修炼了。      ☆、最终之章   这次告别告了很长时间,阿努比斯抱着小金乌从奈芙蒂斯的宫殿中走出来时,陆压正在智慧神的宅子里跟图特告别。   在洪荒待得太久了,不轻易沾染因果的思维已经根深蒂固了,所以陆压并不爱交朋友。他在埃及眼熟的不少,但深交的真心没几个,算来算去,除了阿努比斯也就图特了,他照顾小时候的荷鲁斯,还是一半看在阿努比斯的面子上,一半为了水晶心脏赠与的功德。   图特是在算是陆压在两个世界数得上号的朋友了,虽然这个朋友平时颇多不靠谱,临到要走了,陆压多少有些舍不得他。   考虑到图特没别的爱好,就爱金子这一点,在临别之际,陆压把这些年自己积攒的大几吨金子一股脑留给了图特。   图特感动得不行不行的,搂着陆压的脖子哭得鹤嘴都合不拢了,仰着头大口大口喘气,脸憋得通红,一个劲儿拉着陆压的手念叨“够意思,道君你太够意思了”,甚至还表示“这么多金子我也花不了,你多给自己留点,回到原来那个世界再用上了”。   陆压也看得甚为感动,没好意思告诉他“在我们的世界,这玩意没人稀罕”,只能拉着图特的手对他笑笑。   阿努比斯抱着儿子一来,就看到他们两个人头碰着头在拉小手,把满心离别的伤感都给扔了,雄赳赳气昂昂挤进两人之间,对图特露出一个战意十足的笑容:“智慧神,好久不见了。”   好歹连孩子都有了,没爱爱过也算是正经夫妻了,对于夫妻共同财产——还是阿努比斯也很心水的一座座金山,陆压赠送给图特的决定也是征得阿努比斯同意的。   作为埃及数得上号的财迷,阿努比斯其实是很舍不得的,但他很乐于尊重陆压的意愿,所以也一口答应了。现在他看图特就颇不顺眼,拿了爷这么多钱,还对爷男人动手动脚的,你怎么好意思呢?   图特仍然沉浸在天降横财的喜悦中,倒也没有在意阿努比斯隐隐的得意,仍然抓着陆压的手不放,激动道:“你们这么够意思,我当然也要有所表示,我给你们指出一条回来的明路,你们去找拉神,他肯定有办法帮助你们!”   这句话一说出来,阿努比斯多少不满都顷刻间烟消云散了,他激动地上前一步,追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阿努比斯已经得知了陆压跟水晶心脏打听到埃及天道对他也有血脉召唤的事情,但有了拉神的帮助,自然事半功倍,会轻松很多。   图特对此信心十足,正色道:“事关重大,我当然不会拿这个开玩笑,你们随我来,我替你们向拉神说明此事。”   图特之前从来没有透露过类似的口风,现在突然间又提到拉神,陆压可不觉得是自己成吨的金子把图特给砸开窍了,他伸手摸了摸袖子里,不动声色笑了。   “少得意了,我这纯粹是看在你给我当牛做马、累死累活干了这么长时间的份上,给你点甜头罢了。”水晶心脏很是不耐烦,“这个哭那个哭的,从一大早哭到现在太阳都落山了,演苦情戏演给谁看呢?这下好了,我让拉出面帮忙,你们就别矫情了,我也正好耳根子清净清净。”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陆压前所未有地觉得水晶心脏又蠢又傲娇得可爱无比,忍不住伸手揉了它好几次,才柔声道:“女娲娘娘手中法宝红绣球,模样华贵无比,改天我介绍你们两个认识。”   蠢货,我是堂堂埃及天道,你们那一个圣人的法宝比我低了好几个档次好吧?再好看老子也看不上眼。水晶心脏鄙夷无比,哼了一声,懒得搭理他了。   ————————————————————————————————————————   拉神已经久未在人前出现了,太阳神的权柄已经全部移交给荷鲁斯了。   虽然没了权势,但拉神的日子似乎过得也很滋润,他看起来并没多显老态,一见了陆压他们,就先露出一个居家长者的慈祥笑容来,低声道:“你们有心了。”   拉神此时已经没有了随时随刻知道事件发生一切事物的能力,他似乎误会陆压和阿努比斯是离开前专门来跟他告别的,并为此深受感动。   这话一说出来,陆压和阿努比斯自然不会给人家拆台说啥“没有的事儿,我们纯粹是用得着你才想起你的”,纷纷表示自己来此就为了跟拉神道别。   此时由他们提起来拜托拉神帮忙的话头就有些不太妥当了,图特看在陆压对自己大方得如此厚道的情面上,当仁不让站了出来,看准时机把意思提了一下。   拉神今日心情着实不错——他就算错了,水晶心脏也有办法让他不错——听了后竟然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   他带着难以掩饰的得意,说道:“许多人都不知道,在早晨时,当我以圣甲虫形态存在时,可以同周遭不同世界产生微妙的联系。”   拉神作为埃及神话的父神,具有很多其他神明所不具备的特殊性,他在清晨时的名字叫科荷普拉,白天叫拉,傍晚叫阿特姆,并且每个时间段的模样也都不一样。   其中让陆压最不忍直视的,就是拉神清晨时叫科荷普拉时了,此时他的模样用埃及的叫法是“圣甲虫”,用洪荒的叫法是“屎壳郎”,在拉神还是太阳神的时候,他就负责每天以滚屎球的标准姿态,把太阳滚到半空中。   这是拉神至今说起来还津津乐道的经历,陆压实在无法理解当个屎壳郎有啥好得意的。不过此时一听拉神的屎壳郎形态能帮助他们找回来,再看阿努比斯激动得两眼亮晶晶的模样,倒也不觉得屎壳郎掉档次了,跟阿努比斯一起期盼地看着拉神。   拉神叹息道:“只可惜我现在已经不是位高权重的太阳神了,并不能每天都变作圣甲虫形态,但每百年一次还是可以的。”   也就是说,他们从洪荒和埃及间来来回回的频率最多也就百年,对于想家的孩子阿努比斯来说,这频率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了,因此连连应声,不忘称赞拉神神通广大。   拉神跟他们约定好了从他们离开之日算起,每隔百年他会为他二人打开往返通道,还忍痛取了一滴精血赠与阿努比斯,郑重道:“你在异世界必须用我的血才能跟我取得联络,这是消耗品,这滴当我送给你们的离别礼物了,下次可得拿金子来买。”   这话一说出口,他就看到陆压和阿努比斯都用很神奇的眼光看着自己,咳嗽了一声,辩解道:“我都不当官了,平日里的进项少了大半,自然得想办法贴补自己点了。”   一句话说得阿努比斯心酸不已,为了答谢拉神的恩情,再加上他觉得就这么一滴血实在不靠谱,难得大手笔一口气买了五滴以备万一。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在将水晶心脏还给拉神后,陆压拉着阿努比斯和蠢儿子悬浮在已经属于荷鲁斯的太阳神殿正上方,深吸了一口气,咬破自己的食指,逼出大量金红色的血液来,把三个人全都包裹在其中。   性命相修的法宝斩仙葫芦竖在陆压眉心轮处,绽放出璀璨光华。自小金乌诞生后,陆压已经感应到很明显的血脉召唤了,此时那感应更是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太阳神殿上方犹如诞生了一轮小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等埃及神明们眯着眼睛发觉那光芒终于散去后,两人一鸟已经不见了踪影。   陆压来埃及是来得莫名其妙,回洪荒是回得艰辛无比,主要是阿努比斯和小金乌的修为不足以承受在两个世界间跳转的撕裂力,他得用法力小心翼翼护着不说,埃及世界对诞生自本世界的神明也有本能的拉扯力。   等好不容易一头撞破空间屏障,陆压便感觉浑身一轻,独属于洪荒的古老苍茫之气扑面而来,他大口大口吸气,第一时间低头查看情况。   这段旅程花费了不少时间,小金乌早就沉沉睡了过去,倒是阿努比斯还神采奕奕的,正瞪大眼睛新奇地打量着周遭景物。   洪荒已经经历了末法大劫,人类步入了现代社会,高楼鳞次栉比,泊油路上车辆川流不息。   这场面确实是第一次看到,阿努比斯又是好奇又是震惊,脑袋搭在陆压肩膀上,激动道:“洪荒跟埃及真的完全不一样!”   陆压前往埃及也已经过了几百年,他离开时洪荒世界也远没有发展到如今此番模样,也颇感好奇地用神念扫来扫去。   他大略搜寻到人类现代文明发展程度后,便谨慎地选择隐匿了身形,免得被对空科技拍摄到,被挂上“天外来客”的称号。   看着天上地下海中都难掩的人类活动的痕迹,陆压多少有些黯然,重回故土的兴奋被冲散了大半,叹息道:“修士们入天遁地、统领洪荒的黄金时代已经彻底结束,人类最终成为了这片天地的主角。”   阿努比斯很难理解他的感受,埃及神系从来没有出现过神明们彻底统治人类的时代,从赛特和荷鲁斯争夺太阳神神位还得借着争夺法老之位的幌子中就能看出来,埃及神系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为人类服务的基础上的。   但陆压一副被亲娘抛弃的奶娃的模样看着实在是可怜,阿努比斯心疼得不行,连忙伸手抱住他的脑袋揉来搓去,特别温柔道:“么么哒!”   这新词还是他刚才学着陆压的样子用神念搜索新世界时学来的,阿努比斯立刻就迫不及待用上了。   “……”陆压看他一脸痴汉的蠢脸,真是多少伤感都烟消云散了,琢磨了一下此情此景还真挺适合亲一个的,忍不住一笑,调整心情应道,“么么。”   阿努比斯见自己略施小计,不仅把人哄回来了,还得到了亲亲,自己都为自己超凡脱俗的智商陶醉了,甜蜜道:“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陆压想了一想:“先带你去我的洞府看看,再领着孩子给娘娘请安,请娘娘赐名,如何?”   阿努比斯笑眯眯道:“好啊好啊,都听你的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感谢demeter亲的地雷~X2 撒花感谢云城候鸟亲的地雷~ 撒花感谢千本樱亲的地雷~ 撒花感谢明珏亲的地雷~ 撒花感谢盛开在沙漠的仙人掌花亲的地雷~ 番外目前确定的有见恶趣味的女娲娘娘和第一次回埃及,亲们提到的见大神和祖龙,因为牵扯到其他文的主角,照顾没看过那篇洪荒的小伙伴们,就不乱入了~其他的番外我看能写几个,正文完结,感谢所有支持正版的小天使,么么么么~ 71|番外1 在带着阿努比斯和小金乌前往娲皇宫前,陆压很是用心跟他们讲述了一番洪荒中待人接物约定俗成的风俗习惯。 尤其是小金乌,这只鸟太蠢了,蠢到了让陆压想起来就心塞的程度,女娲娘娘位高权重,可是不容冲撞的。 所以他成天有事没事就捏着自家儿子的后腿防止他逃跑,再耳提面命,一遍遍重申注意事项。 小金乌再初生牛犊不怕虎,被他念叨多了也知道敬畏了,看陆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好奇问道:“难道那位女娲娘娘比您还厉害吗?” 他的天赋确实非常出众,生来就对周遭事物有本能的洞察力,小金乌还在蚕蛹中装死的时候,就能够感应到整个埃及神系数不胜数的神明中,能够跟他父亲比肩的也就拉神一个,连新晋太阳神荷鲁斯因为根基尚浅,没有集聚足够的信仰之力,跟他父亲都没得比。 所以陆压在他心目中就是顶顶厉害的人物了,小金乌来了洪荒之后,虽然因为洪荒过于广袤无边,他没有办法像在埃及一样一眼就把所有神明水准都扫在眼中,可也能感应到方圆万万公里内,自己父亲也是拔尖的。 陆压带着几分无奈,轻轻抽了他后脑勺一下:“我不是都跟你讲过了吗,这世间八尊圣人,天上地下无敌手,你父亲勉强只能算圣人之下无敌,如何敢跟圣人们相提并论?”还比娘娘厉害,蠢孩子吃太多撑坏脑子了吧? 小金乌是不愿接受自己老爹在这个世界当不了老大的事实,失望道:“那爹爹您为什么要回来呢,在埃及您就是名副其实的老大,看谁不顺眼都能直接上手抽,在这儿您就只有被抽的份,多可怜啊?” “洪荒远比埃及灵气充足,你刚刚诞生,需要精纯灵气塑体,才有利于日后修行。”陆压苦口婆心道。 他回来其实很大一部分因素还是自己舍不得洪荒,在埃及待再久也是客人,洪荒才是他的家。可对着小金乌,陆压就耍了一个心眼,不说自己是想家的孩子,只说是为了儿子才回来的,妄图塑造自己感天动地好父亲形象。 可惜他儿子的脑回路跟他永远都无法无缝对接,小金乌震惊无比道:“怎么我还得修行?”早在蚕茧中时,他就见识过阿努比斯在陆压手底下背各种古书的凄惨景象,此时回想起来还不寒而栗。 陆压面无表情道:“不修行,生你为了啥?”想他和九个哥哥小时候再蠢,也不至于傻乎乎得觉得不用修行的,这一定是阿努比斯的血脉拉低了他们金乌一族的智力水平。 “吃啊,我光学吃还不够吗?”小金乌理所当然反问道。 阿努比斯本来坐在一边蒲团上笑眯眯得看戏,看陆压听了这句话额角青筋都爆出来了——他认识陆压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见陆压发这样大的闷火。 阿努比斯吓了一跳,急忙起身道:“孩子不懂事儿,慢慢教急不来,你也别气了,我帮你揍他。”说着拍了小金乌屁股两下,趁机扯下两根金灿灿的羽毛来,顺手往袖子里一塞。 陆压气哼哼帮着他又揪了两根毛,道:“我昨日已经跟娘娘说好了,今日必须得成行,在娲皇宫你若还敢这般不着调,我拔光你的毛给你父亲做鸡毛毯子。” 亲爹第一次露出獠牙,小金乌也有些被吓到了,小声认错后,缩着脖子装鹌鹑不敢再乱说了。 见他老实了,陆压被激起来的火气也消了大半,肃容正色道:“你平日如何胡闹无妨,万不可再说这等话。你身为金乌一族,为父不图你重振我族上古的赫赫声威,可你的血肉乃至魂魄都是他人炼器的绝佳选择,我护得了你一时,可护不了你一辈子。” 其实小金乌年纪确实太小了一些,出生到现在也才十余天,他在蚕蛹中受到埃及神系普遍价值观的影响,意识不到修行重要性也是很正常的。陆压说着说着也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了,没必要对孩子这样声色俱厉。 他刚想放缓神色,就看到阿努比斯面犯桃花,难掩激动道:“道君,你刚才好帅!” 陆压一直都听阿努比斯夸自己“俊”,毕竟他顶着的这张娃娃脸和少年身形都是硬伤,猛然间听到了一个“帅”字,双眼发亮,便也继续板着脸,冷冰冰道:“真心话?” 阿努比斯用力点头点头再点头,心绪难平,嘤嘤道:“真的好帅!以后教孩子的活计都落在你身上了,每天帅我一脸好不好?” 陆压得意得不行,眉梢一动,虽然早就没有了火气,仍然坚持顶着不高兴脸,轻声哼道:“以貌取人,未免太过肤浅。” 他说完后见阿努比斯很吃这一套,分出一缕神念来,潜入人间,去书店买了本《中二语录》来进行研读学习。陆压脑补了一下以后天天有个小尾巴追在自己身边喊“帅帅帅”的美好场面,一时觉得美滋滋的。 经过阿努比斯这一打岔,陆压早就没了再跟小金乌发火的意思,看看天色,重申了一下注意事项,便带着他们一并前往九重天上的娲皇宫。 陆压在离开洪荒前,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同女娲见过面了,加上在埃及过的数百年,双方已经有千年未见了。 不过陆压在娘娘身边也养了大几万年,并未因为一段时日未见而显得生分。 娲皇宫的宫人客客气气地领着他们一并进去,女娲娘娘早得了陆压的消息,含笑等在殿中。 圣人不出门便可知世间万事,女娲当然知道陆压几百年前被斩仙葫芦带走,又在几天前拖家带口回来一事儿。 她同陆压叙过寒温,又温声问他这几百年去了哪里。女娲只能知晓洪荒之事,对陆压具体去了哪里、埃及那边又是何风土人情,就全然无知了。 以洪荒的普遍三观来看,埃及奇葩之事还真是多不胜数,陆压一来是早就想找个明白人吐槽吐槽,二来也有心同娘娘交好,便把一应有趣见闻挑拣着说了出来。 女娲果然很感兴趣,主要是她成圣后就一直高居九重天,只有当每次天地大劫时才有掳袖子下场算计的必要,其余时间成日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否则也不会恶趣味到跟还是小小鸟的陆压逗趣。 女娲权当个乐子听,倒也真没兴起啥“这么有趣的世界我也要去看看”的念头,主要是看陆压在其中倒霉算个乐趣,自己去埃及被毁三观就有点受不了了。 她玩味地眯了一下眼睛,故作严肃道:“虽然那方天地行事怪诞,但我度你不过百年间,修为进展迅速,怕也是一方福地,哪日该请洪荒大能都去游览一番,各个沾些功德才是。” 一大批妖族都跟在女娲手底下混饭吃,这明显就是想看他们在埃及怎么倒霉,陆压笑眯眯道:“娘娘如此提携后进,真乃我辈之福。” 女娲一笑,视线移到他怀里那只小小鸟身上,轻叹一声,道:“昔年你父皇和叔长把你托付于我,也不过这般大小,一转眼你连长子都有了。” 她对陆压还有几分香火情谊,对陆压的儿子倒不怎么关心,但想到金乌一族血脉繁衍困难,估计这孩子会是陆压唯一的后代了,倒也特意多看了一眼。 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女娲奇道:“你说你同这位异界死神共结连理,连长子都顺利诞生了,怎么还元阳未泄?” 虽然洪荒中不乏莫名其妙就生了孩子的,但多是谁谁精血洒在地上这种有爹无娘的生孩子方式,女娲还没见过哪家都两情相悦了,竟然还不是通过爱爱的方式生孩子的。 她本来还疑心是自己看错了,但见陆压俊脸一下爆红,便确信没看错——这反应也就纯情的处|男才有,等闲人模仿不出来。 说来这也是他来娲皇宫拜访想弄清楚的,陆压扭扭捏捏道:“在我幼年时,您曾经提起过,亲吻讲究水到渠成,要先将气氛烘托到极致,两人情感汹涌而出后,方能亲上。晚辈便想着,既然亲吻也有这么多规矩,是不是爱爱更要讲究许多条条款款?” “……”女娲面上不动声色,深沉得看了他半天,才算是从记忆的犄角旮旯中把这一段给扒拉出来。 她看陆压全然没有玩笑之意,便明白这实诚孩子把一句戏言当做人生信条一直记到现在。此情此景下,她就深切地觉得,笑吧,太残忍,不笑吧,又太难。 女娲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着仪态不崩掉。她很想说“对啊,爱爱的程序更加复杂呢,让本宫为你列个清单”,但看下首那个小狼人眼巴巴紧张无比地看着自己,一副“求您了,别驴他,他太蠢”的可怜模样,没忍住掩唇一笑,正色道:“哦,这个倒没有。” 阿努比斯刚才一刹那一颗心都快停跳了,听她这么说,才感觉到自己活了过来——虽然女娲貌似真的很牛牛,但这娘们要再敢扯啥有的没的害他继续打光棍,阿努比斯扑上去跟她开撕的心都有了。 不是男人不知道几百年守着恋人不能爱爱的痛苦,憋得他就感觉脑袋一天比一天大。 陆压迟疑道:“真的吗?亲亲这种低档次的都有,怎么爱爱就没有了?” 女娲一本正经解释道:“你修行也有数元会了,怎么还如此愚钝,所谓物极必反,事物都有逐渐兴盛又盛极而衰的发展规律。所以拉小手没有规矩,亲亲有了,到爱爱就没有了。” 这话就着实有点太扯了,陆压怎么催眠都没办法让自己变得这么蠢,逐渐回过味来,不可思议张大嘴巴,磕巴道:“你……你……您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孩子长大了,远不如以前好玩了,女娲忍不住遗憾得扼腕喟叹,她一直都觉得金乌是个神奇的种族,成年个体一个个冷艳高贵、走高逼格范,但幼年体就萌得让人心动,蠢得让人不忍直视。 这么一感叹,她倒是又有了对陆压怀里小小鸟的兴趣,见他从头到尾都一直蔫了吧唧地缩在他爹怀里,只偷偷对着桌案上的点心流口水,便示意宫人把自己桌上的佳肴端下去赠给他。 陆压一开始看女娲对儿子不冷不热的,还有些担心儿子不对女娲眼缘,后来见女娲态度软化,也是喜不自胜。 虽然他小时候被女娲给驴了,可那都是多少年前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了,别说他只是惊诧没有生气,就算生了气,也总不能掳袖子跟女娲翻脸。 跟这个比起来,当然还是儿子得圣人喜欢来得重要得多,陆压虽然一再嫌弃小金乌蠢,可这好歹也是亲儿子,陆压自然想看到儿子好。 小金乌是真蠢,刚才还在为被陆压给训斥了而战战兢兢,看到吃的眨眼间就把那些有的没的都给抛到了脑后,抱着点心盘子吃得滚圆,还有心躺在桌子上拿翅膀敲着肚皮听响。 女娲看他吃得香甜,几次都被逗乐了,陆压看气氛正好,趁机起身恭敬道:“恭请娘娘为犬子赐名。” 让圣人赐名自然是身份的象征,对小金乌日后修行也大有裨益,别说是陆压,连阿努比斯都紧张起来,暗暗踹了儿子一脚,示意他从桌子上爬起来。 女娲噎了一下,倒不是她不乐意,主要是她算是重度起名无能,这毛病除了亦兄亦夫的伏羲外还没别人知道。 虽然实在不会起名,但都当了圣人,总不能再在小辈面前露怯,女娲装也装出一副泰然之色来,故作沉吟道:“阿努比斯在埃及乃是死亡之神,这又是继你和你九个哥哥之后诞生的第一只小金乌,依本宫看,不若命名为‘骨九代’吧。” “……”这名字真不是一般地难听,陆压嘴角忍不住抽动一下,才艰难道,“九代,还不快来拜谢娘娘赐名?” 72|番外2 虽然在离开埃及时,拉神已经承诺很乐意每百年为他们打通一次两个世界间的连接通道,但在前三百年中,因为小金乌修行基础没有打牢靠,陆压担心他受不住频繁时空穿梭的拉扯力,便没有急于回埃及。 在平白浪费了三次机会,离家眼看就要四百年的苦逼孩子阿努比斯终于忍受不住了,他耍赖蹲地上抱着陆压的大腿不撒手,嘤嘤道:“这次不带九代了,我们自己回去好不好?” 女娲一开始为他们的熊孩子起名为“骨九代”,陆压怎么听怎么觉得难听,硬着头皮试探着恳请娘娘换一个。 女娲倒也知道自己起名水平实在是不过关,深觉对不起陆压夫夫俩,倒也爽快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虽然答应改名,但是朝令夕改太有损圣人颜面,所以女娲仍然坚持“你某个爹是死神”和“你另一个爹死了九个哥哥”,既然陆压对“骨九代”这个名字不满意,她就给改成了“冢九代”。 陆压实在是不觉得“冢九代”和“骨九代”比起来有啥更胜一筹之处,但他都腆着脸求人家改了一次了,实在不好意思再让人家改第二次了。 ——一来是不好意思,二来是陆压也看出来了,改第三次第四次,估计水准也这么烂,改不改的吧,按女娲的思考回路,说不定下次就改成“死九代”了。 按照洪荒的规矩,“冢九代”是全名,不存在姓氏一说,但陆压还是坚持省略掉前面的“冢”字,就“九代”“九代”地叫起来了。 此时听了阿努比斯的请求,陆压也深觉挺对不住他的,以埃及的标准,一百年已经很长了,何况自己都拖了将近四个一百年了。 他沉吟了一下,低声道:“虽然九代的修为还略逊色些,但我把钉头书法宝赐予他炼化也已有段时日了,且待我考校考校后,再行定夺是否要带他一并前去。” 陆压在埃及时入乡随俗,说的都是白话,回到了洪荒后,又拾起了自己文绉绉的装逼道长范,说话又半文半白了。 阿努比斯一听,大喜过望,陆压的意思是根据考校结果看带不带熊孩子一并前去,也就是说他们两个是一定会去的。 一喜之下,他不由得春心荡漾了,跳起身来跟陆压吧唧嘴:“亲亲!” 陆压面无表情把他推开了:“别闹,本座夜观星象,近日不宜行|房,我们理当顺应天道意愿,不得恣意妄为。” 阿努比斯郁卒脸不说话了,他就特别怀念陆压刚知道所谓“亲亲要水到渠成”是女娲驴他的时光。 那时候陆压秉承着过度代偿的信念,可能还夹杂着对女娲不靠谱的怨念,有事儿没事儿就揪着他啃来啃去,似乎想把以前几百年没啃够的都补回来。 那可以说是阿努比斯最快乐的时光了,只可惜他光顾着成天跟陆压亲亲,在修行上很不上心,能省就省,能糊弄就糊弄,导致根基不稳,杂念太多,从天仙突破为玄仙时,差点让天劫劈成飞灰。 当时的景象差点成了陆压的心结,他亲眼看到九位哥哥惨死在眼前,这次要阿努比斯再有个差池,陆压觉得自己就地入魔都有可能。 所以他自此就开始修身养性,亲亲都要夜观星象测算一番,还督促阿努比斯勤恳修炼,免得再发生类似惨剧。 陆压就觉得自己找个道侣跟多养个孩子似的,劳心劳力的,偏生孩子还在叛逆期,不理解他的苦口婆心,成天闹着要亲亲要爱爱,不给亲亲不给爱爱就一副“你不爱我了吗”的别扭脸闹脾气。 阿努比斯想了一想,带着几分难掩的期待,低声道:“你说在洪荒时,天道连爱爱都不让我们痛快爱爱,那我们回了埃及,是不是就没有妨碍了?” 陆压听得眼睛一亮,这话说得倒是很对,埃及天道那是他的老熟人不说,就算水晶心脏秉公执法不肯徇私,那也无所谓,因为爱爱在埃及根本不算违|禁之事啊。 陆压对回埃及游览观感平平,那在他心中就是陪老婆回娘家溜一遭,因此虽然很配合阿努比斯,但并不热络。 但一听回埃及就能放心爱爱了,陆压也是很激动,两个人二话不说开始打包行李,把洪荒的土特产整了一山洞一山洞又一山洞。 阿努比斯颇为满意他的积极态度,但又诚恳道:“其实我觉得,你还不如多整点金子带回去,还比较实在。” 陆压禁不住怨念地斜了他一眼。只能说两个世界之间审美的冲突是不可调和的,阿努比斯在洪荒待了这么久,仍然没有学会欣赏陆压的仙家洞府有品位在哪里。 趁着阿努比斯暗搓搓往行李中塞金子的当口,陆压前去考校了一番蠢儿子的功课。小金乌虽然非同一般的蠢,但就算是心塞如陆压都得承认,他的天赋也是非同一般的高,足以弥补他脑子不清楚带来的不利因素了。 陆压琢磨着很可能是自己儿子同时具备两个世界最高端的血统才会有此功效,就如同凡间的混血儿大多比较漂亮一样。 所以小金乌修行速度很快,都快要赶上他另一位成天瞅准时机就偷点小懒的爹了。陆压对儿子的修炼成果很满意,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冢九代每天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在吃,否则修行速度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可惜总为了学习连吃饭都不让孩子痛快吃了,陆压也是不忍心一个劲儿强逼着他去修炼,何况末法时代已经来临,儿子现在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其实也勉强够他自保了。 陆压本来是打算带着冢九代一并回埃及的,但考虑到刚刚领悟的“埃及是爱爱的天堂”,比起带着个小拖油瓶,他又更倾向于跟阿努比斯过过难得的二人世界。 不过好歹这个还是人家奈芙蒂斯的孙子,总不能不带回去给人看看,陆压带着几分小期待问道:“九代,半个月后,我和你爹爹准备回洪荒呆上一段时日,你打算同我们一并前去吗?” 他本来暗搓搓想着,要是孩子叛逆期,实在不乐意走,那他只好勉为其难把他先托付给女娲娘娘,自己带着阿努比斯逍遥自在去了,想不到冢九代毫不犹豫道:“去啊,为什么不去?” 说完后他还兴奋地用三只脚在地上跳来跳去,欢呼雀跃道:“出去玩喽,出去出去!” 陆压一脸的惨不忍睹,苦口婆心道:“可是埃及没有什么好玩的啊,你又不是没有去过,也就金字塔和尼罗河有点看头,哪里比得上咱们大洪荒的山山水水?” “是没有好玩的,但是有好吃的啊!洪荒这么多菜系,我都吃了一个遍了,早就吃腻歪了,这次去埃及,正好换换口味!”冢九代兴高采烈说道。 ——天天不住嘴,真没看出来你还“早就吃腻歪了”。二人蜜月之旅的幻想破裂的陆压酸酸地腹诽了一句,只好道:“那好吧,你有什么想给堂兄堂弟们带的礼物,抓紧收拾出来,不定哪天就要走了。” 顿了一顿,他没忍住念叨道:“那里真没好吃的也没好玩的,你这次去了要不满意,下次就不用去了啊?” 这都没去呢,怎么就先忙着唱衰?冢九代对他做了一个鬼脸,不去理他,把身体团成一个球,在地上滚来滚去。 ———————————————————————————————————————— 陆压回到洪荒时还算淡定,但阿努比斯回到埃及的反应就要大得多了,他刚到了地方,就地往沙堆上一扑,立刻就大哭了起来。 陆压在一边默默递手绢,心中暗暗后悔之前几次都拘束着不准阿努比斯回来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他这只活了不知道有多少年的鸟离开洪荒几百年还想得不要不要的呢,阿努比斯在埃及待了几百年又在洪荒待几百年,就相当于一个四十岁的人离家离了二十年,不想家就怪了,人家就是怕他不同意,认着不说罢了。 陆压越想越愧疚,蹲下来搂了搂他的肩膀,柔声细气道:“以后我们每百年一次不拉地回来好不好?都是我不好,我都没顾上你的感受。” “……啊?我们不回来不是因为九代修为不够吗,跟你有什么关系?”阿努比斯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他,陆压才看出来他刚才是干哭,脸上一滴泪都没挤出来,不由得沉默了。 说实话,阿努比斯做让他感觉难以理解的事儿倒是做得不少,但这个扯着嗓子干哭的行径,陆压不是难以理解,而是完全不能理解了。 阿努比斯很是失望,小声道:“我昨天塞到你床头的书你没看啊?” “……”陆压想起来了,他昨天确实发现床边多了本《冷酷总裁俏娇妻》,拿神念一扫之下,倒是知道里面具体有啥内容。 那本书中确实有女主嘤嘤哭个不停,男主不耐烦直接把人就地正法的剧情,当时一看之下就让陆压觉得瞎眼,想不到阿努比斯倒是觉得这桥段很是带感,还有兴致跟他玩角色扮演。 陆压有点道学气息,那些桥段说实话他真有些接受不能,正色脸咳嗽了一声,严肃道:“当着孩子的面呢,收敛点。” 阿努比斯指了一下天边:“他一落地,就欢呼着往太阳之城那边跑了,估计是去找吃的了,不然我也不能开始给你演啊,在孩子面前我也是要脸的。” 陆压先掐算了一番,此行一切顺利,也不用担心儿子被哪个本土人士攻击受伤,便也放下心来,凑过去跟阿努比斯接了个吻,嘿然笑道:“那我们晚点过去。”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小鸟游空。】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